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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试阅 ✿] 春野樱《妻宝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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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发表于 2016-8-13 11: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妻宝养成》
作者:春野樱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6年8月19日
女主角:万静湖
男主角:望安

【内容简介】

这救了他的女人似乎天生缺心眼儿,完全不担心救了他会惹上麻烦,
就连他都觉得自己身受严重刀伤又丧失记忆着实可疑,
可她不但替他起了新名字,还求她爷爷拿出暂时改变容貌的奇药给他吃,
尤其他几次想要偷偷离开被发现後,她那要哭要哭或生气的模样,
让他不敢再动歪念头,从此他的新生活就是跟着她采药送药、整理药材,
而且她当真把他当作「自己人」,连能和动物沟通这种天赋也不隐瞒,
甚至送他她亲手做的腕带,他知道这代表她对他有意,他接受了,
他想过了,就算无法恢复记忆,和她过着充实又舒心的小日子也不错,
怎料一场火灾意外让他想起了一切,他居然是当朝太子?!
而这一连串的事件加上如今有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顶替太子之位,
都是有心人为了宫变所做的布局?!他本想等搜罗足够证据再一举逆袭,
哪里晓得她竟被选进宫参加择秀,这、这……
夺回太子之位是很重要没错,但确立他的妻宝之位也一样重要啊!




    楔 子

    万静湖是在郊山的溪涧里发现他的,他浑身是伤,气若游丝,身子瘫软,整个人沉甸甸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有力气把他从溪里捞上来,又怎麽有勇气做出将他扛上篷车带回望春城的决定,她只知道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便直觉不能丢下他,她对他彷佛有一种她自己也无法说明的责任。

    这种感觉相当不寻常也不曾有过,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她本来就与常人不同。

    她总是有些奇怪的灵感或是直觉,能够感受到别人无法感受的,她闻得到季节变换时的气味,可以听见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她……总之,打从她第一眼看见他,她心中那口大钟便敲响。

    虽然她知道爷爷肯定不认同她的做法,甚至会责怪她把来历不明的人带回家也许会招致麻烦,但她还是决定依照直觉而为。

    看着车里奄奄一息的男人,她柔声道:「放心,我爷爷一定会替你医治的。」

    一旁的豆子……喔,豆子是万家养的一条大黑狗,也是万静湖的护卫犬,牠看望她的表情有点苦恼。

    万静湖觑了牠一眼。「我知道我知道,所有的责任我扛。」

    豆子「汪汪汪」地吠了几声。

    她不以为意,轻轻的振了一下手臂。「宝宝,走吧!」

    宝宝不是马,是万家养的驴子,每当她去城郊替爷爷万之涛送药,总是驾着由宝宝拉的篷车,带上豆子。

    宝宝不动,像是对车上「多余」的人有意见。

    她皱皱眉头。「你们太没有慈悲心了,我都看见他了,能把他丢在溪里不管吗?」

    豆子又吠,宝宝也跟着嘶鸣。

    「我不管。」万静湖语气强硬地道:「我是不会把他丢在这儿的,快走。」

    宝宝踢了踢蹄子,终於不情不愿的迈开步伐。

    第1章

    当万之涛看见车上的陌生年轻男人时,脸色马上一沉,但医者父母心,再加上孙女苦苦哀求,他不得不出手救治。

    男人昏迷了整整十天,万静湖几乎每天守在床边照顾他,还不断跟昏迷不醒的他说话。

    然而人心不像猫狗鸟兽那般单纯,复杂得好似罩了一层黑纱,万静湖没有多想,万之涛却不能不多加防备。

    孙女说是在郊山的溪里发现男人的,溪的另一侧是座峭壁,她说他许是失足摔落。

    可是他身上的伤是利刃所为,刀刀致命,很明显的有人要置他於死地,不管对方是谁,肯定与他有着极大的仇恨或是纠葛,他既然有仇家,仇家就有可能会循着线索找到望春城来,到时,他的事就会变成万家的事。

    对万之涛而言,宝贝孙女比他的性命还重要,他绝不会让她摊上麻烦、惹上祸事,他已经想好了,只要男人一醒,他就要请对方离开。

    第十一天的早上,男人醒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姑娘凑在他面前,正兴奋的瞅着他。

    「欸!」万静湖的双眼晶亮晶亮的,期待他开口说话。

    男人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虚弱得动不了,喉咙也乾涩得发不出声音。

    「要喝水吗?」她问。

    他很吃力的轻轻点了下头。

    万静湖马上拿了另外一个枕头垫到他脑後,再去倒了杯水过来,小心翼翼的让他啜饮了几口。

    他润了润喉咙,终於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好痛……」

    「当然。」她笑视着他。「你受了很重的伤,要不是我爷爷替你医治,恐怕你现在看着的就是阎王爷了。」

    「我……」他的神情苦恼而困惑,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万静湖兴冲冲地问。

    他又愣住了。「我的……名字?」

    「嗯,每个人都有名字,就连豆子跟宝宝都有属於牠们的名字。」她说。

    「我……」他微微皱起浓眉。「我的名字……我……」

    他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想不起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哪里……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闪过一个影像—有一匹黑色的马,名叫黑云。

    「黑云……」

    「黑云?」万静湖歪着头,眨了眨眼。「这是你的名字?好奇怪。」

    「不是……」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是一匹马,是马的名字,我……我不记得自己的……」

    她一惊。「你失忆了?」

    他的神情虽然显得困扰,情绪却十分平静。「恐怕是。」

    万静湖同情的望着他。「你一定是撞到了脑袋才会把自己的事都忘光了。」说完,她又笑笑的安慰道:「没关系,我爷爷一定可以医好你的。」

    「姑娘,你是……」

    「我叫万静湖。」她毫无防备地道:「这儿是望春城,我家就只有我跟爷爷,我爷爷是大夫,名叫万之涛,啊,还有豆子跟宝宝。」

    「豆子?宝宝?」

    「豆子是条黑狗,宝宝是头驴子。」她笑着又道:「牠们也是我的家人。」

    他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索什麽。

    「你没有名字实在太可怜了……」万静湖说道:「不然我帮你取个名字,好吗?」

    他点点头。

    她认真的想了想,双眼忽地一亮。「叫你望安,如何?」

    「望……安?」

    「嗯,望你平安的意思。」万静湖自顾开心的道:「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就这麽叫你吧。」

    「姑娘作主便行。」

    望安身强体壮,虽然受了那麽重的伤,还是捱了过来。

    万静湖每天亲自替他熬药、喂药,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经过个把个月的调养,他的伤逐渐痊癒,体力也慢慢恢复,可以自行下床走动。

    这天一早,望安出了房间,慢慢走到小院子里,他看了看四周环境,对这一切感到相当陌生。

    望春城是什麽地方?万静湖说她是在郊山的溪里发现他的,他为什麽会去那里?又为什麽身受重伤?他只有一个人吗,还是有其他夥伴,甚至是……家人?

