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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试阅 ✿] 薰风《全京城都赌她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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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爱 发表于 2023-3-27 18:56: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全京城都赌她逃婚》
作者:薰风
系列:蓝海E134801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3年03月31日

【内容简介】

京城赌坊赔惨了,凶神恶煞南安王竟也有人愿嫁?
准南安王妃:王爷,我赢钱了,分你五百两吧!
南安王:小财迷,你自己收着吧。

暮语在云州田庄生活了十六年,才知道自己是侯府嫡女,
而才被认回家没多久,一道赐婚南安王的圣旨就来了,
上京城里传说王爷凶神恶煞,还砍女人的手,挖眼珠子,
皇上前三次赐婚,女方通通都想方设法躲过婚事,
这回赌坊竟还开了赌盘,大伙都赌也会逃婚……
可是对她而言,南安王是如意郎君,是大英雄,
十岁那年,是他从烧杀掳掠的异族人手中救了她,
等她到了上京,去上香时遇到敌国细作,是他出了手,
姊姊嫉妒她害她落水,也是他为她撑腰……
所以赌坊东家,不好意思,准备好赔银子吧,
她会使出浑身解数成功嫁给他,顺带下注赚钱钱!


  第一章 她原是侯府嫡女

  上京近日来令人议论的话题,莫过于安远侯府刚寻回的千金了。

  暮语在云州生活了十六年,直到一个月前,养育了她十六年的养母月娘将她带至上京安远侯府认亲,当她看见与自己眉眼相似的亲生爹娘后,才终于相信月娘所言非虚,她果真是安远侯府的嫡女。

  此事说来话长。

  月娘原是医女,一次机缘巧合下救了安远侯暮远志,两人一来一去生了情,后来月娘有了身孕就入了侯府做妾,她与侯爷夫人秦氏前后生产,间隔不过十日,皆诞下女孩。

  侯爷夫人秦氏性格骄横善妒,看月娘早不顺眼,碍于她肚中孩子才不得不同意她入府,待她生下孩子后,见是女孩,就趁侯爷不在府中污蔑她偷了自己东西,再将她和孩子一起驱赶至距京城最远的云州田庄上。

  月娘走时伤心欲绝,她既恨秦氏的霸道专横,也恨安远侯的无情无义。

  要说月娘原本性子也软,可人被逼到绝境上难免放手一搏,月娘略通医术,于是悲愤交加之下,趁着临走前两个孩子生病喂药时,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之计,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和秦氏之女调了个包,以报复侯府。

  一晃就是十六年,月娘竟杀了个回马枪,她身子染病,自知命不久矣,要说这辈子还有何不甘心,那就一定是对安远侯府的恨意了。

  此时月娘带着暮语站在安远侯府大门外,就是要闹个人尽皆知,凭一己之力毁了侯府最最看重的脸面,这可以说是对安远侯府最大的报复了。

  那秦曼容是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脸面比天大,还有懦弱无情的暮远志,多年来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十六年来但凡他能对自己有一丝关心,事情都不会到如今这般。

  呵,一腔爱意终究是错付了。

  月娘交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道只想见亲生女儿最后一眼,奈何亲生女儿却避而不见,于是她留下句「今生终究是错一场」后,就在侯府门外撞墙自尽了。

  这样轰动的场景,自然引来无数人围观,侯府门前人潮涌动,纷纷驻足观看,且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

  路人甲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要说这女人心狠起来真是……」

  路人乙摇头道:「都怪秦氏善妒,堂堂侯爷纳妾都容不得,这不报应来了,生生折损了自己的亲骨肉。」

  路人丙情绪激动,愤慨道:「难道不是侯爷混帐吗,连自己的妾室孩子都护不住,还自诩清流,我呸!」

  「要我说还是苦了暮家的两个女儿,都是二八大好年华,闹这么一出还怎么嫁人?」路人丁感慨道。

  侯爷夫人秦氏看着纤瘦娇弱的暮语,看那张与自己年轻时五成相似的面庞满是惊慌失措,听完月娘的一番话后,直接气昏了过去。

  暮远志驻足而立,一脸怅然若失,往事浮上心头,久久回不过神来。

  刚刚得知自己身世的暮语,虽然仍在震惊中,但看见养育了自己十六年的月娘命丧当场,也来不及细想她曾经对自己所做的种种事情,伤心得泪如雨下。

  「散了散了,都散了!」侯府家丁在门口厉声驱赶道。

  围观者四散,而暮远志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伏在地上失声痛哭的暮语,将她扶起身来接进府中,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秦氏被这么一闹气得几日下不了床,看着眼前的亲生骨肉是又爱又恨,最终只得一声叹息;暮远志近几日也向朝廷告了假,在府中一面尝试着与女儿相处,一面照顾安慰夫人,可谓焦头烂额,根本不比处理朝中之事省心半分。

