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织《似锦流年》卷三

书名：《似锦流年》
作者：烟织
系列：蓝海E91703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0年08月07日

【内容简介】

不识太子真面目，只想当他好闺蜜？！
她自个儿不想嫁给林岐，不代表其他女人不想，
这不，参加中秋夜宴就有人要害她，幸好他大脚一踹换人摔，
不过这种「小事」完全影响不了他们的好感情，
她依旧开开心心的准时替他庆祝生辰，用他送的新家具布置新院子，
就连他去西北靖边，她也因为不想跟他分开，和前往劳军的爹一同去了，
平日里他负责带兵、进行军屯，她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他还会陪她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种药草的田地，为之后开药铺子做准备，
对她来说只是换了个较艰困的环境，两人的日子没有多大不同，
可是等回到京城看到为太子宫宴精心打扮的表姊，
感受着满肚子酸水翻涌，她突然福至心灵大彻大悟……

　　第四十一章小凤凰开窍了？

　　周似锦做事一向妥当，丫鬟们各自职责明确，分工清清楚楚。

　　此时周似锦在房内睡午觉。

　　今日素心轮值，带着小丫鬟幽客在一楼廊下做针线。

　　见二姑娘三姑娘和其他几个姑娘过来了，素心便吩咐幽客，「你去禀报姑娘，就说二姑娘三姑娘带着客人过来了。」

　　幽客一听，跳起来一溜烟跑到楼上去了，敲了敲门，在房门外道：「姑娘，二姑娘带着一群客人过来了。」

　　周似锦吃了酒，睡得正香，根本没醒，倒是林岐一向警醒，当即坐了起来。

　　这时后窗也有人笃笃敲了三下，片刻后又敲了两下，这是林岐手下亲信专用的示警信号。

　　林岐有些好笑地掀开锦被下了床。

　　冬竹楼四周围着一大片竹林，程恩如与周倩兮等人走在竹林间的小径上，此时已经能望见前面一栋青色小楼。

　　素心见她们走了过来，这才起身去迎，「给姑娘们请安。」

　　「素心，大姊姊呢？」周倩兮道，「程三姑娘想来看看大姊姊。」

　　程恩如微微一笑，「对了，崇宁公主府的林女官还没离开吧？」

　　素心含笑回周倩兮，「启禀二姑娘，大姑娘在楼上午睡。」又看向程恩如，福了福，不紧不慢道：「林女官还没有离开，大姑娘午饭时饮了些酒，如今正在午睡，林女官带了小丫鬟在一边读书做针线，等大姑娘睡醒说话。」

　　周倩兮点了点头，「这会儿大姊姊的酒也差不多该醒了，你上去通禀一声吧，我们在下面等着。」

　　程恩如微笑道：「我正想看看楼上的布置，也一同上去吧。」

　　她总觉得周似锦和林女官的关系不太正常，否则周似锦怎么也能得了皇后娘娘的中秋宴帖子。

　　她若是想按照家族计划往上走，那就得把别人踩下去，如今也许就是一个把周大姑娘踩下去的好机会，她可不能放过。

　　王蕙如今已经成为程恩如的忠实拥护者，闻言忙道：「我陪程三姑娘上去。」

　　周倩兮和周盼兮姊妹俩互看一眼，都觉得程恩如有些没教养。

　　周盼兮开口道：「你们是客人，多不方便，还是我上楼去叫大姊姊吧。」

　　程恩如正要说话，忽然看见楼梯上有人，再定睛一看，是一个身材高?纤瘦的少女正慢慢走下来，后面跟着一个小丫鬟。

　　那少女脸小小的，戴着碧色抹额，长眉入鬓，目若寒星，眼尾挑起，嘴唇饱满精致，明明五官也就那样，可是凑在一起，显得气质清冷轻灵，与身上的月白衫子碧色缎裙和香云纱披帛相得益彰，宛如仙女。

