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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试阅 ✿] 夏娃《年轻不要留白、明明很爱你》(月光下的傻事之三 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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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发表于 2015-10-29 17:16: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年轻不要留白&明明很爱你》(月光下的傻事之三 上下)
作者:夏娃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11月13日
女主角:白雅君
男主角:唐明

【内容简介】

(上)

认识唐明这校园发光体的人都知道
他那书生外表很骗人,实际个性却不太善良
做人做事全看心情,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这回竟有个「日本娃娃」不知死活的跑来招惹他──
她散发着梦幻不似真人的气息,像从古画里走出来
说没两句话就泪眼汪汪的,让人不忍惹她伤心
哼!骗人的啦!她在校内校外前後判若两人
明明是她天天懒床迟到,他身为班长受老师所托
不辞辛劳日日上门当人肉闹钟叫她起床
她却不领情,还指控他像背後灵,阴魂不散缠着她
一天到晚都在告他的状,成天数落他的不是……
虽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他实在太尽责了
从人肉闹钟进展到当她的人肉抱枕陪睡
可她每每进入梦乡就喊起另一个男生的名字!
为她做再多都比不上她思思念念的天使弟弟
可恶!唐明就是唐明,不屑当他人的替代品
这丫头再这麽不识相,绝对会要她後悔惹上他……


(下)

命运好弄人,是善意的磨练还是恶意的折磨?
白雅君九岁时被人绑架,差点丢了一条小命
从此後性格骤变,极度依赖她生命中的天使弟弟
两人相依相偎度过一段自闭恐慌的岁月
怎知天使弟弟去留学,她的人生重新陷入黑暗
直到遇见唐明,他彷佛是她人生中的光,照亮她的路
让她紧闭的心重新敞开,有了笑容,恢复自信
开始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後福……
虽然他和她理想男朋友的标准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除了高大帅气外,他根本不懂情趣,个性现实不浪漫
一张毒嘴老是放冷箭,想听甜言蜜语根本是做梦
更别说会对她温柔体贴,不欺负她就谢天谢地了
偏偏对这个老是把恶整当成示爱的男人
她就是爱上了,只能说情不由己啊……
她想做他的妻子,和他一起完成梦想,和他牵手到老
没想到死神的手再度伸向她,毫不留情的把她推入地狱
原来,这些年她拥抱的,只是过眼云烟的幸福……





  楔子

  一条大学很热闹,学生活泼,情侣多,校园发光体和日本娃娃天天都上每日一报。

  今日头条来了,原来日本娃娃家里很有钱,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所以校园发光体才跟她交往!

  听到传闻,白雅君脑袋轰地一声!

  大学三年,她到今天才知道唐明和她交往的真相──

  跑出学校,她在附近新开的咖啡厅找到校园发光体,他坐在窗口最醒目的位子,周围的桌子坐满女性顾客,在白雅君眼里像成群飞蛾。

  唐明手里一支笔,桌上铺着纸,他正眯眼对着窗外凝思,突然砰地一声,玻璃门被用力撞开,他方才捕捉到的灵感一闪而逝,回头见一头长发垂腰的女友冲过来……

  「大家都说我家有钱,你才跟我交往!这是真的吗?」白雅君两手紧握,厉声质问。

  「嗯……这说不定是诱因。所以呢?」唐明点了点头,喝了口咖啡,他确实认为她家有钱很不错。

  「所以你是为了钱跟我交往?」白雅君是用吼的,情绪相当激动。

  「是的话呢?」思绪被打断,唐明放下笔,端起咖啡,面对生气的女友表情淡然。

  「是的话,你不应该跟我交往!」斩钉截铁的声音,铿锵有力,很有个性。

  「那麽要分手?」闪闪发亮的发光体优雅、俊朗、气质出众,淡然淡定,乾脆爽快不拖泥带水。

  看在外人眼里,这个冷冰冰的男生根本不爱这个女生吧!