    无奈他的记忆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就只有那匹名叫黑云的马。

    找到那匹马,他就能知道自己是谁了吗?天下何其大,他上哪儿去找黑云?想着,他不禁觉得头疼,甚至开始头晕。

    「望安。」

    听到身後传来的喊声,望安缓缓转身,有礼的拱手一揖。「老爷子。」

    万之涛端详着他的气色。「你看来好多了。」

    「托老爷子及静湖姑娘的福。」望安感谢的道:「在下能活着,全赖两位恩人相救。」

    「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及天职。」万之涛神情微微一凝。「你还是什麽都想不起来吗?」

    望安摇摇头。「每当在下拚了命的回想时,就会觉得头疼晕眩。」

    万之涛稍加沉吟後道:「记忆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恢复的,有时得靠运气。」

    望安唇角微微一抿,神情却是淡定平静。

    万之涛凝睇着他。「慌吗?」

    「不慌。」他回道。

    「你什麽都不记得,何以不慌?」万之涛又问。

    「失忆已成事实,慌也无用,还不如安步当车。」

    万之涛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他遇事不乱,行止优雅,言谈得体,绝不仅仅出身良好,想来还受过严格的教养,他敢断言,对方绝非寻常富家子弟。

    那麽他是谁?为何有人想杀害他?他的身上有着什麽样的故事,甚至是……秘密?他的仇家知道他还活着吗?他们是否仍在寻找他?如果他们寻到这儿来,那该如何是好?

    「望安,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万之涛有些犹疑。

    望安马上恭谨的道:「商量不敢,老爷子请说。」

    「待你伤好,老夫希望你尽快离开。」万之涛说话时神情坚定,眼底却有着歉意。

    望安平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你身上的伤并不寻常,若是老夫猜得没错,有人想置你於死地,也就是说……你有仇家。」万之涛续道:「老夫年事已高,死不足惧,但静湖才十六,又是个闺女,老夫担心……」

    「老爷子,」他打断了万之涛的话,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悦或是苦恼。「晚辈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万之涛微微蹙眉一叹,「你能体谅,老夫真是万分感激。」

    「该感激的人是晚辈,若没有老爷子的救治,我岂有苟活的机会?」他笑视着万之涛。「老爷子请放心,晚辈绝不会拖累恩人。」

    望安的伤口已经癒合了,但为免留下疤痕,万之涛给了他膏药让他涂抹在伤疤上,其实这种小事他觉得自己来就可以了,偏偏万静湖坚持要替他上药。

    万静湖专注的在他的双臂上涂抹着焕肤膏。「望安哥哥,我爷爷调的这种膏药可是很多姑娘及婆婆妈妈们最喜欢的,她们要是受了伤,都怕留下疤痕,便会来找我爷爷调配这个……」

    他静静听着她说话,同时静静的看着她。

    他完全可以理解万之涛的担忧,她是个美丽又善良的姑娘,有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两颗晶亮的黑眸、挺秀的鼻子,唇角总是微微上扬,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笑。

    他听她说过豆子也是她捡到的,但他不是什麽小动物,他与她又素昧平生,她这般不计後果的救了他、收留他,难道不怕他会替她惹来什麽麻烦吗?

    「望安哥哥,你还没离开过这间宅子,对吧?」万静湖兴冲冲地道:「等你的身子再好些,我带你四处走走,望春城是个很美的地方呢。」

    望安不语,只是微笑。

    「好了,你转过身去。」她说。

    他微顿,反问道:「做什麽?」

    「你的背後都是伤痕呢。」她一脸认真地道:「只要每天按时涂抹焕肤膏,最多三个月,你的皮肤便能恢复以往的平滑光洁。来,把衣服撩起来。」

    「不、不用了。」想到要在姑娘家面前光裸着上身,望安不自觉皱起眉头。

    万静湖注视着他,眼底闪着黠光。「你害臊?」

    迎上她那明亮的黑眸,他还真的有些心慌,但很快的他就镇定下来。「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姑娘是未嫁的闺女,在下认为不妥。」

    见他一脸严肃,她忍俊不住的笑了。「望安哥哥,我从小跟在爷爷身边行医,不知道看过多少人的身子呢,再说了,你当初伤重昏迷的时候,爷爷还得替别人医病,甚至出诊,他分身乏术之时,都是我在照料着你。」

    「你是说……」他像是意识到什麽,表情又沉凝了几分。

    「我是说,我早就看过你的胸、你的背。」万静湖好笑的道:「你放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望安颇感无言,她如此天真纯洁,恐怕还不懂得对男人的身体胡思乱想。

    「别磨蹭了,难道要等爷爷回来帮你涂吗?」

    「岂敢劳烦老爷子。」他道:「我自己涂便行。」

    万静湖板起脸来。「你在说笑吗?你眼睛长在後面吗?就算你眼睛长在後面好了,你的手有那麽长吗?」

    「这……」他显得有些为难。「其实背上留下疤痕也无妨。」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望安哥哥,你听过医者父母心这句话吧?」

    「当然,但是……」

    「对行医的人来说,病人伤患就像是孩子,也就是说……我帮你擦药,就像慈爱的娘亲帮孩儿擦药一样。」说着,万静湖目光一凝。「你说,你会怕你娘亲看见你的身子而胡思乱想吗?」

    被她这麽一说,望安反倒不知道该怎麽反驳了。

    「好了,别再罗哩罗唆的。」她一脸严肃,语带命令地道:「转过去。」

    他愣愣的望着她一会儿,而後不知怎地,他竟听话的转过身,解开上衣,褪至腰间。

    万静湖将微凉的药膏温柔又小心地涂抹在他背上的伤痕处。

    望安可以感觉到她的指尖轻拂在他的背上,犹如三月的春风,亦可以感受到她的肤触细滑得犹如上好的锦缎,他还感觉得到她指尖微微的热度正暖着他的胸口。

    他并没有胡思乱想,但思绪的确有点纷乱了。

    她是个好姑娘,他要保护这样的好姑娘,就算万之涛没对他说那些话,他也应当有自觉,他必须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谁要杀他,他的仇家若还寻他,就有可能寻到这儿来,届时万之涛跟万静湖都将身陷险境……

