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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试阅 ✿] 玲璫《娇娘爱财天下知》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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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爱 发表于 2019-9-20 15: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娇娘爱财天下知》
作者:玲璫
系列:蓝海E74603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09月20日

【内容简介】

出嫁了之后,她才发现成亲是桩好买卖,
萧湛下的聘礼加上她的嫁妆,整整六百五十抬,
看着满满的金山银山,她简直作梦都要笑醒,
那个因嫁妆比不上她,就想毁她名声的海陵郡主她是没在怕啦,
只是啊,虽然婚后的日子很幸福,她却有几桩心事──
一是她婚前才知萧湛从小被亲爹种蛊,现在虽找到了解蛊之法,
可看他背上满满的针孔还有伤痕,她实在是心疼他;
二则是她重生最重要的大事,她要寻找前世救她于危难的主子,
说服主子不要帮助那个心胸狭窄的四皇子登基,
如今她用上美人计,总算哄得萧湛带她去见主子,
但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主子面具下的那张脸是……


  第六十四章 众人称羡的聘礼

  顾宅,赵老太医与另一个大夫正在给顾金亭解蛊。

  赵老太医找来的那个大夫名叫凌霄,年方二十,医蛊双绝,比赵老太医还要厉害,他只看了顾金亭几眼,就断定他是中蛊了。

  江令宛在穿堂坐着等,萧湛一进顾家院子就看到了,见她没进顾金亭的屋,心头动了动,他的小小未婚妻心里是有数的,知道他们订亲了,便开始跟顾金亭避嫌了。

  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他稳了稳神,才走过去问她情况怎么样。

  「凌大夫蛊术很厉害,经他治疗,顾表哥已经醒了。」江令宛早知道不会有问题,所以并不太担心。

  萧湛眉梢扬了扬,朝顾金亭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身上也被人下蛊了,蛊还没解,若是这个凌大夫如此有本事,也许……

  江令宛以为宫里的事不顺利,就问:「事情有反覆?」

  萧湛睇着她,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怎么,担心嫁不了我?」

  她问的是正事,他不好好回答,看来这件事已经平息了,思及此,她故意点头,「是啊,我的确挺担心,挺舍不得这门婚事的。」

  听她如此说,萧湛心里高兴,正想笑,不料她话锋一转,慢悠悠吐出一句,「毕竟南北商行一半的乾股不是想得就得的。」

  萧湛失笑,这个小东西,想听她说一句甜言蜜语比登天还难,好在他手里还有一半的乾股,等婚后可以慢慢给她,不怕她不改口。

  说笑之后,萧湛说起了正事,「我陪你去看看顾金亭。」

  江令宛摇头,「不去了。」

  她知道顾表哥没事就行了,不必非要见到人。今天的事,说到底还是顾太太引起的,顾表哥心里不好受,先让他平复下心情,等他彻底康复了,再见面不迟。

  「那我送你回家。」

  她点点头,两人起身朝外走,没走几步就被人喊住了。

  「宛表妹。」

  顾金亭面容苍白,声音虚弱,在江令宛转过身的一刹那,他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又生生定住脚步。

  陪着宛表妹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他没资格了,就该忍住。

  站了一会儿,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萧五爷,我有话想单独跟宛表妹说,可以吗?」

  萧湛没回答,转头去看江令宛。

  这小小的举动,让顾金亭心中一酸,迅速红了眼眶。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站在宛表妹旁边,事事以她为先,不管大小都询问她意见。

  如今萧湛也这样宠着他的宛表妹,他高兴,也心疼。

  忍住眸中的涩意,把难过压下去,他才敢抬头去看江令宛。

  江令宛走了过来,旁人都退到一边,不妨碍他们说话。

  「顾表哥,你好点了吗?要不要坐下来说?」她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顾金亭虚弱一笑,摇了摇头,「宛表妹别担心,我没事。」他没资格再接受宛表妹的关心了。他声音很慢很慢,凝涩如冰的说:「宛表妹,你把手钏还给我吧。」

  入女学第一次月考,她高中头名,他送手钏贺喜,她收下了,当场戴在手上,那晚他激动得一夜没合眼。

  退亲那天,他就想过把手钏要回来,把簪子还给宛表妹。但是他舍不得,想着只要手钏还在宛表妹那里,只要簪子还在他这里,他跟宛表妹就没断,这是他最后的卑微奢望,可是簪子却给宛表妹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他最后的奢望也被打破了。

  他不能再伤害宛表妹了。

  顾金亭心潮起伏,却忍着不让自己露出半分异样。

  江令宛其实已经猜到了,她道:「好。」然后从左手褪下手钏。

  手钏是玉石打磨而成的玉珠串成的,是顾金亭亲手雕刻打磨的,十几个小玉珠,花了他大半年的时间,每一颗都注满了他对江令宛的真情。

  顾金亭接过玉石手钏,迅速缩回手,他不想她看到他颤抖的手。

  深深吸了一口气,顾金亭稳住了自己的声音,「我有话与萧五爷说,劳烦宛表妹喊萧五爷过来。」

  江令宛点头,去叫萧湛,「顾表哥有话跟你说。」

  她脸色平静,眼中没有波澜,萧湛去牵她的手,凉得惊人。

  明白她需要静一静,萧湛便没说话,握了握她的手,去见顾金亭了。

  得知顾金亭想进宫面圣,希望自己能帮忙,萧湛答应了,约好明天一早来接他进宫。

  顾金亭望着男人清冷俊美的脸,有羡慕有忐忑地说:「多谢萧五爷,我还有一事。」

  这件事非常重要,他一定要亲口跟萧湛说。

  萧湛知道他要说什么,敛了神色,语气认真地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不会因为从前的事怀疑她。我会对她好,比你对她还要好。」

  萧湛说完离开,顾金亭站着没动,泪流满面。

  次日进宫,顾金亭跪在洪文帝面前请罪。

  「微臣一时不慎,为歹人所趁,险些坏了萧指挥使的姻缘,愿受皇上惩罚。但那根簪子却另有内情,簪子是微臣生辰之时表妹所赠,所谓定情信物,纯属子虚乌有。臣母为江令媛蒙蔽才会到御前诬告,从不曾有什么定情信物,望皇上明察。」

  他喜欢宛表妹,是想让她幸福快乐的,能为她做一点,便要为她做一点。

  在洪文帝看来,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萧湛下定决心要娶,那簪子是不是定情信物也就不重要了,他现在更关心谁才是幕后真凶。

  洪文帝点点头,「朕知道了。此事你虽然有错,但幕后真凶却更可恶,你也受了大罪,险些丢了性命,以后记得慎独。既是天子门生,这条性命便属于朝廷、百姓、大齐,不可任性。还有你母亲,虽然犯了欺君之罪,却是为歹人蒙蔽,朕并不怪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着令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顾金亭此番亦是为了顾太太而来,听说母亲不必死了,七尺男儿红了眼眶,磕头致谢,「臣万死不能报圣上,臣还有一求……」

  洪文帝早知道他会求什么,「若是想代母受过,便再加三十。五十大板,你自己去顺天府衙领罚吧。」

  顾金亭谢恩而去,洪文帝吩咐萧湛,「让顾李氏观刑,手下不必留情,不把人打残即可。」

  萧湛领命,带着顾太太到了顺天府衙观刑。

  五十大板不是好挨的,顾金亭却毫无怨言,口中死死咬着布巾,中间昏迷了三次,却一声都没吭。

  打完板子,他大汗淋漓,浑身湿透,犹如水中洗过一般,后臀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身下红了一片。

  顾太太几乎哭死过去,这都是她害的,都是她的错。

  「阿亭,阿亭,娘错了,娘知错了。」她真的知错了,她真的后悔了。

  对于百姓来说,他们不关心谁是幕后真凶,他们更想知道江令宛跟萧湛的亲事到底能不能成。

  大部分人都觉得萧家一定是要退亲的,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在观望,看萧家什么时候退亲,彷佛退亲已经成了定局,就连萧湛的亲姨母傅淑妃也是这么想的,她伴驾二十多年,对洪文帝的性子有几分了解,事情闹得这么大,婚事八成是不行了。

  傅氏得知后,急得团团转。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又这么优秀,养到二十三岁,样样都好,却婚姻不顺,对女色也不上心。

  她从前也不是很着急的,是去年杨姨娘的儿子萧泊年满十八,开始相看姑娘,准备定下亲事,她才着急了。

  去催萧湛,当着他的面哭,要她无论如何也得给她娶个儿媳妇回来,他就把自己中蛊的事情跟她说了,让她不要着急。

  傅氏怎么能不急呢?却又不敢露出来,不敢让杨姨娘知道,生生憋了一年多,皱纹都愁出来几条。

  直到洪文帝赐婚,她问过萧湛,得知儿子身上的蛊对江令宛没反应,登时喜出望外,还没见到江令宛的人,心里就满意得不行。

  待见了她本人,看到小姑娘端庄得体、落落大方、容貌又出众,实在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恨不得立即就把人娶回家,给她生孙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杨姨娘生的庶子抢了先。