  这女生外型亮丽,抢眼夺目,充满自信光彩,是众多男人的梦想,只要她愿意,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当然要分手──

  「你真──莫名其妙耶!」

  穿着一条高中新制服的少女对着少年吼。

  少年回头,往少女淡淡瞥去一眼又往前走,整个人没入阳光里,迅速消失在上坡道那头。

  「臭阿名──」

  少女头发又直又长,垂到腰下。

  少年比少女矮,比少女稚嫩,比少女小。

  少女,叫白雅君。

  少年,叫白莫名。

  小学二年级时,白雅君爱吃炸鸡,吃得又圆又胖,被禁止再吃油炸食物,她为了吃炸鸡,和妈妈约定每天运动就能吃,因此开始了早晨路跑计画……

  首先,有一套亮闪闪的可爱运动服是起床动力,先拉妈妈去买。

  再来,一个人跑没意思,她吆喝一大群同学来跑。

  然後第一天,天色蒙蒙亮,穿着萤光绿闪黄字新衣服和新球鞋,她好开心出门炫耀……不,是跑步。

  只是不幸,踏出家门第一步,新鞋子就踩到屍体……正确来说,是垂死边缘快变屍体的小男孩。

  白雅君发出惊叫声,没把爸、妈叫起床,反倒是小男孩睁开眼睛。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长在好脏好黑好瘦小的脸上。

  眼睛张开又闭上,看起来像快死了,白雅君胖胖的有点力气,把小男孩拖进家门,於是……

  第一天路跑队长就放了队员鸽子,早晨路跑队伍自动解散,白雅君路跑不成,继续禁止吃炸鸡。

  小男孩几天没吃东西,瘦成皮包骨,在她家大吃大喝一顿後,自己走掉了。

  莫名其妙的。

  这是白雅君第一次捡到小男孩的过程。

  第二次是在两、三个星期後,她又在路边碰到他,这回他身上伤痕累累,不知道被谁打伤,白雅君死拖活拉把他带回家,在她家上了药,大吃大喝一顿後,又落跑了。

  莫名其妙。

  第三次把他捡回来,是在寒冷的冬天,他冻得嘴唇发紫,蜷缩在防火巷的纸箱里,她以为是被丢弃的小猫小狗,却是身分不明,闷声不吭,警察一来就跑,要带他上警察局就消失的──莫名其妙,简称莫名。

  小女生一再把小男生捡回家,俗话说好心有好报,不久这句话就应验在白雅君身上。

  小学三年级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和两个同学走在一起,正要去同学家玩,突然有人走过来问路,她回过头去,还没看到人,耳畔一股凉气吹拂,背脊森寒,随後天旋地转,整个人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她已经被綑绑手脚,蒙住眼睛,塞住嘴巴,打包在装电器的纸箱里,放在推车上,被人推进送货电梯。

  白雅君惊骇惊吓,第一个浮上脑海的想法是她──被绑架了?

  她的同学们呢?

  她们还好吗?

  是谁绑架了她……

  她企图挣扎,叫嚷,但不知何故全身瘫软无法动弹,唯有意识存在,感觉到电梯爬升。

  老旧的电梯久没上油,一顿一顿的,卡卡的发出声响,好像随时会往下坠,刺耳的声音穿过纸箱刺穿她的耳膜,无助和恐惧,让她全身冒冷汗,头皮发麻,好想吐,但任凭她的意识如何挣扎,身子毫无动静,彷佛挣脱不了的恶梦,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

  电梯爬到顶楼,纸箱从推车上卸下,栅门打开,推车出了电梯,纸箱留在电梯里,栅门仍开着……

  幸或不幸?

  接下来静悄悄,毫无动静。

  她昏昏沉沉,酸软无力,强撑着不敢让自己睡着,怕这一睡从此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不知道经过多久,她的身体终於能够动了,她开始奋力挣扎,拿自己的身体当工具四处碰撞,发出响声,渴望被人发现,渴望得救。

  但是,是她的错觉吗?