  五日后,秦氏身子略好些,家里人终于吃上了第一顿团圆饭。

  说是团圆饭,其实桌上几人胃口都不太好,只有心比海宽的暮语和八岁的幼弟暮斌两个一人一只鸡腿吃得欢。

  「爹,娘,姊姊,这鸡肉可好吃了,你们怎么不动筷子?」暮语嘴里塞满饭菜,含混不清道。

  暮语从小在云州田庄长大,远离上京纷争,养成单纯直愣的性子,加上从前月娘待她不算太好,性子又喜怒无常,心情好时对她嘘寒问暖,心情坏时则对她又打又骂,是以暮语的悲伤很快就被这源源不断的美食填满了。

  「大家赶紧动筷吧。」暮远志尴尬一笑,夹了块鸡肉放进夫人碗里。

  秦氏看着亲生女儿的吃相,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她是既生气又心疼,只硬着头皮道:「多吃点,别噎着了。」

  暮遥仍是她一贯的淑女做派,端坐在桌前,夹了一筷眼前的菜,放进嘴里味同嚼蜡,心情十分复杂。

  她原是侯府万千宠爱的嫡女,如今地位一落千丈,宠爱尊荣全被旁人夺了,更沦为上京城中的笑柄,就连侯府下人也偷偷在背地里嘲笑她,偏偏自己还不能抱怨一句,要装得宽容大度。

  「姊姊,你试试这个,可好吃了。」暮语笑吟吟地对暮遥说道,然后夹了个鸡爪到她碗里。

  暮遥看了眼碗里扭曲的鸡爪子,面露难色,她十六年来从未吃过此物,难不成要她直接拿在手里啃吗?

  但她旋即带着笑意柔声道:「多谢。」

  暮语在府中待了五日,只觉上京人真是奇怪,明明各个锦衣玉食,却还日日愁眉苦脸。

  从前在云州的时候,养母有时对自己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有时一生气又个把月见不到人影,这些时候自己就要对温饱犯愁了,哪能像现在这样天天有肉吃,有新衣穿?真不知他们在愁些什么?

  「姊姊,这个给你吃。」暮斌看姊姊发愣,以为是自己吃了她的鸡肉不高兴了,委屈巴巴地让出手中的鸡腿。

  暮语朝他咧嘴一笑,府里就数弟弟和自己关系最好了。

  这顿饭一家人吃得五味杂陈。

  翌日一早,暮语和暮斌趴在后园的杨柳树下,两人蹲守了半个时辰纹丝不动,竟是在观察蚂蚁搬家。

  悄立在一旁的暮远志暗自叹了口气,暮语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每日不是趴在地上观察蚂蚁蜈蚣,就是爬高上树捉知了蜻蜓,生生十六年的光阴,虽说月娘也让她读书识字,但看这举止做派,终是被养废了。

  唉……暮远志只觉得这几日来叹的气比往常十六年加起来还要多。

  秦氏又何尝不是如此?

  秦氏乃令国公独女,一辈子为人骄傲,最重脸面,上京城中除却皇城中的几位娘娘,哪个不要给她几分薄面?可换女之事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闹得她颜面尽失,大病一场。

  对于暮远志来说,家里几个孩子皆是血脉,可对于秦氏来说,暮语才是自己的亲骨肉,但如今看着暮语的举止做派,对她是爱爱不起来,恨恨不下去,不得不说月娘这一刀是生生扎在了她的心窝上。

  可恨之人已死,暮语终究是自己的亲骨肉,且是受害者,这碗苦水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无法再迁怒旁人了。

  好在暮语已经及笄,秦氏想着早日给她寻位好夫婿嫁出府去,也算全了这段母女情分,不用日日看她在眼前晃荡,对家里几人都好。

  只是秦氏有心替亲生女儿相看,事情却没有这般容易。

  虽说为了遮羞,暮远志夫妇合计了下,对外宣称暮语是暮遥的嫡亲妹妹,只因幼时身子不好才外出养病,如今十六已过,自然接回府中。

  可这番话终究只是粉饰太平而已,月娘在侯府门口闹的那出谁不知道?