  所以,顾太太告梅雪娘这事,最着急的不是萧湛、江令宛,而是傅氏,她急得睡不着,嘴上都起了大泡。

  萧湛一直在外头忙着查案子,她抓不到人,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了,就像久旱逢甘霖那样跑过去问儿子,「婚事怎么样?皇上怎么说?」

  她焦急地望着萧湛,生怕他说婚事不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母亲勿忧,婚事稳妥,您可以准备聘礼了。」

  「哎呀!」傅氏喜不自胜,满脸笑容,「五郎,你放心,你媳妇儿的聘礼一定是最丰厚的,聘礼单子娘几天前就列好了,我这就去找你父亲要库房对牌,照单清点。」

  儿子终于要娶妇了,这一天她盼了二十多年。

  听母亲提到父亲,萧湛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又很快隐没。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莫辨,「好,若是父亲不同意、要删减,您不必说其他的,把单子交给他,剩下的我来跟他说。」

  傅氏听了就笑,「你父亲怎么会不同意呢?你成亲是家中的大事,我看他比谁都高兴,他不会不同意的。」

  虽然家里的管家大权在杨姨娘那里,但也是因为她没本事,管不住家,所以才让杨姨娘代管的。杨姨娘比她更得丈夫的欢心,这一点她也知道,但并不嫉妒,丈夫虽然宠爱杨姨娘,最看重的还是嫡长子。

  而她处处以儿子为先。

  傅氏不年轻了,相较于从前,她现在更看重儿子,至于丈夫的宠爱,有最好,没有也不打紧,只要儿子出息争气,不管丈夫宠不宠她,定国公府都无人敢小瞧了她。

  再者丈夫只是多宠爱杨姨娘了一些而已,对她没有半分轻视,正室嫡妻该有的体面她一点都不少,所以,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傅氏劝了儿子两句,便去书房找丈夫,把聘礼单子给他看。

  萧家满门武将,萧嗣寅与定国公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不苟言笑的,在面对正妻的时候也是如此,他接了礼单,先数了数张数,心里有了底,又仔仔细细看了。

  礼单不少,等他全部看完,已经过去不少时辰。

  傅氏心想,这安排聘礼是女人的事,爷们只要知道就成了,没想到萧嗣寅看了这么久。

  萧嗣寅看完后问傅氏,「这些聘礼加在一起有多少抬?」

  傅氏笑答,「整整两百抬。」

  萧嗣寅又道:「我记得当初萧江、萧河、萧波、萧涛他们四兄弟下聘才一百零八抬。」

  这是嫌聘礼多了,傅氏奇道:「这怎么能一样,萧江、萧河他们是爹的侄孙,是我们国公府偏房的爷,五郎是我们家嫡子嫡孙,这怎么能比?当初爷娶妾身时还是一百六十抬呢。五郎好不容易要娶媳妇了,又是御赐的婚事,我们于情于理都该多备聘礼,这样才不至于失了我们国公府的礼数。」傅氏不是个聪明人,但她听儿子的话,便道:「爷要是嫌多,便去跟五郎商量吧,妾身听你们的。」

  萧嗣寅默了默,让她把礼单放下,「我再看看。」

  傅氏送礼单这事瞒不住人,不一会儿,杨姨娘就来了,看到礼单也觉得多了,但她不阻拦,反而劝道:「既然这是夫人的意思,就按夫人的意思办。」

  萧湛下聘的聘礼多,再过半年,她儿子成亲的时候,聘礼才不会少,她不求像萧湛有两百抬那么多,只要超过萧江、萧河,有个一百五十抬,她就满足了。

  萧嗣寅板着脸,摆摆手让她出去。

  杨姨娘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不敢多问,悬着心走了。

  都说爷宠她、疼她,她自己却知道,其实爷对她很一般,她连说笑都不敢,这哪里算得上宠呢?

  萧家准备聘礼了,但是外面的人却不知道,他们认定这门亲事不成了,那些对江令宛表示羡慕嫉妒恨的闺秀们笑逐颜开,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

  陆明珠跟程静昕怕江令宛难过,到梅宅来劝好友。

  江令宛猜到两人的目的了,笑道:「你们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伤心难过吗?」

  她美目中波光流转,笑得像朵花一样,眼中只有见到好朋友的喜悦,哪有一丁点的失意,见状,两人忍不住笑了,看来她们是瞎担心了。

  她可是张扬肆意的宛卿,什么伤心落泪,不想见人,暗自难过,不存在的。

  程静昕为好友高兴,打趣道:「看来我准备的添妆礼又有用武之地了。」

  江令宛微微一笑,毫无半分羞涩道:「那可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咱们大齐最富有的女富翁,这添妆礼少了,我可不答应。还有你……」江令宛望向陆明珠,「你是堂堂郡主,京城的明珠,一定得拿出与你身分匹配的添妆礼才行。」

  她是个财迷,好友都知道,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更喜欢她。

  毕竟她太优秀了,优秀到不像正常人,但私底下她又跟她们一样,爱说爱笑,嘴上不饶人,还有贪财的小缺点,又亲切又可爱又护短,正是最理想好朋友的样子。

  虽然从女学毕业,大家不能像之前那样天天见面,但三人的感情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好了。

  两人纷纷答应,说添妆礼一定会十分丰厚,亮瞎她的眼睛。

  梅雪娘洗了干净的葡萄过来给她们吃,听到她们说的话就笑了,「看来我这个做母亲的,得准备更丰厚的嫁妆了。」

  杜嬷嬷也跟着笑,小阿宝不明白,却也咧嘴笑。

  江令宛看着觉得特别温暖。前世成亲的时候,高兴却也忐忑,怕宁轩不喜欢她,又因为母亲不在身边而难过。

  这一世,她有母亲,有好友,有杜嬷嬷,还有弟弟,她开心又知足。

  还有萧湛,她有信心,他们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宫中,李太后也在为海陵郡主准备嫁妆。

  她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当了皇帝,她能操心的有限,就疼两个女儿多一些。

  大女儿玉门长公主生孩子的时候难产,生下海陵郡主就走了;小女儿汾阳长公主婚姻不顺,定了三次亲,准驸马都在未迎娶之前病逝了,到了第四回,她看上了永平侯,可永平侯已经娶妻了,还生了个儿子宁轩,都满地跑了。

  汾阳长公主不依,非要永平侯休妻娶他,永平侯跟妻子鹣鲽情深,没答应,汾阳长公主转头就宣永平侯夫人进宫,把人毒死了。

  为了安抚永平侯府,她就让永平侯的胞妹做了皇后,在宁皇后的劝说下,永平侯终于答应娶汾阳长公主。

  只可惜汾阳长公主婚后一直不孕,十几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汾阳长公主却不放弃,处处打探生子秘方。

  除了小女儿之外,她最疼的就是外孙女海陵郡主了。

  外孙女要嫁了,还是嫁给小女儿的继子,她其实挺高兴的,就是宁轩风荷宴上做的事过分了些,不过宁轩低头了,她也就不计较了。

  汾阳长公主翻着嫁妆单子看,假意嗔怪,「母后您也太偏心,当年我出嫁,您可没准备这么多嫁妆。」

  李太后就笑,「偌大的公主府,里面什么珍奇珠宝没有?还眼馋这点子东西。你外祖母留下的那对手镯,我可都给你了。」

  汾阳长公主盯着海陵郡主笑说:「再过两个月这镯子就要归海陵了。到时候海陵是叫我婆婆呢,还是叫姨母呢?」

  海陵郡主被她打趣,红了脸,找了个藉口溜了。

  但她面上羞臊,其实心里很开心,她十三岁的时候就想嫁宁轩表哥,马上就要梦想成真跟宁轩表哥做夫妻了,想想就甜。

  心里高兴,自然就要到敌人面前耀武扬威,风荷宴上江令宛让她丢脸的帐,也该算一算了。

  于是,小半个时辰后,海陵郡主来到梅宅,让宫女去敲门。

  守门的婆子一见是郡主,不敢拦着,一面开了门让人进来,一面飞奔去禀报梅雪娘。

  梅雪娘听说过海陵郡主,知道她来者不善,面上却分毫不露,请了安之后问:「郡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什么事?」

  梅雪娘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跟谄媚巴结的江伯臣一点都不一样,还有世家妇人那种端庄,一点不比她见过的高门大妇差,海陵郡主挺意外的。