    「好了。」万静湖说着,顺手帮他将上衣往上一带。

    望安穿好衣裳,这才转回身看着她。「谢谢静湖姑娘。」

    她笑视着他。「望安哥哥不必言谢,这是我的责任。」

    闻言,他狐疑地反问,「责任?」

    「是呀。」万静湖笑意盈盈。「就像我把豆子捡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对牠有责任。」

    她的话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原来他真的跟豆子是一样的。

    「是我把望安哥哥从郊山带回来的,所以我对你有责任,况且打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有种想要对你好的感觉……」

    望安不解的问道:「为什麽?」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罢了。」万静湖不知道要怎麽形容,耸肩一笑。「总之,你别多想,安心的在这儿待下吧。」

    万静湖待他越好,望安越觉得应该尽快离开,他不担心自己,只害怕会连累万家祖孙。

    这天早上,万静湖去市集,万之涛出诊也不在,他决定悄悄离开,从此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还给他们安全及平静。

    走到了大门前,他忍不住驻足转身看着这住了月余的静谧宅子,万静湖跟万之涛对丧失记忆的他而言,已是生活的全部,如今要离开,他感到十分不舍。

    「汪!」

    听到豆子的叫声,望安低下头一看,才发觉牠不知何时来到他脚边,他弯下腰,摸摸牠的头。「豆子,要好好照顾她,我走了。」说完,他打开门要离开,豆子却先一步冲了出去,见状,他心急叫喊,「豆子!」可是牠已跑得老远,一下子就不见影踪。

    他心想,豆子对望春城熟门熟路,也许晚点就回来了,不必他操心,於是他带上了门,离开了万家。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走出万家宅子,看见望春城。这是个称不上繁华,但绝对热闹非凡的地方,街市上商铺林立,人潮熙攘,叫卖声此起彼落。

    他向路人询问出城的方向,便朝着东城门而去。

    城门虽有官差驻守,但戒备并不森严,凡是城民几乎无须盘问便能自由出入。

    出了望春城,望安继续迈开脚步朝向未知,突然,他感觉到一股力量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他一震,回过头一看,竟是万静湖,还有……豆子,迎上她那不能理解及不能谅解的眼神,他不由得感到歉疚心虚。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她便生气又难过的指责道—

    「你是骗子!你想离开,对吧?」

    「静湖姑娘,我……」

    「你的伤还没完全痊癒,你的记忆也没恢复,你能去哪里?」

    「我不想连累你跟老爷子。」望安眉心一拧。「我的仇家或许会寻到这儿来,到时……」

    「如果你真有仇家,而他们也寻来了,我们三个人总比你一个人好吧?」她气呼呼的瞪着他。

    「不,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他沉重的叹了口气。「你跟老爷子有恩於我,我不能连累你们。」

    闻言,万静湖将他的手拽得更紧,她的眼神坚毅,表情认真。「你要去哪里?」

    望安顿了一下,老实回道:「我还不确定。」

    「你要去找谁?」她又问。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的仇家在哪里吗?」

    望安轻轻摇摇头。

    「如果你什麽都不知道,我怎麽能放心的让你离开?」万静湖眼眶突地一红,两行泪就那麽落了下来。

    他不知所措的安抚道:「静湖姑娘,你、你怎麽哭了?你别哭……」

    「你……你一直说我跟爷爷对你有恩,可是你却不告而别,这……这就是你报答恩人的方法吗?」她低着头,抽抽噎噎地道。

    望安羞愧得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本是为了他们着想才离开,可被她这麽一说,他却成了负心人了。

    万静湖是万之涛的孙女,从小在望春城长大,很多来往居民都认识她,见她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哭,大夥儿都议论纷纷。

    为了躲避众人的目光,望安反手一把拉住万静湖的手,飞快往回朝城里的暗巷走去。

    豆子安静的跟了上来。

    他与豆子的视线快速相对,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豆子在窃笑。对了,豆子不是跑了,为什麽会跟万静湖一起出现?万静湖又怎麽知道他要离开?

    他还来不及细想,万静湖又抓着他的手,两只眼睛泪汪汪的瞅着他。

    「望安哥哥,你什麽都忘了,天下虽大,你却只有我跟爷爷了,我们是你的家人,你不能随便丢下家人不管的。」

    望安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坏蛋了,而且看着她这样哭着,他的心揪得好紧好紧。「静湖姑娘,你别哭了……」

    他不记得自己以前有没有为什麽人如此揪着心,但在他失忆之後,这还是第一次,她的眼泪让他感到不舍、心疼及怜惜。

    「拜托你,别哭了……」他不知所措的安慰着。

    万静湖泪视着他。「如果你牵挂的人想不告而别,你难不难过?伤不伤心?」

    「这……」

    「会吧?」

    「应该会吧。」

    「一定会!」她说得笃定。「你要走也行,但至少等到你完全痊癒、恢复记忆,行吗?」

    「静湖姑娘,我……」

    「我会哭喔!」万静湖嘴一瘪,积聚在眼眶的泪水好似又要落下来了。

    见状,望安马上揭白旗。「你别哭了,我不会不告而别,行吗?」

    「当真?」

    「不假。」他就差没发誓。

    「你要发誓吗?」她问。

    「你要的话,我就……」说着,他举起手来。「我望安若……」

    「行了。」万静湖打断了他,抹去眼泪。「这样就可以了。」

    见她破涕为笑,望安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回去吧。」她迳自转身,步伐轻盈地往前迈进。

    而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的眼底闪过一抹黠光,唇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意,她一边用食指揩去眼角的泪花,一边想着—

    「女人的眼泪是无敌的武器」—爷爷,您这句话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灵感。

    知道望安企图不告而别,却又被孙女发现给拎了回来,万之涛便有种预感,望安跟孙女恐怕会纠缠得比他原本以为的还深。

    孙女或许没有自觉,但他看得出来,她看着望安的眼神总是特别温柔及专注,那或许还称不上是情愫,不过好感肯定是有的。

    想想她也十六岁,是到了会对某人生恋心、发情苗的年纪。

    眼下,望安恐怕是暂时走不掉了。

    於是,万之涛想了一个办法,那是不得不,也是当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变望安的容貌。

    他取出从未用在外人身上的灵丹妙药移形丹让望安服下,然後在他颈後穴位上埋了一针,就这样,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望安的脸形、五官有了明显的变化,变成了另一个人。

