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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试阅 ✿] 四方宇《咫尺天涯》(相思之外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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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发表于 2015-11-19 22:08: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咫尺天涯》(相思之外续集)
作者:四方宇
出版社:自印书
出版日期:2015年10月19日
女主角:朝雨丹
男主角:袁牧飞

【内容简介】

云涛剑仙亦正亦邪,是个让人战栗的传奇。
你……真的不要对上他,也不要……玩弄他,
更不要过度挑衅他,挑起他邪狂那一面,那难过的还是你。

面对这样的警告,朝雨丹依然不愿屈服於「被定的命运」 无论前世或今生,对上云涛剑仙,袁牧飞,她始终带着对峙的倔强。
她就是不喜欢他看透人的锐利、讨厌他目空一切的傲然、更不喜欢他掌握人心、人性的轻蔑态度,视礼法、教条如无物,尤其痛恨他已视她如己物!
面对她的反抗,袁牧飞只坚定的告诉她――
「这个天下无人可憾动云涛剑仙,更没人可摧毁我袁牧飞,无论你喜欢或不喜欢,这世上只有我能救你,也无人可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之一

  西南「天纵山」,拔千丈入云霄,奇险壮观,其中一处云海上的孤崖,伫立一道出尘身影,睥睨天地的神态,威凛天成。

  「云彤……」袁牧飞深凝的眸,缓缓轻逸的声,充满思念与复杂。

  「云涧观」后的碧海园内,阵中所出现的人,会是幻觉?不,那不该是一场梦,她真实的出现在他眼前。

  袁牧飞不敢置信,她的一切竟一如前世,出尘的容姿,灵俏明皓的双眸,与那强烈的个性,照理,今生的她不存前世记忆,但她摔碎手中的白莲镜,以愤怒的眼神看着他,表示她知道他是谁?

  「今生的她正走到前世处处与我作对的年纪,所以,会是一切重演吗?」袁牧飞无奈一笑,双眸却是溢满柔情。

  前世的云彤不满父亲未经她的意愿,便擅自作主要将她嫁给救命恩人,对他的强势逼婚更充满怒意,因此以表面的端庄温婉与他周旋,私底下她想挑战所谓的「江湖传说」,因此联手一群对「云涛剑仙」不满的奇人异士,合演了一场大婚当天,新娘跳崖的戏码,震撼每一个人!

  云涛剑仙在大婚当天逼死妻子,当年在江湖传得满城风雨,也从这一场大婚跳崖把戏后,让他彻底见识到她刁顽精怪的一面,美貌才华都是她可运用的武器。只是,较之前世,今生的她似乎拥有一身玄能异术?

  以阵叠阵入法,唯有身赋玄能者才能办到,而那场「红莲唤阵」,除了莲天贯日就必须是拥有北岩圣山灵能的人,难道……袁牧飞眉目缓缓敛凝起,巧兮隐瞒了他什么?

  杜巧兮,北岩圣山有史以来玄能异感最强的圣女,也是他年少纵情中伤他最重的女子,却也是最交心的红颜知己。

  她离开北岩圣山,加入莲天贯日而后再与他联手歼灭莲天贯日,这之中,她成为他的女人,但最终,她没有选择留在他身边。

  会是巧兮当年已对云彤做下什么安排吗?一惊中必伴着一喜,是巧兮的行事风格,而她曾说过,云彤有仙灵之气,能承北岩圣气;当年她曾一助云彤反抗他,只为看他失去冷静,最后,又助他得到云彤的心。

  无论如何,巧兮对云彤是另眼看待的。以此而想,她真将北岩圣山的灵气转渡到云彤身上,并非不可能,只是,何时的事?

  云彤前世直至身亡,都不曾透出北岩圣山的灵气气息,今生的云彤到底是何身分?

  「尘世纵游,总叹世人痴贪依旧,百年身,再回首,岂知云深处,难再见,灯火伊人相候。」再一次他长吟着这深深的感叹。「今生的你,一样想对我设下重重关卡吗?只怕……这场等待我已失去耐性,再见你是我唯一的执念,云彤。」

  从二十年的走火入魔中苏醒,这场尘世已彻底变调,亲人不存,至友们已个个天年离世,失去女儿却迎来孙女,他虽惊喜孙女的存在,但女儿袁晴思身亡却是他这一生最深的痛。

  恍如昨日,女儿还与他生气,一觉醒来,却已成一坛骨灰捧在手中,别说最后一面,他连女儿二十年后的模样都不曾见过,只知,忽然间,她就从这世上消失了,与他这个父亲彻底永别!

  想起女儿,难抑的便是一阵撕心之痛,袁牧飞最难原谅自己的,是女儿承受重大痛苦时,他却陷于无能为力的沉眠中,拥有纵横天下的能力,也不及救回爱女。

  「思儿……」女儿的死,将成为他这一生最痛的折磨。

  此时,云海中可见一股气流涌动,随见一道金红长霞飞驰而至,吐华般逸入他心口,一阵拧扯的痛,顿时痛彻心扉!