  当她用力碰撞,老旧电梯就发出声响,彷佛承受不住她的挣扎、她的重量和蛮力,上头的缆绳在摩擦,电梯一点一点往下滑动……

  会不会她最後没死在坏人的手里,却死在坠毁的电梯?这会不会就是坏人的目的,才把她放在摇摇欲坠的电梯……

  她在纸箱里瑟缩,再也不敢乱动。

  不敢睡,也不敢动,剩下思绪飘,剩下肚子叫。

  妈妈,好饿……

  爸爸,我好饿……

  也许她没有死在坏人手里,也没摔死在电梯里,最後是被人发现活活饿死在纸箱里……

  她才九岁好吗?

  家里是有点小钱,但不是大富豪,爸妈慈祥和善,乐善好施,不曾和人结怨,为什麽她会碰上要命的倒楣事?

  还有,跟她在一起的同学呢?希望她们没有事,希望她们逃走了,希望她们赶快报警,赶快……带人……

  来救她。

  希望……大家都平安,她也平安。

  胃……好痛。

  喉咙……好乾……好渴……

  嘴巴……好酸……

  全身又痛又麻……

  好黑……好暗……

  又冰……又冷……

  她,快死了吗?

  她……不能睡……不能睡……

  不能在黑暗里睡着……不然,会死的……

  会死的……

  不能睡啊……

  白雅君努力撑着最後一股意志,被弃置长达五天,奄奄一息,在她即将放弃喘息,与无边无际的恐惧和黑暗妥协时,外面传来窸窣声,有人踏进电梯,看见纸箱孔洞露出一小撮头发,踢了两下纸箱。

  然後,她听到声音……

  「喂?」

  声音,不是大人的。

  但,也不是她听过的声音。

  ……是谁?

  她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来的是好人、坏人已经不重要,只要能改变现状,让如同静止的时间继续走下去,让她从纸箱里解脱,赶快把她带出这要命的电梯,接下来要怎样她都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

  来人打开纸箱,看见她被五花大绑的綑在里头,赶紧把纸箱拖出电梯。

  「喂……你……给我活下去!」青稚的声音紧绷,双手忙不迭破坏纸箱,好不容易才把纸箱解体,让她从窄小的空间解放。

  「喂,你清醒一点!张开眼睛,快点张开眼睛!」小小年纪,却好凶……

  她被松开手脚的束缚,拿下眼睛、嘴巴上的布条,感觉一双手不停摸着她的脸、她的四肢,按摩她僵硬的肌肉。

  体温……是人的体温……好温暖的一双手……

  但她好像瘫了,动都无法动。

  隔了好一会儿,她努力让自己张开眼睛,瞬间光线刺眼。

  空旷大楼内,从窗口进来的光线灰蒙蒙的,像是阴天,像是日落黄昏,但对她而言这道光如艳阳刺眼……

  重见天日,不清的光线,彷如冬日里的暖阳温馨,那麽教人感动,让人激动落泪,想大力拥抱。

  在她虚弱的身子前,跪着一个男孩,光线照着一半身子,照亮他侧颜。

  她往上仰,看见……熟悉的脸……

  凶巴巴的……天使的脸,从此深烙在她内心滚烫炽热的位置,重重的烙印了──

  莫名,他怎麽知道她被绑架,怎麽会知道她在这里,怎麽找到她……走在垂死边缘的她又怎麽会在乎呢?

