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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试阅 ✿] 子纹《美夫如蠍》(废柴改造史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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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发表于 2015-11-13 10:58: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美夫如蠍》(废柴改造史之三)
作者:子纹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11月18日
女主角:靳永贞
男主角:温良玉

【内容简介】

正所谓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指的就是她吧?
仗义救了个遭调戏的小姑娘,岂料「她」竟是浪荡出名的三皇子,
他不报恩不打紧,反记仇她的看走眼,从此开始了她的苦逼人生……
好在她自小由将军爷爷带大,武艺、男装上青楼(?)样样精通,
两人一斗起来啊,外人看他们是两小无猜,实则是两小「互踩」!
多年下来,倒也培养出了深厚情谊,只要她一句话,没有他不办的,
豪气地出资开青楼、小倌馆供她赚钱,他眼儿也没眨过半下,
当爷爷要她远嫁时,他更是一手挡了,只因世上唯有他能欺负她……
原以为这是两人友情变爱情的转机,终於成全了自己心底的秘密,
岂料他却说:「不准远嫁,看上哪个,爷帮你招赘进你家门!」
唉,兴许他们注定只能当朋友……她只得收拾心情继续扮演他「兄弟」,
然而她想平静,日子却忒不平静,任性的宝公主因妒将姊姊整得半残,
迫她夜闯宫闱救姊,犯下滔天大罪,为保住她,竟害他也命在旦夕……





  楔子

  北周皇城东门城墙之上,远远望去,只见官道两旁一片白茫茫的人马,绵延数里缓缓而进—— 那是世代守着北周边疆,令人闻风丧胆的靳家军,亦是卫国公靳单易的三子二媳灵柩返京一行。

  头发花白的靳单易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腰杆直挺、一脸木然的看着人马缓缓而近。想他一生辅佐三代帝王,大风大浪在他眼中早如浮云,却从未料想三子二媳一夕之间全死在一场北晋诈降献城宴会中。

  眼前白幡飘飘,如梦般不真实,难道这便是他纵横沙场数十年,满手血腥的报应。靳单易的身躯不自觉的在马上一晃,一旁的人立刻惊呼上前,「老国公?」

  靳单易轻抬起手,再次挺直了腰杆。

  他靳氏一门忠烈,生与死早已看破,这次靳家军败了,败在太过自傲,败在十多年来战无不胜,自以为无所不能。败了—— 他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认。

  「圣上驾到。」

  靳单易闻言,拉着马缰微转过身,果然看到当今圣上轿辇已在不远处。

  「圣上。」靳单易连忙下马相迎。

  「老国公万万不可。」当今圣上连忙伸手扶住了要下跪的他,并挥手要两位年幼皇子向前。「朕带着两位皇子来接靳将军们。」

  「谢圣上厚恩。」

  圣上亲临这是给卫国公府最至高无上的荣跃,但靳单易心中对此早已无悲无喜,直到看见队伍为首的一个小人儿,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大步向前,眼眶一红。

  「贞儿?」

  靳永贞手拿着白幡,抬起头看着他,有片刻的失神,最後软软柔柔的唤了声,「爷爷。贞儿带爹爹和娘回来了。」

  「好。」靳单易顾不得有多双眼睛瞧着,用力的抱住她,「辛苦了、辛苦了。」

  靳永贞眨着眼睛,想把眼泪给逼回去,但亲人的怀抱温柔得使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那一年靳永贞刚满五岁,却遭逢人生大悲……

  第1章

  「姊姊,这京城除了热闹些外,根本比不上咱们卫城。而且爷爷还说以後贞儿不能在城里骑马了?」

  「贞儿乖,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卫城,我们不能没规矩,」靳时维看着手中的医书,抬起头对妹妹柔柔一笑,「你啊!别在我身边动来动去的,难受。」

  「人家喜欢姊姊。」靳永贞撒娇的窝在靳时维的身边,像要证明自己的话似的,硬是又往她的身上挤。

  靳时维向来疼她,自然就由着她,想当初北晋诈降,她爹和三叔骄傲自负的只带数千兵马进晋地赴宴,最後却被击杀,且北晋不知羞耻,耍阴谋杀了北周两位大将不够,还同时派出三十多名武艺高超的死士,在众人未防之下潜入卫城的将军府大开杀戒。

  那些死士出手招招都要人命,当时驻守将军府的二叔、二婶死了,她娘伤重,在几个兵士的掩护下带着两姊妹逃了出来。但最後她娘亲没有保住性命,而她的腿也在那场杀戮追逐之中断了,纵是外伤好了也是瘸了。