    移形丹是他研制多年才成功的,为免有人得知此药拿它为恶,他始终将此药藏着,如今为了保护孙女,只好让这药派上用场了。

    「这……」看着铜镜中那张陌生的脸,望安瞠目结舌。

    「望安,」万之涛神情凝肃地道:「这丹药是秘药,为免有人拿它为恶,你绝对不能将此丹药的秘密外泄,明白吗?」

    「晚辈明白,老爷子尽管放心。」

    万之涛点点头,续道:「这针埋下,每七天便要卸掉,然後重新再埋,若没卸针,你的样貌恐怕会慢慢变不回来,届时你换了容貌,就算找到了亲人,只怕他们也不识得你了,所以……我会教你如何埋针卸针,只要你学会了,再按时服用移形丹,就能以陌生的容貌躲过仇家的追击。」

    「谢谢老爷子。」望安衷心的感谢。

    万静湖看着望安的脸,先是微微的蹙起眉头,然後又浅浅的一笑。「虽然我还是喜欢望安哥哥本来的样子,但这个样子也不坏。」

    「对了,」万之涛又叮咛道:「为免外人起疑,对外,我会说你是远房的亲戚,是来依亲的,可以吧?」

    望安颔首。「一切听从老爷子的意思。」

    就这样,望安以万家远亲的身分留了下来。

    望春城不少居民都听说、知道,甚至是看到万家来了一个年轻男子,而变了样貌的他,也可以安心的出现在外人面前。

    他在万家待下自然不能当个闲人,一些繁琐粗重的活儿便由他一肩担下。

    这天,万静湖要到郊山采草药,以往她都是带着豆子去,可今天她没带豆子,而是拉着望安出门。

    来到郊山的林子里,万静湖耐心的教导他认识药草以及采摘的方法,他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识得许多。

    两个时辰过去,他们的篓子里已经塞满了药草。

    「今天这样就行了。」万静湖率性的用手抹去脸上的汗。

    那因为劳动而红润的脸蛋在穿透树林的阳光映照下,更显得美丽动人,望安情不自禁多看了她一眼,心情因为她而感到美好。

    「咦?望安哥哥,你别动。」突然,她盯着他的脸,然後伸出双手,一手轻捧着他的脸,一手轻轻的往他脸颊上一抹。「瞧,」她娇甜一笑。「你脸上沾上泥土了。」

    他尴尬的一笑,不自觉抬手抚了抚刚刚被她摸过的脸颊。

    「我们回家吧!」万静湖拍去手上的泥土,转身便要走。

    望安视线一瞥,发现在她身後竟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蛇,他一把拉住她,神情凝肃地道:「静湖姑娘,别动。」

    她被他这麽一扯,不得不停下来回头。「怎麽了?」

    「你身後有一条蛇,先别动,我找个东西对付牠。」说完,他急着寻找称手的树枝。

    万静湖却阻止了他。「望安哥哥,别……」她说话的同时,已经转过身去面对那条蛇。

    那蛇竖起半身,「嘶」的一声,状似要对她展开攻击。

    望安见状,立刻趋前想保护她,可她却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对着那条蛇伸出了手。

    「小家伙,」她甚至用手轻轻碰触蛇的头。「你不该走到步径来的,要是被人发现,你会有危险的。」

    那条蛇微微的晃了晃,身子突然往地上一趴,然後快速的爬进旁边的草堆里。

    见着这一幕,望安不敢置信,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万静湖一转头就看见他惊讶的表情,她淡淡一笑。「牠走了。」

    「你……你刚才跟牠说话?」

    「万物皆有灵性,只要你敞开心胸,就能跟牠们心意相通。」

    他瞪大眼睛。「你是说……你能……」

    「我从小就能跟动物沟通,牠们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麽,我也能听懂牠们说的话。」说到这儿,万静湖疑怯的睇着他。「望安哥哥,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是怪物还是什麽的?」

    望安还没回过神,只是木木的看着她。

    她露出难过的表情,幽幽地道:「爷爷说我不能随便在外人面前展现这样的天赋,不然我可能会被当成巫女或是妖怪……可是我相信望安哥哥不会那麽觉得,所以才……」

    「不。」他打断了她,展眉一笑。「我不觉得你可怕或是奇怪,我只是太惊讶了,才会不知道该说什麽。」

    万静湖还是有些担心。「所以你不觉得我……可怕或恶心?」

    望安摇摇头,笃定的道:「一点也不。」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迫不及待的问道:「难道上次我要离开,是豆子跟你通风报信的?」

    她眼底闪过一抹黠光,怯怯的点点头。

    他笑叹道:「原来豆子是你的耳目,看来我得提防着牠。」

    闻言,万静湖马上心生警觉。「望安哥哥还想不告而别吗?」

    迎上她担忧不安的目光,望安的心微微一颤。她那麽担心他不告而别吗?他的离开应该不至於会对她造成什麽困扰或影响吧?

    「望安哥哥,」她拉住他的手,严正地道:「你绝对不能不告而别,不然我会……我会哭的喔!」

    见她的眼眶竟然又红了,他的心马上一紧,急忙安抚道:「不不不,我绝不会再不告而别,你千万别哭。」

    有了他的保证,她安心的笑了。「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第2章

    回程,走在通往望春城的官道上,一名农夫正跟一头老牛拉扯着。

    「走,你还不走?」农夫气急败坏却无计可施,不过他像是也不舍老牛,并未因此打牠。

    见状,万静湖拉着望安快步上前。

    「大叔,您要拉着牠去望春城吗?要不要我们帮忙?」她问。

    农夫愣了一下,笑道:「是吗?如果你们能帮忙,那真是太好了……」

    万静湖一笑,趋前轻轻拍抚着老牛。「怎麽不走呢,累了吗?」

    老牛「哞哞哞」地叫了起来,那声音像是在哭似的,听来有点悲伤。

    万静湖突然安静了下来。

    正当农夫跟望安都觉得奇怪时,忽见她两行眼泪直下。

    「小姑娘,你……你怎麽哭了?」农夫不知究竟怎麽回事。

    万静湖泪眼汪汪的看着农夫。「大叔,您是不是要卖掉牠呀?」

    农夫一怔,木木地道:「是……是的。」

    「牠……牠不想离开老主人。」她虽然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展现这样的天赋,可看着可怜的老牛无法向主人传达心声,她实在不忍。