  奇蹟般捡回一条命,白雅君永远会记得她如获新生的生命是莫名给的,白雅君发誓爱他一辈子,视同她的生命一样爱他──

  莫名。

  在绑架事件後,白家父母收养他,视同亲生儿子疼爱,冠了白家的姓,白雅君和白莫名成为姊弟。

  「莫名……莫名其妙……你回来──我叫你回来……」

  「痛……」少年被少女拧痛耳朵醒过来。

  「不准走……不准走啦!坏蛋。」少女紧紧拽着少年的衣角,一只脚横在少年肚子上,嘴里咬牙切齿梦话不断,梦中又往少年胸口捶了一拳。

  这对姊弟,从国小到国中,感情好到时刻不能分离,白天一同上学,晚上同睡一房,共卧一床,白雅君的黑夜已经习惯要有白莫名睡在身侧才免於恐惧,安心入眠。

  白雅君以为有她在的地方,永远有白莫名,她要黏着莫名到老、到死,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他们一同考上一条高中,到外公的家乡念书,一起住在外公家里,一起手牵手读书睡觉,假日到河边抓鱼,爬到树上看风景,过优闲的乡下生活。

  一想到即将远离到处是高楼大厦、要命电梯的都市,和亲爱弟弟一起搬到乡下去住,白雅君大大松了口气,夜里做梦都会笑。

  但是,国中毕业前夕,白莫名突然宣布晴天霹雳的消息,一瞬间把白雅君的美梦打碎了!

  白莫名小白雅君一岁,个性独立孤僻,不爱接近人,却有天才智商,在校成绩拿第一、校外能力测验统统拿高分,一路陪着白雅君念完国中──

  白莫名却背着她偷偷申请了国外知名大学,并且顺利通过。

  不是高中,是大学。

  那是成绩不差但只有凡人脑袋的白雅君越不过的门槛,写下两人注定分道扬镳的残酷事实。

  白莫名渴望通过这次的考验,迅速成长茁壮,希望将来走在白雅君的面前为她遮风避雨,为他们一家打造一座能够安心快乐居住的城堡,短暂分开几年,是必须做的决定,两人将来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

  莫名冷静而又理智的分析给白雅君听,最多五年,少则三年,他一定完成学业回来,希望她能支持他的决定。

  白家父母一直很骄傲有白莫名如此懂事又聪明的儿子,听到儿子为长远的未来所做的打算,两人感动落泪,举双手赞成儿子的决定。

  但是白雅君不赏脸……

  「我才不要住城堡,不稀罕!」

  白雅君非常生气亲爱弟弟抛下她,却说是为了她。

  她一下子刺红眼睛,哭着大吼。

  真是为了她,就应该知道她不能没有他,要走干嘛不把她也带走,一个人远走高飞算什麽……

  「莫名其妙!」

  白莫名闷声不吭,任她在梦里发泄,冷不防肚子又挨了一脚,一张比实际年龄更显稚嫩的白俊俏脸皱成一团,复杂的视线落在白色梦幻公主帐的圆顶上头。

  为了和她在一起,他欺骗她,他无父无母无家可归,入白家户籍成为她的弟弟。

  其实他也很无奈,为什麽只有童养媳,没有童养夫呢?

  打那一年,她把病恹恹的他拖进家门那一刻起……他就把她放进心底,早就,深深,爱上她了。

  白莫名轻轻抚摸她熟睡的脸庞。

  离开她是不得已,他还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被保护者,为了不连累她和家人,他只能做这个选择。

  他在国外会努力,等到他成长茁壮,足以站在家人面前成为盾牌当一个守护者,他会回来和她团聚。

  在这之前,她得为他好好照顾自己,等他……

  「君,等我回来。我会……」

  他会长成她心目中高大威武又壮又帅的白马王子回来接她。

  「白莫名……阿名……留下来……不要走……不要……」

  一条镇

  不要走。

  但是,白莫名还是丢下她走了。

  他搭上飞机那一刻,白雅君就郁卒了。

  白莫名本来要陪她到一条镇来,陪她参加新生训练,等她习惯新环境,他才出国。

  白雅君却赌气不接受。

  於是……

  新生报到前夕,她发烧、胃疼、肚子也疼,一连病了好几天,直到开学两天後才到校。

  一早外公开车载她到一条高中,把她丢在校门口就离开了。

  外公认为绑架事件是小时候的事情,她必须学着走出阴霾,爸妈的过於保护导致她依赖家人,见到外人产生恐惧、畏畏缩缩,不像个健康的孩子,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白雅君也知道外公是对的,她想念过去的自己,那个胖胖的,在阳光下蹦蹦跳跳,充满笑容有号召力、无所畏惧的快乐开朗的女孩。