  「小倪!」袁牧飞被飞回的云霄虹气震惊,这是他为外孙女袁小倪所灌入的保护云气,唯有断了气息才会让云气离体回到他体内。

  一道撼动天地的怒嚎贯响云霄,随即八道龙形光华从袁牧飞怀中飞出,如八道迅影雷光,飞驰于云海中,孤崖上的绝尘身形也随之消失。

  夜晚已笼罩「苍暮河」,月光下,一叶扁舟,幽晃河水中,夜空上,忽现雾白的云层堆涌,八道光华绕飞小舟,其中一道紫色华光掠过小舟内的血红,一道绝逸的身形已立于小舟上,手中握着沾血的紫天龙。

  彩霓八天龙是以他袁牧飞的血融入龙身雕制,再由北岩圣山的祭师以日月交接的精华蕴养灵气,任何阴阳水与污浊都难以沾上,唯有与他一脉相承的血缘例外。

  从紫天龙染血后慢慢沁入玉石中,的确是小倪的血,云气已回,更证实她已遭不测!袁牧飞沉痛的闭上眼,握紧手中的紫天龙,深深平抑内心那翻腾的悲痛。

  「你知道外公只剩下你了吗?小倪……」

  那双充满活力的明亮双瞳,每见他,总是笑意先扬眉梢,再故意用充满「端详」神态,打量他一身年少外貌,灿烂的唤他外公,难得展露女孩的甜甜笑意。

  过往,让小倪学会掩藏自己,一般女孩的撒娇、甜美,并不容易在她身上见到,这一年多她才渐渐放开自己展露个性,袁牧飞总是心疼的看着她的蜕变。

  「乖孙女,无论你发生什么事,外公都一定会救回你,哪怕你……真成一具尸体,卸我袁牧飞这一身功力,也会让你再活过来,我绝不会让你和思儿一样,忽然就从我身边消失了。」

  八天龙所化的光华,再次冲飞夜空,随即以染血的紫天龙为首,朝苍暮河的上游峰洲奔窜而去,以血引血,八天龙要循源找出袁小倪染血过的地方。

  为着江湖品鉴会,各家剑源齐聚古洲,其中,峰洲一处河道旁的庄院,是东南方章家剑源所有。

  「爹,刚刚娘和王妈从外面回家后,说街上好多古城武护,我和大哥再去那座竹园看,里里外外都是武护,气氛很紧张,回来的时候,听说连古城城主和那位言大总管都赶到竹园,应该跟我们搬回来的那个姐姐有关吧?」爹说那位姐姐身分特别,看起来是真的。

  「对呀!那位姐姐的家人……一定很着急。」

  一对十三、四岁的双胞胎少年兄弟,一个舀水冲地,另一个拿土把染到血迹的泥地盖掉。

  「闭嘴!快做完,搬个人进来还把血洒得四处都是,连花也溅血,要吓死你们的娘吗?」章老爷没好气的举着火把,督促两个儿子动作快点,清掉这些会被人误会的证据。「现在会想到她的家人着急,你们当初搬她回来干什么?」没事找事。

  两个儿子扛人出去后,放着后院溅洒四处的血迹印不善后,居然又溜去竹园探头探脑,来到后院的章夫人看到满地血吓坏了,章老爷只好骗说儿子们顽皮又捡了只受伤快死的狗回来,已经叫他们出去丢狗了。

  「我和弟弟只是想到爹会铸剑也会医术,或许爹可以救这位姐姐,因为那位姐姐真的很强,看起来是好人,那个会生出很多怪人的和尚,讲话虽然很和气,可是就是很邪门。」

  平日他们带猫、带狗回来,爹就算一脸生气的样子,也还是随他们去。但这次带回这个受重伤的姐姐,爹整个人惊吓无比!

  「对呀!那个怪和尚会把人的血吸出来变成一条红色带子飘在半空,那个姐姐先是被暗算,又被吸出很多血,她就是这么败的。怪和尚一死,红带子又变成血洒下,我和弟弟要带走那位姐姐时,好怕他会再活过来。」

  「不过是江湖妖法,旁门左道就是有人拿来当神迹,啧。」见多识广的章老爷,嗤之以鼻。「快用一用,回屋子了。」

  此时,夜空忽飞来八道独特的绚丽光华,红、黄、绿、蓝、紫、橘、褐、灰,皆发出白毫灿光绕飞后院。

  「龙?!是龙!」

  「好多不同颜色的龙!」

  双胞胎兄弟惊呼大叫!八道散出不同色彩的龙形拖曳着白色光华,在夜空中甚是绮丽。

  章老爷却是惨白了脸色。「这下真的要出事了!」

  随即,上空云海汇涌,一眨眼,翻江倒海似的巨雾轰然罩下,瞬间淹没章家!

  之二

  这一天的竹园,气氛诡异沉重,袁小倪与江织语陆续进入竹园后久久没再走出。近傍晚,武护闻到浓重血腥气味,才发现竹园内出了大事!

  江织语、向怜怜重伤昏迷,还有无数具原就死去的尸体,与一个被剑气贯穿喉咙,几乎快断颈的怪异僧道,小竹亭内满地血红,袁小倪的随身长刀断刃散碎,而袁小倪下落不明!