  短暂的诧异之后,海陵郡主就说:「我是来找江令宛的,要给她说亲。我陪嫁铺子里有个管事,年纪轻轻算得一手好帐,是挣钱的一把好手,与你家门当户对,跟江令宛配得很。」

  她嘲笑梅雪娘是商人妇,所以江令宛只配嫁铺子管事,也嘲笑江令宛爱财。

  梅雪娘眉眼不动,像没听到似的,「郡主说笑了,我家宛姐儿已经有婚约了。皇上亲自颁布的圣旨,既然郡主不知道,那小妇人就说给郡主听,对方是定国公府的萧五爷,下个月完婚。」

  「完婚?」海陵郡主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笑了起来,「梅氏,江令宛出了这么大的丑,你竟然还以为萧湛会愿意要她?我没听错吧?」

  萧湛绝不会要江令宛了,就算萧湛不在乎,定国公也不会同意,江令宛这样的女子,就该被人嫌弃,就该一辈子嫁不出去。

  「我倒不知我出了什么丑?」江令宛来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反问的声音一出口,海陵郡主立刻就不笑了。

  一女二嫁的案子已经了结,洪文帝宣旨说江令宛是清白的,大家顶多私底下议论,绝不敢当面嘲讽,因为这是质疑洪文帝的圣旨。

  然而海陵郡主哪里会这样认输,于是又道:「你出了什么丑,你自己知道,竟然还敢问我,不嫌丢人?」

  她得意洋洋看着江令宛笑,我只说你出丑了,但我不说具体内容,让你抓不着把柄,你能把我怎么样?

  江令宛扯了扯唇角,悠悠一笑,「郡主在风荷宴上被人拒婚,郡主都不嫌丢人,比起郡主来,我差远了。」

  风荷宴的事是海陵郡主的痛,江令宛又狠又准地朝海陵郡主伤口上扎刀子。

  海陵郡主受到重创,含恨走了,临走前狠狠瞪江令宛,「你等着!」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现在你已经没有萧湛撑腰了,我看你还怎么张狂。

  出了门,上了马车,海陵郡主正打算走,巷子口吹吹打打一阵锣鼓喧天,把路堵上了。

  「吵死了!去看看怎么回事!」她恼火的吼。

  不一会儿宫女回来了,不可思议的道:「郡主,是萧五爷,萧家下聘来了。」

  海陵郡主僵住,浑身发凉,心惊胆跳。

  敲锣打鼓,咚咚锵锵,萧家的聘礼进了棉花胡同,聘礼太多,多到放不下,只能放到隔壁的院子里。

  围观的百姓好羡慕啊,羡慕梅雪娘有福气,生了这么美貌的女儿;羡慕萧家大手笔,聘礼给得太足了,让人眼红。

  当然最最羡慕的还是江令宛,这个女孩子呀,太幸运了,能嫁这样的夫婿:容貌天上有、地上无,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最难得的是这份心,早知道聘礼多,就把左右两边的院子都买下来了,就等着给未婚妻放聘礼呢,这份细致体贴,天下难寻。

  还有来下聘的儿郎,都穿一样的衣裳,肩上都带着一朵红花,精神、喜庆,让人看着就高兴,也不知道他们娶亲了没有。

  萧五爷是不敢肖想了,但他手底下的儿郎还是能肖想一二的。

  青峰昂首挺胸,背挺得直直的,满面红光。今天主子下聘,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儿郎们穿的衣裳、鞋子、骑的马,包括肩上戴的红花都是他的主意,瞧瞧,果然很轰动,果然不同凡响,主子这样神仙似的人,就该配这样不同凡响的效果。

  在围观百姓的啧啧称赞中,萧湛下马,进了梅宅。

  梅雪娘很震惊,她知道萧湛今天要来下聘,她以为是要去江家,还要催女儿回去呢,没想到萧湛竟然把聘礼抬到梅宅来了。

  这个宛姐儿,真是心宽,这么大的主意都不跟她说一声。

  嗔怪归嗔怪,心里却喜欢得不得了,这一回也不叫萧公子,直接喊萧湛,「五郎。」

  女婿人品出众,又这么爱重女儿,她只有满意的分。

  小阿宝还记得萧湛,这个高大的人上回抱过他,他不认生,跑过来抱住萧湛的腿,也跟着叫五郎。

  男娃三岁,玉雪可爱,音色像江令宛,圆圆的杏眼也像她,萧湛看着,彷佛看到自己小妻子小时候,将他抱了起来。

  小阿宝很高兴,因为娘跟姊姊都没有这么高,也不像五郎这么有力气,他喜欢五郎,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梅雪娘教儿子叫人,「这是你萧大哥。」

  小阿宝听娘的话,正打算叫,萧湛轻轻举了他一下,逗得小阿宝咯咯笑。

  萧湛让青峰把嫁妆单子给梅雪娘,道:「我还有些私产,还有我母亲私底下给宛姐儿的聘礼要交给宛姐儿。」

  梅雪娘是过来人,私产一般都是成了亲之后再给的,萧湛不过是借了这个由头要见女儿罢了,虽然于礼不合,但她还是道:「让小阿宝带你去吧。」

  有儿子在,女婿也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

  萧湛抱着小阿宝出门,哄他叫姊夫。

  小阿宝喜欢萧湛,就姊夫、姊夫地叫起来了,一声比一声响。

  进了江令宛的院子,柳絮跟竹枝一个去通报小姐,一个领着院中丫鬟来拜见姑爷。

  男人俊美又高大,怀里抱着男娃,跟传说中冷酷狠辣的萧五爷不太一样,但身上的威势却很迫人,丫鬟们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到了门口,萧湛不开口,让小阿宝叫门,「姊姊,姊夫来了,快开门。」

  男娃声音清脆,姊姊、姊夫叫得很清楚,江令宛在门里听着,脸有些热。

  把门打开后,她神色就恢复如常了,从萧湛手里把弟弟接过来,瞪他,「你教小阿宝乱叫什么?」

  小姑娘肌肤雪白,杏眼瞪过来,波光潋灩,她怀里的男娃粉雕玉琢,眼睛一样圆圆的,也瞪眼看着他,一大一小,可爱极了,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把她抱过来亲亲了。

  「叫姊夫不对?」他垂眸看她,「那你说,该叫什么?」

  「当然该叫萧大哥。」

  「什么?」他彷佛没听清似的又问,目光却幽深,嘴角有一丝笑意。

  江令宛反应过来了,这人逗着她叫他萧大哥呢,真是时时刻刻想着逗她,占她便宜,当初刚认识,她怎么就觉得他正经呢。

  小阿宝在姊姊怀里坐了一会就要下去,「我要去找娘。」

  江令宛喊柳絮跟着,把他送回去。

  小阿宝走之前偷偷看姊夫,姊夫答应他,只要他过一会儿去找娘,他就教自己骑大马。

  男娃眨了眨眼,提醒萧湛别忘了,萧湛眨眨眼表示明白。

  小阿宝高高兴兴地走了,屋里只剩下萧湛跟他的小妻子,他伸手把人家的小手给抓住了,占便宜那是必须的,但是他不敢把人惹毛,所以赶在江令宛发火之前,给小妻子手里塞了厚厚一叠纸。

  「这是我母亲的私产,她喜欢儿媳妇,是额外给你加的聘礼。」

  傅氏的礼单足足有八页那么多,比寻常人家娶媳妇的聘礼都要多许多,这却只是额外加的,那真正的聘礼有多少?

  江令宛自认是见过世面的,也被傅氏的大手笔给惊吓到了,因为这聘礼单上,最多的就是金子——?金元宝、金锞子、金饼子之类的最多,不是算两,而是算斤。

  她粗略算了一下,光金器加在一起,就有二百斤!

  这还没算上各种田产铺子呢,真是太有钱,太奢侈,太豪气了。

  但是她喜欢,未来婆婆的诚意,她感受到了,好震惊、好感动,她一定会做个好儿媳妇,早晚请安,嘘寒问暖,把未来婆婆当亲娘尊敬。

  未来婆婆是没有女儿的,那么她的嫁妆啊、私产啊,以后就都是她的了。

  哈哈哈!江令宛越想越美,一边点单子,一边幻想自己坐拥金山银山,笑得像个傻子。

  小财迷啊,见了钱就把他忘光光了……萧湛伸出手,又摸了她白嫩的小手。

  江令宛瞪他,然后眼睁睁看他又拿出一叠礼单塞她手里,「这是我的私产,跟南北商行不相干的,额外给你的聘礼。」

  小财迷不气了,反而笑盈盈的说:「谢谢五舅舅。」

  这一回,她没急着去翻聘礼单子,而是乖乖坐好,笑咪咪把两手放在他面前,意思不言而喻:你一次摸够,聘礼单子都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小姑娘嘴角翘得高高的,美滋滋地看着他,圆圆的杏眼在放光,那是财迷见到金银宝贝时才有的光芒。

