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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试阅 ✿] 寻露《纨裤求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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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爱 发表于 2021-6-21 15:59: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纨裤求入赘》
作者:寻露
系列:蓝海E106601-E106603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1年06月16日

【内容简介】

万人迷郡主招赘纨裤子,一朵鲜花被糟蹋?
不不,她可是慧眼识良婿,买到潜力股!

蓝海E106601 《纨裤求入赘》卷一
覃幼君容貌既美,性子飒爽,掳获无数少男少女心,
加上爹是国公,娘是长公主,妥妥人生胜利组,
偏偏她那个未婚夫太子毁了婚,又回头纠缠不休!
为了斩断太子的坏心思,她决定找人入赘,
第一人选便是她爹死对头的儿子──殷序,
虽说两人缘分的开始不浪漫,
他害她摔下马,她伤愈就教训回去;
他们俩比斗鸡,她赢了不说还烤了他的鸡,
可这小子长得俊,又纯情可爱一逗就脸红,
让她瞧他被偏心眼亲爹打得凄惨就心疼……
不过他入赘就没事啦,谁要欺侮他,先过她这关!

蓝海E106602 《纨裤求入赘》卷二
殷序本以为入赘覃家之后自己就可以安心当咸鱼,
谁知道婚后第二天,他就被娘子逼着读书准备考科举,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那即将登基的狗太子,
太子贼心不死,还想要把覃幼君纳入后宫,
他得考出个功名,才有能力护着她……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太子此人无耻至极,
皇帝驾崩,覃幼君随着长公主进宫哭丧,却被骗入陷阱,
恩科殿试之后,又刻意将他这状元郎外放偏远县城,
以为覃幼君会吃不了苦而留在京城,藉机拆散他们夫妻……
不过很可惜啦,他们夫妻同心,夫唱妇随,
本来就想离京避风头,这奸计注定要流产!

蓝海E106603 《纨裤求入赘》卷三(完)
虽然经历惊险刺杀,幸好有康王的人手和驻守肃州的将军舅子及时救援,
殷序和亲亲娘子才顺利抵达松安县,不过这地方……还真穷啊!
经他微服私访,知道若想有所作为,必须先拿下县衙的霸王──主簿和县丞,
他略施小计让这对连襟窝里反,再来便打算着手处理土地兼并的问题,
可这事损及太多人利益,才下令就有一堆牛鬼蛇神做手脚,
冲着他来就罢了,送男宠给他老婆就太卑劣且可恨,
于是殷序冲冠一怒,立刻把那些富户豪绅整治得服服贴贴,
加上贤内助的建议,他很快计划出葡萄酒厂和食品加工厂的蓝图,
想来要让全县都吃饱、大家富起来的愿景指日可待!
正在一切蒸蒸日上,他和妻子蜜里调油的时候,竟传来了狗皇帝失踪的消息,
而这世上最让那黑心家伙觊觎的,就是刚为自己诞下双胞胎的幼君妹妹啊……


  第一章 郡主是个万人迷

  三月三,上巳节,清江河两岸的桃花盛开,景色美不胜收。正是高门大族年轻男女赏玩踏青的好时节,也是未婚男女们解决终身大事的好时候。

  清江河畔是整个庄子美景最多的地方,但此时江畔却只闻鸟鸣不见游人,摆放在小几上的美食糕点更是无人问津,反倒是隔着桃花林不远的马球场上热闹非常。

  马球场上绿草茵茵,温暖的春风中时不时飘过脂粉的香味。

  修筑得高高的看台上,右边坐了一群少女,这些少女多半是京城豪门贵族家的小姐。只是平日端庄大气、温柔贤淑的姑娘们,这会儿一个个攥着小手绢,双目带着春色,一脸激动的看着马球场上骑着白马,肆意挥舞着马球杆的人。

  左边坐着的少年们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忿忿的瞪了眼场上的人,再看向姑娘们时眼中尽是不服气。

  马球场上两队交战正酣,双方队员剑拔弩张,紧张的盯着对方,企图看到丝毫的破绽,好打破这会儿的僵局。

  对峙持续了已经有一阵子,没人愿意退让,也不能退让,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婚约对象也绝对不能退缩。

  突然,不远处一名身穿红衣骑着白马的姑娘突破围堵追截,拎着马球杆打破眼前的对峙,一马球杆下去,马球腾空而飞,速度之快令看台上的姑娘们尖叫。

  对面队伍的人手忙脚乱的阻拦却是为时已晚。

  马球落地的同时,比赛结束的鼓声也随之响起,最后的比分更是定格在十比零上。

  「女队胜!」书院的先生将旗子举起,面无表情的宣布了比赛结果,好像对这结果一点都不惊讶。

  看台上少女们顿时欢呼起来。

  「覃幼君!」

  「覃幼君!」

  「覃幼君!」

  欢呼声震耳欲聋,将两队人马的目光吸引过去。

  女队的队员满面春风,男队的队员满脸羞愤,男子汉的颜面都在这春风里被吹散。

  少女们多激动,少年们就有多丢脸,面子非常挂不住,堂堂男子汉居然败给了女人!

  覃幼君迎着风双眼微眯,啊,多么漂亮的姑娘们,多么端庄大气的大家闺秀!

  她伸出食指在唇上轻轻一点而后将手指朝姑娘们撇去,姑娘们看清她的动作更加激动,挥着小手绢差点蹦了起来,甚至有一名少女竟因激动过度晕了过去,现场一片混乱。

  而少年们迎着她的目光和肆意的笑不由得红了脸,羞愤是有的,可钦佩爱慕也是有的,京城爱慕覃幼君的人不少,害怕她的人亦不在少数。

  站在覃幼君对面的几个人脸色却难看极了,本是世家贵族少爷,组了马球队本想在姑娘们跟前一展风采,却不想竟被几个姑娘打得落花流水,比赛结果更是惨不忍睹。

  「覃幼君,有本事我们再比一场!」

  覃幼君可惜的收回目光,瞥了眼对面说话的人,是阳春侯府的二公子赵灿,她鄙夷的撇嘴,「就你们现在的水准,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你们实在没资格与我再比一场。」

  她语气中没有鄙夷,倒像是在阐述事实,因此更令人恼怒。

  「你!」赵灿脸上涨得通红,见不远处的小姑娘们还在朝这边看,顿时恼羞成怒,脱口而出道:「你一个女人打马球厉害算什么本事,还不是嫁不出去!」

  赵灿的话说出口就后悔了,覃幼君是什么人,嫁不嫁人岂是他能多嘴的?