  所以她鼓起勇气独自走进校园,靠着自己的力量弯弯绕绕走过几条长廊,找到A栋,爬到三楼,找到自己的教室。

  四胡国中考上一条高中的学生有三人,莫名出国留学了,另外一人不同班,她也不认识。

  站在一年二班教室门口,空气陌生,风景陌生,声音陌生,所有的人事物都陌生,白雅君突然止住脚步,心脏狂跳起来──

  怦怦。

  怦怦怦……

  怦怦──

  她赶紧握住左手腕!

  手腕上系着手帕,手帕绑着公仔娃娃,娃娃的模样和莫名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身上穿着一条高中的制服,是莫名离开前送给她的礼物,是他的分身,代替他陪伴她来上课。

  尽管想说服自己,莫名陪在身边,不用害怕,但是白雅君的心跳还是愈来愈快,脸色逐渐惨白,双腿发抖,感觉她就要窒息要晕过去了──

  阿名……

  阿名,帮帮我……

  帮我──

  她把莫名公仔按在胸口前,心里默念时,突然被人从後脑杓推了一把!

  白雅君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冲进教室里差点栽跟头,两条发辫飞起来时,又被人扯住──

  虽然及时抢救了她一入新校园就跌个狗吃屎的运势,但是硬生生的被扯住头发……

  好痛……痛痛痛──痛死了!

  重力加速度被扯住的发辫和头皮拔河,白雅君痛得眼泪都快喷出来。

  是哪个混帐推她又扯她头发啦──

  「阿明,早啊。」有人从身旁经过,和她身後的混帐打招呼。

  阿名!

  白雅君听到有人叫阿名,惊喜的眼泪在眼睛里打滚,激动又感动,嘴角扭曲憋住不自然的笑容……

  呜呜,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阿名一定不忍心丢下她,他一定是到了国外听到她生病,担心她又坐着飞机回来了!

  呜呜,阿名,她果然还是不能没有他!

  阿名──

  白雅君心烧得沸腾腾的,迫不及待转身扑到阿名身上──

  「阿明!二年级唐元真的是你表姊?跟你一样姓唐?」又有人进了教室,声音亢奋带点猪哥声。

  「嗯。」

  嗯……白雅君听到又有人叫阿名,但身後回答的声音却不是阿名的?

  跟你一样姓唐……不是跟她一样姓白,是姓唐……

  姓唐的阿名?

  那阿名呢……

  「嘿嘿,认识你真好,阿明──」

  「谢谢,所以为了你好,那朵带刺蔷薇远远看才是你的福气。」

  「好兄弟干嘛这样?介绍一下,拜托啦。」

  白雅君聆听身後两个男生的对话,陌生的声音愈听愈想哭,满满的期待落空,心情像乘坐云霄飞车一下子从高处滑落谷底,撞飞了满怀喜悦,惊喜化为惆怅,一瞬间又剩下她一个人……

  白雅君双手紧抓在胸前,紧握着莫名公仔,成串眼泪滚下来。

  臭阿名,真的离她而去!

  呜呜呜……

  偏偏她已经够伤心了,两条发辫还被人拉住。

  任凭她如何挣扎,後头那股「恶势力」就是不放手。

  呜呜呜……

  她怎这麽倒楣,第一天到校就遇到凶神恶霸,她只好回头看看是哪一只恶鬼,一会儿要跟老师说。

  白雅君转过身,差点就贴到男生的胸口,眼睛触及一个名字……

  一条高中规定男生制服要绣名字,白色制服绣着两个字──唐明。

  不是阿名,他是阿明,连名字都不同……

  白雅君扁着嘴,没来由地更想哭了──

  呜呜,总之同音的阿名都不是好东西,放开她的头发啦!