    农夫惊疑的看着她。「你是说……你怎麽知道?」

    「大叔,牠想留在老主人的长眠地,陪着老主人,所以您别卖了牠。」万静湖替老牛求情。

    农夫此时也无暇多想她是如何知道老牛的心声,只是一脸发愁。「牠确实是先父非常疼爱的牛,我也不想卖了牠,但牠已经无法做田里的活儿,我得卖了牠才够银子买头年轻的牛呀。」

    万静湖想也不想的将身上所有的银两交给了农夫。

    农夫不明白她这是什麽意思。「小姑娘,你……」

    「大叔,请您带牠回去,让牠在令尊身边终老吧。」她说:「若银子不够的话,我这儿的药草都给您,您拿到城里的江记药草铺子卖,应该可以换到不少钱。」说着,她已卸下背在背後的篓子。

    农夫不知该如何是好,银子和药草都不敢接过。「小姑娘,这怎麽可以?」

    「大叔,您千万别推辞。」万静湖温柔的抚摸着老牛。「我是为了牠,也是为了令尊,令尊生前既然那麽疼爱牠,就算已入了鬼籍,想是也不乐见牠被卖掉吧。」

    农夫无奈一叹,「我也是挣扎了许久才……」

    「大叔,」这时,望安开口了,「牠既已不能帮忙农务,您将牠卖了,恐怕牠也是老命不保,直接便进了饕客的五脏庙……」

    农夫闻言,倏地一震。

    「您就接受她的心意,收下银两跟药草吧。」

    农夫看看两人,再看向那头老牛,挣扎了一下,终於接受了。「小姑娘、公子,谢谢,真的太感激你们了。」

    「大叔别这麽说,赶紧拿药草去换银子吧。」万静湖说完,又抚摸着老牛,轻声道:「别担心了,你可以回去陪着老主人了。」

    老牛听着她的话,竟流下两行泪水。

    万静湖将脸轻贴着牠的脸。「保重。」

    就这样,万静湖跟望安伴着农夫,而农夫则拉着老牛,带着装满药草的篓子,一起往望春城的方向前去。

    协助农夫卖了药草後,万静湖又陪着农夫去买牛,牛贩因为曾受过万之涛的恩情,便以便宜的价钱卖了头健康年轻的牛给农夫。

    农夫谢过万静湖跟望安之後,满心愉悦的带着老牛跟刚买的牛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望安不时看着万静湖,她的脸上漾着愉快欣悦的笑意,一点都不因辛苦采摘的稀有药草给了人而感到惋惜。

    「你很开心?」他问。

    万静湖笑视着他。「嗯,能帮助别人实在太好了。」

    「咱们空手而回,老爷子不会生气吧?」

    她摇摇头,调皮的一眨眼。「爷爷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想,她的意思应该是她经常做这种事情。也是,豆子是她捡回家养的,他也是,只要看见别人、甚至是鸟兽牲畜需要帮忙,她总是不怕麻烦、不计後果。

    她,就是个如此善良而纯真的姑娘。

    他打从心里敬佩她,也欣赏她。

    「静湖姑娘,你真的很了不起。」望安眼底满是对她的崇敬。

    万静湖腼覥的笑道:「这没什麽……喔,对了!」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神情严肃的盯着他的脸。「望安哥哥,你别再叫我什麽姑娘了,就叫我静湖吧。」

    「可是……」

    「别可是了。」她打断他,「我坚持。」

    迎上她那坚定得近乎跋扈的目光,他忍不住笑了,再次揭白旗了。「我知道了。」

    万静湖满意的点点头。「我们快回家吧,耽搁了这一会儿,爷爷一定会想我们不知道野到哪儿去了。」

    宫墙巍峨,殿阁森严,一色黄瓦,画栋飞云。

    皇宫中,正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圣上依旧抱病卧床不起,太医束手无策,只能用各种上好的补药吊着圣上的命。

    圣上卧病期间,由太子寸步天监国,可一个月前,太子也称病不朝,直到今日才上朝。

    早朝结束後,几名大臣步出朝堂,窃窃私语—

    「几位大人是否觉得太子殿下有点异於平常?」礼部侍郎颜万山问道。

    「颜大人也这麽觉得吗?」户部尚书张知学听闻有人跟他有相同的感觉,不禁严肃起来。

    「我也觉得殿下……」另一名大臣也疑惑地道:「明明就是殿下,却又觉得不是殿下。」

    「是……温和了?钝了?还有点紧张、不知所措,对吧?」

    「该不是病得不轻,人给病迷糊了?」

    「张大人,」颜万山看着张知学。「你之前提过的减税殿下不是赞同的吗?可今日殿下似乎有意采纳赵大人草拟的新税制……」

    张知学一脸凝重。「赵大人的增税提议不知会祸及多少百姓,殿下一向反对且态度强硬,如今却动摇了,在下实在不解。」

    话音方落,有人乾咳了两声,示意国舅赵世怀已在不远处。

    赵世怀是丽妃赵世丽的胞兄,丽妃虽非正宫,但深受圣上恩宠,是太子的生母,太子也是几位皇子中最为圣上器重的。

    因为是丽妃的亲大哥,又是太子的舅父,赵世怀因此得以在朝堂上谋得一职,然而他虽然身为国舅,但太子与他并不亲近熟络,反倒刻意保持距离。

    太子向来不喜欢舅父,也因此虽与太子妃叶蓉镜成亲多年,却没有多少感情,他尤其不喜她阴沉的性子。

    叶蓉镜是赵世怀妻子娘家的亲戚,当初千方百计让她嫁进宫中,成为皇子妃,亦是为了巩固丽妃娘家的地位。

    赵世怀带着笑意朝着几位大臣走来,与他们寒暄客套一番後便告辞先行。随後,他来到太子的寝殿,进到了太子的书斋。

    「太子」正在书斋中来回踱步,神情不安。见赵世怀进来,他立刻走上前。「舅父,我……」

    「欸。」赵世怀打断了他,小心翼翼的关上门,以确保他们说话的声音不会传到外面去。

    「太子」明白他为何如此戒慎,便也压低了声音,「舅父,我今天在朝堂上的表现可行?」

    赵世怀点点头。「虽嫌生嫩,但尚可骗过那些文武百官。」

    「太子」松了一口气,但眼底仍有着紧张惶恐。「我真的很怕露出破绽,坏了大事。」

    「别慌。」赵世怀拍拍他的肩。「往後的日子还久长得很。」

    「久长?」他眉心一拧。「舅父,您还是赶紧找到大哥吧,我实在不是当太子的料呀。」

    「步云,」赵世怀眉心一沉。「你可得撑住呀,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你大哥失踪,恐怕会引发一连串的斗争,祸及你娘亲及我们赵家。」