  可惜话已经出了口,周遭也因他的一句话突然静了下来。

  「赵灿,还不跟覃小姐道歉。」旁边的陆良扯了扯赵灿的袖子,抬头却歉然的对覃幼君道:「乐平郡主,赵灿他脑子坏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覃幼君睨了赵灿一眼,「他说的似乎……没错,只不过我不爱听。」

  赵灿被她轻视的目光刺到,那仅存的悔意也消失无踪,「表哥何必替我道歉,我说的有错吗?她可不就是嫁不出去,都十六了还没订亲,太子都不愿意娶她,可不就是嫁不出去。」

  「赵灿!」

  男队的几个队员慌了,连忙要拉着赵灿走人,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要命的话来。

  覃幼君手上的马球杆轻轻的在手上拍着,目光扫过几个男子,淡淡道:「让开。」

  目光凌厉,气势骇人,陆良等人一个哆嗦,想起覃幼君的恶名顿时有些害怕,然而赵灿是自家表弟,陆良实在无法不管。

  陆良硬着头皮说:「乐平郡主,赵灿他是无心之失……」

  「滚开!」覃幼君双眸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陆良瞧着更是惊得浑身一颤,双腿不自觉的就让开几步。

  赵灿的表兄都让开了,其他两人见事态不好也连忙退开几步,而看台上的少男少女们见有人似乎与覃幼君起了冲突纷纷朝这边过来。

  赵灿身前没了陆良等人的遮挡也有些心虚,但人在害怕的时候往往也会激发出强烈找死的欲望来,尤其看到小姑娘们都朝这边过来了,作为男子的尊严让他不想退缩。

  他吞了吞唾沫,直视着覃幼君咬牙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京城哪个不知覃幼君暴戾成性,完全不像个女……啊!」

  赵灿话未说完,便被一脚踢了个正着,重重的摔在草地上。

  覃幼君从容的收回脚,嗤笑一声,「叽叽喳喳吵死了,不知道自己公鸭嗓多难听吗。」

  她并未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看不惯他的多嘴多舌,长得丑还在她眼前瞎嚷嚷。

  此时看台上的姑娘们已经到了跟前,正目睹了覃幼君那一脚。

  她们本恢复了世家大族小姐们的矜持,只双眼亮晶晶钦慕的看着覃幼君,可等她们从马球女队成员口中听到事情原委时便愤怒了,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看向赵灿。

  「赵灿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哼,多亏我娘打听了你们赵家后拒绝了婚事,不然我要嫁给这样的混蛋可怎么办。」

  「就是,我瞧着赵家几个爷们儿就没个像样儿的,瞧瞧,这不就露出原形了?」

  「一窝子没出息的,球场上技不如人竟然口出恶言,你爹没教你怎么做人吗?」

  「就是,幼君好歹也是郡主,你这是以下犯上!」

  马球场就是片绿草地,赵灿被覃幼君一脚踢中,除了肚子疼得要命,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可此时这些世家小姐的话却让赵灿身子晃了晃,甚至怀疑人生。

  他是谁,他在哪?他为什么要和一个女人一争长短?

  为什么在娶妻的道路上他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那边姑娘们又纷纷围向覃幼君,嘘寒问暖,捧茶打扇,忙得好不快活,甚至连平日不对盘的俩姑娘都能和平共处,一个递帕子,一个接帕子去给覃幼君擦拭汗水。

  再看人群中的覃幼君,脸上早没了之前的不耐烦,笑意盈盈的应付着姑娘们,眼中全是满意,似乎对赵灿的羞辱全然不放在心上,夸夸这个衣衫好看,夸夸那个朱钗别致,甚至还应承了一两个姑娘给她们画个首饰,更将姑娘们哄得心花怒放。

  站在旁边的一群少年郎看着这些平时矜持端庄的小姐们围着覃幼君却没一个想理会他们,心里大约有一万只羊跑过。

  三月三这样的日子,原本是让少年男女相见,能够促成几对姻缘,可瞧着眼前的架势,这些姑娘对覃幼君的兴趣远远超过了他们。他们毫不怀疑若覃幼君是男子,这些姑娘宁愿放下身段做妾也要嫁给覃幼君。

  少年们望天,觉得老天不公,竟派了覃幼君这样的奇葩来坏他们的好事,既生他们又何生覃幼君来折磨他们!

  「陆良,那边的谢嫣然不是你未婚妻吗?」有人戳了戳陆良的胳膊提醒他这事。

  陆良奇怪的看他一眼,「难道那个正给覃幼君擦汗的不是你未婚妻?」

  对方面露尴尬,两人不由得长叹一声。未婚妻对自己的未婚夫视而不见,反而对个女人殷勤备至,怎么看都有些心酸。

  已经定了亲的都如此,更别说没订亲的了。

  这些姑娘家中地位显赫,再不济亲人也是四品官,否则根本到不了覃家这庄子来。他们削尖了脑袋想要来,正是打着这些姑娘们的主意,可眼下是不成了。

  几个少年看着各自的未婚妻围着覃幼君转,心思除了无奈也多了惺惺相惜——瞧瞧,咱们都是被抛弃的男人。

  冷不防的,一个少年摇着摺扇一派风流,「啧,果然女人是最可怕的生物,珍爱生命远离女人,先贤诚不欺我。」

  这话让在场的人却不肯苟同,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哪怕他们是纨裤也免不了俗的幻想。

  覃幼君自小美名在外,性子洒脱,在一众闺秀中别树一帜,姑娘们喜欢她,少年们钦慕她。可惜与美名齐名的是覃幼君的恶名,对男人的恶,使得姑娘们更加喜欢她,男子喜欢她又不敢靠近她。

  有人瞥了眼说话之人,认出是宜春侯府嫡次子殷序,想到两家的关系,不由得笑道:「殷序,那你可钦慕覃小姐?」

  殷序一双桃花眼瞪得老大,似乎受了惊吓般连忙摆手,「不妥不妥,在下才疏学浅、蒲柳之姿哪里配得上覃小姐。」

  人群中的覃幼君似乎听见有人说她的名字,抬眸瞥了眼人堆儿,目光掠过这些京城纨裤子,最后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人堆里长得最白净最好看,手里摇着一柄摺扇将成语用得乱七八糟的,可不就是去年害她跌下马的混帐东西?

  覃幼君不由得眯了眼。

  殷序似有所感,抬头的瞬间与覃幼君四目相对,心虚的连忙举起摺扇遮住面孔,心里忍不住道: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不然死定了。

  他是被赶鸭子上架才来这场蹴鞠会,本以为人多覃幼君注意不到他,可谁知现在竟因自己多嘴多舌引起对方的注意。

  实在是后悔不迭,恨不得时间穿梭回去年,他绝对不手贱自认为厉害的拦了下路,招惹了这个大魔王。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殷序眉头一皱,手中的摺扇便被人抽走,惊愕的抬眼便看到覃幼君似笑非笑的站在他跟前。

  一身张扬合体的红衣勾勒出少女修长窈窕的身材,一头黑发高高的束在头顶,英气十足又不失美貌的脸,再配上似笑非笑俯视众生的目光,好看极了、吸引人极了,就像九天的仙女让人挪不开眼,却又如神只压迫的人抬不起头。

  殷序倒不至于看个美女就迷了眼,但他站在原地仍旧不敢动弹,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轻轻的颤抖,似乎又回到那个被揍得哭爹喊娘丢人至极的时候。

  「你、你做什么?」殷序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子,叫你嘴贱!