  午夜,竹园前后已是层层武护严守,道道火光也将园内的骇人景况照得透彻。

  无数的尸体,无论男男女女与小孩,一具具排列在地,其中有死去很久的,还有头颅被焚烧到难辨其貌,再加上焚烧后的气味飘绕,让人不忍卒睹。

  「那些死去很久的尸体应该就是莲天贯日所谓的『莲业赎魂者』,而那名僧道可能就是『轮天』座下的操尸者。」检视完全部的尸身后,韩玉青来到言常陵身边道。「能将这些『尸体』带进古洲不被发现,看来不能小觑此教之能。」

  面对竹园惨状,言常陵始终一脸凝重。「敢踩上古城地盘行凶,必有其逞恃的能力,但终究为外域邪道,操尸就不可能循正路入古城。」

  「所以大总管命人严查峰洲水路一带,想找出他们的行迹。」韩玉青也认为水路确实是最有可能的。「刚刚地方官府常大人已派人来打招呼,对此事认定是派门恩怨,一切交由古城处置,官府愿倾全力协助。」

  「常大人是个明白人,此事绝非官府能涉入。」

  江湖上,各大派门之间的屠杀,朝廷向来默许由派门之间自行解决,尤其江湖豪门大派的仇怨厮杀,牵涉的力量与高手之广,更让朝廷不想耗损兵力涉入,再加上江湖上几个豪门大派还是朝廷倚重的对象,因此除非严重危害黎民百姓,否则朝廷多半以协助的立场,让这些豪门大派自己出手解决。

  「其他堂主们呢?」

  因应江湖品鉴会,大部分的年轻一辈都在古洲,几乎得到消息就立即赶到竹园。

  「都守在屋内,等着牟老的消息。」韩玉青长声叹息,难掩忧心。

  织语和怜怜昏迷不醒,竹园内到底发生什么事,目前只能仰赖牟老的医术,救醒唯一知情的两人。向家双亲和其他手足已赶到竹园,面对昏迷不醒的向怜怜,向家人焦急万分。

  「竹园是众人常聚在一起的地方,没人想将江湖风波带进竹园,如今……」看着一旁满地尸首,竹园上下的人几乎被杀尽,莲天贯日连小孩也没放过,韩玉青心情沉重。「我不敢想象怜怜清醒,要如何面对这些?」

  「或许,只有小倪能让她勇敢面对。如今,要尽快找到她的下落,否则,连城主都……」言常陵长声一叹,没再多说。

  竹亭内,满地的血红,沿着竹亭淌落地面,浓浓的鲜红已因时间过久而凝稠,任灿玥蹲身在小亭内,从他抚过地上的血后,就沉默得让人感到寒栗,一双眼始终不离前方散碎的长刀和满亭的血。

  「我已传令峰洲各处出入口和水道都命人严加探查,再加上官府的协助,我想,很快会有消息传回的。」言常陵对亭内的任灿玥道。

  「这满亭的血……是她的,那名僧道中了紫焰剑气,从位置看来,是立身此处而发。」任灿玥看着掌上已凝固的鲜红,随即握紧了拳。「小倪失了这么多血……」

  「这亭内,还有两双不同的脚步,应该是带走她的人。」言常陵以分析的角度安慰:「既是带走她,就必然是她活着才有用处。」

  「这些血也代表她可能会伤重……而亡!」起身后的任灿玥,沉凝的眉目并不因此而舒展,抽紧的面庞似见额鬓跳动的青筋。

  「以小倪之能,仅次于城主之下,那名僧道不可能会是她的对手,为何……她会受如此重的伤?」来到一旁的韩玉青不解地道。「这园内看来并无被人设下机关陷阱,也不见阵法的残迹,如何能让她重伤,甚至长刀尽碎?」

  那是她从小到大几乎不离身的佩刀,以她的能力和内力,刀会碎,表示她曾拚死抵抗,一名莲天贯日的僧道有重伤她的能力?

  「莲天贯日以凶残阴狠,还有邪术出名,定有没料到的算计,才会让小倪失算陷危。」言常陵只觉人心险恶,再高的能力,也难敌暗箭伤人。

  「正是如此,我想能让这丫头受此重伤,唯有大意。」牟放子的声音传来。

  「牟老!」众人看到走来的老者,都急切的想了解事情经过。

  「织语已清醒,但向怜怜不会武功,要清醒尚得一段时间。」牟放子沉重的神态让人感到事情不妙,牟老向来极少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织语说她看到小倪时,她已受重伤,那名怪僧道不晓得施出什么邪法,困住她和向怜怜,小倪以长刀挡这股邪法保护她们,之后的事,她不清楚了。」

  「怜怜的伤还好吗?」言常陵关切地问。

  「身体之伤还好,只怕心灵之创,非她能承受。」

  「城主,郊区近河的一座毛草屋,发现数具和竹园内一样的尸体,眉心都有印记。目前,无论各个城镇都尚未发现……城主夫人行踪。」负责带领武护搜寻峰洲各处的二总管游笙桦,确定各方消息后,急忙进来禀告。