    「舅父,我对政事一窍不通……」

    「放心,舅父会帮着你的,不必自乱阵脚。」赵世怀说着,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茶给他。「来,喝口茶,顺顺气吧。」

    寸步云接下茶杯,啜了几口茶水,仍是一脸的忧虑。

    他是不为人知、过去一直藏在民间的皇子,太子是他的亲大哥,两人是相差不到半炷香时间出生的孪生兄弟。

    丽妃生下他们的那一年正是虎年,对星象及紫微斗数钻研多年的赵世怀以「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为由,说服丽妃让他将一名皇子送离皇城。

    就这样,连娘亲的奶都没吸过一口的寸步云,便由赵世怀秘密带出皇宫,送至乡下交由远房亲戚抚养。

    这事,当年丽妃生产时,正在西疆的圣上也被蒙在鼓里。

    寸步云一直知道自己的身分,也知道当今太子便是他大哥,可他从来不曾羡慕过大哥,更不曾对自己流落民间而生怨。他安於天命,性情淡泊,对富贵荣华毫无想望,只想耕稼读书,安稳此身。

    他自懂事以来,舅父便偶尔出现在他的生活当中,给予关怀,虽在乡间,舅父仍替他聘了一位夫子,教他读书识字,对他的教养栽培并不马虎。

    不久前,舅父来找他,焦虑忧心的表示太子秘密出宫,至今下落不明,虽然以太子身体不适为由,暂时可以瞒骗一班朝臣,但恐怕时日一长,便会生流言而引发宫中斗争,是以舅父要与太子有着相同样貌的他随其进宫,假冒太子,以免横生枝节。

    寸步云本来挣扎犹豫,怕自己难担重任,可是舅父要他以社稷为重,这麽做也是为了避免一场因争夺皇位而引发的腥风血雨,於是他答应了舅父。

    宫中不比民间,在他进宫前,自然要先经过一番学习,才得以融入深宫内苑的生活,至於朝政,则由舅父替他阅摺批示,再由他上朝应对。

    现在的他只希望大哥能尽快回宫,他便可回乡过他的平静日子。

    「步云,你只要谨记舅父的提醒,诸多小心,便不会露出马脚。」赵世怀鼓励道。寸步云今天在朝堂上虽然有点紧张,但表现得还算不错。「我不宜在太子书斋久留,先走了。」说完,赵世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宽心,舅父会帮你的。」

    「甥儿明白。」寸步云点点头。

    送走赵世怀,有人敲门。三下,停顿,然後再三下。

    一听见这暗号,寸步云立刻行至门口,打开了门,门外是一名长相秀丽的宫婢,正怯怯的看着他,他伸手将她拉了进来,立刻关上了门。

    「深深。」他唤了一声,便将她紧锁入怀。「看见你我就觉得安心了。」

    此名宫婢名叫傅深深,是寸步云恩师的女儿,也是寸步云新婚不久的妻子。直到寸步云决定进宫冒充太子,她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可是她并不因为他有如此尊贵的身分而雀跃,反倒为他忧心不已。

    她知书识文,性情恬淡温柔,不喜奢华,她自小跟寸步云一起长大,十分了解他的个性,她知道他不会迷失,更不会迷恋,她担忧的是,善良单纯的他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内苑,可能会面临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

    「步云,」她伸出双手环抱着他的腰。「不管发生什麽事,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嗯。」寸步云将她揽得更紧。

    将傅深深接进宫中与他相伴,是寸步云答应入宫的唯一要求,也因此赵世怀想办法让她以宫婢的身分待在太子寝宫随侍。

    「希望舅父能尽快寻回大哥,这麽一来,我们便能回东堂镇过我们的平静日子了。」他说。

    「嗯,」她将头靠在他胸口,轻声应道:「我也这麽希望……」

    石德龙来到万家为母亲抓药。

    他是望春城雅记笔庄的二公子,今年十八,尚未娶亲,所有人都知道他心里有个心仪的对象,便是万静湖。

    「二少爷,令堂的身体应该好多了吧?」万之涛问。

    「是的,托万大夫的福,家母已经好多了,今天来是要再抓两帖补身益气的药。」石德龙说话的时候,目光经常不自觉的飘走,寻找着万静湖的身影。

    万之涛看在眼里,全都明白。

    石德龙是个老实人,家世清白单纯,万之涛对他的印象极好,如果孙女能嫁进石家,他也能够放心。

    「我开个药方给你,你到後面找静湖抓药吧。」万之涛说完,拿起笔,迅速在纸上写下几种药草的名字,然後递给了他。

    石德龙接过药方、道过谢,快步往後面走去。

    万家的小前厅是万之涛看诊的地方,穿过厅後的门是另一个房间,房里有两面顶天的柜子,柜子里放的全都是药材,而这里,是万静湖干活的地方。

    石德龙进来的时候,她正爬在木梯子上整理着柜子上方的药材。

    「静湖……」他唤道。

    听见声音,万静湖回过头,俯视着他。「咦?石二哥,你回来了?」

    石德龙排行老二,又比她年长,她都唤他石二哥。

    「我听说你跟石大哥出远门采买,什麽时候回来的?」她边问边整理药材。

    「昨晚上回来的。」他抬头看着她,脸上不自觉带着笑意。「对了,我这回去京城,买了枝漂亮的笔想送你。」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只长形的精致木匣。

    「我怎麽能收如此贵重的礼?」万静湖微笑婉拒。

    「一般的物件罢了,别放在心上。」担心她拒绝收礼,石德龙急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笔称手,又适合你,所以就……你千万别驳了我的好意。」

    她看着他有些紧张又带了点局促的表情,想了想回道:「好吧,那我待会儿送你一些治酸痛的膏药,算是回礼。」说完,她继续整理。「你今天来,是要替石夫人抓药吗?」

    「是呀。」他说道:「我娘要我来找你爷爷开两帖益气的药。」

    「你坐,等我一下,我弄好了马上抓给你。」

    「不急,我等你。」石德龙一点都不急着走,但若抓了药还赖着不走,他反倒尴尬,像现在这样多好,他就安安心心的在这儿坐着,看她、等她。

    他觅了一张椅子坐下,将装着笔的木匣放到一旁的桌上,便跟她聊起去京城办货的趣事及奇事。他知道她从没去过其他城镇,最远也不过到郊山去采药或是到城郊送药罢了,他想,她一定会觉得他所说的事情都相当新奇,因此说得口沫横飞,兴奋不已。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稍早前听到的一件事。「对了,我才回来就听说你家来了一个什麽远房亲戚……」