  覃幼君看着殷序,轻笑一声,「算你有眼力见儿,你这蒲柳之姿就该去打扫猪圈和猪圈里的猪配对。」

  「你、你侮辱我人格。」殷序气得瞪眼,但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千万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尤其眼前的疯女人,真打起来他只有吃亏的分。

  然而覃幼君手里提着马鞭绕着殷序转了一圈却没动手,最后轻蔑的看着他道:「既然你想保持人格,那敢不敢与我比上一场?」

  殷序哪里会马球,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马球我是不比的,那那那……你、你敢不敢与我……与我斗鸡!」

  作为纨裤,斗鸡走狗那是必备技能,殷序自小别的不行这方面却是无师自通一学就会,比马球他只有被吊打的分儿,但斗鸡他可有威猛将军,满京城他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殷序说完,现场一片寂静,都是纨裤没人不会斗鸡,但斗鸡显然是男人玩的玩意儿,像这些大家闺秀可没人敢沾这个,要是家里知道他们敢怂恿闺秀去斗鸡,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所以殷序的狐朋狗友觉得殷序疯了,竟然邀请覃幼君斗鸡,而姑娘们却异常愤怒,觉得殷序竟带坏她们的覃幼君不学无术。

  覃幼君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抬起,姑娘们瞬间收声,覃幼君抬头看着殷序道:「成,斗鸡就斗鸡,就怕有些人斗鸡都不行才真是酒囊饭袋了。」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少年们的欢呼声响起。

  男人的颜面总是要找回来的!覃幼君她自己答应的可跟他们没关系。

  覃幼君也不看旁人,只似笑非笑的看着殷序道:「如果我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原本信心满满想给覃幼君好看的殷序,迎着她的目光不知怎么突然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将他淹没。

  难不成覃幼君这女人连斗鸡都会?

  但少年人哪怕是纨裤也是有自尊的,尤其方才还说了人格问题,殷序压下心中的不安,挺直了腰背看着她道:「如果你输了,你要在书院广场上当众对我道歉。」

  「道歉?侮辱人格的事儿?」覃幼君挑眉看他,没说答应不答应,「万一你输了呢?」

  殷序头一抬,骄傲道:「我要是输了我就在书院广场上叫你爸爸!」

  众人不解何为「爸爸」,但殷序也不想多做解释,只敷衍道:「这是古书上对旁人的尊称。」

  狐朋狗友恍然大悟,姑娘们却觉得她们覃幼君吃亏了,不能这么干。

  覃幼君听他说出这词险些笑了出来,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点头道:「成。不过叫爸爸就算了,输了以后见到我都得喊我姊姊!敢不敢?」

  殷序有些犹豫,可狐朋狗友开始起哄,他一咬牙应了下来,「我若输了以后就叫你姊姊,你若输了就得在书院广场上跟我道歉。」

  他说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当了这么多年纨裤,脑子已经缺少思考的能力,也就没有多想。

  约定达成,各自有三天的准备时间,覃幼君也不着急准备公鸡,给了殷序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而后在姑娘们的簇拥下往清江河畔去了。

  少年们落后一步,纷纷给殷序出谋划策,势必要给覃幼君一个教训。

  「瞧瞧她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就是,这些大家闺秀也是,都忘了今天出来的目的了吗?」

  这人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少年们都郁闷了。出门前家中长辈便反覆叮嘱要与那些闺秀好好相处,给人留个好印象,等过几天也好相看亲事。

  可也正是这人的提醒让他们愤愤不平,若覃幼君是个家世显赫的男人也就罢了,偏偏人家一个姑娘还把本该让他们讨好的闺秀们的芳心给虏获了去。

  果然,传言不假。果然,覃幼君是个妖孽。

  「殷序,咱们的面子就交到你身上了,你可得争气。」

  「对,殷序,你可是咱们的希望,定要赢了覃幼君,让她知道厉害。」

  「还得让她离这些大家闺秀远一点,瞧瞧这些大家闺秀给她带的,都成什么样子了。」

  有人无奈道:「我妹妹也在其中……」

  另一人哀怨道:「你以为我妹妹不在吗?」

  纨裤们沉默了,似乎覃幼君影响的不只是他们未来的妻子,连自家的姊妹都影响了,一个个人前大家闺秀,背后全是些被拐走了心的人。

  殷序看着覃幼君走远,一直挺直的腰背突然就落了回去,大大松了口气,对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主意都没听清楚。

  「殷序,你这么看覃幼君,该不会真的钦慕她吧?」

  闻言,殷序哪有之前的自信潇洒,惊恐道:「休得胡言!」说完,将摺扇摇得飞快,抬脚便走。

  宜春侯府和云国公府向来不合,这是满京城人都知道的事,而覃幼君作为云国公府大小姐又是玉阳长公主和云国公的亲生女儿,与殷序自然关系好不到哪去。

  若是没发生去年之事两人尚且还能勉强做到相安无事,偏偏去年殷序找死招惹了覃幼君,令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覃幼君在云国公府那是备受宠爱,据说云国公当日便领着三个儿子打上宜春侯府,将宜春侯府的大门拆了,一时成了京城的乐子。

  后来覃幼君养好了病,被放出来的当日便一人一马闯入宜春侯府,将正在斗鸡的殷序痛揍了一顿,连带那只被殷序视为宝贝的大公鸡都被覃幼君当面烤了吃了。

  如此奇耻大辱殷序如何能忘,新仇旧恨一起算,两家的梁子更深了。

  平日但凡有覃幼君在的地方绝对见不到宜春侯府的人,可这次也不知道殷序哪根筋不对劲,竟然跟来了。

  现在两人又有了赌约,少年们担心狐朋狗友的时候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竟隐约有兴奋的感觉,毕竟京城安稳太久了,好不容易才有热闹瞧。

  殷序放了狠话便落荒而逃,覃幼君却带着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坐在清江河畔吃点心听曲子,偶尔兴致来了再以河水为题作几首诗,好不快活。

  覃幼君的身边向来不缺人,不管是真心与她相交,还是崇拜她,抑或者只是因为身分围在她身边,覃幼君都是来者不拒。

  漂亮的小姑娘谁不喜欢,能说话逗趣能诗词歌赋,可比那些上窜下跳像猴子的纨裤们强多了。

  「幼君,我家二哥也喜欢斗鸡,他最近得了一只据说很厉害的公鸡,不如我要来给你吧。」说话的人是武安侯府二小姐陆从月,她口中的二哥正是之前企图替赵灿说话的陆良,这些人都是殷序的狐朋狗友,斗鸡走狗都会,几乎每人家中都养着斗鸡。

  覃幼君朝对方笑了笑,「不用,我有法子。」

  其他姑娘也纷纷献言献策,甚至还有个姑娘说可以让宜春侯府的姑娘给殷序的大公鸡下药,可把覃幼君吓得不轻。

  对待这些闺秀,覃幼君向来温和,她摆手道:「我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哪里需要用这些手段。」

  此话一出再没人说其他的,一个劲儿的夸赞覃幼君本事过人,定能胜了草包殷序。

  覃幼君就喜欢她们的识趣,眼瞧着纨裤们也过来了便让下人上了酒菜一起开席,行流水曲觞这等雅事。

  不管是闺秀还是纨裤,对覃幼君再了解不过,老老实实吃酒行酒令,没一个敢在覃幼君面前闹事。

  傍晚时分宴席散尽,整个庄子都安静下来,河畔的桃花被风吹得漫天飞舞,几个庄子上的下人拿了篮子捡桃花准备给覃幼君酿制桃花酿。

  覃幼君瞥了一眼便没兴致再看,拎着马鞭翻身上马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往京城去。

  春日的夕阳温和又略带些凉意,洒在人身上,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覃幼君酒劲儿上头,马鞭挥得飞快,一眨眼便将带来的下人甩在脑后。

  啊,快活吧,反正有大把的时光。

  庄子距离京城并不远,覃幼君到了云国公府时天色都没完全暗下去。

  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色马车静静的停在国公府的侧门不远处,覃幼君瞥了一眼便骑马进了府。