  靳时维轻抚着靳永贞的头,心怀感恩的想,老天还是仁慈的,至少她的命留了下来,还留了靳永贞安然。

  靳单易死了三子二媳,圣上念他们一门忠烈,本要大行封赏,但靳单易却一口回绝,只求请旨伐北晋,一扬北周国威,并为三子二媳复仇。

  这一仗打了五年,大军灭了北晋,北周国威大盛,靳单易亲领的靳家军就守着边强。也因着这场战役,北周南邻的陈国和南越忌惮不敢再犯,北周迎来了百年难得的盛世。

  世人只见卫国公领着靳家军英勇如神,却无人细思里头是用靳家一门血泪才换得,看着皇城内繁华似锦,人们脸上的笑,就好似那些血从没流过。

  「姊姊,我们为什麽来京城?」靳永贞声音有些闷闷不乐,这里并不是她的家。

  她在北周边疆重地卫城出生,唯一进皇城的一趟便是她五岁那年独自一人送回爹娘和叔婶的灵柩。因为那时姊姊正伤重,生死未知的躺在卫城。回京路上一路的孤单寂寥,纵使多年过去依然深刻,所以她不喜欢这里,真的不喜欢。

  「因为圣上下了旨意要爷爷返京。」顺了顺靳永贞微乱的发,靳时维柔声说道:「爷爷这些年也累了,早晚该要落叶归根,所以就回来了。」

  「这里是爷爷的家?」

  靳时维一笑,「以後也是咱们的家。」

  靳永贞的嘴一嘟,拉开了布幔,不是她所熟悉的平原壮丽,牛马奔腾,而是繁华、人声鼎沸的街景。

  「别让爷爷瞧见你的不开心。」靳时维说道。「爷爷心里会难过。」

  「知道了。」靳永贞将布幔放下,露出甜笑,「我会这麽笑给爷爷看。」

  「你乖。」靳时维拍了拍她的头。

  靳时维也不喜欢这里,但是又能如何?爷爷年事已高,这几年征战早见疲态,更何况功高震主自古皆然。如今四海昇平,各国归顺,北周国运正盛,但世人眼中不见北周皇帝,只知卫国公靳家军战无不克,这些赞扬,圣上听在耳里,心中多少该有不痛快,这才叫回爷爷,要他生活在皇城,在天子的眼皮底下看着,才能换得君王安心。

  靳时维心中讽刺的一哼,膝盖突然一阵隐隐抽痛,她伸出手不自觉的轻抚着自己的脚,靳永贞立刻黏了上来。

  「姊姊脚疼吗?我给你焐着。」靳永贞用力的摩擦了自己的手,微热後放在靳时维的右腿上头。

  看着靳永贞天真的神情,靳时维笑得温柔,这个妹妹虽然有时任性冲动,但真是个贴心的小人儿。

  马车停下,声音立刻响起——

  「大小姐、二小姐,卫国公府已到。」

  外头那声恭敬的叫唤令靳永贞抬起头,困惑的看着自己的姊姊。

  「是在叫我们。下去吧。」靳时维看来倒是冷静,她站起身与靳永贞一起下了马车。

  气派的朱红大门开启,上方高挂着圣上亲题的「卫国公府」匾额,一对石狮威猛慑人,透着霸气威严。

  靳单易一身黑锦袍,早迫不及待的从府里大步的走了出来。

  「爷爷。」靳永贞一看到靳单易立刻冲了过去。

  「我的好贞儿。」靳单易一把抱住了靳永贞,虽然不过个把月没见,却令他着实想得紧了,接着看到因为腿瘸而走不快的靳时维,他立刻放下靳永贞,伸出手去牵。

  「爷爷,我带贞儿回来了。」靳时维笑得灿烂,紧紧的握住了爷爷的手柔声说道。

  靳单易征战那几年,不顾众人反对的带着两个孙女随军队走,他的倔强不服输打造了神勇的护国军队,也让他的两个孙女一路看到最後,看他如何一扬国威,如何报仇。是以这些年总将两孙女带在身边的靳单易,难得这麽长的时间没见到两个宝贝孙女,心中可想念得很。

  「回来便好,累了吧,快快进来,爷爷这些日子,可给你们俩准备了不少好吃、好玩的东西。」

  靳永贞立刻蹦蹦跳跳,笑得一脸灿烂,「是什麽东西?贞儿要看,快点、快点。」

  没注意到一旁站着人,靳永贞突然一头就给撞了上去。

  「哎呀。」靳永贞捂着自己的头,看着说话尖锐,一副快要晕过去的胖女人。

  「瞧这泼猴似的样子。」

  「这是贞儿。」靳单易听到批评拉下了脸。

  「我知她是贞儿,後头的是维儿,两人皆是老国公的心头宝,但她们随着您老在军中过日子,没规矩便是没规矩。」一身富贵,满头珠钗的右相夫人,那双眼睛挑剔的看着靳时维和靳永贞两位小姐,虽是一身乾净但料子顶多算中等,头上、颈上、手上全无姑娘家首饰的素净样令她厌恶的一皱眉。「不管你们以前在卫城如何撒野,今日既然进了京,为了卫国公府的颜面,进退坐立就该有规矩。」