    万静湖的动作顿了一下,笑道:「是啊。」

    石德龙疑惑地又道:「可是我听说万大夫是个孤儿,妻子早逝,你爹娘又死於十几年前的战乱,万家现在就剩下你跟你爷爷了,不是吗?」

    「呃……我也不清楚……」她胡诌道:「爷爷说他是远亲就是远亲。」

    「听我爹说……」他续道:「近来城里出现一些面生的人,神神秘秘的,你跟万大夫还是小心一点。」

    万静湖胡乱点了个头,为免他对自家突然出现的远亲有太多疑问,她决定先替他抓药,快快送走他。

    於是,她关上几个小抽屉,想下来帮他抓药,没想到心一急,脚一个踩空,她惊叫一声,人便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坐着的石德龙见状,霍地起身要冲上前接住她,可是一道影子像箭矢般掠过他身侧,他还没回过神来,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她落地之前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她。

    石德龙愣住了,木木地看着这一幕。

    而以为自己会摔落地面的万静湖也愣住了,两只眼睛大大的看着将她抱个满怀的望安。「望安哥哥?」

    望安眉心一拧。「怎麽这麽不小心。」说着,他把她放了下来。

    她因为吓了一跳,还有点腿软。

    他扶着她,摇摇头,笑叹道:「下次别爬那麽高了。」

    「以往也都是这麽爬上爬下的。」

    「以後上面的药材我帮你整理就好。」

    石德龙满腹疑惑的看着望安的背影,顿时心生警戒,他急忙几个大步向前。「静湖,你没事吧?」可是一看到对方的长相,他稍稍安心了。这男人的身形是比他高壮结实,但样子差他一点,只不过对方抢了他英雄救美的锋头,仍教他有些不是滋味。

    「石二哥,我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万静湖笑道。

    石德龙看着望安,问道:「这位该不会就是那个远亲吧?」

    「呃……是的。」万静湖知道石德龙对望安感到好奇,她若不表现得自然一点,恐怕会让他生疑,於是她介绍道:「望安哥哥,这位是雅记笔庄的二少爷,石德龙。」

    望安看着石德龙,客气地道:「石二少爷,幸会。」

    「石二哥,他是望安。」万静湖说完,立刻话锋一转,「我先帮石夫人抓药吧,药方子给我。」

    石德龙把药方子给她,便趁着她抓药的空档对望安大肆提问一番,「你名叫望安,姓什麽呢?你从什麽地方来的?」

    听见石德龙在「审问」望安,万静湖一边抓药,一边替他解围,「石二哥,你甭问望安哥哥了,他什麽都记不得了。」

    正想着要如何回答的望安,马上朝万静湖抛去感激的眼神。

    石德龙有些错愕。「什麽都不记得?那是什麽意思?」

    「望安哥哥撞伤了头,什麽都忘了。」她续道:「他家里人特地把他送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我爷爷替他治疗。」

    石德龙仍感到半信半疑。「居然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万静湖以最快的速度替他抓好两帖药,又抓了两罐治酸痛的膏药交到他手里。「十文钱。」

    石德龙将十文钱给了她,可是充满疑惑的双眼还是紧盯着望安。

    万静湖要望安到後院劈柴,接着看向石德龙催促道:「石二哥,你还是快把药拿回去吧!」

    「静湖,」石德龙脸上略有忧色。「你这个远亲怪怪的……」

    「哪里怪了?」

    「你跟万大夫的生活一向简单平静,突然来了这麽一个远亲,我替你们担心。」他说。

    「石二哥多疑了。」她展眉一笑。「望安哥哥来了之後,帮了我跟爷爷很多忙,我们都很高兴呢。」

    「可是……」石德龙还想说些什麽,但又怕说多了惹得她反感,於是打住,「好吧,总之千万要小心。」

    「望安哥哥是自己人,不怕。」她说。

    好不容易送走了石德龙,万静湖立刻来到後院。

    望安正依着她的指示在劈柴,专注又认真。

    她忍俊不住的笑了。「你真的在劈柴?」

    他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她。「你不是要我劈柴吗?」

    他刚替爷爷跑腿送药回来,又老老实实依着她的指令来劈柴而满头大汗,她定定的看着这样的他,胸口窜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热。她伸出手,轻轻抹去他额头上的汗。

    迎上她澄净又率真的眸光,望安的心不由得一悸。

    「我不是真要你劈柴,只是支开你,免得石二哥问东问西。」万静湖说着,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望安想起刚才石德龙看着他的时候眼底隐隐约约有着敌意,他想,应该是因为万静湖。

    「那位石二少爷很喜欢你,对吧?」他问。

    万静湖耸耸肩,不以为意的道:「或许吧。」

    「或许?可我看你其实是明白他心意的。」说着,他搁下斧头,就着柴堆坐下。

    她面露无奈及苦恼,不说话。

    「怎麽,你不喜欢他?」望安又问。

    「我喜欢他。」万静湖回道。

    闻言,他的心微微一抽,但他不是很明白这样的反应是为什麽,只定了定心神,一笑。「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这有什麽好苦恼的?」

    她抬起眼帘望着他。「我从小就认识他,他跟他的家人对我还有爷爷都很好,所以我喜欢他。」

    「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

    「他……就像是哥哥一样。」万静湖道:「是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情。」

    「噢……」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跟石德龙之间没有共识,但他仍忍不住逗她,「但也许是因为你年纪还小,不懂什麽是男女之情。」

    她秀眉一竖,不服气的瞪视着他。「我当然懂,而且我也不小了。」

    见她认真了、生气了,望安连忙讨饶,「好好好,你不小,十六了,能嫁人了。」

    「望安哥哥是在取笑我吗?」

    迎上她那过分认真及激动的目光,望安真没想到她会生这麽大的气,还真有点慌了。「静湖,我闹你的,你生气了?」

    万静湖看着他紧张不安的模样,抿着唇不说话,心绪有些混乱。她不是个爱生气的人,可她居然生气了,而且还是为了这麽小的事情。

    她觉得气,但不是气望安,而是气自己。

    这明明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就算他是说真的,她也犯不着往心里放,还跟他闹起别扭。