  马车帘子掀开时,里面的人只能看见少女红色的衣摆,直到看不见了才慢慢收回了目光,喃喃自语道:「这就是国公府小姐过的日子啊。」

  第二章 美人救纨裤

  在云国公府覃幼君备受宠爱,骑马进门也是常有的事,进了内院离着正房还有一段距离,就远远的瞧见玉阳长公主和云国公正端坐主位,只是气氛并不是那么融洽。

  夫妻俩中间隔了一张桌子,但两人谁都不看谁,她娘的脸臭得很,她爹也是一脸不忿。

  覃幼君只远远瞥了一眼心中便有了计较,连忙调转方向准备跑路去搬救兵。

  「幼君!」

  屋内一声厉喝,覃幼君一手拍在脑门上直呼倒霉,只能乖乖进屋,她将脸上苦相撤去换上乖巧的笑容。

  「美人儿娘亲——」

  「少来这套,今日你又给我惹事!」玉阳长公主不吃她这一套,直接打断她的话,「我之前怎么说的,你耳朵长了干么使的!」

  玉阳长公主年轻时候也是京城一霸,但上了年纪后整个人温和了下来。寻常时候她对覃幼君的荒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是三月三大好的日子,竟有好几位夫人递了信儿给她,道覃幼君又将事情搞砸了。

  不光如此,覃幼君竟还踢了赵灿一脚,赵灿的母亲前脚接到消息后脚就到她这来赔罪,实际上却是来告状指摘的。

  年前英国公府举办桂花宴为府里的两位公子挑选妻子,可谁知因着她生的这个孽障,参加宴席的姑娘们没一个看得上英国公府公子的,反倒跟着她女儿跑,且明面上没人说,私下里姑娘们却都道——

  「英国公府的两位公子和幼君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就比个投壶都被幼君收拾得要哭,这哪里像个男人。」

  「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他们比幼君长得差远了吗?」

  听到这些传闻时玉阳长公主险些闭过气去。孽障,简直是孽障!

  覃幼君是她的女儿,平日宠着也就罢了,竟还做下这等事,满京城没人不在谈论此事,一直到了年底朝中出了大事才算将话头引开了去。

  京城名门闺秀和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到了年纪该嫁娶,而这种大户人家的子女成亲前若是能情投意合自然更好,三月三这等节日又是年轻人能放下男女大防会面的日子,哪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尤其云国公府在京城地位超然,所请的人也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以说官职低于四品的都不好意思参与进去。强强联合当然最好,这也是大家的默契,所以都指望今日宴席能多促成几对。

  玉阳长公主想到这些就头疼,宴席之前夫人们会面她还对众夫人承诺——会将这场宴席和和美美的办完,后面好多结成几对良缘。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场马球既将少年们打落成泥,又将覃幼君捧上高台再一次成为京城闺秀们谈论最多的人。

  只半日的功夫,京城已经传遍:可惜幼君是女郎。

  玉阳长公主觉得幸亏是女郎,万一是男子,那她这闺女还不得娶上十房八房的妻妾?想想那画面,玉阳长公主都头疼了。

  「美人儿娘,今儿这事不赖我。」覃幼君嘻笑着过去拉着玉阳长公主的手撒娇,「还不是赵灿他们几个不知好歹非要和我比试,不然的话我带着姑娘们喝茶聊天赏桃花不更好?」

  玉阳长公主紧紧的盯着她,狐疑道:「就算是他们挑起来的,那你就不能让着他们点?就他们几个小瘪……好歹也是熟人,给他们几分薄面不就行了?」

  要说覃幼君的性子,还真是像极了玉阳长公主,玉阳长公主一句小瘪三差点脱口而出。

  覃幼君为了给她娘面子忍住了笑,却又一个劲儿朝云国公使眼色,「那不成,我可是云国公府的人。出门代表的就是咱云国公府,我要是因为赵灿他们是熟人让着他们,那岂不是丢了咱云国公府的脸面?」

  瞧着云国公脸色缓和面露赞许,覃幼君说得更带劲儿了,「更何况正因为是熟人才不该让,万一我让了他们,岂不是有伤他们的自尊心?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又怎能让旁人因为我伤了自尊心?

  「唉,娘亲您不知道,咱们京城的闺秀们眼睛都雪亮的很啊,我要是让着赵灿他们,闺秀们能发现不了?」覃幼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叹气道,「发现了后闺秀们肯定更看不上赵灿他们,那我岂不是罪过?」

  玉阳长公主早知道她女儿的嘴巴厉害,被覃幼君一通胡搅蛮缠满心的愤怒也消去了一半,只嗔怪道:「那你好歹收敛点,你这样以后娘哪敢再带你参加宴席?你简直要被所有夫人列到黑名单上去了。」

  覃幼君讪讪道:「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这么有魅力呢,说到底还是那些男儿没本事啊,他们要是厉害些哪里用得着我让。」

  见她委屈上了云国公又有些心疼,「幼君说的没错,男子汉大丈夫靠女孩让像什么话。娶妻就该靠自己的本事,靠让能让到妻子吗。」

  玉阳长公主要被气笑了,「那刚才又是谁因为这事跟我吹胡子瞪眼,说要好好教训幼君的?」

  云国公瞪眼,「我可没说。」

  说完这话,他赶紧背着手仓皇离开,到了门口正好碰上闻讯赶来的三个儿子。

  三位少年先给父亲行了礼又过去看妹妹,长兄问道:「幼君可有哪里受伤了?我听说今天赵灿这小子不长眼招惹你了?」

  覃幼君没把赵灿的话当回事儿,便摇头道:「没有的事儿。」

  玉阳长公主瞧着他们兄妹感情好,对于儿子一副赵灿不好的态度也不多管,就像她女儿说的,男子汉大丈夫需要小姑娘让着像什么话,完全忘记下午如何答应那几位夫人要给她们交代的事了。

  而云国公站在门口听四个儿女嘻笑着说悄悄话忍不住咳嗽一声,四兄妹连忙收了声,规规矩矩喊了声「爹」。

  云国公双手背在身后,问覃幼君,「今日你当真应了殷序的赌约了?」

  覃幼君点头,「应了。」

  云国公眉头微皱,「那恐怕他一顿打是少不了了。」

  覃幼君一愣,「为何打他?」

  「殷璞此人,哼。」云国公面带讽刺道:「伪君子一个,不过他为人不怎么样,跟元配生的两个儿子倒是不错,只可惜……唉。」

  云国公并未细说,但从语气就听的出来十分瞧不上宜春侯,对宜春侯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做法见怪不怪。

  宜春侯长子征战沙场英勇无畏却令云国公赞赏,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瞧不上宜春侯,老子不如儿子,如何让人瞧得上。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云国公感慨一句也并未想插手,哪怕是与覃幼君有了赌约才挨打,那也是殷序主动提出,挨了打那也得受着。

  记得十几年前头一次见殷序时也是玉雪可爱的孩童,十多年过去竟长成了这般模样……

  云国公慨叹一声没放在心上,覃幼君却隐隐皱眉,觉得这事与她有点关系,更何况还有其他的缘由,真的眼睁睁瞧着殷序挨打她似乎做不到。

  「幼君,你做什么去?」覃幼鸣叫唤的功夫她已经快步出了院子,转眼不见踪影。

  待兄弟几人追到大门去,却只瞧见覃幼君身穿红衣骑着白马绝尘而去的背影。

  覃幼君最晚离开庄子,其他少年和闺秀们也已经回家该领打的领打,该挨骂的回家挨骂,唯独早早离开的殷序却站在街上游荡,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