　　素心和春剑见状，笑盈盈齐齐屈膝行礼，「给林女官请安。」

　　周倩兮和周盼兮也都呆住了，上次林女官来周府，周倩兮和周盼兮在桃夭阁读书，并未见到面，如今一看，她竟是如此轻俏若仙。

　　先是许二姑娘，如今又是林女官，大姊姊的闺中好友怎么都如此仙气十足？

　　程恩如也看呆了，她随着祖父母游历四方，见过许多美女，可是像林女官这样令人一见就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的，却是第一次看到。

　　王菁自从上午见面后，就一直在研究林岐的骨相，此时趁机细细观察。

　　林岐仪态万千的走下来，道：「似锦正睡得香呢，我带着小丫鬟等了半日，她还是不醒。」

　　一直到林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坐下，众人才渐渐放松下来。

　　程恩如先开了口，「我和周大姑娘一样，都接到了皇后娘娘中秋宴的帖子，因周夫人担心周大姑娘不熟悉宫廷礼仪，所以我过来教授周大姑娘。」

　　林岐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似锦很熟悉宫廷礼仪，不用额外再学了。」

　　程恩如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但又有心继续打探林岐的底细，正要开口，谁知林岐忽然问道：「程三姑娘是甘州人？」

　　程恩如原本正在笑，闻言笑容凝滞了一瞬，但很快又笑得更灿烂了，「我是渝州人，不过小时候曾跟着祖父母去甘州游历。」

　　她看着林岐的眼睛，试探着问道：「林女官如何得知我去过甘州？」

　　林岐笑容狡黠，「猜的。甘州与西夏就隔着一条通天河，每到甘州百姓秋收或者冬储时节，西夏铁骑就会渡河打劫，程三姑娘和令祖父母敢去甘州游历，可真是有胆有识。」

　　程恩如呵呵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咱们都来这么久了，周大姑娘还在睡吗？」

　　素心正执壶斟茶，闻言道：「我们姑娘素来不能饮酒，今日因好友林女官前来，心中欢喜，不免多饮了几杯。」

　　林岐含笑道：「我可算是知道她的酒量了，以后再不让她多饮了。」

　　王蕙忽然有些纳闷地问周倩兮，「倩兮，你家后园好大啊，单是冬竹楼周围这片竹林，我觉得都比你家园子大，我怎么记得你家园子没有这么大？」

　　周倩兮没有说话。

　　周盼兮有些尴尬，道：「隔壁的庄子要卖，我爹爹就让人买下来打通了，园子自然就大了。」

　　王蕙不依不饶，「隔壁不是大姑母家的庄子吗，你们这样，不怕别人说你们落井下石？」

　　甜美清亮的女孩子声音从楼梯上传了过来，「老话是这样说的，使的憨钱，治的庄田。千年房舍换百主，一番拆洗一番新。」

　　众人都抬头看去，一个美貌少女扶着木梯扶手慢慢走了下来。

　　「姨母家为了筹措去边陲的路费，急着要把庄子卖了，价格自然被压得不能再低，我们家若是不买，姨母家不知道要被坑成什么样子呢，我们家出手买下，也算是解了姨母家的燃眉之急。」

　　此人正是周大姑娘周似锦。

　　王蕙被堵得哑口无言，却又觉得周似锦颠倒黑白，心中兀自不服。

　　程恩如一边细细打量周似锦，一边道：「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哎，世间兴衰莫不如此，令人慨叹。」