  教室里来了一半以上的学生,女生看着唐明,眼泛星光,暗自下决定要把头发留长绑成辫子;男生则看着白雅君,微微张大了嘴巴。

  一心想把唐明表姊的吕建太攀着唐明的脖子用力攀关系,发现唐明抓着发辫的女生在掉眼泪──

  「喂……阿明,你把人弄哭了……哇啊!娃娃耶……」吕建太定睛在那张泪眼汪汪的脸上,细看那张脸马上惊叫。

  白雅君五官细致,眼睛黑白分明,头发留得很长,前面刘海与眉毛平齐,黑色眼瞳像戴了瞳孔放大片,又大又亮,眼型很迷人,眼尾微勾,浓密的眼睫毛跟发型一样直直长长,像两片扇子沾着泪珠,婴儿肥的脸颊白里透红,皮肤犹如陶瓷般水润透亮,嘴巴小小一个,手脚又细又长,个子虽然不高,身材比例却令人称羡。

  她散发着一种梦幻不像真人的气息,好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

  「真的,长得好像日本娃娃哦!」

  男生围了过来,把掉着眼泪的白雅君包围了。

  「喂,把她头发放下来更像。」

  人群,黑压压罩顶把她淹没,闷热感令人窒息,空气愈来愈稀薄,白雅君好想大吼──走开啦!

  但她只是张开口,牙齿不停打颤,头愈来愈低,人愈来愈缩,紧紧把莫名公仔抓在胸口,身子直发抖,泪珠一直滚,彷佛……又被关在纸箱里面,在摇摇欲坠的老旧电梯里,就连颤抖都生怕晃动电梯摔成碎块,她连呜咽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她好怕死,怕得要命。

  阿名……

  阿名……呜呜……

  「阿明,把她发辫拆开啦!」

  「对对,快点拆。」

  有人起哄,有人笑闹,真当她不是真人的娃娃存在。

  「别这样,你们没看到人家在哭吗?不要围着她啦!」总算有人伸出援手了。

  「唐明,你放开她发辫啦!」

  唐明个子高,腿修长,身形偏瘦,很有书卷气息,乍看长得像书生似的有点文弱样,外表很骗人,实际个性不太善良,做人做事全看心情,有人觉得他斯文有礼,有人觉得他是匪类。

  如果校园里同时举办记名投票的「好人榜」跟不记名投票的「恶人榜」,唐明一定双双上榜,而且都跟他的成绩一样名列前茅。

  简言之,他周遭的朋友都知道他不能招惹,否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这尊娃娃哪来的?」吕建太挂在唐明身上,低头瞧着白雅君快亲到地上去的脸,有些手痒想去碰那张脸……

  啪!

  颇令人意外的,唐明拿白雅君的发辫当凶器打掉那只手!

  吕建太吓了一跳,满脸无辜望着好朋友。

  唐明拨开人群,拖着发辫,把日本娃娃也带出人群。

  白雅君不知道他想干嘛,惊慌之下急忙扯住他的手臂,脚後跟忙踩刹车,不让唐明拖走。

  但两人性别、身高、体重、体力的差距加起来天差地远,唐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拖到他座位旁边的位子。

  白雅君嘴里呜呜咽咽的,眼泪狂掉,心里拚命叫着阿名的名字求救,正感觉到绝望时,她突然被按到椅子上……野蛮粗鲁的臭男生放开她的发辫同时甩开她的手。

  全班看着她坐的位子,脸上全都是「哦──」的一声。

  「原来──你就是一直请病假的那个同学啊!」吕建太座位在唐明前面,他把书包搁下,人很亲切热情,蹲到新同学桌位前,手肘往桌面一搁,开口就关心她:「生病最难受了,你现在身体怎麽样,好点了没?」