    她是怎麽了?理不出个头绪,她越想越是懊恼,索性起身要离开。

    见她气到要走人,望安更急了,跟着起身要拦住她。「静湖……」

    不知怎地,他很怕她生气,更怕她会因此不理他。

    万静湖却好似听不到他的叫唤,迈开大步执意要走。

    她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那种拚命想压抑、想隐藏住什麽,却无计可施、无能为力的感觉。

    望安几个箭步趋前,一时情急抓住她的手。

    瞬间,万静湖感觉脑子里像是有爆竹炸开,完全失去了理性。

    这时,豆子跑了过来,她看见牠,不知着了什麽魔,竟对豆子命令道:「咬!」

    豆子得令,也不管望安是相识的,冲过来便跳起来往望安的手臂一咬。

    「唔……」望安疼得闷哼一声,松开了手。

    万静湖也在这时突然冷静下来,惊觉自己竟然对豆子下了攻击望安的指令,她自己也吓到了,但更多的是内疚和懊悔。「豆子,快放开!」

    豆子马上松口、退到一旁,眼神迷惑又无辜的看着她。

    她上前抓起望安的手,看着他被豆子咬出的血牙印,自责又难过,眼眶瞬间便红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好气自己,她到底是怎麽了,怎麽会让豆子伤害望安?

    望安急忙安抚道:「不碍事,豆子没真咬。」

    只要她不生气了就好,他之前受了那麽重的伤都能活过来了,被豆子咬咬算什麽。

    他微笑的看着她,语带试探地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万静湖没想到她命令豆子咬他,他竟然只担心她还生不生气。她抓着他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难过的哭了起来。「对不起,望安哥哥,我不是存心的……」

    这次,她不是假哭,是真的难过。

    见她哭,望安又慌了。他发现,她不管是哭还是怒,他都怕、都紧张。

    「别哭,别哭,我不疼。」他安慰着她,「你别哭,我最怕你哭了。」

    万静湖微怔,抬起泪湿的眼帘望着他。「真的吗?」

    望安点点头,温柔一笑。「我喜欢看你笑。」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愣了愣,然後唇角一扬,漾开一抹柔似春风的笑意。

    见她终於笑了,他心上那块大石总算落下,突地,他没头没脑的道:「静湖,其实喜不喜欢一个人,有时你是不会很快便发现的……」

    「咦?」万静湖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有时就是要等到对方身边出现另一个人,你才会发现自己有多喜欢他。」

    她歪着头,仍旧不解。「嗄?」

    「我是说……」他一笑。「你刚才不是说你对石二少爷不是男女之情吗?也许那是因为他身边还没出现另一个人,所以……啊!」话未说完,他唉叫一声,脸皱得跟包子似的。

    不因别的,只因万静湖气呼呼、恶狠狠的在他被豆子咬的伤处掐了一把。

    「静湖?」他不解的看着她。「你这是……」

    「活该!」她气怒的撂下话,便带着豆子离开了。

    两人互动全被不远处的万之涛看在眼里,而他的心情,更加郁闷沉重了。

    每逢月中,万之涛会赠药给城郊的贫户及农民,以往都是万静湖带着豆子一起去,但现在有望安在,她便让他也跟着去。

    一直以来,万之涛为人把脉问诊都是不收诊金的,就算卖药也只是赚点工钱,绝不多收。

    他带着万静湖来到望春城住下时,她未满一岁,那一年,他的子媳死於一场突发的战乱,而那场战争是由当朝寸姓氏族引发。

    他本有神医之美名,声名远播,无人不知,但子媳死後,他便带着孙女隐居於望春城,从此过着低调又隐密的日子。

    他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将孙女养大成人,看着她找到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幸福安稳的过上一世。

    孙女不只是他的宝贝,还是他的命。

    可自从望安来了之後,他便日日提心吊胆。望安看来并不是个坏人,但他总觉得望安身後有黑云笼罩。

    他本不是怕事的人,但因为万静湖,他如今什麽都怕、什麽都担心着。

    上一个病人离开约莫一刻钟後,有人来了,且那人一进门就东张西望,神情严肃。

    万之涛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来看病的,而且他是个面生的,不是望春城居民。

    在他身後,又紧接着进来两个人,三人的眼底都带着一抹肃杀,虽然他们做一般贩夫走卒的打扮,可从他们走路的样子,万之涛便可以判定三人都是练家子。

    「这已经是最後一家了吧?」其中一人问。

    「嗯。」为首的应了一声,终於正视万之涛。

    万之涛心生警戒,表面上却相当自然地问道:「三位英雄是来求诊的?」

    为首的走上前,一对鹰隼般的锐利眼眸直视着他。「大夫,想跟你打探一件事。」

    「请说。」

    「你这儿近来可有面生的人求诊?」

    万之涛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真没有?你再想想。」为首的语带警告及威胁。

    「这位英雄,老夫这儿平时都是一些街坊邻居上门求诊抓药,若有面生之人,哪里会不知道?」万之涛气定神闲地回道。

    「你这儿都住着什麽人?」为首的又问。

    万之涛当然不需要回答他这个近乎无礼的问题,但为免招来麻烦及祸事,他有问必答,「就老夫、孙女,还有一个亲戚的孩子。」

    为首男子沉吟了一下。

    「大哥,」後方一名男子上前,低声道:「看来没什麽可疑的。」

    为首的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抱拳一揖。「大夫,不叨扰你了。」语罢,他领着另外两人走了出去。

    万之涛看着他们离开後,松了一口气,但旋即一抹愁色袭上他的眉间。

    这三个人不似一般寻常百姓,他们身上沾染着肃杀气息,他们在找人,而且显然在找一个需要就诊的人。不知怎地,他脑海中立刻浮现的是望安的脸庞。

    他们在找他吗?他们是希望他平安无事,还是要置他於死地?他真庆幸今天一早就让孙女跟望安出门去了,要是他们在家里,又跟这三个人正面迎上了,不知会发生什麽事。

    虽说望安已经服了移形丹、埋了针、变了模样,但他的声音没变、身形没变,若有人要找他,而且对他十分熟悉,也不难发现他的真正身分。

    他的直觉果然是对的,从他第一眼看到望安,就隐隐约约觉得他会是个麻烦,如今更可以确定并非他多虑多疑。

    万之涛又想到孙女对望安动了情愫,他越来越觉得不安及忧心。

    当初,他真不该救望安,纵使孙女求他、逼着他,只要他动点手脚,望安自然也是活不成的。

    难道……一切都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命运吗?

    「唉……」想到这里,万之涛不自觉重重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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