　　这下就连王菁和周倩兮也都深以为然，纷纷叹息。

　　周似锦走了下来，在林岐身畔的黄花梨木圈椅上坐定，接过素心递来的茶盏饮了一口，茶味清苦，后味甘甜，便又饮了一口，终于觉得脑袋清醒了一些。

　　众人谈笑一阵，周似锦担心林岐因为易容，眉毛眼睛吊得难受，便道：「林女官，你不是要去向公主回话吗？我送你离开吧。」

　　林岐离开后，程恩如也起身告辞。

　　周似锦姊妹三人和王菁王蕙一起送程恩如离去。

　　程恩如扶着丫鬟走到马车前，忽然扭头看着周似锦，笑容灿烂道：「周大姑娘，后日咱们福宁宫见，到时候拜托周大姑娘多多照顾我了。」

　　周似锦笑容甜美，「我可不像程三姑娘在宫里有德妃娘娘撑腰，到时候谁照顾谁还说不定呢！」

　　两人四目相对，笑容深深，笑意却都未达眼底。

　　这时候林岐已经坐上了马车，他低声吩咐亲随李敬，「去调查京兆尹程子赞及其父母，重点是要查清楚程家与西夏的关系、程子赞这些年晋升的过程，还有程子赞的爹娘及女儿游历天下所经路线。」

　　福宁宫内，许皇后端坐在凤榻上，旁边紫檀木雕花茶几上茶香嫋嫋。

　　崇宁公主把盛着茶汤的建窑兔毫斑茶盏奉了上去，「母后，我分茶的技艺始终赶不上小凤凰，您可别嫌弃。」

　　许皇后接过茶盏，叹息道：「小凤凰分茶技艺师从和墨尘和先生，把热汤倾入茶盏时，能变幻出疏星淡月和悠远的水墨山水，自是技艺高超，可惜我这做亲娘的，竟然极少能尝到儿子分的茶。」

　　「母后，或许您后日就能尝到小凤凰亲手分的茶了。」见许皇后挑眉看自己，崇宁公主微微一笑，叫来福宁宫的女官王云芝问道：「中秋宴的帖子，小凤凰是不是让你添上了一个人？」

　　王云芝答了声「是」，又道：「太子殿下吩咐我添上吏部尚书周胤长女周似锦的名字。」

　　许皇后眼睛亮了起来，「小凤凰这是……开窍了？」居然主动邀请闺秀进宫。

　　王云芝没说话，只是看着许皇后笑。

　　她本是许皇后的贴身侍女，对许皇后最是忠心耿耿，太子殿下没说让她向皇后娘娘禀报此事，也没说不让禀报，那她就等皇后娘娘问了再说。

　　许皇后心中欢喜至极，一向沉着的性子，这会儿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哎呀，小凤凰居然开窍了，居然会喜欢姑娘家了，我还以为他对男女之情没有兴趣……」

　　崇宁公主见许皇后欢喜激动成这个样子，心里既欢喜，又有些担心，温声道：「母后，我和周大姑娘是好朋友。」

　　许皇后这时已经控制住了情绪，含笑道：「和母后好好聊聊这位周大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仙女，竟然能让小凤凰如此心动。」

　　要知道她这儿子自恋得很，眼光高得出奇，可是世上比他好看条件又合适的女子，又哪里是能轻易遇到的，即使遇到了，大周朝储君的婚事，牵涉到的利益那么深广，又怎能轻易决定。

　　崇宁公主听许皇后这话，似是忘记周似锦的来历了，便沉声提醒道：「母后，这位周大姑娘正是当年在泽州陪伴小凤凰的似锦。」

　　许皇后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了。

　　崇宁公主观察着许皇后的神色，缓缓道：「母后，似锦虽是庶女，却是吏部尚书的庶女，而且是周胤非常疼爱的庶女。」

　　许皇后看着前方带着茶香的水气，默然不语。

　　这时候红泥小炉上煮的雪水滚了，崇宁公主忙用锦垫裹着手柄端起注入瓶中，又端起瓶子，把水注入盛着双井白芽的定窑白釉划花萱草纹茶碗中，眼睛看着茶碗中泛起白沫的乳白茶汤，一边道：「母后，对小凤凰来说，似锦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他信任爱护的人。」

　　许皇后依旧没有说话。

　　崇宁公主看着茶碗中的汤花，不疾不徐道：「雪雨之夜有好几次小凤凰旧毒复发，我们喂不下药，都是大老远叫了似锦去喂药侍候的，幸亏她每次风里雨里都过去。」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明明是吏部尚书的长女，算得上京中数得着的闺秀了，也就是把小凤凰当做亲人才会这样……」