  白雅君眼睛还红着,晨曦的光芒从窗口穿入,晃入眼里的是滔滔不绝、挂着笑容的一张脸……有着跟阿名一样稚嫩的娃娃脸,亲切和善没有压迫感,好像还满好相处的……

  她点点头,表示无碍。

  「我叫吕建太,你呢?」

  「……白雅君。」她报出名字,声音很轻很低,但终於是开了口。

  「白雅君?名字真好听,你哪一所国中?本地人?」

  「四……胡。」她缓缓摇头,死命掐着莫名公仔在胸口,终究难掩紧张。

  「四胡?你住四胡市?哇啊,比我还远耶!我家在三花,已经够远了说。那你跟阿明是什麽关系,亲戚?认不认识二年级的校花唐元?」吕建太很健谈,给他十分钟,他就能证明四海之内皆兄弟。

  白雅君抿唇摇头,她不认识二年级的校花,跟野蛮粗鲁的臭男生更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瞪去一眼,视线越过吕建太的肩膀,怒瞪把她的发辫扯得又痛又乱的野蛮人──

  唐明,以为他也是周围直勾勾冲着她投来好奇眼光其中一枚,她却发现他早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书本,无视周遭的吵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人在看书。

  白雅君怔怔看着他,颇意外野蛮人鼻子好挺,侧脸好俊、好有味道,看书的模样好像一个人……

  阿名,也是手不离书,一坐下来就看书,老是翻一些她看不懂的书。

  「奇了……喂!阿明,人家跟你又不熟,你怎麽知道她是请病假的同学?」吕建太回头问唐明,见他在看书,马上闹他,「一来就扯人家发辫,你说!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唐明是班长啊,而且全班就她生面孔嘛。」

  「对嘛,一定是老师有交代。」

  唐明没出声,唐明的粉丝团先跳出来解围。

  「又不是问你们。」

  「谁叫你爱找碴……」

  吕建太和唐明粉丝团互杠起来,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白雅君望着野蛮人,在这麽吵杂的环境底下,他竟然还能处之泰然翻他的书……真是奇葩。

  一年二班……才刚开学两天而已,就这麽热闹,看起来气氛还不错。

  总之,大夥儿的视线不再在她身上,她慢慢松了口气,终於不再死死掐住莫名公仔。

  白雅君忘了刚才站在教室外头的紧张惧怕,被人群包围的恐慌,而这一切都多亏野蛮人推她一把,带领她到自己的位子。

  虽然过程很粗鲁,可她终於……终於,坐在教室里了。

  谢天谢地……

  新同学泪光闪闪,吕建太注意到她用手帕绑在手腕上的公仔娃娃,看她始终抓着不放,相当宝贝,真是可爱。

  不过有一张娃娃脸的吕建太喜欢的对象还是冷艳性感的唐元,所以他还是继续缠住唐明不放。

  一年二班来了一个长得好梦幻的新同学,下课时间窗口挤满人来看好像吸空气就会饱的日本娃娃长什麽样子。

  话说日本娃娃手上还绑着公仔小娃娃,一问起公仔的来历,玻璃般的眼珠子就掉泪,看来小公仔来历不简单。

  後来大家知道了,白雅君有一个弟弟叫白莫名,姊弟两人感情很好,这一尊叫莫名公仔,就是仿白莫名的样子做的。

  至於,为什麽一提起弟弟,日本娃娃就掉泪?

  因为……

  「离开了……」

  提起莫名就泪崩,扁着嘴说弟弟离开了,连上课时间老师都不敢叫她把莫名公仔收起来。

  怎麽忍心呢?