  以前母亲在世时,哪怕他回去得再晚,母亲都会等着他回去,责怪也好、气急了打他也罢,起码能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母亲离世,原本深情款款、情深义重的父亲不过一年的功夫便续娶了林氏,家在他这里才是真的没了。

  兄长又在年前战死沙场,让他原本冷下来的心越发的冰冷,每日看到林氏似笑非笑的脸他都觉得是折磨。就像今日,明知他与覃幼君有龃龉,林氏还是在父亲面前说这说那,逼迫他去覃家庄子上。

  想到今日他与覃幼君的赌约,恐怕父亲知道,自己又得挨上一顿打了。

  「公子,咱们得回去了。」

  小厮元宝自幼陪伴殷序长大,哪里不知殷序的担忧,但他还是残忍道:「估计今天的事侯爷早就知道了,您就算天亮再回去,这一顿打也少不了的。」

  殷序转身瞪了他一眼,「小爷是害怕这个吗?」

  元宝无辜的看着他不说话,但表情很明显。

  殷序嗤笑一声,「打吧,打死才好。」

  说罢,他合上纸扇,别在腰间,径直朝宜春侯府大门而去。

  宜春侯早已在正房等候多时,续弦林月娘使唤儿子殷烈为宜春侯端茶,叹气道:「侯爷莫气,要气也该气妾身才是,今日这宴席若非妾身提及,二公子也不会主动去,所以侯爷要罚还是罚妾身吧。」

  宜春侯接过茶,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来,「若序儿有烈儿一半懂事我也不会这么操心了。我已经没了大儿,若他都不能撑起这个家,也只能靠烈儿了。」

  殷序进门时恰好听到宜春侯这话,他脚步未顿,脸上犹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到了近前直接便道:「父亲能如此想最好,儿子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做纨裤了。」

  话音刚落熟悉的鞭子便落在他的身上,他身形一晃继而站定,脸上笑容丝毫未变,「打吧,随便打。」

  殷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更令宜春侯恼怒,叫人把他押到长凳上,鞭子啪的又甩了过去。

  自打娘亲离世,殷序都记不清楚自己这些年挨了多少顿打,起初他还会解释两句,后来发现解释没用,父子之情都抵不过继母几句轻飘飘的话,自那时起他便不再解释了。

  但他的不解释在宜春侯看来就是无话可说,默认了,导致许多荒唐之举坐实了,许多不该背的锅也背了。

  一开始他还会委屈,慢慢的就习惯了,就如此时,宜春侯拿着惯用的鞭子打在他身上,他也不觉得有多悲伤多难过了。

  疼得越厉害,心底的绝望就多一分,绝望了之后,就连计较都不想了。

  然而殷序如此态度瞧在宜春侯眼中却是冥顽不灵的表现,再加上林月娘在旁边时不时的劝上两句,宜春侯越发的生气,鞭子挥舞得就越发急促。

  「你可知错?」宜春侯到底上了年纪,抽打片刻便觉得胳膊酸软,但作为一个父亲,断没有在子女面前示弱的道理,只怒视着殷序,希望他这儿子能浪子回头,不说与大儿那般保家卫国为家门争光,也好过如今只知斗鸡走狗人嫌狗憎。

  殷序背部火辣辣的疼,想他当初也是一个追求自由的青年,如今竟落得这样的下场,穿越大神坑他,古代的社会哪是他能凭藉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

  他费力的抬头看着宜春侯轻笑,「我哪里做错了?」

  「你竟还不知错!」宜春侯恨得咬牙,鞭子又挥舞下去,「早知你如此冥顽不灵,当初就该让你……」

  「让我与大哥一起上战场死在战场?」殷序早知宜春侯会如何说,讥讽道:「若早知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我的确不该留在京城,哪怕跟大哥死在战场,也好过与尔等做家人!」

  「逆子!」宜春侯盛怒,扬起鞭子又要打下去。

  殷序闭上眼笑道:「打吧。」

  「侯爷!」林月娘给殷烈使个眼色,娘俩齐齐上前抱住宜春侯,「使不得啊,他只是个孩子啊。」

  「孩子?」宜春侯看了眼毫无悔意的次子,更加愤怒,「谁家会有十八岁的孩子,闪开。」

  宜春侯被抱住的手臂轻轻一抖,娘俩便顺势退开了,转瞬间鞭子又朝着殷序早就殷红的背部打去,却在这时,门口位置突然飞来一物,正好打在宜春侯的手腕上。

  宜春侯手腕吃痛,鞭子直接掉落在地,他登时大怒,「来人,抓刺客!」

  「抓什么刺客。」

  清脆中带着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就着院中挂着的灯笼,所有人都看清了来人。

  一身火红衣衫,身姿曼妙,一张脸更是美貌,气质张扬,除了京城鼎鼎有名的乐平郡主覃幼君又能是谁。

  宜春侯和林月娘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惊讶,然而转瞬后他们又默契的看向殷序。在他们的印象里,覃幼君也曾这般闯过宜春侯府,那时是殷序招惹了覃幼君,使得她下床后第一件事便是单枪匹马冲进宜春侯府,将殷序揍了个鼻青脸肿。

  事情过去不过一年有余,众人的记忆非常深刻,所以此时宜春侯直觉认为殷序在今日的宴席上不光是跟覃幼君打赌斗鸡这么简单,定还有其他招惹到她的地方。

  其实不光宜春侯夫妻觉得惊讶,就连被打得浑身伤痕的殷序也是惊讶,他趴在长凳上眯着眼朝覃幼君看去,笑了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闭嘴!」宜春侯回身怒喝。

  覃幼君是郡主,以前有长子殷庭军功在身、光耀门楣,他尚且能与云国公一斗,如今长子已然过世,他们宜春侯府日后没落是不可挽回的结果,又如何招惹得起覃幼君?

  覃幼君嫌弃的瞥了眼宜春侯,手里提着鞭子绕过碍眼的三人到了凳子前,目光扫过殷序的后背,轻笑道:「疼吗?」

  殷序觉得这姿势有点丢人,想挪动一下起来,却拉扯到身后的伤,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你说疼不疼?」

  「嗯,」覃幼君眼角含笑还伸手戳了戳,见殷序疼得直冒冷汗这才点头,「好像是挺疼的。」

  殷序还未怒斥,覃幼君就继续道:「知道疼你怎么不知道跑?长两条大长腿就为了好看吗?挨打的时候都不跑,你莫不是个傻子?」

  听了这话殷序更加抑郁,哼哼唧唧道:「跑又能跑到哪去,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嘲讽的笑了笑,「只要他想打,哪怕我半个月不归回来一样挨打,所以还跑什么?」

  如此明目张胆的指责令宜春侯面色不佳,「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覃幼君直起身子看向他道:「侯爷,没事我不能来吗?」

  宜春侯对她的无礼颇为不悦,「郡主既然要来访,也该懂得礼数提前递拜帖……」

  「递拜帖?」覃幼君轻笑,「我是来救人的,等我递完拜帖人也被你打废了,我还来做什么?替侯爷为儿子收尸吗?」

  宜春侯不禁怒斥,「放肆!」

  他如今固然畏惧云国公府,碍于郡主威势,但也容不得她如此无礼,他好歹是个长辈,覃幼君竟敢当堂顶撞于他,让他如何不着恼!