  「你是谁?」靳永贞直接的问道,对她的眼神感到不快。

  看着靳永贞眼里的锐利,妇人不由一惊,但又想着还有大伙儿在看着,立刻怒道:「果真是无人教导,瞧这副想杀人似的样。我乃右相夫人,卫国公的表妹,论礼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姑奶奶。」

  表姑奶奶?靳永贞哼了一声,把头一撇,压根不理。

  「爷爷,这是怎麽回事?」靳时维也没搭理这个所谓的表姑奶奶,她不喜欢这个一开口就瞧不起她们的人。

  「这……」靳单易也是一脸的为难,「圣上念爷爷初返京,府里万事待举,又没个当家主母,便让你表姑奶奶带人来帮忙。」

  「所以—— 」靳时维的目光看向右相夫人,「她真是表姑奶奶?」

  靳单易点了点头,说是表妹,其实也不过就是个远房亲戚,但圣上既然开口,他也不好推辞,正好两个丫头,一个十三,一个也满了十岁,是时候该教点规矩,他一个只懂战场厮杀的男人,对这些事确实不懂。

  看着靳单易的脸色,靳时维压下心头的火气,柔柔的叫了声,「表姑奶奶。」

  听靳时维叫唤,右相夫人满意的点了下头,不由多打量了她几眼,「倒长得有几分姿色,不过可惜了腿是残的。」

  靳单易闻言生怒,但是还没来得及反应,眼角一道银光闪过,就听到右相夫人的尖叫。

  靳永贞不过十岁的小小身躯,手拿利剑,直指着右相夫人的鼻子,吓得右相夫人惊慌的跌倒在地。

  「贞儿。把剑放下。」靳单易虽气恼,但也不能任靳永贞伤人,更何况此人还是右相夫人。

  「爷爷。」靳永贞不依的看着靳单易。

  靳单易严厉的看着她。

  靳永贞这才不情愿的收回自己的手。

  「你瞧瞧—— 」危机一解,右相夫人立刻喳呼了起来,「老国公若真有心将来替两位小姐寻门好亲事,她们这性子可得管管。别以为卫国公府有名气,就会有人上门求亲,这是皇城,可不是像卫城那样乱七八糟的地方,看看这维儿已是腿残,要寻门好亲事自是不易,若再加上一个如野马、舞刀弄剑的粗鲁丫头,在皇城就算顶着卫国公嫡孙女的名号,也是没一户有头脸的人家敢要。」

  「你再说,你再说,再多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靳永贞气极,又要拔剑而起。

  但这次一旁的靳单易已经有了准备,一掌打中靳永贞的手腕。

  靳永贞一痛,手中的剑应声而落,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握着发疼的手腕,「爷爷。」

  「这次回京,本就想着要教会你们两姊妹规矩,」靳单易要自己硬下心肠,「以後两人皆不许胡闹,尤其是你—— 贞儿。从今而後你要好好听表姑奶奶教导。」

  「爷爷!」靳永贞不依的踱着脚。

  靳单易眼底严厉一闪而过,「若你伤人,我就断你一手经脉,废你一身功夫。」

  靳永贞气得涨红了脸。

  靳单易不再看她,反而转向不发一言,脸色有些苍白的靳时维,心中愧疚油然而生,这孩子原也像贞儿一般开朗直率,而今却——

  「维儿,」他拍了拍靳时维的手,「表姑奶奶的话是重了些,别往心上去。」

  靳时维立刻露出一抹笑,「爷爷放心,维儿知道。」

  靳单易欣慰的点头,目光冷冽的看着右相夫人,「圣上美意我不敢不从,但是不许你再提维儿残缺之事,不然就别怪我不顾情面。」

  原本脸上有着得意的右相夫人闻言,表情变得有点僵。都是事实还怕人说……他要她管住自己这张嘴,但他管得住皇城里的悠悠之口吗?说到底就是卫国公太过骄宠,她一定得代为好好教导这两个表侄孙女才行。