  「可还有其他地方发现莲天贯日的行踪?」韩玉青问。

  游笙桦摇头道:「再怎么样,古洲不至于任邪教带进大批尸体横行而不察觉,而且至今所查出的线索看来,唯有此邪僧带尸进古洲。他应该是莲天贯日唯一在古洲内的人。」

  「此人已亡,死尸不可能带人,那是谁带走小倪?」任灿玥见这满地的血,已心焦如焚。

  「城主,再稍待片刻,属下相信水路那边会有消息传来。」种种情况看来,言常陵几可确定对方从水路而来。

  此时,八道绚丽的龙形光华忽从夜空中飞来,飞绕小竹亭,甚至每道光华都掠过亭内的血迹。

  「彩霓八天龙?!是师父。」牟放子见此情况一震,能驱驶八天龙化光飞驰,唯有他的师父,云涛剑仙袁牧飞。

  话甫落,便见夜空上,汇涌弥天大雾,一道雾海,浩瀚若江河倾瀑,磅礴而下。

  「云涛剑仙?!」

  众人惊见云海中,一艘小舟缓缓落下草地,舟上一名昏卧的男子。

  「那舟上的男子,章家剑源的章老爷。」言常陵认出。

  此时,一道飘然绝逸的身形伫立前方小湖上的高岩,彩霓八天龙也随之飞至袁牧飞身边。

  「师父来此,可是因为小倪ㄚ头?」牟放子问。

  「你知道小倪在哪?」任灿玥沉目。

  袁牧飞眉目一凛,顿然,磅礴之气,撩水过地,掀荡惊人气劲,直扫任灿玥!

  任灿玥愕然中退了一步,随即紫焰剑气横指划地,挡下接续而至的内力威逼!

  「在你的羽翼下,她都能遇此大难,你有何资格想要得到她!」袁牧飞深沉的声,冷冷地道。

  「莲天贯日对她下此重手,与你剑仙难脱关系,你的指责来得可笑。」想到小倪正身受重创,任灿玥很难再冷静。「你会来,表示已有所掌握,小倪人在哪?」

  「人,尚无消息。但这艘小舟,是她气息断绝前,最后待的地方。」

  气息断绝前?!一句话震住园内众人!

  「城主!」韩玉青和言常陵扶住身形摇晃的任灿玥。

  「等会儿,一对小兄弟会来说明竹园内发生的经过,换回他们的父亲。」袁牧飞示意小舟内的人。

  「难道小倪的失踪和章家剑源有关系?」言常陵皱眉。

  「师父,您认为小倪ㄚ头已经……身亡吗?」牟放子悲痛问出。

  「云涛之气护她心脉,如今云气离体,证她遭难,涛气未回,难断生死,可确定如今的她,命悬一线,难自救。」剑仙难言的情绪尽在敛下的眉目中隐去。

  闻言,任灿玥痛苦得握紧拳。

  「我已发信给沈云希,当下,你们该要保护的人是剑晴、剑岳,因为他们身上也留着我云涛剑仙的血。」

  「血!所以这小亭内才会满是她的血吗?」任灿玥切齿问道。「莲天贯日为何要小倪的血?」

  「我怀疑一事,但尚未证实。」话落,袁牧飞抛出一本册子给他。「此书,载有莲天贯日的起落与手段,此派阴残在于以操控无辜者来牺牲,为他们执行任务的,几乎都不是活人。」

  「是莲天贯日带走她?」任灿玥忧惧,如今的小倪落入此教手中的下场。古洲找不到人,莫不成是藉河道漂流到河口外接应。

  「如是莲天贯日所为,此刻只会看到她被抽干血的尸体。带走她的人隔绝她所散发出的一切气息。」

  袁牧飞寻不到涛气的残息,彩霓八天龙也只能寻到她出事时的血迹,这之中,定有人动了手脚。

  「这么说,另有人带走她?」

  「你想怎么做,我不干涉,但莲天贯日之首『暗佛邪尊』你不能动。」袁牧飞警告。

  「为何?」

  「我袁牧飞要杀的人,谁动之,我便杀之。」

  「我要做的事,无人能改变,哪怕是则传奇也一样。」莲天贯日到古洲行凶,重伤小倪,他岂能放过。

  袁牧飞淡然掀唇。「你的机会已失,如今一旦找到小倪,我将带走她,你敢挡,血流成河、死尸成林,将是古城的下场。」

  「那么,击溃传说,我将在所不惜。」任灿玥凛然对峙,坚定道:「我会先找到她,你不会有任何机会从我身边带走她。」

  「剑仙前辈言下之意,是否小倪生机未断?」一旁的言常陵忙缓颊问。

  「生机。呵呵呵――」袁牧飞忽缓缓沉笑,随即狂傲的笑声扬荡夜空。「我袁牧飞定要她活着,哪怕必须从阎王手中抢回她,逆天,也要办到!」

  「晓晨镇」是离开朝岚古洲后,往北行的一个大城镇,一群人坐在客栈二楼包厢,有的喝酒,有的倚栏状似远眺景色,实则监看对街一群人的动静。

  「堂主,就这么一直监视他们,不做动作吗?」韩水的手下,武护队长戴一倍问正坐在主位上的上司韩水。

  「城主的意思是招揽他们为古城助力,现在连哪一个才是为首者『成犷』都还不确定,能做什么动作。」韩水悠喝着茶,翻着手中书册。

  没有掌握十成十的状况,他不轻易动作,因此,从对方一出古城,他只命众人一路监看着邑东绿林四十八骑。

  另一名武护队长郝玖也道:「邑东绿林四十八骑之首,成犷,据说声音宏亮豪迈,个性重情重义,但是江湖上从没人说他的外貌是什么模样,那几个讲话的,个个声音都够大,很符合传说中的形容。但是,到底……哪一个是成犷?」