  林月娘轻轻扯了扯丈夫的衣袖,低声劝道:「侯爷,郡主肯定不是这个意思,您别生气。」

  「我就这意思。」覃幼君像是刚看到林月娘一样,惊讶道:「呀,你哪位?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长得还凑合,就是褶子多了些。」

  一句话令宜春侯脸色更加难看,林月娘面色惨白。

  林月娘容貌不差,心思玲珑,不然也不会将宜春侯笼络在手里这么多年,但唯独一点是她的死穴——她最不愿被人看低。

  她的身世不好,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当年还是因卖身救母结识宜春侯。

  当年宜春侯以为救了人便再无瓜葛,谁知后来林月娘多次找上他,一来二去两人有了情愫,便被他养在外头生下儿子,后来殷序母亲病重去世,宜春侯守了一年便将她娶进门直接成了殷夫人。

  宜春侯这些年也曾奔走就为了给林月娘冠上侯爷夫人的名分,但大周在民风上虽然开放,在这种事上却不含糊,此事令宜春侯被言官弹劾,朝廷又担心此事会让殷庭不悦便压了下来,所以一直未能如愿。

  也因此林月娘哪怕如今是宜春侯府的女主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被朝廷认可,更不会被京城高门女眷所接受。

  覃幼君原本身分就高贵,若是林月娘有侯爷夫人的称号兴许能在宴席上相见,但偏偏林月娘没有侯爷夫人的称号,所以覃幼君一句不认识,可说是正中死穴,林月娘听得出来对方是故意给她难堪,顿时泪盈于睫悲伤不已。

  林月娘委身宜春侯时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如今殷烈刚过十五,林月娘也就三十岁出头,平日保养得宜,瞧上去自然有一股风情,哭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宜春侯心疼不已,瞧向覃幼君时便不自觉带了怒意,「云国公好歹是国公,竟是如此教导女儿的?」

  覃幼君挑眉笑道:「我云国公府教导子女都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能打的时候就打,打不过或者不能打的时候就跑,从来没有白白挨打的道理。另外家父虽然是粗人,但是对待子女却是疼爱有加,我们兄妹四人从小便未挨过一次打。哪像侯爷教子有方,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人打一顿,知道的说您是教导儿子做人的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巴不得把人打死呢。」

  宜春侯冷哼,「这是我们宜春侯府的家事,还轮不到郡主替我们做主。」

  「啧啧。」覃幼君不想理这样的狗男人,她回头,伸出染着花汁的手指戳了戳殷序的脸,「这张脸怪好看的,幸亏没打脸,不然往后娶媳妇都娶不着了。」

  殷序没料到覃幼君不光替他说话与父亲顶撞,还像个流氓一样摸他脸,一瞬间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脸道:「这事你莫要搅和,我都习惯了,反正也打不死。」

  「这习惯可不好。」覃幼君扒拉着手指头叹气道,「我这人最看不得仗势欺人的事儿了,况且这事儿似乎与我有点关系?」

  覃幼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在问殷序,殷序却是无赖一笑,「这我可不知,我到现在都不知为何挨打,没法回答郡主的问题,请郡主见谅。」

  殷序这样说无疑证明自家爹在不分青红皂白打人,宜春侯顿时气恼,抬起鞭子又想打儿子,可觑了覃幼君一眼又将鞭子收了回去,有外人在场,再打下去,传出去也该说他宜春侯气量小了。

  宜春侯忍了忍火气道:「我侯府家事,怎会与郡主有关,劳累郡主走这一遭了。」

  「不打紧。」覃幼君摆手,环视一圈四周,疑惑道:「不过你们侯府的待客之道实在上不得台面,本郡主来这么一会儿竟连一盏茶都喝不上,实在凄惨。」

  这话说得宜春侯面色涨红,林月娘脸上也不好看,可她刚想唤人上茶,覃幼君已然转身告辞。

  「时候不早,本郡主就先回去了。」说完,好似想到什么,覃幼君又返回,蹲在地上看殷序,「可得保护好你这张脸啊,我可不想跟个丑八怪斗鸡。我还等着你叫我姊姊呢,回见。」

  殷序眨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乐平郡主到底什么意思?

  第三章 前未婚夫惹人烦

  别说殷序没明白覃幼君的意思,就连覃幼君自己也没搞懂为何要走这一遭。

  回到国公府却见大门外停着一辆眼熟的马车,覃幼君绕过马车刚要进去,却不想马车中的人率先叫了她。

  「幼君。」

  男子的嗓音温和让人听了如沐春风,但此时覃幼君听了这人声音只觉讽刺。

  他素白的手撩开车帘,桃花眼中盛着温柔的笑意,「幼君,好久不见。」

  若非自幼识得此人,深知他温和俊公子表皮下藏着什么样的面目,她都要被眼前的俊美公子吸引了。

  眼前的太子殿下满大周无人不赞誉,温文尔雅、忧国忧民,与手足之间兄友弟恭,很有大国太子的典范。

  哪怕当初与自己退婚,也是因为她嚣张跋扈、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不足以担当未来国母的重任,而非他太子殿下见异思迁,想要拿婚事谋求更大的利益。

  距离退婚已经三个月有余,当时恰逢西北大败,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西北上,他退婚的事情倒没引起多大的波澜。

  后来上元节两人也曾见面,那时太子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如今又在天黑时出现在她家门口,意欲为何?

  穿越十余载,别的没学会,古代的生存准则却是摸得清,本不该相见的人突然出现在家门口,不得不让她心生警惕。

  「太子殿下。」覃幼君翻身下马,低眉垂首,微微福身,「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

  虽说对这太子殿下她半点兴趣也无,甚至当初退婚时她也欢欣鼓舞,但被人嫌弃却是不争的事实,不爽还是有的。

  「幼君可是怪孤?」太子从车上下来,修长的身姿立于她面前,眼中盛着温柔,似乎有许多的无奈,「孤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母后她——」

  覃幼君打断他,端庄笑了笑,「太子殿下来国公府就为了说这个?小女子与太子早无关系,小女子也没放在心上。如今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实在不该如此相处,请太子恕罪,小女子这就请家父出来招待您。」

  再说下去她都要吐了,什么狗太子,现在深情款款给谁看,拿渣男哄骗小女生的一套来对付她还嫩了点。

  覃幼君甫一转身,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叹——

  「幼君果然是怪孤的。」太子神情落寞,语气伤感,「也罢,天色已晚,孤改日再来看幼君。」他顿了顿又道:「早晚有一日幼君会明白孤的用意的。」

  覃幼君嘴角抖了抖,狗太子大晚上的跑来就为了恶心她?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她将马匹扔给门房快步朝自己院子而去。

  刚洗去一身的疲惫,玉芝从外头进来压低声音道:「郡主,三公子过来了。」

  覃幼君翻个白眼,「不见,就说我睡了,让三哥给我准备斗鸡,能斗倒殷序大公鸡的那种。」

  玉芝憋笑,「那您自个儿跟三公子说多好。」

  这会儿覃幼君困得厉害,可没心思满足三哥的八卦欲望,三哥能为了什么而来?定是听说了太子刚才跑来的事情,万一脑袋一热兄妹俩去给太子套麻袋揍一顿那才是麻烦事呢。

  覃幼君毫无心事的睡了,覃幼鸣倒也办事牢靠,第二日傍晚便带了三只斗鸡回来。

  对于斗鸡,覃幼君着实没有经验,且不说鸡毛乱飞臭烘烘的,觉得看着两只鸡打架也没什么意思,若非此次与殷序有了赌约,她是万分不想养鸡的,看鸡打架哪有烤鸡来得痛快?