  安远侯府真正的嫡女暮语全然没受过高门大户小姐该有的教养,娶回家也无法挑起重担,恐怕没人想娶。

  至于暮遥与庆国公世子原本已有婚约,如今横生变故,尚不知这门婚事之后会作何打算,女子出嫁乃第二次投胎,她只盼之前定好的婚约,仍能作数。

  上京近日来第二大的消息是,皇上又又又又要给南安王选王妃了。

  此消息一出,上京城中再次炸锅。

  如果说之前安远侯府的秘闻是一块石头砸入水中激起水花四溅的话,那么选王妃这事就是一道雷劈进水里爆炸,将水里的鱼虾生物全都炸个半死。

  不同于之前的看戏心态,上京城中的高门大户,听闻选王妃之事,只要家中有女儿的,皆人人自危。

  那南安王是什么人?他暴虐狠戾、嗜杀成性,有南境活阎王之称,虽说战功赫赫,但其手段极残忍,还有折磨敌人致死的爱好,放血、抽筋、扒皮都不在话下。

  更有传言说他不喜女色,从前有人给他进献绝色美女,在王府没一个活得超过三日,且各个死状惨烈,缺胳膊少腿都不奇怪,更有甚者被抠了眼珠子的。

  偏偏就是这么个煞神,深得皇上信任,皇上担忧他阴阳失调,感情空虚,多次为其指婚。

  去年指婚太傅之女,吓得崔太傅直接辞了官,年仅四十就提前告老还乡了;前年指婚的吴尚书之女,吓得逃到塞外,至今未归,生死未卜;还有大前年指婚的英国公之女,直接就投湖自尽了,幸好被人救起捡回了一条小命,至今仍缠绵病榻,今年不知又轮到哪个倒霉蛋了。

  感情空虚前提是要有感情才行,那煞神有吗?上京众人惶恐不敢多言。

  南安王谢承允刚从南境回京没多久,此时正在两仪殿中向宬熙帝禀告南境大小事宜,他今日穿玄色金绣亲王服,腰间配银色龙纹革带,身形挺拔,看上去颇为丰神俊逸。

  若只看一张俊脸和这一身打扮,恐怕能迷倒不少上京贵女,可惜眼神狠戾,谢承允眼神扫过,立在大殿两旁的宫人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对于南境近况,宬熙帝听得连连点头,眼中全是赞许之色,不论外人如何说道,南安王的军功是无人能及的。

  当今圣上和谢承允虽非一母所生,但自小感情深厚,谢承允生母位分低微,宬熙帝尚是太子之时,就对谢承允多加照拂,登基后更是许他兵权、地位,谢承允也不负所托,成为了宬熙帝的左膀右臂。

  他十四岁上战场,一步步走到今日,用赫赫战功立威,保南境十年太平,只是杀戮太重,至今无人敢嫁,而他自己也不上心,反倒是宬熙帝几次想给他指婚。

  禀报过后,宬熙帝又提了赐婚之事,「承允啊,不是朕催你,合该好好成家了。」

  谢承允闻言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赐婚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且看哪个不怕死的敢将女儿嫁给他。

  「朕早知你对此事不上心,可怜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却还日日记挂着你的婚事,如今尚在病中也不忘提起。」

  一提到太皇太后,南安王的脸上才略有些柔和之色,当年他生母不过是个小小宝林,又早死冷宫,多亏太皇太后照料,他才得以活下来。

  「敢问皇上,这次又是哪位贵女?」

  「礼部尚书之女,太皇太后亲选的人家。」

  不是说太皇太后尚在病中吗?还有力气物色人选?

  谢承允面上不显,淡淡道:「礼部尚书暮远志?」

  宬熙帝看他并不拒绝,面露喜色点头道:「正是。」

  就是那个之前上书说自己杀戮过重的暮远志?谢承允忆起往事,嘴角轻勾,这倒也是有意思了。

  「多谢皇上。」谢承允拱手道。

  宬熙帝十分欣喜,立刻命人送去圣旨。

  圣旨很快就送到了暮家,暮远志手捧圣旨久跪在地不起,负责传旨的公公连叫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站起身,大病初愈的秦氏则是再一次昏倒过去。

  暮远志心痛不已,暮家曾出过一位帝师,两位宰辅,世代忠良,为何要遭此劫难?

  暮遥在房中得知此事,也惊出一身冷汗来,父母近日来对她益发冷淡,圣旨又下得这样暧昧不明,虽说自己身上有婚约,可谁知道父母会不会为了不让暮语嫁给南安王,便退了婚事?家里会嫁哪个女儿根本不知。

  至于暮语,她在后院池塘和暮斌摸鱼,听闻皇上赐婚暮家女给南安王,心中却是大喜。

  暮语自小在云州长大,云州地处南境,可说是每日听着南安王的威名,在她看来,十年来多亏南安王所向披靡,云州百姓才得以安生度日,如果自己能有幸嫁给他……就太好了!