  「真搞不懂,邑东绿林是没识字的人,还是书读得少,连外号都差不多,大犷、小犷、阿犷、嫩犷,很难猜谁是那个首领呀!」只能从外号猜想年纪大小,其他属下也受不了地道。

  一路跟随,这支队伍固定几个人轮流带头,猜不出真正的首领是谁。

  「这才是『成犷』聪明的地方,这支队伍能在他带领下闯荡得这么盛名江湖,就证明他的脑子和他的能力一样,不可小觑。」韩水从对敌的经验中判断,成犷是个难缠的人。

  「这城主也真为难人,成犷和泰罗武是好兄弟,古城要囚禁他兄弟,怎么可能会愿意成为古城助力。」

  「如果泰罗武真禁在古城,或许……可以有几分筹码来点恩威并施的周全。」对此,韩水不以为然,有个事情当引子,总是一个互动,最怕全然没施力点切入。

  「这群人日前离开古洲前,守在『苍暮河』外的河口,拦截一艘上游飘下的小舟,好像从小舟内带走人,就急着离开。」

  苍暮河是从峰洲贯穿整个朝岚古洲三洲的大河,邑东绿林守着出河口许久,当时就猜想他们一定有目的。

  戴一倍忍不住又想起他们夜晚跟踪时所看到的诡异景象。「天色昏暗,看不清楚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事,但是属下看到他们将舟上带下来的人放入一具……画着金色和白色图案,看起来很怪的长木箱内,远远看过去,半空还有好多白色碎纸散入箱内。」看起来真像棺材。

  「搞这种古怪,难道是从古洲劫走什么人?」韩水从书册内抬眼,却是看向包厢垂帘卷起的走廊,几名经过的少女们,看到包厢内,一群男人中,唯独一名特别秀气的男子都好奇地瞟他一眼,韩水回以迷人的笑容。

  「看那个人长得好可爱喔,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对呀!一双眼水汪汪的,好像早上喂过的小兔子。」

  「瞧他,唇红齿白得比我们皮肤还好,好好玩的人。」

  几个女孩与他对看没有害羞,反而偷笑得更像看到可爱的动物般,交头接耳的,又好奇地再看他一眼,才掩嘴笑着走出去。

  说真的,从小到大,每个见过他的女孩,都不会说他「英挺」、「有个性」、「男子气概」,长大后,唯一会说的,只有……

  「堂主,在属下们眼中,你是最有男子气概的人。」

  「对呀!你娘们的外表,一点都不会掩盖你性格的内在。」

  「比我家那婆娘还要好的皮相和红唇,一定能找到欣赏你的绝色美女。」据说堂主从小立誓,要娶倾国倾城、温柔似水的绝色佳人,偏偏佳人都不欣赏肤色比她们还美的娃娃脸小弟。

  属下们见状,都贴心地安慰上司。

  「堂主若愿意把标准放低一点,我妹子虽然男人婆,但她一直希望找一个需要保护的男人,堂主若能娶舍妹,绝对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你老妹块头比你还壮大,光一个拥抱就把堂主娇弱的骨头都拆了!」戴一倍受不了地打量郝玖那雄赳赳跟墙一样厚的体格,完全没留意,一句娇弱让一旁的上司韩水多受伤。

  「堂主,不如考虑我四姊吧!她虽然是寡妇,但那模样,够艳够俏够迷人,绝对符合你的喜爱。」一个家中有八名姊妹的属下道。

  「你四姊有过三次婚嫁,听说都因为不够满足她,干脆爬墙找对象,被休了。」

  「少把我四姊说得像淫荡女人,是前两任无能、雄风不振,我四姊为了下辈子幸福着想,才想办法让自己被休。最后一任是喝醉跌到湖中溺死。」他不满地为自己的姊妹辩驳。「但是堂主一定没问题,从他踩遍各地烟花酒馆的战功看来,他可爱的娃娃脸外表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男性雄风。」

  「哎呀!还是我这边的条件好,如果堂主不在乎个性呛辣一点的话,我有个堂妹,长得姿色动人,性格只比大小姐骄纵一点,嘴巴也只比向姑娘再毒一点,女红做得比江姐差一点之外,没什么不好的了。」

  韩水的眉目扭动,抽着嘴角。古城大小姐任双双骄纵出名,还有比她更骄纵的?向怜怜的嘴酸损苛毒,居然也有赢过她的?只能绣颗蛋的江织语算会女红吗?这三点赢过她们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间极品」?