  她怎么这么可爱!萧湛喜爱得不行,抓了手,亲了一下,「今天没带这么多,成亲后补上。」

  用力一带,人又落入他怀里了。

  这一次跟从前不一样,他吻得浅斟慢酌,温柔细致。

  来日方长,他不急。

  第六十五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拥吻的男女很投入,一番缠绵之后,男方恋恋不舍,想拥着他的小未婚妻说一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但女方明显不这么想。

  江令宛毫不客气把人推开,第一时间去照镜子。

  镜子里的小姑娘云鬓花颜,肤白貌美,脸上未涂胭脂,却有着缠绵后的红晕,比抹了胭脂都娇美动人,那双娇花般鲜艳柔软的唇看上去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并无红肿。

  江令宛点点头,表示很满意,没肿就好,否则,她真不知该怎么跟母亲解释。

  她起身将聘礼单子收起来,催萧湛离开,「你该走了。」她美滋滋地数着聘礼,连眼神都不给萧湛一个。

  萧湛哑然失笑,他这么个活生生的人,连一叠礼单都比不上。

  他走到门口,吩咐竹枝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然后把门关上了。

  竹枝盯着门,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打算就在门口守着,要是小姐叫了,她就冲进去。

  萧湛关好门回来,江令宛还没数完。

  「我今天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江令宛才不信他呢,这人坏得很,回回都说有正事,回回都不干正经事,不过如果他身上还有小钱钱的话,她不介意像上次那样闭着眼睛听。

  萧湛哪里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再次被她逗笑了,「真没了。」

  江令宛目光在他袖口、胸前梭巡,来判断他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是真的,不信你看。」萧湛边说边看着江令宛扯衣带。

  「停!」江令宛深吸一口气,「不用脱了,我相信。」

  然而萧湛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越脱越快,眨眼就把外衣褪掉了,只剩薄薄一层单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她的闺房他就这样大剌剌地脱衣服?

  江令宛觉得忍不下去了,盯着他道:「把衣服穿起来!否则,你别怪我不客气。」

  萧湛不为所动,迅速把单衣脱掉,露出白皙精壮的胸膛,江令宛忍无可忍,正欲开口,他突然转过身去,把后背给她看。

  江令宛瞬间呆住。

  男人身材高大,身姿伟岸健美,俊秀颀长的脖子下面,臂膀轮廓分明,后背线条流畅,一丝赘肉都没有,是典型的猿臂蜂腰,精而不壮,瘦而不柴,怎么看都好看。

  只是中间脊椎上的皮肤竟然是黑色的,一条手指般粗的黑线,自下而上延展,已抵达肩胛骨之间,离后脖颈只余几根手指的距离,那深浓的黑色让人看着就心惊。

  江令宛面色凝重,「这是怎么回事?」

  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朝他走了两步,声音里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

  萧湛察觉了,嘴角弯了一下,淡淡道:「是巫蛊之术。我十四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发现后背脊柱位置的皮肤变黑,一开始只是指甲盖大小的黑点,一年后就有一段骨节那么长,如此年年长,一年比一年长。」

  江令宛心头一提,意识到了问题,「那这蛊会导致什么结果?发病的时候痛不痛?」

  「发病的时候不痛,却有两个后果。其一,我不能跟女子有肢体接触,哪怕是指尖相触都不行,一旦碰触就会控制不住的恶心呕吐,严重了会头晕气喘,甚至晕厥。其二……」他顿了顿,眸色变深了,「随着这黑线变长,我对女子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我曾对比过,它最难遏制的时候,比中了烈性的春药还痛苦。」

  江令宛心惊肉跳,十四岁的男子,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却中了这样的蛊,随着年纪增长,他越来越难以遏制身体的渴望,但却不能碰触异性。

  九年来,他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折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有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忍受了多少煎熬?若换了一般人,恐怕早就崩溃疯狂了吧?他却一直忍着,表面上还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伸手,轻轻覆上去,好像这样就能阻止那黑线继续长一样。

  萧湛身体倏然紧绷,又调息,慢慢让它柔软。

  他想,他渴望,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她,却一次次忍着,等他的小姑娘长大。

  喉头滚动,他让自己心绪平稳,才慢慢开了口,「我又欺骗了你一次,你会不会怪我现在才告诉你?」

  其实上次装病,他就想告诉她了。

  他坐在椅子上,故意装昏迷,他想,她一定会推他,他趁势摔倒让她看到她的后背,就可以跟她解释中蛊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她会抱他上床,她拥着他、柔软贴着他,他溃不成军,没想到她对他这样的好。

  他的小姑娘啊,对他最最好。

  但他又骗了她一次,她生气、她恼他,他都受着。

  「我当然怪你!」江令宛声音恨恨的,用力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你不该现在才告诉我,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该告诉我这样你也不至于多痛苦了三年多。刻意隐瞒,活该你受罪!」

  她怪他、瞪他,其实却是关心他,萧湛心潮涌动,一转身把她抱住了。

  在这感动的时刻,怀里的人突然开口说话,大煞风景,「拿钱来,一千两,少一文都不行。」

  萧湛身子顿了一下,笑着放开,「给你两千两,成亲后一并给你。」

  「你别得意,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江令宛总算想起来另一个问题了,「因为你中了蛊,所以不能碰触女子,这个我知道了,那你怎么能碰我?」

  「巫蛊之术碰到了特殊体质的人,也会有失效的时候。」萧湛又道:「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所以这样霸道的蛊,遇到你也会失效。」

  男人说甜言蜜语的本事几乎是天生的,江令宛瞪他嗔道:「油腔滑调。」但是她嘴角却是翘起来的,虽然知道他在耍花腔,但是她爱听啊。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的确有很多话要问你。」江令宛瞥他一眼,「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起来?」

  这家伙,时时刻刻想着占她便宜。

  刚才没发现,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就算中蛊,说给她听不就行了,他却宽衣解带的,没安好心。

  萧湛见心思被识破,就把衣裳穿起来。

  江令宛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萧湛的身分地位摆在这里,等闲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给他下蛊之人,必然就在定国公府,甚至是跟他关系很亲近的人。

  她能想到,她不信萧湛想不到。

  望着小姑娘灼灼的目光,萧湛点了点头,「没错,我大约是知道的。」

  那就是有怀疑的对象,却没有抓到证据。如果这个人身分低,萧湛直接就可以处理掉。他没动对方,说明对方不是一般人,而且很狡猾,无法轻易抓到把柄,是个难缠的敌手。

  到底是谁?萧湛的从兄弟?庶弟?还是其他人?

  江令宛询问萧湛,「究竟是谁?」

  萧湛面孔慢慢僵硬了起来,眉宇间闪过一抹冷意,「那个人,你绝对猜不到。」他顿了顿才缓缓说出答案,「不是旁人,正是我的父亲。」

  「什么?」她心头一惊。

  她的确没想到,竟然会是萧湛的父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令宛迅速思索萧家族谱,定国公只生了一个儿子,就是萧湛的父亲萧嗣寅,但前世定国公临终前上摺子,竟然越过儿子,把爵位传给了孙子萧湛。

  这种情况自开国时就不曾有过,当时萧湛被诟病了许久,说他目无父亲,贪恋权势,甚至说定国公是他害死的,那封摺子是萧湛伪造的。

  她听了就觉得荒谬,凭萧湛的本事,便是离开了定国公府照样呼风唤雨,他实在不必毒害教养自己长大的祖父来获得权势。

  但定国公不传位给儿子,反而传给孙子,的确疑点重重。

  「你是不是与你父亲不和?」

  萧湛摇了摇头,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他宠爱妾氏杨姨娘,偏疼杨姨娘生的萧泊。为了给心爱的儿子萧泊争爵位,所以才给我下蛊,我不能成亲生子,自然不能继承爵位。」

  他们这样的豪门望族,有本事有能耐只是考量是否能有继承权的条件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条件,就是子嗣,没有后继之人,任你本事滔天也不配继承家族产业。

  江令宛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若是本事不如人,不能继承爵位便罢了,他明明可以,却被父亲打压,还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他为定国公府做了多少事,立下多少功勋,世人都看在眼里,在外面提剑汗马,风雨拚杀,回到家里却要被最亲近之人谋害,就算防备他,完全可以用其他方式,可他的父亲却用了最恶毒的那一种,身体上折磨他,精神上也要摧毁他,想活活把他逼疯。

  萧嗣寅是男人,他知道男人的弱点,所以从这里攻击、打击萧湛,阴毒凶残令人发指。

  萧湛感受到她的情绪,心里暖暖的,「别担心,他已经伤害不到我了。」

  得知自己中蛊之后他一直在调查凶手,在两年后他发现了端倪,他伤心过、痛苦过,甚至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慢慢的,他就释然了。

  那个人,并没有当他是儿子,那他也不会再当他是父亲。

  定国公府的爵位他根本不稀罕,也不屑从他那里继承国公府,所以他早早就创办了南北商行,为自己创下基业。

  现在他还是好儿子,跟他虚与委蛇,维持着父慈子孝,只等祖父过世,他就从定国公府分出去,至于身上的蛊,凌霄已经开始给他解了,半年之后就能全部清除。

  从梅宅出来,萧湛直接去了别院,凌霄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而宁轩一直在棉花胡同隔壁胡同的一座阁楼上看着梅宅,他眼睁睁看着萧家的聘礼流水般抬了进去,眼睁睁看着萧湛意气风发地出来,一双手握紧又握紧,迸出青筋。

  江伯臣那边听说萧湛下聘的消息,却是喜不自胜,萧湛要娶他的女儿,他这个岳父如何能不高兴?