  覃幼君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被绳子拴着的三只斗鸡,远远的指挥道:「先让它们打一架我看看哪只更厉害。」

  覃幼鸣虽然对斗鸡也不甚懂,但好歹也是公子哥,是见识过的,当即让人给三只鸡解绑,「既然要看就让它们大乱斗好了。」

  覃幼君忍不住瞥他一眼,若是这世界有各种团体战斗的网路、手机游戏,她三哥绝对是个中好手。

  「怎么,见不得我这么俊了?」两人本就是龙凤胎,与两位兄长的年纪又差了几岁,寻常便更亲近一些,说话也更无所顾忌。

  闻言覃幼君撇嘴,「赶紧的,谁乐意在鸡毛下看帅哥啊。」

  不得不说覃幼鸣弄来的这三只斗鸡还真不错,斗志满满,打架的时候也不含糊,面对敌人,浑身鸡毛炸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冲向对方。

  三只鸡的战斗很快落下帷幕,脖子上有一圈黑毛的大公鸡赢得了胜利,然后覃幼鸣奖励了它一把虫子。

  覃幼君看着不断蠕动的虫子,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覃幼鸣让人将鸡带下去,问覃幼君,「你真要去和殷序那小子斗鸡?」

  「当然。」覃幼君颔首,「说出去的话哪有不履行的道理。」她还想当殷序的姊姊呢。

  说罢,她转身便走,覃幼鸣却亦步亦趋的跟上来。

  「你跟三哥说,昨日你为何去了殷家?还有太子昨天过来所为何事?」

  覃幼君不胜其扰,捂住耳朵道:「这么好奇自己去问啊。」

  「唉,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覃幼鸣停下,顿时气恼。

  覃幼君回头看他,讥讽道:「好心?呵呵,为了满足好奇心吧。」

  他越是想知道覃幼君越是不想告诉他,旋即转身走人。

  还未走出院落,玉阳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便过来唤她,覃幼君哀叹,不用想也知道所为何事,定然和太子有关。

  瞧瞧,一个渣男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她出生时正是天德帝登基的第二年,因着她母亲在夺嫡战争中付出的辛劳,又有术士传言她身带祥瑞之气,天德帝便为她和时年三岁的太子定了亲事。

  皇后原本属意当朝首辅罗青唤的嫡长孙女罗蔓烟做儿媳妇,却不想被覃家截了胡还未透过她,再加上当年她母亲身为长公主,嚣张跋扈,性格强势,与皇后关系不睦,导致皇后对这门亲事一直不喜。

  后来天德帝昏聩,她爹又退出西北战场在朝中地位也不如从前,这才给了皇后信心敢将这婚事退了。

  当时用的什么名头来着?

  喔,未来国君八字与自己不合,不利于社稷安稳。

  恰逢西北大败,天德帝听信谗言,将战败归咎到这门亲事上,便遂了皇后的愿将两人的婚事解除了,至于当年传言她天生自带祥瑞之说却是没人再提及。

  女儿被退亲的事情令母亲一直耿耿于怀,甚至自打那之后连宫里都不去了,突然太子又登门不入,只与她说了几句话,很难让母亲不生气,这能撑到第二日下午才找她问话,已然用了最大的耐性。

  覃幼君叹了口气,这京城看上去繁花似锦,可实际上乌烟瘴气的很。

  对这婚事她自己无所谓,但母亲却不一样,母亲觉得自己的威信和地位受到了挑战,绝对不能咽下这口气。

  刚进屋,覃幼君茶都没喝上一口,玉阳长公主的问题便接踵而来。

  「太子昨天跟你说什么了?」

  「是不是说对你余情未了,全都是迫不得已?」

  覃幼君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真是这样说的。」

  「呵,我就知道。」玉阳长公主长袖一拂坐于榻上,面含讥讽道:「这太子好的不学,这方面跟他那娘学得倒是十足。」

  覃幼君顿时扶额,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她母亲敢说了。

  她连忙解释道:「所以女儿跟这样的伪君子退了亲也没什么不好,京城多美男,选哪个都比这狗男人好得多啊。」

  许是被她的描述逗笑了,玉阳长公主面色也缓和许多,却还是正色道:「不过既然退了亲,我和你爹也好为你重新张罗婚事,太子那边就不要接触了。」

  一听要张罗婚事,覃幼君急了,「刚退了亲就找下家还不得让人以为我急着嫁人啊,娘您就不想我多陪您和爹几年吗?」

  说着这话,覃幼君使出浑身解数朝着玉阳长公主眨眼睛扮可爱。

  她对幼女总归是狠不下心,可子女到了年纪该娶妻的娶妻,该嫁人的嫁人,是不能总在父母身边的……

  想到这些,玉阳长公主心一横道:「不行,就算二十嫁人,这两年也得把亲事定下。」

  覃幼君张了张嘴,沉默半晌道:「二哥三哥还未娶妻,所以我的婚事并不急。」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二哥婚期在五月,你三哥也早已订亲,成亲也是一句话的事儿,如今就只剩下你了。」

  玉阳长公主看着小女儿的脸都要僵了,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啧了一声道:「瞧瞧,我的女儿这样美貌,眼瞎的人才瞧不上我的女儿啊。」

  貌似天仙的覃幼君欲哭无泪的从母亲的院子里出来,在府中鬼魂一般游荡半日便回了自己院子,刚坐下就听玉芝来报——

  「郡主,宜春侯府二公子差人送来了厚礼,说是感谢您昨日的救命之恩。」

  看玉芝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覃幼君顿时来了兴趣,「送了什么?」

  玉芝道:「两只大公鸡。」

  「公鸡?」覃幼君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难不成他把威武将军给送来了?」

  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殷序还指望着威武将军来斗赢她呢,即便为了报恩也不会舍得将获胜的筹码送到她这里来。

  覃幼君已有三哥送来的黑毛,对殷序送来的两只公鸡还真没有兴趣,想了想便道:「那就拿去让厨子按照我上次说的法子烤了。」说着,她突然眼前一亮,「到时候给殷序也送一只过去。」

  玉芝表情更是一言难尽了,「这不太好吧?」

  「好的很。」覃幼君抿了抿嘴道:「想想还怪馋的,快去,天黑之前烤出来。」

  斗鸡平日运动量大,想必肉更加紧实美味。

  国公府的厨子很多是玉阳长公主当初从宫里带出来的,对美食的烹饪自然有独特的心得,加之覃幼君在以前吃过不少美食,偶尔提点一下国公府的饭菜品质便更胜一筹。

  覃幼君发了话,厨子们自然不敢怠慢,赶在天黑用晚膳之前将两只鸡烤了出来,玉芝又亲自差人将烤鸡给殷序送去,这才张罗覃幼君晚膳的事。

  而在宜春侯府,殷序看到烤鸡、闻到香味的一刹那脑子便不受控制的想起一年前挨的那顿打,还有他那只死状惨烈的大公鸡。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元宝吸了吸鼻子,然后不得不说出实情,「公子,这会不会就是威武将军?」

  殷序顿时捂住胸口,觉得呼吸困难。

  枉费他为了报答昨日覃幼君救命之恩,将自己心爱的威武将军送去给覃幼君,生怕覃幼君没有趁手的鸡可以斗,谁知道这女人竟把鸡烤了!