  「堂主,怎么了?忽然这么灌酒,伤身呀!」

  只见一旁的韩水已从有气质的品茗改为拿酒仰头就灌,让属下们忙关切地问。

  「我感动极了,除了壮娘、风流寡妇外,我还有泼辣女人可以选择,老天真是待我韩水不薄,给了我一群专打落水狗的属下――」

  韩水咆哮一吼,抄过桌上酒杯丢眼前这群家伙,一个属下马上接住砸过来的酒杯,另一个也飞快闪过,酒杯丢出了窗外。

  「不要躲、不准接,该死的――每个都给我站好――」韩水指着部下们大喊。

  「堂主!堂主喝醉了――」

  在他要改砸酒瓶时,戴一倍、郝玖赶紧一左一右地]拉住他。

  「醉你妈的头――放手――」

  包厢内引起的骚动,引起店小二上来关切,此时外边探消息的属下上来要回禀,这才让失控的场子平静下来。

  「小二哥,没事了,下去吧、下去吧!」多打点赏银给小二哥,顺便赔偿砸碎的酒杯。

  「堂主,您的上等香茗。」马上,属下将酒扫一边,奉让上司热爱的香茗。

  「嗯,说吧!」韩水继续拿起他的书册,端起他的香茗,展露他养了很久的文雅气质,改走斯文派。

  既然英雄气概的气质不可能上他的身,那至少培养优雅的气质,总有一天,一定能吸引到他理想中的绝色美女。

  「堂主,邑东绿林那群人,今晚落脚『云上楼』。最诡异的是,专门订一间上房,安置那具长木箱。」

  「『云上楼』」是本地最大、最出名的酒楼,一间上房可昂贵,居然专门开房放木箱,本堂主想要瞧瞧那箱内装了什么。」那具木箱勾起韩水的兴趣了。

  「还听说对方今晚要到『宝香阁』去。」

  「哟,真能享受,这邑东绿林应该很有钱。」宝香阁,本地高水平的妓院,住宿、享乐都要花大钱的,韩水抚着下巴沉思。

  「要用寻欢客的身分进去『宝香阁』探探他们吗?」这方法堂主最爱了。

  「不,我要用另一种身分,深入地了解一下这支队伍,找出成犷到底是谁。」说到探查、解析,韩水向来有股无人可匹敌的得意。

  「堂主,不好了,出大事了――」另一名才收到飞鸽传书的属下,几乎连滚带爬地来到包厢,神色惊惶地咽了下口水才道:「古城出大事了,莲天贯日对竹园出手,江姐和向姑娘重伤,三总管她……生死不明!」

  池水清漪的池畔边,绿柳迎风,垂拂几许夏季风情,曲桥水榭,一座精巧的红色亭台矗立水中,颇有一份遗世独立的悠然。

  但此刻,独坐在亭内的人,无心享受这份闲情,沉凝的眼神,透出悲厉,看着走到眼前的人。

  不同于往昔的慵懒浅笑,颓迷绚丽的丝绢华服,今日的程喵一身深蓝与白色相间的少年衣物,收起平日那副浪荡少年打扮的游戏态度,端肃着眉目,敛去那份妍丽媚色,反显几分儒雅淡丽。

  「古城让你前来能改变什么?此刻,我只在乎,云霓的消息。」沈云希寒声冷睨。

  「她在古城的羽翼下,竟遭此大劫,你的悲愤,甚至对古城兴师问罪,也属该然。」程喵在他眼前落座,迎上他凛怒的视线。「生死不明的等待最是磨人,如果以命交易,能得到她的下落,换得她的生机,敝城城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甚至我也绝无二话,愿以此命为筹码,只可惜天下没有这样的交易。」

  看到程喵坚定、平静的双瞳,沈云希闭了闭眼,缓去几分厉色。

  「我一时倒忘了,七门楼主的儿女们,与云霓是童年到大的玩伴至交。」

  「此回同遭难的,尚有两位童年挚友,织语稳定伤势后已无大碍,而怜怜虽清醒,但心神大受打击,至今都不再开口说话。」

  竹园满园皆死尸,莲天贯日连妇孺都不放过,这让视园内众人如亲的怜怜,如何接受这样的打击!

  「怜怜?是那位品馔轩的向怜怜姑娘,她还好吗?」沈云希听云霓提过,此女是除了七门楼主的儿女们外,最亲近,也最照顾她的人。

  「需时间弥平她的创痛,她和我们不同,不会武又充满正义感的直个性,这一次……伤到她了。」

  向怜怜可说是七门楼主的儿女们一同保护的千金大小姐,残酷的武林纷争与血腥,众人从不希望她亲眼见到。

  怜怜脾气硬,高傲又喜欢对人冷嘲热讽,但她内心那份善良的美好与单纯,唯有他们最懂,面对诡谲多变的江湖,她的苛损、讥讽,直言直语的揶揄,反倒是悦耳的天籁。

  如今的怜怜,什么话都不再开口,唯一能刺激她的唯有火光。她恐惧、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得却连声都叫不出,这让他们看得心痛自责,为何会让她卷入江湖风波中,为何让残酷的血腥摧折了她的单纯与傲气。

  「这一切究竟如何发生?」

  「莲天贯日潜入竹园,以满园人命相胁,小倪应该没想到莲天贯日的邪术与操控人心的力量这么厉害,同时,她的长刀在对抗邪阵异法中也碎了。」

  程喵转述章家剑源二兄弟在竹园内所见到的一切。

  「这对小兄弟将昏倒的小倪带离竹园,原意想求救但又怕惹来事端,就改把小倪放上『苍暮河』边的小舟内,剑仙找到小舟时,舟内已无人,小倪……失踪了。」

  她略过章家老爷原想把小倪丢到河里的事,毕竟城主当下听闻,差点失控得出手杀掉章老爷,小兄弟拚命求情,大总管也开口保下章老爷的命,才让城主冷静下来,如今小倪生死不明,再多说这些,除了让亲者痛心外,已于事无补。

  「云霓被长刀穿身……还失了过半的血!」沈云希沉闭紧了双目,这样的伤势……如何存活?