  他拿了嫁妆单子添了又添,自觉非常满意,去找江老夫人,想着江老夫人身为祖母,肯定要给孙女备一份嫁妆的,而且是几个孙女中最丰厚的。

  但要去之前,江伯臣听说江令瑶回来了,正跟江老夫人说话呢,就决定等一等再去。

  萧家跟宁家是两个阵营的,他跟侄女从前关系就很一般,如今还是少碰面为好。

  江令瑶是回来哭诉的,昨天下午海陵郡主不知道在何处受了气,跑到宁家耍威风,给她好一顿教训。

  「祖母,我这都是被宛姐儿连累的。海陵郡主看宛姐儿不顺眼,就拿我撒气,我不过说了一嘴,她就让人打我。」

  江令瑶在家被祖母娇养,出嫁之后丈夫也宠她,平素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这回让海陵郡主按住打了几耳光,想死的心都有了。

  宁榭哄了她许久,怎么都哄不好,但对方是郡主,宁榭又不能打回去,就劝她忍,她一想到日后要跟海陵郡主做妯娌,要日日忍,哭得更凶了。

  宁榭疼妻子,跟她承诺,等海陵郡主嫁进来,他们就从宁家分出去,绝不让她受气。

  江令瑶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因为她不想走,她舍不得永平侯府的富贵,如今就要被撵出去了,她不甘心。

  本来她都打算好了,江令宛嫁给宁轩,她们姊妹变妯娌,互相守望,牢牢把持着永平侯内宅的大权,共用荣华富贵,可江令宛却坏了她的计划。

  今天一早,她又收到母亲的信,说家里要给江令宛准备的嫁妆非常丰厚,比当初给她的嫁妆多了三成,她心里就更不痛快,立刻回娘家找祖母来了。

  「祖母,我跟相公说好了,等海陵郡主嫁进来,我们就分出去。虽然日子清苦了一些,但总好过日日受气。」

  江老夫人如何能听得这话?她娇养长大的宝贝孙女,哪里能过得了清苦的日子呢。

  她不禁心疼道:「不怕,还有祖母呢,祖母的嫁妆、私产都给你,保管不会让你跟妞妞饿着。」

  江令瑶破涕为笑,「祖母对我真好。」

  于是江令瑶在江家住了一天,来的时候双目含泪,凄凄惨惨,走的时候脸上带笑,满面春风,祖母只留了一些养老银子,其他的嫁妆私产全给她,足足四页纸,她真是发财了。

  而江伯臣等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江老夫人商量嫁妆,不料江老夫人不仅没添妆,反而还把原本嫁妆单子上的一部分给划掉了。

  江老夫人说得振振有词,「姑娘们出阁,该陪嫁多少,公中是有固定分例的,不能偏心宛姐儿。」

  江伯臣呆了呆,立刻替女儿抱不平,「那母亲您难道就不给宛姐儿添妆了吗?当初瑶儿,您可是给了她不少,单子都列了满满一张纸。」

  江令宛怎么能跟她的瑶儿比呢!江老夫人冷淡道:「怎么,这添妆难道不是自愿的,还有逼迫的?」

  江伯臣不傻,立刻知道昨天侄女回来是干什么来的了,气得不行。

  赐婚圣旨下来当天,江老夫人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会好好给宛姐儿准备嫁妆的,这才没几天就反悔了!

  江伯臣想了想,又不气了。

  昨儿萧湛下聘,送到梅宅去了,他心里挺不舒服的,毕竟赐婚的圣旨是送到江家的,聘礼送到梅宅,这不是给梅雪娘长脸吗?

  没想到贤婿特别体贴,特意派了人过来问他,是要四品的官职还是要会宁侯府的爵位。

  这个贤婿就是好,尊敬岳母,也尊敬他这个岳父,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本来想要四品官,直接升两级可不容易,还打算侯府爵位就留给二弟吧,兄弟俩争了这么久,兄长发达了,照拂一二是应该的。

  但是二房跟母亲今天的做法让他很寒心,既然如此,那他还是要爵位吧,他是嫡长子,爵位本来就该是他的。

  「既然母亲不愿意添妆,儿子不勉强,只是寒了宛姐儿的心,她以后不孝敬祖母,您可别怪孩子。」

  江老夫人笑笑没说话,她自有瑶儿孝顺,不指望江令宛。

  江伯臣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萧湛神来之笔让他认识到讨好女儿的重要性,想着既然江老夫人不给女儿添妆,他就自己来。

  凭他自己,照样可以让宛姐儿的聘礼压过江令瑶,金子银子算什么,女儿高兴了,在仕途上帮扶他才是最重要的。

  梅雪娘没他那么多想法,她想得很简单,女婿的聘礼多,女儿的陪嫁就得多。她就这一个女儿,钱财不给她给谁?

  至于阿宝,他还小,又是男孩子,好男儿不吃分家饭,长大了凭自己的本事挣功名家业才是正途。

  被萧家聘礼刺激到的不单单是江伯臣、梅雪娘,那些看着宛卿小妹妹长大的儿郎们也被刺激到了。

  萧湛的聘礼太多太多了,万一江家拿不出与之匹配的嫁妆该怎么办?难道要让宛卿小妹妹受委屈吗?不,他们坚决不同意!

  于是,他们又开始扫荡金银楼,田产铺子什么的不好交给宛卿,还是金子银子最实在,宛卿有了钱,想买啥买啥,想吃啥吃啥,开开心心的,多好。

  其实喜欢江令宛的又何止儿郎们呢,其实有不少闺秀也很喜欢江令宛,只是她们从前不像儿郎们那样有组织,有团体,后来何婉如出现了,她振臂一呼,立刻得到许多闺秀们的回应,有一些跟江令宛年纪差不多的,就叫她宛卿;更多的是比江令宛年纪小的女孩子,她们叫江令宛为宛卿小姊姊。

  因为宛卿太优秀了,是她们梦寐以求的理想,努力奋斗的方向,现在宛卿要出嫁了,她们一定要为宛卿的嫁妆添砖加瓦。

  当然这些事情,江令宛并不知道,身为待嫁新娘,她只要在家里待着就好了。

  大部分时候,她一个人在屋里,翻点嫁妆单子,有时候会到隔壁摆放聘礼的院子去看看聘礼。

  因为萧湛安排了护卫在,她去的时候很矜持,但是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啊,这个是我的,这个也是我的,这些财宝都是我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了,每天都是笑着醒来,容光焕发,很有待嫁新娘的那种喜色。

  梅雪娘看女儿这个模样,打心里高兴,女儿本就明媚娇艳,如今满面春风,比娇花还美,新嫁娘就该喜气盈盈的。

  婚期一天天近了,算算日子还差五天,嫁衣也绣好了。

  江令宛的嫁衣是请京中最好的绣坊做的,布料是云锦,绣图一律用金线,大红云锦流光溢彩,美如云霞,真金捻成的金线让上头的祥云凤纹金光闪闪,江令宛一看就非常喜欢,但是也肉疼,这件衣裳要花很多钱呢,云锦寸锦寸金,就穿一次,有些浪费。

  梅雪娘噗嗤一声笑了,「这钱娘出,又不要你花钱,快去试试。」

  江令宛抱着衣裳就走,这么贵的衣裳,不能只穿一次,能多穿一次是一次。

  换好衣裳,她先照镜子,左看右看,处处都好,就是胸口紧了些,显得格外明显。

  前世,她在田庄待了三年,为母亲的死自责,肝气不舒,吃得也少,长身体的那几年没好好照顾自己,所以胸前是一般水准。

  这一世,她吃得好,活得开心,又有母亲汤汤水水地补,胸前就波澜壮阔起来,那里随着她走动而轻微晃动,江令宛自己看着都觉得好看。

  想到萧湛跟她说话时,视线若有似无划过的模样,她忍不住啐了一口,多好的两只大白兔,就要便宜萧湛了。

  越临近婚期,时间过得越快,眨眼就到了九月初七,离江令宛大婚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因为初八江令宛就要回江家备嫁,初七这晚梅雪娘就来教她新婚晚上的那些事。