　　殿内静了下来，秋风吹过，檐角铁马铮铮。

　　许皇后忽然开口道：「崇宁，若是斗茶，汤色以纯白为上，汤花的色泽以鲜白为上，你可全输了。」

　　崇宁公主察觉到许皇后的动摇，笑盈盈道：「母后，您若是想品尝最顶级的茶汤，就让小凤凰来给您点茶啊！」

　　许皇后没有说话，神情却柔和了下来，显见是想起了美好的往事。

　　崇宁公主当即吩咐王云芝，「王姑姑，麻烦你去一趟东宫，就和太子说，母后要和他商议后日中秋宴的事，请他过来。」

　　王云芝看了许皇后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约莫三刻钟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许皇后立即从许多脚步声里辨认出林岐的脚步声，不自觉微笑起来，「小凤凰来了。」

　　果真片刻后，外面传来太监的通禀声，「太子殿下到！」

　　林岐头戴玉冠，身穿深蓝圆领袍子，腰围玉带，笑盈盈走了进来，先拱手向许皇后行了个礼，又向崇宁公主打了声招呼，然后在许皇后对面坐了下来。

　　太子一到，王云芝立即屏退闲杂人等，此时殿内只有许皇后、林岐和崇宁公主。

　　许皇后的眸光满是慈和，细细打量着林岐，见他黑发微湿，雪白脸上也隐有水气，越发显得稚嫩，不由笑了，道：「小凤凰，你怎么这时候沐浴？」

　　林岐不说他刚从城外回来，卸了易容，索性洗了个澡，而是含笑道：「母后，太后和苏贵妃又找父皇闹了？」

　　许皇后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还不是林嶂从北邙山祭扫情人坟墓回来，归途中马车翻了，把他给摔断了腿，太后和苏贵妃非说是你做的。」

　　林岐的笑容稚嫩可爱，「母后，是儿臣做的呀！」

　　短暂的沉默之后，许皇后先开了口，「傻孩子，既然动手，干么不把他给弄死？」

　　林岐天真地笑道：「弄死了林嶂，让林峥和林嵘这哥俩上来吗？他们都比林嶂聪明得多了。」

　　林峥是德妃之子，林嵘是淑妃之子，皆聪明俊秀，很得洪武帝宠爱，而且外祖家官高却无势，不受洪武帝忌惮。

　　许皇后无话可说。

　　崇宁公主道：「小凤凰，你不会也在父皇面前承认了吧？」

　　林岐眼睛睁得圆溜溜，显得特别稚气，「父皇不会问我的，他怕我问他林嶂和男宠的那些事，生怕我跟着学。」

　　他因为不好女色，至今还没经历过男女情事，所以洪武帝很担心他被人引诱，改为好男色，因此在他面前，洪武帝绝口不提与男宠相关的话题，也曾将他的伴读和东宫侍卫及太监召去亲自训诫，说要是谁敢引诱太子，诛九族。

　　许皇后低下头，端起茶盏，装作品茶。

　　其实她也怀疑过，毕竟在贵族圈子里，男子十三四岁就开始睡丫鬟玩小厮，这样的事常见得很，就连洪武帝自己大婚时也有十几个通房了，其中就包括现在的德妃。

　　林岐看了崇宁公主一眼，她立刻意会，开口道：「小凤凰，你为何让王女官在中秋宴的名单添上似锦的名字？」

　　林岐一脸烦恼，左手支颐，歪着脑袋叹了口气，接着又叹了口气，这才道：「此事说来话长。」

　　崇宁公主极为配合的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岐又叹了口气，瞥见许皇后看了过来，正等着听的样子，便道：「似锦觉得自己有钱，不想嫁人，想要小姑独处到老，为此宁可出家为尼研修佛法。周大人被她闹得没办法，如今正让人修缮西边新买的宅子，打算让似锦独自住在里面研习佛道法理，以后不再婚嫁。」