  想到此,她欣喜地来到秦氏房中,想问清情况。

  秦氏身旁服侍的丫鬟却道:「夫人惊吓过度,服了药才刚睡下,小姐还是明日再来吧。」

  惊吓过度?暮语不解,应该是惊喜过度吧,母亲房中的丫鬟怪不会说话的。

  秦氏在床上一躺又是三日,直到庆国公夫妇登门拜访,她才勉强下了床。

  安远侯府和庆国公府是世交,原本两家子女相看过后都十分满意,年初替暮遥定下婚事,谁知前不久闹出那桩换女丑事,又有赐婚圣旨,眼下庆国公夫妇登门拜访,不知是何用意。

  两家在暮府前厅坐下,暮远志摸不准庆国公的心思,不敢贸然开口,只道:「此乃上好的西湖龙井,请两位用茶。」

  庆国公此行是为表明立场,于是开门见山道:「顾某今日拜访只为让侯爷放心,原先两家定下的婚事,只要侯爷不说作罢,我庆国公府就绝不会取消。」

  暮远志原本以为国公府是来退亲,纵使是官场老狐狸也不免紧张得捏紧手中茶杯,听闻此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攥紧茶杯的手稍稍放松开来。

  自古以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眼下上京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在看安远侯府的笑话,庆国公愿意继续婚约,可谓给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多谢国公爷。」暮远志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郑重其事地对他一拜。

  庆国公赶紧扶他,赶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一旁秦氏却是心中纠结,虽说庆国公府不退婚是好事,可这原本订亲的是暮遥,眼下国公府表明态度,那么能应承这圣旨的只能是……

  庆国公似看透暮远志夫妇的心思,又补充道:「暮家世代清流,侯爷与夫人教导有方,两位女儿定皆知书达礼,两家婚事既已定下,顾某就和侯爷言明,不论侯府嫁哪位女儿到我顾家,顾家上下皆是欢喜的。」

  暮远志闻言感动不已,差点就老泪纵横,这国公爷简直太贴心了。

  庆国公又感慨道:「侯爷与顾某皆为人父母,父母之心也能感同身受。」

  这万一暮家女儿真嫁予南安王,国公府也算和南安王沾亲带故,横竖嫁的不是自家女儿,这时卖个人情给侯府,有何不好?

  「国公府之情,暮家铭记于心。」暮远志弯腰作揖,又行一大礼。

  一旁秦氏拿手帕拭去眼角喜悦的泪水,这大概是安远侯府最近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暮遥听说庆国公夫妇亲自登门,在房中焦灼地来回踱步。

  派去前厅打探消息的丫鬟半天不见回来,到底是在说什么?这个节骨眼登门难不成是来退婚的?若不是退婚,为何迟迟不叫自己去前厅见客?

  暮遥手里的帕子被攥得皱巴巴。

  一炷香后,丫鬟秋红终于从前厅一路小跑回来,气喘吁吁道:「小姐放、放心,国公府说婚约照旧。」

  暮遥闻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定,攥在手中的帕子微微松开,拧成一团的眉心也终于舒展开来。

  「不、不过……」秋红跑得太急还没缓过来,喘了好半晌才又说话。

  「不过什么?」暮遥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庆国公说,不论侯爷嫁哪位小姐,都成!」

  这「都成」听着比退婚还要糟糕!若是先前,退婚大不了重新再议,可眼下皇上下了赐婚圣旨,若是不嫁到国公府,那么就是要嫁到南安王府了!

  这南安王的名号,上京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嫁过去小命岂不是不保?自己终究只是妾室的女儿,生母还做出偷龙转凤的事情,母亲现在只是为了遮羞让自己继续顶着嫡女的身分,实际上恐怕怨恨自己,会不会叫自己嫁给南安王那个煞神未可知。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如果父母这里她没把握的话,就只能从国公府下手了。

  这边送走了庆国公夫妇,暮远志夫妇又开始犯愁了。

  虽然吃了庆国公府的定心丸,但皇上的赐婚圣旨才是真正的棘手啊!

  「侯爷可有主意了?嫁哪个到庆国公府?」秦氏试探问道。

  暮远志摇头。

  「语儿才刚回府,不能再让她去那龙潭虎穴了。」秦氏悲戚道。

  「可原本和国公府订亲之人是遥儿啊。」暮远志无奈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是不愿舍弃的。

  「侯爷……」秦氏看向丈夫,郑重其事道,「要不您也像那崔太傅般提前辞官,咱们回老家吧。」

  「糊涂!」暮远志拍腿道,「我暮家世代忠良,怎能因一纸婚书就畏缩辞官。」

  「要我说都是那月娘惹出的祸端,当初您就不该留她!」秦氏愤愤道。

  怎么又提到那件事了?暮远志赶紧打断,「皇上只是下旨赐婚,尚未言明婚期,且容我再想办法吧。」

  翌日,秋高气爽,阳光照进侯府庭院。

  暮远志重回朝堂,不再告假,一来差事不可荒废,自己身为礼部尚书,怎能不勤谨修身,二来他也想找机会探探皇上的口风,看看有无办法取消那桩婚事。

  秦氏今日也感觉身子大好,命人清扫侯府上下,藉机扫一扫府中连日的晦气,自己则带着暮语前往城外阳山寺上香。

  侯府连遭劫难,不知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她便想求神拜佛安安心。

  马车出了城门再一路向北就到了阳山脚下,阳山寺便在半山腰上,依山而建的佛塔连绵而上,在山脚下清晰可见,此处乃风水宝地,远远看去似有烟雾缭绕山间,颇有意境。

  上京城中多勋贵人家,大周朝信奉佛教,这阳山寺自然也是香火鼎盛,山脚下往来车马川流不息。

  暮语随秦氏一路拾级而上,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母亲外出,又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暮语一贯贪玩,在府中早闷坏了,是以满心欢喜,一路雀跃,和秦氏聊着以往在云州的旧事。