  「从小,她的意志力就特别与众不同,韧性更是惊人,照剑仙所言,涛气犹在她身,可保她最后的一丝气息,我相信她会度过这一劫。」

  沈云希却凄然地笑了,充满苦涩与复杂。「这是她从小面对多大的艰难,才会锻链如此与众不同的意志力和韧性?」

  沈云希永难释怀,妹妹十岁就被挑断脚筋,只能残卑求生,以求立足古城,这份痛得如千针穿心的过往,折磨他和沈家双亲,这也是沈家为何迟迟无法接受她与任灿玥的婚事。

  程喵沉默,杯中的茶水饮来也感苦味了。小倪童年的创痛,何尝不是她与其他七门楼主儿女们,内心无法抹灭与原谅的过往,只是当年都还是孩子的他们,又有何方法能改变。

  「你可知,八岁之前,她在沈家,上下捧她如珠玉,一丝小小的碰伤都不让她受着。与众不同的意志力和韧性?这从来不是亲人对她的要求,但如今,呵呵,我该说幸好,她有过那样的童年吗?」

  面对如今的情况,沈云希的心再次痛起,却是啼笑皆非的恸与沉重。

  「莲天贯日想再下手的目标,只怕会是小倪所生的两个孩子。」程喵道。

  「他们不会再有任何机会。」沈云希眯凛双目。

  「此信,敝城城主盼能与阁下达成共识。」

  沈云希接过她递出的信,看完后,复杂的面色更加沉重。

  「沈家会为云霓办一场隆重的丧礼。」

  「我会将你的回应传达。」

  「伤我亲人者,唯有命相抵!」沈云希握碎手中酒杯。

  数天后,袁小倪身亡的消息传遍武林,古城、月泉门更同时发出讣文,共同举丧。

  之三

  「月瑶丹琼」内,一座三层楼高的楼阁,高阁中央有一座独特的方形石盘,盘上镂划出金色菱线的棋格,许多指头般长的石棋立于盘上,围着木雕的屋宅,这是桐家老宅的阵法棋格。

  另一面墙上,是一面偌大铜镜,镜前同样有一座划着金色菱线较小的棋格石盘,上头有一座小小山屋四周环绕着翠绿山林,一切格局一如那座山居宅院,只是此时石盘上的山屋后园正罩着一圈水光。

  「已将他们困在『远尘山居』内了。」

  棋师柳怀君和一身蓝衣站在大铜镜前的音女贺雪侬,看着前方小石盘。

  坐在窗前主位上的朝雨丹,抱着一把奇特、琴身由玄铁所铸的琵琶,琵琶头花嵌镶着一颗圆润清透的湛蓝奇珠,其中二道琴弦呈淡绿和紫蓝。

  「爷师公和十丈业师,此回来的是法末和轮天座下的人。」法末道术色彩浓,轮天则僧、道相合,棋师提醒。「此阵困不了他们太久,仙子姑娘接下想如何做?」

  「伤了袁小倪的是轮天的人?」朝雨丹抚着琵琶琴身问。

  「岂止伤她而已,听说被九轮业师以异术几乎放掉半身的血。」音女火上加油般道。「仙子姑娘忘了,你看到她时,全身苍白僵硬的和尸体差不多了,幸好你的灵血和书画奇术保下她的一息和生机。」

  「他们如何伤她,就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了。」朝雨丹冷冷凛目,拨动一弦,一条淡白弦光,竟直直划入前方铜镜内,棋格石棋盘上也同时出现一条白色弦光,伸入水光内。

  琵琶头花上的湛蓝奇珠,映出阵内一切景象。

  陷在镜画阵中的莲天贯日一行人,十丈业师正拿出红莲花,要以莲中寄存的化阵术反制此阵,浑然不知一道白色弦光从水光镜影中伸出,正对着他的心脏!

  就在朝雨丹一弦要划下出手,忽感另一道弘大浩气陡降,隔着双重阵法,都能感觉到那股恢宏的沛然气息,震惊房中三人!

  「这是――」

  「莫不成是莲天贯日三圣座中的哪一个?」

  贺雪侬、柳怀君对那阵阵逼人波动,充满惊讶。

  此时,一柄没没有剑身的剑柄,挟惊人云海浩气,破云乘空而至,云气汇旋为剑身,云涛剑仙三件宝物中的「还珠舞情」落下山居宅院大门前!

  小石盘上顿时一阵动荡,撩荡出一片气旋威劲,让最接近棋阵的贺雪侬、柳怀君退了几步。

  「袁牧飞来了。」朝雨丹缓缓眯起眼。

  「云涛剑仙到『远尘山居』了?」贺雪侬、柳怀君诧问。

  「不,他人在――桐家老宅!」像能感觉到什么,朝雨丹看向与桐家老宅机关阵法息息相关的棋阵。

  只见石盘上的石棋、屋子都像被一股玄力引动,棋颤、屋摇,阵阵浩气不停撩荡开。

  「他进到老宅了吗?」生平第一次面对自己排出的石棋阵,让柳怀君看不出对方在哪?

  「他已在太婆院落内,看着岳川阵。」一种感觉、一种心思,彷佛一点灵犀在心中牵起,不待从棋阵中确认,朝雨丹已道。

  「什么?」这个答案让两人都震惊。

  关关阵法与咒力荼墙,丝毫无绊他之力?!