　　「我们毕竟一起长大，情分不同，我想在她闭门清修前，让她见见宫里的繁华热闹，也许她就不出家了……」他又叹了口气，伸手摆弄着茶几上的银调羹，一脸痛心的自言自语道：「我已经答应她了，给她在永福寺后头建一座别院，等将来她没有依靠时，可以搬去那里养老，死了也葬在那里，我在十里原陵寝，百年后也可以护着她。」

　　许皇后蓦地想起林岐余毒未清的身子，脸色瞬间发白，声色俱厉呵斥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父皇母后还都健在，你却在考虑身后之事，你这是不孝！」

　　林岐看向许皇后，薄薄的眼皮泛着浅粉色，清澈的眼睛笼着一层水雾，「母后，儿臣的身子是什么状况，儿臣还不知道吗？您从西南请来的医者，不也说我活不过三十岁吗？」

　　许皇后眼睛瞬间蓄满泪水，她吸了吸鼻子，道：「随便你。」然后起身要走。

　　林岐起身，上前抱住许皇后的肩膀，声音哽咽了，「母后，让儿臣开心些，好不好？」

　　许皇后侧过脸看着林岐含泪的眼眸，心中悲痛难忍，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我可怜的儿子啊，是母后没有护好你……」

　　崇宁公主也是眼泪汪汪，她一边拭泪，一边道：「母后，小凤凰，深宫大内，朝野上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虎视眈眈，咱们自家人就别互相伤害了，齐心协力不好吗？」

　　林岐让母后伤心了，心里也难受，吩咐人送来热水手巾香胰子香露香脂等物，亲自服侍许皇后净面理妆。

　　许皇后整理好仪容，林岐笑盈盈举着靶镜让她照，「瞧，母后多美丽呀！」

　　许皇后被夸得直笑，「这些年，倒是没人说过我丑。」

　　林岐笑容可爱，「儿臣生得好，就是随了母后。」

　　许皇后认真地看了看林岐，道：「你鼻子高，更像你父皇。」

　　没过多久，洪武帝派何琛来把林岐给召走了，许皇后今日到底没喝到林岐亲自分的茶。

　　崇宁公主见许皇后心情还算不错，提议去花园散步。

　　福宁宫的花园，自然是景物别致美不胜收。

　　许皇后扶着王云芝的手慢慢走着，在带着桂花甜香的凉爽秋风吹拂下，觉得心胸甚是阔朗，忽然吩咐王云芝，「后日周尚书家的长女进宫，你要好好照应她。」

　　人家闺秀，也不见得哭着喊着非要嫁给小凤凰，反倒是小凤凰，活得好好的，就想着死后陵寝与人家周姑娘的坟墓相望相守，儿子如此，她这做娘的，到底没有底气啊！

　　王云芝答了声「是」，又道：「娘娘，太后娘娘那边估计天黑前就会把中秋宴的名单送来，这样方能赶上明日用福宁宫的名义下帖子。」

　　许皇后还没说话，一个宫女就疾步走了过来，屈膝行礼，「启禀娘娘，延寿宫的名单送过来了。」

　　王云芝接过绘着凤凰和牡丹的帖子，打开后看了看，这才禀报道：「启禀娘娘，太后娘娘给的名单上有韩首辅的女儿韩二姑娘、定北侯的孙女姚大姑娘；淑妃娘娘给的名单上有卫国公的侄女孟三姑娘；德妃娘娘给的名单上则有她的侄女，京兆尹程子赞的女儿程三姑娘。」

　　许皇后听罢，点了点头，「你好生准备吧，要护好周大姑娘，免得小凤凰又哭天抹泪。」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孩子怎么跟话本中的刘备似的，眼泪忒多。」

　　崇宁公主在一边道：「母后，小凤凰又不是在别人面前都这样，他只有在您和父皇面前这样。」

　　许皇后低声道：「他在别人面前，就算哭倒泰山也没有用，眼泪只对爱他的人有用……」

　　众人皆动容，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许皇后仰首看天，一队大雁飞过碧蓝天空，向南去了，大雁秋天向南飞，春天再飞回来，年年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