  进了房,见女儿已经换了寝衣,乌黑柔顺的长发披下来格外柔美,从前娇娇小小的女儿,如今已经跟她比肩,是个大姑娘了。

  「后天就要出嫁了,娘真舍不得你。」梅雪娘抚了抚女儿的长发,很感慨的模样。

  江令宛就抱着娘笑,「要不我不嫁了,在家陪娘吧。」

  梅雪娘被她逗乐了,「也不是不行,就是两百抬聘礼要还给萧家,你舍得?」

  舍不得,舍不得,既然给了她,就是她的东西,哪能还回去啊。

  见她一脸纠结,梅雪娘再次笑了起来,「娘知道你舍不得,舍不得这些彩礼,还舍不得萧湛那样的好郎君,那就安心嫁过去,跟萧湛生儿育女,好好过日子。娘给你准备了六十抬嫁妆,后天跟聘礼一起抬到萧家。」

  六十抬真的很多了,一般人家嫁女儿也就四、五十抬,娘给了她这么多,肯定都是实实在在、满满当当的好东西,跟旁人虚虚的看着好看的不一样。

  江令宛朝梅雪娘手里的册子上瞄,梅雪娘轻轻打了她一下,哭笑不得地说:「嫁妆单子我交给竹枝了,这册子也是给你的,每个新嫁娘都要看的。你好好看看,娘知道你聪明,肯定不会让自己受罪的。」

  梅雪娘把那册子塞到女儿手里就走了。

  江令宛拿着册子,心里挺感慨的,前世出嫁时,母亲不在身边,没人给她册子教她男女之间的事,新婚夜她吃了不少苦头。

  其实她已经猜到这册子里面的内容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翻开看,但才翻了一页,她就唰地一下闭上眼,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眼睛虽然闭上了,但册子上的画面却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上面的男女没穿衣服……旁边好像还有几行字。

  江令宛前世没看过这种东西,猛一看有些羞臊,不看吧,又想看。

  略挣扎一下,她就大胆地看了起来,怕什么呢,每个新嫁娘都要看的,又不是她一个。

  每一页图画都不一样,上面还标注着怎么样才能更舒服一些,怎么样才能更容易受孕,后面写得更详细,若是受伤了怎么办,身体不舒服了又该怎么办……方方面面都写得很详细,几乎是每个出嫁妇人居家旅行必备书籍。

  大致看完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江令宛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只是睡梦中,那册子上的画面不停出现,两个小人搂在一起,然后男的是萧湛,女子是她。

  好像有点羞涩又有点喜悦,江令宛一个激灵,醒了。

  竹枝跟柳絮来服侍她起床,见她脸红红的,还以为她夜里冻着了,问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被江令宛支支吾吾搪塞过去了。

  早饭后回到江家,江伯臣把嫁妆单子送来给她看,江家公中出了四十五抬,江伯臣自己出了五十五抬,四婶出了五十抬,在一起是一百五十抬。

  江伯臣笑得跟花一样,「乖女,这五十五抬嫁妆,可是为父所有家当了,全部都给你了。」

  这几年,江令宛名气越来越大,江伯臣靠着女儿做到了正五品,又因为他是宛卿的爹,儿郎们也愿意光顾江家铺子,江伯臣着实挣了不少钱。

  五十五抬的确不少,但绝不是他全部家当。

  江令宛笑望着他,「父亲没骗我,当真愿意把所有家当都给我?」

  哎哟!江伯臣恨不能给自己两嘴巴,叫你多嘴,叫你邀功,叫你乱说话,这小姑奶奶雁过拔毛的本事你都忘了吗?

  「为父总要给自己留点傍身银子,乖女你最孝顺,一定知道心疼为父。」

  张嘴乖女,闭嘴乖女,好像真的很疼她似的……江令宛笑道:「父亲疼我,我会孝顺父亲的。」

  她是江伯臣的女儿,这一点无法改变。在这个世道,她身上永远都烙着江家的印记,若是江伯臣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对她和和气气的,她不介意他像从前那样,藉着她的名声捞取好处,但前提是江伯臣不弄出什么么蛾子。

  若是江伯臣敢做出对她不利,或者毁坏她名声的事来,就不要怪她翻脸无情了。

  这一点她懂,江伯臣也知道。

  女儿的目光很犀利,彷佛洞察他的心思,江伯臣有一种心思被看穿,无所遁形的拘束感,他忙保证,「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弟弟还小,我不疼你疼谁呢?」

  上回江令媛的事,他的确想左右逢源,结果才几天就被连累了,让他狠狠长了一回记性,他知道,以后他要牢牢攀着宛姐儿,这才是他的好女儿。

  江伯臣说的弟弟并不是小阿宝,而是乔姨娘生的江令杰,他目前唯一的儿子。

  这个节骨眼上他提起江令杰,是想让她对江令杰有印象,以后出嫁了,能扶持这个娘家弟弟,江令宛对此心知肚明。

  她心中冷笑,父亲还以为江令杰是他亲生的儿子,作着儿子出人头地的美梦呢,且让他作,美梦总有醒来的那一天。

  第六十六章 最风光的新嫁娘

  一夜过后,便是九月初九,是重阳节,也是江令宛出嫁的好日子。

  这一天秋高气爽,金桂飘香,彷佛天上的太阳也在为江令宛高兴。

  江家正门大开迎接宾客,从早上开始添妆的人就络绎不绝了,江伯臣的同僚、交好的夫人们,京华女学的宋山长、几位夫子与昔日同窗都来了。

  江令宛母亲不在,四夫人何娉芳当仁不让地承担起接待女眷的任务,笑着招待大家去看江令宛,何娉芳拉着萧夫子的手道:「我以为你会在萧家等着,没想到你会来。」

  萧夫子笑道:「我是宛姐儿的夫子,自然是娘家人。不过我也是婆家人,等会跟着迎亲的队伍一起回萧家。」

  何娉芳也是这么想的,点头道:「那我们等会做个伴。」

  「还有我。」陆明珠不甘落后,「我跟静昕也要到萧家去陪宛姐儿。」

  大家说说笑笑,到了江令宛的闺房。

  她已经换上了喜袍,正在梳妆,身上那件大红赤金的吉服实在是漂亮夺目,却比不过穿衣服的那个人。

  陆明珠跑过去,摸着衣服道:「这样的衣服也就只有你能穿了,若是换个人就被这衣裳的光芒给盖住了。」

  她说的在理,大家都连连点头。

  江令宛本就是明媚娇艳、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孩子,这样一打扮更美,双目波光流转,潋灩动人,脸庞艳若牡丹,国色天香。

  大家心里羡慕她美貌,同时又想,都说江令宛高攀了萧湛,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如此,不说才华,单就这份容貌,她就是宫里的娘娘也当得起,而且她的身段还这样的窈窕,大家目光从她鼓鼓囊囊的胸前划过,忍不住想,萧湛有福了。

  江令宛朝陆明珠、程静昕眨眼,虽然没说话,但两位好友都懂了。

  程静昕就上前说:「宛姐儿,添妆礼我带来了,一人高的红珊瑚树,又大又亮又闪,红色喜庆,庆祝你大婚之喜,希望你能喜欢。」

  江令宛是新嫁娘,不好随意开口说话,便抿嘴一笑,跟好友表示感谢:喜欢,喜欢得不得了,知我者静昕也。

  立时有人惊叹道:「原来那株珊瑚树是程夫子送的啊。」

  女学有一位教授琴艺的夫子因身体不适辞教离开,容夫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举荐程静昕做琴艺夫子,半年多教下来,程静昕名声也渐渐累积了不少。

  好友的命运已经更改,江令宛觉得很满意。

  宋罗绮站在旁边看着,捏紧了帕子,早知道她就该把自己那套祖母绿翡翠头面拿来给江令宛添妆,虽然她送的碧玺头面也很珍贵了,可跟程静昕的添妆礼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这几年,她一直想尽办法要融入到江令宛她们三人的小圈子里去,她们对她还不错,可总是差了一层……下次,如果有下次,她一定不会再这样抠抠索索了,要真正被江令宛接受,还是得下重金才行。

  「还有我呢。」陆明珠紧接着上前,美滋滋道,「我这件可厉害了。」她啪啪拍手,「来人,送上来。」

  随着她话音落下,丫鬟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盖着红布,从外面看,依稀是个凤冠。

  丫鬟将托盘捧到江令宛面前,陆明珠挑了挑眉,示意她打开,她伸手掀开红布,满屋光华,众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托盘上放置着一顶嵌宝镶珠金丝点翠三凤冠,凤冠用金丝做成,冠前与左右各一只振翅凤凰,凤凰金光闪闪,羽毛根根分明,眼睛上镶嵌着红宝石,嘴里衔着一串红豆大小的红色碧玺珠子,最下面坠着一颗东海珍珠,那珍珠莲子大小,饱满圆润,晶莹生辉。

  冠身用了点翠工艺,色彩艳丽,美不胜收,金色的凤冠配着蓝色的冠身,好像阳光照在海面,蓝色幽幽,金光灿灿。

  何止众人惊呆了,连江令宛都瞪大了眼。

  这顶凤冠她认得,是陆明珠及笄时,洪文帝送她的加冠礼,还说以后她成亲了,可以戴这顶凤冠,当时海陵郡主气红了眼,因为她及笄的时候洪文帝赐的加冠礼很一般。

  陆明珠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也很满意江令宛的反应,她高高翘起嘴角,「如何?够姊妹吧?」

  江令宛含笑点头,够,那是相当够了!