  「以前我在云州的时候也去过寺庙,不过没有上京的大,方丈大师还好心收留过我一段时间,那时候我每日都能吃得饱饱的。」暮语说着脸带笑意。

  秦氏心中微微犯疼,亲生女儿吃顿饱饭都能高兴成这样,十六年来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如果在侯府长大断不会是如此境况,这确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失职。

  「后来呢?」秦氏柔声道。

  「后来方丈说我长大了,身为女子不宜再住在寺庙中,我才不得已离开的。离开之后我就下山回到原来的住处,月娘有时会给我带东西吃,有时几个月不见人影。」说到月娘,暮语放低声音,她知道娘亲不喜月娘,她也是一时口快才说出来的。

  月娘那个贱人!秦氏恨得牙痒痒,但看暮语怯生生的模样也不忍多说,只心疼地挽住她的手臂。

  不得不说这亲生母女的感情确实奇妙,秦氏原先不喜暮语,看不惯她的举止,但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只觉她娇憨可爱,两人很快亲近许多,似要把这十六年未尽的情分都补回来。

  从山脚到佛寺门前一共二百九十九级石阶,暮语挽着秦氏很快便到了阳山寺的正门口,秦氏进殿内打点事宜,嘱咐暮语在外等候。

  暮语好奇地四处张望,发现寺庙门前比山脚下更加热闹,往来香客络绎不绝,皆神色恭敬庄严,虔诚信奉,唯有一人面色清冷,着一身黑色锦衣立于树下,他身形颀长背脊挺直,微风吹过带起袍角,显得风姿卓然,暮语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谢承允今日接到消息,阳山寺中有几名南夷细作潜藏在此,原本这种小事无须他亲自出马查探,但前几日听闻太皇太后身子抱恙,他便想顺道过来上一炷香。

  他先在殿外观察,未发现可疑人士,正想入殿,却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他眼神扫过,原以为还有其他南夷同党,却不料是个唇红齿白,目光澄澈的小姑娘。

  两人四目相对,暮语见到那双狭长的凤眸透着亮光,不禁心想,这人的眼睛真好看啊,只是眼神阴冷得有些骇人,许是有什么糟心事才来此进香的吧?

  她只觉从未见过如此英俊之人,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谢承允却是微微沉了脸,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这般盯着看了,如今上京城中民风已经开放成这样了吗?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居然也敢盯着陌生男子看?

  不想败露行踪,他收回视线往殿内走去。

  秦氏从迦叶殿中出来,正要叫暮语进殿上香就看到她怔怔失神的模样,她顺着暮语的视线看去,发现是一名丰神俊逸的男子,只是那男子怎么瞧着有些像……南安王?

  惶惶几日果然连眼都花了,南安王那煞神能出现在寺庙?

  秦氏觉得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再仔细瞧,果然已不见人影,于是拉起暮语的手往迦叶殿方向走去。

  「娘已经打点好了,一会儿你进去住持会亲自帮你诵经祈福,算是你回京后的接风洗尘,诵完经后,你再给佛祖上香,有什么心愿都可以说给佛祖听。」

  「好。」暮语欣然应允,她这一路从云州到上京,既认回了亲生父母,还得了皇上赐婚威名赫赫的南安王,可就不是佛祖保佑吗,她一会儿会好好给佛祖磕几个头。

  这时,谢承允在迦叶殿中上香,住持立在一旁小心侍奉,身为阳山寺住持,他自认与不少京中显贵打过交道,但如此胆战心惊的还真是头一次,吓得住持圆滚滚的光头上全都是汗。

  上完香后,谢承允言明此行要捉拿几个南夷细作,就躲到佛像后隐藏起来,住持抬手用袖口拭乾汗,转身见到刚入到殿中的暮语,又摆出慈祥神色。

  侯府嫡女自不可怠慢,住持亲自诵完一部经书后,又拿柳条沾些许甘露淋到她身上,意为洗尘,暮语也颇为虔诚地双手合十,闭目凝神。

  洗尘过后,住持递上香烛道:「姑娘有何心事皆可对佛祖坦言,只要一心向佛,定能如愿以偿。」

  说罢,住持就退出殿外了。

  暮语将线香点燃,再跪于蒲团上拜了拜,接着将香插入香炉中,又退回蒲团上跪着,闭眼,双手合十地喃喃道:「感谢佛祖帮暮语找到亲生父母,还有姊姊和弟弟,他们待我很好……」