  「莫不成他要在今日破太婆院落的阵法?」柳怀君看着棋盘上的异况。

  他仅感觉到一股独特的气流,却难进一步了解情况,毕竟太婆院落内的阵法,连仙子姑娘都插手不得。

  「他在找线索,不愧是云涛剑仙,涛气只存残息几至无迹,也能这么快寻至。」朝雨丹美目沉思。

  「涛气?仙子姑娘从袁小倪身上引出的那道微弱剑气。」棋师记得仙子姑娘将此气以魂画术能,收于一张画纸内,择一时机于夜晚借风向散于夜空。「仙子姑娘是故意引来云涛剑仙?」

  「他漠测的行踪、难抓的心思,太难掌握,与其成日忧心,不如引他出现,再断他念头。」将他逼到明处是最好的。

  「断云涛剑仙的念头?」

  「我不会让他找到袁小倪。」朝雨丹双目绝然道。

  桐家老宅,太婆院落内,一道清冷逸挺的身形,负手而立,一双沉凝的眼,虽是抬首望着以太极设下的「岳川阵法」,在那高绝的神态中,却象是睥睨着眼前万物。

  半月峰的峭崖耸拔高矗,顶峰上一座古雅院落,崖侧边一道清泉潺潺落下另一道半月状的小湖,澄蓝透澈的水面仅有一株含苞的紫红色荷花。

  「有形而无威的阵,万般心思尽藏其中,一朵红荷含苞未畅,水中冰焰张扬出的,真是能伤人的爪子吗?百年过去了,我竟还能看到你为等我而设的阵法。」

  不停徐送而来的风,拂扬他的发与衣袂,拂动他衣物上的轻珠脆响,缕缕清风,似萦回着幽幽低怅。

  「我难清楚你当年离开我的决定,其中心思与真意究竟为何?但我明白,就算我与这天下为敌,无人敢对我上前一步,也唯你杜巧兮敢走近我,我不懂,你的情既不曾断,何以选择离开?」

  当年她的离去,让还是年少轻狂的他,焦急的千里寻人,但巧兮不再见他,他在屋阁外守了三天三夜,只想问为什么?最后她命人送给他一个锦盒,盒中一条琴弦与一张纸签。

  「『天年后,阴阳相隔诉心衷,一缕芳魂叙故情』是你最后留给我的话,甚至告诉我,与我尘世的最后一面,将是当年相遇的模样。」

  袁牧飞缓缓阖上眼,心中已有所感悟,不禁长声一叹。

  「我不懂既是天年后,又为何会是当年相遇的模样,如今,我懂了。」

  再次睁开的眼,深锁这岳川阵,须臾,袁牧飞转身离开,四周风徐已成风回,不停的回绕在他身畔,摇动身旁林木,似是故人倾语,却难阻他离去的脚步。

  「你的心一如当年,我的心却已不复过往。你该清楚,我向来不喜成为他人掌中棋,『岳川阵法』我为你一添新貌吧!」

  离去的身形,轻然一扬袖,却是力透无匹浩气,顿时,下方半月状的小湖掀涛,湖内冰焰瞬然拔空而起,倾湖而尽!

  冰蓝水涛冲飞半空,再落下,竟成一道水色巨龙,攀住空的另外半月巨峰,龙首俯睨下方,狞瞠的眼,像在警告每一个靠近的人。

  太婆院落内已不见剑仙身形,围着院落的咒力荼墙像感应到不凡的玄力,墙身竟现扭曲,哀鸣着腾动的声。

  清冷的身形再出现,已然是太婆院落外,入宅时天气尚算晴朗,此刻已成昏暗的大雨滂沱,碎白的纸片飞洒,四周呈现水光镜影,彷如进入另一个阵法空间,数道重踩的声,踏着惊人的划一步伐而来。

  爷师公和十丈业师领着莲业赎魂者,神情威凛肃杀,虚空隐见数二道淡白弦光,分别刺入二人脑中,随着碎纸盘漩,虚空飘着音曲奇律,像在操控这两个领头者。

  「三星落阵,第三阵……嗯。」袁牧飞眉目微敛,径自沉思。

  「阻莲天贯日之人,红莲渡罪业――」

  爷师公和十丈业师同时拿出红莲,袁牧飞朝他们迈步而去,那道清绝逸挺的身形和他们甫错身便不见踪影。

  下一刻,骤雨忽停、漫纸片消失,当莲业赎魂者都躺下后,爷师公和十丈业师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溢血,不知何时被锐气封喉,跟地上的莲业赎魂者一样,彻底死亡!

  「人……消失了?」

  「云涛剑仙走了吗?」

  柳怀君和贺雪侬看着两座棋盘呈现的散乱与诡异,只见雾海从两处石盘上溢散开,已感觉不到阵内有任何人的行踪。

  「远尘山居」前,矗立的「还珠舞情」,在四周一股云涛汇涌中,剑柄一颤,随即像拔尘而起,冲飞宅院深处;同时,高阁内,面对「远尘山居」这座棋局石盘的铜镜,镜内忽射出数道云涛气芒,「还珠舞情」冲飞出,同时吐芒般化出一把云海雾剑――

  「仙子姑娘?!」

  忽来的变化,柳怀君和贺雪侬惊魂未定,便见云海雾剑绕飞室内一圈,随即像被什么吸引般,冲向朝雨丹,棋师、音女大惊!

  只见一把虚无之剑,在朝雨丹一声惊愕中,穿过她的心口,再和「还珠舞情」一同飞出窗外,朝雨丹踉跄起身,随即蹲跪在地的摀住心口,难掩全身颤抖,棋师、音女忙上前探看,却见她抬头,眸子颤动。

  「他来了!」

  话一落,忽见半空惊泻巨涛大雾,浓浓云海倾没「月瑶丹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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