  陆明珠一扬头,得意洋洋,之前江令宛送她五彩七宝琉璃灯,她一直想要送回礼,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礼物,这个凤冠正合适,这世上除了宛姐儿,也没人能戴这顶凤冠了。

  屋里的大家都吃醋了,江令宛也太幸福了吧,嫁了天底下最出色的郎君,还有两个这样的好朋友,同样是女子,怎么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光这两样也就罢了,偏偏人家长得好看,身段窈窕,胸大,还有才华,真是货比货,比不过,人比人,比死人呐。

  大家正酸溜溜地想着呢,突然柳絮进来禀报,「小姐,宛央学社前来添妆。」

  大家立即精神一振,宛央学社是儿郎们为江令宛建的学社,宗旨是大家在一起吟诗作赋做学问,一起为他们的宛卿变得更好,学社名字来自诗经,取宛在水中央之意。

  随着学社里的社员越来越优异,在各书院崭露头角,宛央学社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了。

  早在赐婚圣旨刚下来的时候,宛央学社就到处买金给江令宛添妆,还打出各种口号,大家的胃口被吊得足足的,都很想知道宛央学社究竟能送多少添妆礼来。

  一万两?三万两?五万两?五万两已经很多很多了,不可能再多了。

  在众人好奇目光注视下,柳絮面容平静,实则内心欢喜地继续禀报,「宛央学社添妆礼,金饼二十抬。」

  众人听到这数字心里都是一串啊啊啊的惊叫,实打实的实心金饼子二十抬,我的天,那得多少钱啊!至少得十万两吧?人家疼爱宛卿,支持宛卿,真不是嘴上说说的,酸了,酸了,又酸了。

  萧夫子打趣道:「这些儿郎真是大手笔,我都羡慕了。」

  何娉芳忍不住笑出声,「这份添妆礼姗姗来迟,后面应该没有了,就是故意让大家羡慕的,宛央学社的儿郎们压轴而来,真是有心了。」

  一直在人群中默不作声的何婉如觉得她上场的机会到了,她挤出人群,走到江令宛身边,清秀的脸庞因激动而通红,宛卿小妹妹就要嫁人了,她怎么能不登场呢。

  「宛沚学社给宛卿添妆。」她奉上礼单,微微扬了扬声音,「添妆礼金饼三十抬,祝宛卿与萧五爷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众人已经震惊得脑子一片空白了,好了,好了,这下宛沚学社出名了,今天过后大家都会知道,除了一个儿郎们的宛央学社,还有一个女孩子们为江令宛所建的宛沚学社,更豪气更有钱!

  江令宛惊呆地想,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大手笔的吗?

  何婉如得意极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把江令宛抱住了。

  哈哈哈哈,我抱到宛卿小妹妹啦,我是第一个抱到新娘子的,萧湛只能排我后面啦!宛卿小妹妹好软好香,几个月不见,那里好像更大了呢,啊啊啊,我更喜欢她了。

  她小狗一样蹭,丝毫不顾忌有人在场,丝毫不怕金线刮伤了她的脸,享受极了。

  何娉芳无语,忙让人把她拉过来,她还在呵呵笑,像个傻子一样。

  大家本以为添妆礼到此结束了,不料宫里来了圣旨,洪文帝赐东海珍珠两斛、宁皇后赐云锦两匹、傅淑妃赐大红织金妆花孔雀缎两匹,孙贤妃、赵德妃、丽嫔各赐下添妆礼。

  至此女方这边添妆彻底结束,何娉芳就派柳絮去问问,看看迎亲的队伍出发了没。

  江家准备了许多报信小厮,让他们守在从萧家到江家的各个路口,那边迎亲的队伍一出门,这边小厮就飞奔报信。

  柳絮负责从外院朝内院传递消息,不一会儿她笑着来禀报,「四夫人、小姐,迎亲的队伍出发了。」

  另一边的定国公府也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新郎官萧湛骑着通体雪白、身姿矫健的骏马出门迎亲,这匹马正是当年江令宛所赠,今天他要骑着骏马娶她回家。

  萧江两家的婚礼,从六月六风荷宴就备受瞩目,后来洪文帝赐婚、顾太太敲登闻鼓、萧湛下聘,每一件都是轰动京城的大事。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就没有人不知道萧湛萧五爷今天要娶亲的。

  从萧家到江家的路两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万人空巷看萧郎的场景再一次出现,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从未有哪家儿郎娶亲有这么热闹过。

  宁轩站在拥挤的人潮周边,冷冷注视着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

  他不甘心!宛宛本该是他的妻子。若非萧湛横刀夺爱,今天娶亲之人本该是他!

  只要萧湛死了,宛宛自然会回心转意。

  他视线锁定萧湛,眼神阴狠。

  一名劲装男子从人群中退出来,走到他身边,「世子,人已经安排好了。」

  宁轩面无表情地道:「按计划行事。」

  「是。」劲装男子拱手,身影迅速淹没在人群中。

  就在此时,嗖地一声响,一枝利箭破空而出,直奔萧湛而去,紧跟着第二枝、第三枝,羽箭如密集的雨点快速朝萧湛砸了下来。

  十几个蒙面人从人群中冲出来,有的手持弓弩,有的手拿利剑,分别从远处、近处向迎亲队伍进攻。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刺客们训练有素,速度迅捷,毫不犹豫扑向萧湛。

  萧湛临危不惧,吩咐儿郎们,「反攻!」

  他一声令下,儿郎们立刻转身,像变戏法一样抽出藏在衣袍里的刀,与刺客搏杀起来。

  刺客本想出其不意,一招制敌,但没想到萧湛早有防备,连迎亲都带着刀,震惊之下乱了方寸,连连败退。

  有儿郎们在,那些刺客根本无法近身接近萧湛,眼看刺杀不行,刺客们便放弃任务,转身钻进人群,就像水滴落入大海,踪迹难寻。

  这一场惊变来得快,去得更快,几乎是眨眼间发生的事情,等刺客退去,惊魂未定的大家赶紧去看萧湛。

  他要是出事,这婚事怕又要起波折了。

  萧湛坐于马上面色不改,知道大家担心他,他微微抬手,告诉大家他没事,人群中顿时爆出叫好声,不愧是萧五爷,有文曲星老爷跟关二爷保佑,那些坏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之前跟宁轩说话的那个劲装男子又退了出来,「世子,我们还动手吗?」

  他们计划在下一个路口要萧湛的命,弓弩手、剑客都已各就各位,不料有人抢先一步,抢在他们面前对萧湛下手。

  宁轩的目光像寒冰一样冷。

  这一场刺杀,他准备了好几个月,为的就是今天让萧湛命丧当场,他有八成把握,让萧湛有来无回,却不料有人抢在前面打草惊蛇,萧湛必定会做好防备,此时再动手,怕只有三成的把握了。萧湛功夫深不可测,三成的把握根本不能伤害他分毫,他失了先机,强行行动不过是自取其辱。

  「让大家撤。」

  来日方长,今天不行,还有以后,今年不行,还有明年,总有一天,他会要萧湛的命。

  萧湛遇刺却毫发无伤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江家。

  江伯臣吓出一声冷汗,白着脸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萧湛没事,就还是他的好贤婿。

  他的好贤婿很快到了,萧湛刚到江家门口,柳絮就飞奔到江令宛房中,声音响亮喜庆地喊道:「小姐,姑爷到了。」

  萧湛这样的身分,谁不尊称一声萧五爷,可如今也有人叫他姑爷了,还叫得这样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大家听着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不过这份羡慕嫉妒很快被惊艳取代了。

  江令宛将那顶嵌宝镶珠金丝点翠三凤冠戴上了,凤冠流光溢彩、华贵无双,少女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她一双明眸流光四射,比凤冠上的东珠宝石还要耀眼。

  她起身站起来,凤冠晃动,凤凰双翅震动,恍若真鸟,凤嘴中衔的宝石珠串,摇曳生辉,煞是好看。

  此时,不单单是何婉如想要尖叫,屋中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想要尖叫了。

  啊啊啊啊,她怎么这么好看,越看越想看,简直仙女!