  暮语说着弯腰下去磕了个响头。

  谢承允隐在佛像后被迫听着小姑娘念念有词,看她虔诚跪拜的模样,感觉别扭,因为有点像在拜自己。

  她的姓是哪个字?天子穆穆的穆?卑以自牧的牧?岂无膏沐的沐?不对,上京中能进这迦叶殿中得住持亲自诵经洗尘的,恐怕只有安远侯府暮家了。

  谢承允悄悄探头看去,认出是刚才大胆和他对视的女子。

  暮语穿一身鹅黄色衣裙,显得肌肤白皙通透,眼睛微闭,纤长卷翘的睫毛随着说话声微微颤动,一张红嫩的小嘴说个不停,显出几分俏皮可爱。

  人长得还行,就是脑子蠢了点。

  三个响头磕完,暮语又继续道:「还要感谢佛祖替暮语觅得如意郎君,南安王威名赫赫,保南境十年平安,能嫁给他是暮语几世修来的福气。」

  说完之后,暮语又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比刚才那三个还响。

  谢承允讶异了,他几乎忘了那道赐婚圣旨,一直以来赐婚之事从不用他出手解决,都是那些女子自行想法子退婚,手段虽千奇百怪,不过却也奏效。

  此女却好像是诚心拜佛,感谢赐婚?果真是脑子不好。

  皇上就这般担忧他枕边空虚吗?随随便便弄个傻丫头做王妃?

  「多谢佛祖保佑,等日后暮语嫁给南安王后,再和夫君一起前来还愿,拜谢佛祖。」暮语又叩拜了三下,才提起裙角站起身来。

  这女人刚才就大胆看着本王,现下还叫着夫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来是不知本王厉害,谢承允暗中嗤笑。

  暮语叩拜完毕,转身欲出殿外,迎面走来一位小和尚,生得白白净净,暮语膝盖微曲与人行礼,两人擦身而过。

  谢承允看清小和尚正是藏身在寺庙中的南夷细作,突然从佛像后现身,短刃出手,一剑封喉,南夷细作当场毙命。

  速度之快,让背对着的暮语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砰的倒地声音。

  暮语闻声回头,正对上目露寒光的谢承允。

  这人从哪冒出来的?自己刚才说的话被他听见了吗?

  谢承允看小姑娘神色惊疑不定地打量自己,以为她被吓傻了,灵光一闪道:「锦衣卫办案,无须惊慌,此南夷细作已死。」

  暮语低头才看见倒地的小沙弥,没想到上京也如此不太平,幸亏这位大人救了自己。

  她俯身行礼道:「多谢大人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上京地灵人杰,长相出众之人果然不少,此刻近看,这位锦衣卫大人真是气度不凡。

  没有惊呼,也没有吓晕,谢承允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无须多礼。」

  「那么小女子不打扰大人办案,先行一步。」

  暮语转身离开,让原本准备再说几句的谢承允话被堵了,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脸上喜怒难辨。

  暮语和秦氏上完香后,刚刚回府就看见在大门口焦急踱步的暮远志。

  「你们总算回来了!」暮远志焦急道,上下打量两人,「可曾受伤?」

  暮语摇头。

  「发生何事了侯爷?」秦氏问道。

  「听闻南安王在阳山寺中大开杀戒,一连斩杀了几人,把好好的佛门清净地弄得满地血腥,你们可有受惊?」

  暮语想起在迦叶殿中遇到的锦衣卫大人,问道:「今日在阳山寺有南夷细作,南安王杀的或许是南夷细作。」

  暮远志闻言一愣,他今日在礼部衙门干活时,听闻南安王在阳山寺中大开杀戒,他赶忙回到家中,后续具体事宜就没再打听了。

  「不管怎么说,在佛寺中杀人未免太不敬佛祖,也就只有南安王那煞神才干得出这事。」秦氏愤愤道,偏偏自家还得嫁一个女儿给这种人。

  「斩杀敌国细作乃保家卫国的仁义之举,母亲未弄清缘由怎能胡乱批判?」暮语义正词严道。

  秦氏瞠目结舌,女儿这是在帮南安王说话吗?

  「父亲在朝中为官,更不能捕风捉影,妄议王爷。」暮语又补充道。

  暮远志难以置信,女儿这是在责备自己吗?怎么感觉女儿的心一点也不向着自己,而是全向着那煞神,难不成真打算嫁给他?

  看来女儿在云州的十六年果真是被养傻了,竟帮着南安王说话,驳斥自己的亲生父母?能做出这种事的,上京城中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安远侯夫妇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只觉得再不出手阻止,暮家恐怕要完。

  翌日一早,暮远志就匆匆进了宫。

  御书房中,暮远志俯身叩拜,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要让暮家女儿嫁给谢承允。

  暮家世代忠良,暮远志的骨气皇帝前不久也刚见识过,胆敢上书直言南安王杀戮过重,如今朝堂之上有这般气节的臣子已然不多了。

  宬熙帝一早打好了如意算盘,南安王虽说战功彪炳,却也因此遭到许多文臣嫌弃,树敌颇多,唯有给他配个文臣之女,才能改善这种状况,若两家能交好,日后对南安王的讨伐之声也不会那么多了。

  而前段时间安远侯府的小道消息,宬熙帝也略有耳闻,眼下安远侯府处境尴尬,左右两个女儿都是暮远志的心头肉,此时不赐婚更待何时?