  殷序声音都开始发抖,「我的、我的心好痛。」

  元宝很想安慰自家公子就是一只鸡,可想想殷序这些年来似乎对鸡比对亲爹都亲,遂闭了嘴。

  但烤鸡的香味实在太香,元宝只安静一瞬就忍不住道:「那,咱吃还是不吃?」

  殷序悲愤的看他一眼,就在元宝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却听他痛呼——

  「吃!当然要吃。」说着,殷序伸手撕下一条鸡腿,鸡爪子那里不正常的蜷缩让他一眼认出的确是威武将军。

  「我的大将军!」殷序边吃边可怜他的大将军,但该吃的一点都没少吃。

  待威武将军只剩了骨架,殷序摸着肚子感叹,「云国公府的厨子还真不错。」

  元宝凑趣道:「那可是,玉阳长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厨子味道能不好吗。而且咱威武将军长得就威武,肉肯定也更好吃啊。」

  殷序心又痛了一下,哼了一声将鸡骨头一扔,「覃幼君,后日我定要你好看!」

  此时云国公府一家人也在吃烤鸡,正吃着覃幼君突然打个喷嚏,全家四个男人齐齐看向她,覃幼君无所谓道:「定是哪个瘪三背地里说我坏话了。」

  覃幼鸣慢条斯理的擦擦手道:「说不定就是鸡的主人呢。」

  「那是鸡的荣幸。」覃幼君大言不惭道:「被我这样的美人吃了也是它的运气。」

  只是这样的运气并不是所有鸡的愿望,鸡的主人也会耿耿于怀。

  覃幼君第二日出门溜达一圈,到了第三日便带着获胜的黑毛鸡去了与殷序约定的地方斗鸡。

  因着今日到场的人不在少数,又都是达官贵族家的公子小姐,地点若是在寻常斗鸡的西市显然不可能,是以将地点定在陆家在近郊的一座庄子上。

  覃幼君到时已经来了很多人,殷序抱着一只眼生的公鸡站在人群里,瞧着覃幼君来时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而其他闺秀们已经两日没瞧见覃幼君,自然想念的紧,连忙上前打招呼说凑趣的话。

  直到寒暄完,覃幼君似乎才瞧见殷序,她笑道:「哟,这就是传说中的威武将军?」

  京城就这么大,覃幼君夜闯宜春侯府帮了殷序这事儿在场的人多少听说了,而殷序拿自己心爱的大将军送给她以示感谢,最后她将大将军给烤了这事儿不少人也都知道,所以覃幼君话一出口,众人顿时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殷序的脸阴沉下来,瞧向覃幼君的双目都要喷火,可鸡是他送出去的,他又未交代鸡的意义,人家把收到的鸡不管是吃了还是扔了那都是人家的事,他若是再追究倒显得他小气了。

  「不是。」殷序想到大将军就心痛不已,不想多看这个女人,将目光往旁边一瞥正瞧见覃幼君的小厮提着的黑毛,眼睛骤然一亮,「这鸡是你的?」

  覃幼君笑,「是啊,比你的大将军如何?」

  殷序捂着胸口悲愤道:「不要跟我提大将军。」

  他动作过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一阵龇牙咧嘴,现场诸人又是一阵笑。

  眼瞅着太阳出来了,作为东道主的陆良兄弟俩连同陆从月连忙邀请众人进屋歇息。

  覃幼君道:「歇息不忙,先把鸡斗了再玩乐不迟。」

  陆良看向殷序。

  到了这会儿殷序又怎会认输,哼道:「比就比。」

  他的大将军虽然不在了,但是现在的雄赳赳也一样厉害,就算覃幼君的黑毛今天再厉害,她也得给他道歉。

  殷序呼了口气下巴微抬,咬牙道:「覃幼君,你今天输定了。」

  覃幼君斜睨他一眼,不屑道:「比完你就可以叫我姊姊了。」

  纨裤们自然而然的站了殷序那边,闺秀们则站在覃幼君这边拎着小手绢纷纷为她呐喊助威。

  为了让大家看得清楚,陆家甚至在园子里搭了一个四方台子,下面又摆了一些凳子,只是斗鸡适合围观,凳子是用不上了,观众纷纷围在台子周围。

  少年们想趁机跟闺秀们联络感情,但闺秀们只想在覃幼君旁边联络感情。覃幼君的黑毛刚放在台子上,闺秀们便使出浑身解数开始夸赞黑毛的威武来。

  少年们酸了,不就是只鸡吗,都快被夸成一朵花了。

  覃幼君笑咪咪道:「且看咱们的黑毛大将如何打败雄赳赳。」

  殷序嘴角抽搐将公鸡放上去,两只鸡战斗经验丰富,很快便斗在一起。

  覃幼君牵着闺秀们道:「咱们往后靠一靠,沾了鸡毛怪脏的。」

  殷序刚想说斗鸡就这样,那边闺秀们已经感动得双眼冒星星夸赞覃幼君体贴了。

  两只鸡斗得难舍难分,浑身上下的鸡毛都抖了起来,不多时场上开始鸡毛乱飞,战况紧张起来,却有一名小厮飞速的朝这边靠近,凑到陆良耳边说了句话。

  陆良惊诧,瞥了覃幼君一眼,为难道:「郡主,太子殿下来了。」

  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毕竟覃幼君和太子的关系人尽皆知。

  覃幼君虽然不悦,倒也没有失了分寸,只笑道:「太子殿下来了还不赶紧迎接?」

  她声音不小,在场的人顿时听得清清楚楚,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殷序看着覃幼君,想到那个太子殿下,心中顿时也有了忧虑。

  他虽然是纨裤,但对朝中之事也并非一点都不清楚,太子当初和覃幼君退婚,说到底是因为政治因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该避着些吗?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边太子已然带着几位皇子朝这边过来。

  在场的人以覃幼君身分为尊,冗长的行礼过后太子双手扶起覃幼君道:「今日这样的乐事,幼君竟不与孤说一声,实在不该。」

  他语气中的亲昵令在场的人皆惊,那双眸中的温柔更是让人疑惑,太子到底什么意思,退婚的是他,现在难不成想吃回头草?就怕云国公府不会乐意了。

  覃幼君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着痕迹的远离太子,如同寻常世家贵女一般严肃认真道:「天下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帮助圣上处理朝政,日理万机。此等民间玩乐怎可劳动太子,若是让朝臣知道,该怪罪小女子等人带坏太子了。」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太子双手拢在身前,浑身上下的气势毫不收敛,语气却温和许多,「再辛苦的人也该休息一番的。」

  场面顿时一片尴尬。

  四皇子道:「不是在斗鸡,要不继续?」

  殷序皱眉,他一点都不想继续,要是宜春侯知道他在太子和诸位皇子面前斗鸡,说不得回去又是一顿毒打。

  许是想到这一层,覃幼君瞥了殷序一眼,转头对太子道:「不比了,在太子和诸位殿下面前斗鸡,我们回去可少不得一顿打了。」

  太子意外的瞥她一眼,而后目光扫过殷序,「孤派人向诸位大人说声便是。」

  覃幼君眉头微皱,太子这是存心想要看他们斗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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