  大家还没看够,仙女就被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遮住了容颜。

  江令宛眼前一片红,听到有人声音欢快地喊,「哎呀,新郎官来了。」

  江令宛心头一跳,之前因为添妆礼太多,她一直很欢喜,压根没朝萧湛身上想,此时听说萧湛来了,她竟难得地有些紧张。

  她礼仪学得好,就算紧张也一点没露出来,交叠在腹前的那双手依然优雅得体,纹丝不动。

  下一刻,她的手被一双大手握住了,男人的手温和有力,紧紧握着她。

  「宛姐儿,我来娶你回家。」

  江令宛心头一跳,只觉得男人的温度从掌心一路传进心头,她是真的要嫁给萧湛了。

  辞别父亲长辈之后,喜婆背着江令宛上了花轿。

  一路吹吹打打,摇摇晃晃出了江家,朝萧家而去。

  围观的群众鸭脖子伸得鹅脖子长,等着看新娘子的嫁妆。

  「听说江家为了嫁女儿,陪了许多嫁妆。」

  「是啊,萧家下聘,下了两百抬,江家怎么也得陪嫁一百抬吧,那么加在一起,就是三百抬。」

  「乖乖,几乎快赶上公主的聘礼了。」

  「快看,嫁妆抬出来了。」

  海陵郡主盯着送嫁的队伍,吩咐丫鬟,「好好数,数清楚了。」

  她一定要在嫁妆上狠狠碾压江令宛,让她知道究竟谁才是京城第一贵女。

  从江家抬出的嫁妆真不少,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两百一十抬。

  丫鬟笑着把嫁妆数报给海陵郡主听了,又奉承道:「跟一般官家小姐比的确很多,但比郡主还是差远了,只是那株一人高的红珊瑚树很值钱,其他也没什么了。」

  海陵郡主笑了,区区两百一十抬,比她的三百抬足足少了九十抬,就这还吹嘘嫁妆多?

  知道自己能稳稳压江令宛一头,海陵郡主舒心地笑了,「走吧,去萧家闹洞房。」

  江令宛坐进花轿,就把头上了红盖头揭开了,透过大红绡纱车帘,她能看到外面的场景。

  花轿出了江家,拐上大街,锣鼓吹吹打打,鞭炮劈里啪啦,异常热闹。

  外面有人喊,「新郎官好俊,新娘子真有福气。」

  立即有年轻男子们的声音反驳道:「我们宛卿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这门亲事明明是萧湛赚了!」

  总之,宛卿是最好的,宛卿是最棒的,不接受反驳,若是萧湛敢辜负宛卿,他们一定会给宛卿出头,绝不让宛卿受委屈。

  儿郎们沿途相送,为宛卿开路。

  青峰看着这一路的儿郎,不由得为自家主子掬一把同情的泪水,旁人家媳妇有一两个大舅兄就够难缠的了,主子倒好,满城的大舅兄。

  这些大舅兄们还是主子的旁支亲戚、同僚、交好世家的子弟,若是主子哪天得罪了三小姐……啧啧,那场面真是不敢想。

  花轿里,江令宛嘴角翘得高高的,她有娘家人,而且有很多很多的「娘家人」给她撑腰,若是萧湛欺负她,呵呵,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迎亲的队伍沿着西大街走,梅家抬嫁妆的队伍已经等候多时了,等他们经过棉花胡同,梅家的嫁妆队伍立刻跟了上来。

  围观的群众立刻数了起来,一百抬、两百抬、三百抬……四百四十抬,再加上从江家抬出来的两百一十抬,合在一起就是六百五十抬。

  老天!六百五十抬啊,是什么概念!寻常人家嫁女儿,四十抬、五十抬,撑死了也不超过一百抬,就是勋贵们嫁女儿也不过一百二十抬,江令宛的嫁妆竟然是六百五十抬!

  这么多钱,便是什么都不干,日日山珍海味,也够挥霍三四代人了!太让人羡慕了吧。

  江令宛这会儿挺难受的,从江家出来毫不伤感,可经过棉花胡同,就有些不舍了。

  母亲、小阿宝、杜嬷嬷,他们一定在路边看她的花轿吧。

  新嫁娘离家的愁绪,她终于体会到了。

  不过她很快就无暇伤感了,因为花轿到萧家了。

  喜婆将她扶出来,跨过一重又一重的门,来到厅堂,她手里被人塞了一条红绸,红绸的另外一头在萧湛手里拿着,她能看到他大红色的衣摆,黑色的皂靴。

  拜过天地后,江令宛被扶着进了新房,坐在床上。

  房间里围满了人,大家都笑嘻嘻的,何娉芳催道:「五郎,快掀盖头。」

  萧夫子也笑着说:「是啊,快让我们看看萧家五奶奶的天姿国色。」

  不过一会的功夫,她就从江家三小姐变成萧家五奶奶了,从此跟萧湛休戚相关,生死与共,这种感觉竟然还不错……好吧,认真说起来,其实是非常不错。

  江令宛心情怡然,抿唇一笑。

  萧湛没用金秤杆掀盖头,而是伸了双手抓住了盖头下摆,轻轻一掀,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脸。

  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染了两抹红晕,比最美的霞光还要动人,鲜艳柔嫩的双唇饱满红润,比五月的石榴花还要娇艳。修长的柳眉下,她杏眼流光泛彩,比星星明亮,比宝石更耀眼。

  江令宛原本低着头,稍等片刻就慢慢把头抬起来,看萧湛,也看其他人。

  周围的声音明显静了一下,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八个字:珠辉玉映,倾国倾城。

  海陵郡主看着看着就酸了,嫁妆碾压江令宛的快意也淡了几分,哪个女子不想拥有这等美艳绝伦的容貌呢?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难怪连心肠冷硬的萧五爷都动心了,这般美貌,是个男人都坐不住。

  萧湛表现的还算矜持,他身上有疾,新房里挤挤挨挨都是女子,揭过盖头之后他就走了,并未像其他新郎那样看呆了眼,只是在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两眼。

  这就足够大家打趣的了,毕竟他一向清冷自持,能连着两次回头,就已经足够证明他有多喜欢多在意新娘子了。

  何娉芳拉着江令宛的手,笑着说:「我今晚不回去了,等你明天认亲之后再回去。」

  萧夫子笑道:「那认亲礼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备好了。」何娉芳心情很好,风趣道:「不仅认亲礼,连后日的回门礼,孩子的洗三礼、百日礼、抓周礼我都准备好了,就等宛姐儿跟五郎早日生下孩子了,男孩女孩都好。」

  众人哄堂大笑,江令宛便适时低头做出娇羞模样。

  海陵郡主走出来笑着说:「依我看,还是生男孩儿好,若是生了女孩子,日后出嫁,新娘子的嫁妆可不够分的。」

  大家又轰一声笑了,这笑声里带着嘲笑的意思。

  海陵郡主心头一个咯噔,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何娉芳不想大家闹得太难看,但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了海陵郡主,便笑着说:「郡主说哪里话,宛姐儿的嫁妆可是咱们京城头一份,若她的嫁妆不够分,那其他人的嫁妆可真就没办法看了。」

  海陵郡主便道:「两百一十抬的确不算少,可怎么也不能算京城头一份吧。」

  「哎哟。」何娉芳故作夸张地笑了起来,「两百一十抬只是江家陪嫁的,不包括萧家下聘的两百抬、大夫人额外下聘的一百抬、五郎下聘的八十抬、与宛姐儿母亲陪送的六十抬。林林总总算起来,宛姐儿的嫁妆共有六百五十抬。」

  海陵郡主不信,「这怎么可能?江四夫人莫不是骗我?」

  然而她话一出口,就看到旁人轻视嗤笑的目光。

  「我骗郡主做什么,有那么多人看着呢,是真是假郡主一问便知。」

  是啊,屋里这么多人,四夫人若是撒谎,其他人肯定会拆穿她……现在没人出声,也就是说,江令宛的的确确是六百五十抬嫁妆,京城头一份,而她却说嫁妆少!

  海陵郡主脸色青白交加,别提多难看了。

  陆明珠嗤笑道:「我听说太后娘娘给你备了三百抬嫁妆,你不过区区三百抬,竟然跑来嘲笑宛姐儿嫁妆少,真是丢人!」

  海陵郡主的确很丢人,脸上火辣辣的,眼中更是喷火,「三百抬不过是暂时的,你等着,我的嫁妆绝对比江令宛的嫁妆多!」

  陆明珠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当初大公主出嫁,不过才三百抬嫁妆,李太后给海陵郡主也准备了三百抬,洪文帝嘴上没说,心里其实颇为不高兴,这件事又不是秘密,海陵郡主还以为谁不知道呢。

  陆明珠撇撇嘴,一副不屑模样,把海陵郡主的脸都气白了,再看众人,便觉得人人都在笑她。

  丢了这么大的脸面,海陵郡主无颜再继续待下去,连喜宴也没吃,就羞愤地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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