  他那清心寡欲的皇弟,原本生了一张极讨女人喜欢的脸,奈何他自己不好好利用,平白吓跑了那么多贵女,他再不帮忙,那冷脸弟弟可能一辈子都娶不到王妃。

  「爱卿平身,起来说话。」

  暮远志并未起身,仍跪在地上道:「启禀陛下,小女……」

  「年尾的祭天大典,敢问爱卿筹备的如何了?」宬熙帝出言打断,不怒自威。

  年尾祭天?眼下才八月,何须那么早筹备祭天大典?

  暮远志自然不敢如此辩解,只得结结巴巴地道:「尚未筹备。」

  「既是如此,还有闲功夫来此?」宬熙帝端起案上茶杯,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面色稍显不悦。

  暮远志看出宬熙帝这是借题发挥,不让他开口拒婚了,自己和南安王相比,在宬熙帝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暮远志忙将身子伏低,整个人快趴到地上了,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转而道:「臣这就去准备。」

  说完,听宬熙帝说了句退下吧,他赶紧退出御书房。

  宬熙帝看着暮远志离去的背影,啜了口茶。

  多说无益,不如摆出皇帝架子,这些臣子反而安分些。

  暮远志回府将拒婚失败的事告知了夫人。

  其实这个结果也在他预料之内,要是进宫面圣有用,前几年那些被赐婚的大臣之女还用那般拚命吗?

  皇命难违,就算贵为安远侯,也要看看对手是谁才行,碰上南安王,上京哪个侯爵世家不是束手无策。

  暮远志此举顶多也就图个自我安慰,顺带让秦氏看到自己的努力。

  秦氏闻言哀叹了两声,既然如此,也只能顺应皇命了。

  另一边,一直派了耳目关注赐婚之事的暮遥在暮远志回府后就收到了消息。

  得知赐婚照旧,暮遥有些焦急,娘亲近几日和暮语越来越亲热,父亲虽偏心自己,可内宅之事多半是听从母亲的。

  万一母亲把自己的婚事换给暮语,让自己嫁给南安王,那就真的完了。

  眼下侯府这边束手无策,国公府那边又接触不到,或许只能从那个傻乎乎的妹妹身上下手了……

  于是,半个月不曾出门的暮遥第一次来到暮语的房中。

  「妹妹回府这么久,鲜少外出走动,不如今日和姊姊一同上街逛逛可好?」

  「好啊好啊。」

  贪玩的暮语一听要外出,哪有不答应的。

  两人乘马车来到西市,这里汇集了上京顶级的胭脂铺、首饰店、布匹成衣作坊,是上京贵女最喜欢来的地方。东西漂亮,价钱自然也不低,不过对侯府来说都不算什么。

  暮语自小在云州田庄长大,对穿衣打扮从不上心,对眼前这些铺子也不大感兴趣,不过这都是姊姊的一片心意,她当然不能让她失望了。

  两人先来到胭脂铺中,暮遥是店里常客,掌柜的见她光顾亲自出门相迎。

  朱色的口脂、洁白的妆粉、艳丽的胭脂,各式胭脂水粉摆满柜台,暮遥挑选了几个新出的胭脂,见暮语目光直愣,似乎不感兴趣,以为她是担心银两,便贴心道:「妹妹随便挑,帐算我的。」

  暮语只觉得成日擦些胭脂香粉十分费事,晚上还要花时间清洗干净,不知为何要做这种自找麻烦的事情,又怕拂了姊姊一番好意,只随便选了一盒朱红色的口脂。

  逛完胭脂铺,两人又来到首饰店中。

  与胭脂铺不同,入了首饰店,暮语明显精神了许多。

  看着眼前金灿灿、亮晃晃的珠宝首饰,暮语两眼放光,然而并不是因为这些首饰好看,而是值钱——在云州过了十六年苦日子的暮语深知这些金钱的作用。

  暮遥笑吟吟道:「妹妹喜欢什么尽管挑吧,都算在姊姊帐上。」

  暮语觉得姊姊对自己真是太好了,掌柜的闻言也极力推销,不一会儿,暮语头上已经插了五支金玉镶珠步摇,手上戴了两对玉镯,脖子上也有串明晃晃的大金链子。

  「姊姊,好看吗?」暮语朝着暮遥咧嘴傻笑。

  金银首饰可比胭脂水粉贵多了,要知道这些首饰可要花掉她大半年的零用钱,暮遥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一点也不傻。