  人家弟弟年纪轻轻就走了,剩下弟弟的公仔分身绑在手上思念,看着、看着都跟着掉眼泪了,呜呜呜……可怜的姊姊。

  可怜的姊姊一整天坐在位子上哪儿都不敢去,第一天没有莫名的高中生活像炼狱,终於熬到放学回家。

  外公家到学校步行只要十多分钟,早上外公带她认识路,现在她得自己走回家。

  「小君君,你住哪,要跟我──」

  步出校园,吕建太本想找她去吃冰,话都还没说完,只见那两条发辫飞起来,日本娃娃以短跑冲刺的速度跑走了。

  「哇啊……好快。」

  吕建太惊叹之际,身旁一辆脚踏车经过,往日本娃娃的方向骑去,那身影好眼熟……

  「喂!阿明,载我一程……」

  唐明头都没回,挥挥手和他道再见。

  吕建太听同学说「唐家古早味粉圆冰」很有名,正是校花唐元的妈妈在卖,校花孝顺又勤劳,放学後换下校服去帮忙,一身清凉马甲装让小巷子挤得水泄不通。

  唐明每天放学都会去冰店接他的妹妹回家,吕建太本来想搭阿明的顺风车一路开进去,这下子……只好也去挤挤了。

  亮晃晃的天空底下,宽广的大马路,放学时间车多人多,白雅君钻来钻去,像後头有坏人追赶似的一路不停地跑,还神经兮兮地边跑边看,害怕有可疑的人靠近,她又莫名其妙昏过去,醒来又被绑手绑脚了。

  离开车多人多的大马路,拐进巷弄里,耳边清静多了。

  她跑得喘吁吁,停下来喘一口气,继续走,外公的田地就在前头,先去看看外公在不在田里……

  白雅君知道後头有人和她走同一条路,所以她才缓下脚步等人先走,但是等了一会儿,那人还在她後头,不由心里毛毛的,鼓起勇气回头看──竟是唐明。

  唐明跟她同方向?……怎这麽倒楣。

  白雅君嘟起嘴,下意识拉住两条辫子,回头快步走。

  唐明骑脚踏车,照理说一下子就能越过她,但她步伐愈来愈慢,最後用走的,他却始终跟在後头。

  白云晕染了夕阳的颜色,绿油油的菜园在眼前,白雅君看见田里蹲着熟悉的背影,这才松一口气。

  有人壮胆了,她站定脚步,回头瞪着他。

  「……干嘛?」被她用眼神关注,唐明把车往前骑,停在她身旁。

  「是你想干嘛吧?」白雅君把两条辫子抓得牢牢的,又抓着莫名公仔,这下不用怕他了,这里是外公的地盘,身後还有外公在。

  「你有病?我骑我的车,你走你的路,你突然停下来看着我,我才问你有什麽事。」唐明一脸觉得她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才有问题!哪有骑车比走路还慢的道理,你一直跟在我後头又想做什麽?」有亲人在身旁,可怜的姊姊发威了,声音也大了。

  唐明饶富兴味的看她校园校外前後判若两人,表情思索,沉默三秒钟,才很礼貌开口问她:「冒昧请教,你未来志愿是交通局长?」

  这回换白雅君一脸空白,老实回答:「不是。」

  「谢谢,万民之福。」唐明像摸小猫一样摸她的头顶一下表示赞许,然後嘴角扬起,踏板一踩,像一阵风骑着脚踏车走掉。

  白雅君眼睛连眨好几下,人都骑得老远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野蛮人那是什麽意思?

  他刚才酸她了,损她了,是不是?是不是?

  白雅君想到他最後那撇得意洋洋的笑容,好像在笑她傻似的,她愈想愈气,气得站在路边直跺脚,把路边的小草都给踩平了。

  「雅君,放学了?」田里的老人家掀起斗笠看见外孙女,从菜园里站起来。

  「外公!我们班有一个男生好坏哦,他早上推我还扯我头发,刚刚还嘲弄我,说我不当交通局长是万民之福!我只不过是问他干嘛一直跟在我後头而已,他骑脚踏车一直跟着我……」

  白雅君跑进田里跟外公告状,把野蛮人的野蛮过程加油添醋一说再说,回家的路上还是说个不停。

  一个晚上,她对着外公、对着莫名公仔,甚至晚上抱着莫名大布偶都在说唐明的坏话。

  「大坏蛋不长眼……压到小石头骑车摔倒……摔进田里……飞到水沟里……全身脏兮兮……大坏蛋……野蛮人……」

  直到快天亮,她嘴里还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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