  无奈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暮遥咬牙道:「好看,麻烦掌柜的帮我都包起来。」

  两人拿着几匣子金银珠宝出了首饰铺,暮语跟着暮遥走,发现路过摆满琳琅满目衣裳的成衣铺子,笑意盈盈地开口——

  「姊姊,我们进去吗?」

  「不了不了,我逛得有点累,咱们先去茶楼歇会儿吧。」暮遥赶忙拒绝,出来银钱全花光了,正事还没做,也不能就这样打道回府。

  暮遥看着钱袋中余下的几枚铜钱,虽说带着暮语坐进茶楼,却只能点了壶凉茶,她十六年来还从未如此落魄过,平日里侯府喝的不是龙井就是大红袍,几时喝过这种粗制凉茶。

  暮语却兴致颇高,倒了两杯凉茶兴致勃勃地喝了起来,喝完还觉不够,又招呼小二上了几碟点心。

  暮遥正欲阻止,怕一会银钱不够还要差人回府去取,那脸就丢大了,暮语却神秘兮兮拿出钱袋子。

  「姊姊,我有银子。」

  暮遥看着满满一钱袋的碎银子,顿时有种被人当猪宰的感觉,不悦地又喝了几杯凉茶,好降一降心中的火气。

  茶楼一般都有说书先生,这家也不例外,此刻站在高台上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说着故事。

  「要说那南安王……」

  一听南安王名号,两人皆竖起耳朵。

  「南安王身高八尺,生得虎目黑面,奇丑无比。」说书先生一敲木桌,茶楼内一片安静,客人们皆将目光聚焦到台上。

  「想当年他领兵五万,在边境云州与南夷对战,光凭藉这一张可怖的脸,就生生吓退三千南夷蛮子!蛮子一路往南,退至云州边境之外,后来南安王乘胜追击,领兵南下,直捣敌军大营,此后南夷闻南安王色变,边境十年太平无虞。」

  「好!」众人高声喝彩。

  说书先生又大力一敲木桌,喝彩声被打断,「却说南安王因生得面目狰狞,吓退不少上京贵女,且因常年征战,性格暴戾狠绝,皇上三次为其赐婚皆以失败告终……」

  听到这里,暮遥才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这丫头初到上京想来不了解南安王的事,若是继续在这听着说书先生编排下去,再想骗她嫁给南安王恐怕难上加难。

  暮语此时一手拿着茶杯,一手嗑着瓜子,听得十分投入,时不时还鼓掌喝彩几声。

  暮遥忙打断她听书的兴致道:「妹妹别听那些说书先生乱说,南安王生得相貌堂堂,一点也不可怕。」

  暮语问道:「姊姊曾见过南安王?」

  暮遥虽参加过大大小小不少宫宴聚会,也见过不少上京的世家子,但南安王对这些宴会从无兴趣,所以从没打过照面,于是摇头。

  「那姊姊为何说他生得相貌堂堂?」

  暮遥语塞。

  暮语吐了口中的瓜子壳,低声好奇道:「姊姊这样护着南安王,难不成想嫁给他?」

  「当然不是。」暮遥连忙否认,「我的意思是叫妹妹别听那说书的乱讲,徒生误会。」

  「姊姊既不想嫁给南安王,又何须维护他的颜面?」

  「这……」暮遥再度语塞,总不能说想骗她嫁吧。

  「如果姊姊钟情王爷,妹妹甘愿成全你们。」暮语放低声音道。

  怎么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今日不是计划好要哄骗暮语嫁南安王的吗?怎么这聊天内容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暮遥想要驳斥妹妹的说法,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感觉怎么说都会被绕回她喜欢南安王这件事情上。

  暮语见她不说话,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姊姊果然对南安王有意思,那自己岂不是不能嫁给王爷了?这么一想,手中的瓜子都不香了。

  暮遥喝了杯凉茶提神醒脑,好半天才整理好思绪,弄清楚这个妹妹脑子不同于常人,说话不能和她绕弯子。

  所以暮遥直接问道:「我的意思是说,妹妹你可愿嫁给……」

  暮遥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见暮语一脸好奇地起身往外走,不知又看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她赶忙去拉暮语,可惜速度不及她快,手上拉了个空,她一路小跑出了茶楼,直到身形逐渐消失成一个小点。

  暮遥无奈,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妹妹竟然没有结帐。

  她身上银子不够,而那傻妹妹跑出去竟还不忘揣着刚才买的那珠宝首饰,自己身为侯府贵女,赊帐也太难看……

  暮遥别无他法,又不敢差人回府拿银子,只得取下头上那支她最喜欢的翡翠簪子付帐,心中顿时郁闷难耐,怎么都有种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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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评论1

xf198808 发表于 2023-4-8 16:15:5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楼主分享,期待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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