  她讨厌这里,打心里讨厌。靳永贞气恼的在自己的阁楼里打转。

  圣上赏赐的卫国公府坐落京里最繁华的一带,气派富贵,她在这里有个自己的院落,但这些她都看不上眼,进京转眼三个月过去,她还没有踏出卫国公府半步。

  那个讨人厌的表姑奶奶整天只会要她练字、练琴、刺什麽鬼绣,就是不让她练功夫,偏偏爷爷还是站在她那边。

  这都过年了,还能看到天空绽放的烟花,可以想见外头热闹,但她却连大门都踏不出去半步。

  并不是说京城里的闺阁千金不能出府,而是表姑奶奶说她行为失控,易生祸端,所以在她听话习得规矩之前,只能乖乖的待在府里。

  恨啊!极恨—— 靳永贞翻身拿起剑,跑到屋外的桃花林,不顾天寒跟穿着单薄的练起剑。

  今年的过年着实无聊,前几天吃了团圆饭,可说是团圆饭不过是祖孙三人,不见热闹只显得寂寥,若是在卫城,跟众将士一起大口吃饭,大口喝酒,这感觉才是快意。

  「小姐,天冷,加件衣服。」

  「不用。」靳永贞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刀剑无眼,离我远些。」

  靳永贞漂亮俐落的身段令贴身女婢锦儿都看得傻了。

  「小姐真行。」锦儿忍不住赞叹。

  靳永贞一笑,这个丫头算是表姑奶奶做的唯一令她顺心的事。

  锦儿不聪明,甚至是有点傻,实在不该被派在靳永贞的身边,然她就是死活要她,因为锦儿的呆楞让她喜欢,也让她想起了在卫城的好姊妹金妞儿。

  「那婆子走了没?」一收剑,靳永贞问。

  锦儿自然知道靳永贞提的是右相夫人,「在府里跟大小姐用膳後就走了。大小姐方才还派人来说,大过年的,右相府里忙,夫人这几日不会来卫国公府,要小姐不用再病着了。」

  靳永贞闻言不由笑了出声,姊姊果然知道她装病,也只有姊姊能够受得了讨人厌的右相夫人。不过多亏了有姊姊挡着,右相夫人才没有太多的功夫看管她。

  「锦儿,我要你办的事,办得如何?」

  锦儿立刻双眼闪闪发亮,「办好了。」

  「东西呢?」

  锦儿返回屋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袱,「这都是锦儿悄悄出府找我娘在外头找绣娘做的,府里无人得知。」

  「我的锦儿真是太聪明了。」

  锦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奇的问:「小姐,你要这些男人的衣服做什麽?」

  「当然是要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靳永贞打开了包袱,里头有几件新做的衣裳。

  「小姐要穿?」锦儿露出困惑的神情。小姐明明就是个姑娘家,怎麽要穿男子的衣服?

  「快。」靳永贞压不住兴奋,连忙说道:「帮我换上。」

  锦儿不敢迟疑,赶忙照着做。没一会儿功夫,靳永贞便从一个小姑娘成了一个秀秀气气的小公子。站在铜镜前,她笑得灿烂,将自己的剑拿在手上,觉得世界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看着一旁看直眼的锦儿,靳永贞转身一笑,哄着她说:「锦儿乖,回屋去睡吧。」

  「可是小姐还未入寝。」

  「我还不累,想再练会儿剑。」

  「那奴婢不能……」

  「别惹我生气,先去睡。若要伺候,再唤你便是。」

  靳永贞的声音一硬起来,锦儿立刻乖乖闭上嘴,退了出去。

  这几个月相处,靳永贞知道锦儿睡了之後很难唤醒,这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四周悄然无息,小小的身子闪出了自己的院落,往卫国公府的侧门而去,那里有人守着,想要光明正大的出去根本就不可能,她轻巧的借着假山掩护,到了西边的一堵墙前,拨开挡着的花草,这可是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三天两头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来挖的一个小洞,她的身躯娇小,一下子就钻了出去。

  一出府,靳永贞就像被放出笼的小鸟般自在。

  靳永贞目不暇给的看着四周,刚过新年,马上便是十五灯节,京城里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心中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一片繁华美丽是她在卫城前所未见。

  虽说夜已深,但是火树银花依然闪烁天际,四周一片灯花通明,亮如白昼。

  一整条街的灯,远远望去彷佛没了边界,她想若在高处肯定能看得更仔细。

  一这麽想,人群里的靳永贞立刻拉长脖子打量着四周,突然发现不远处有座亭子,虽上头早挤满了人,但是不怕,她人娇小,没两三下就爬上了两层楼高的亭子里,给自己塞进了个位置,果然这一眼望去,灯影延着街闪动,就像看不见尽头的灯海。

  「真是漂亮。」她只手撑着下巴赞叹。好吧!她勉强承认京城也不算太无聊,至少有不少漂亮的东西看,尤其是——

  她注意到楼下的大街上出现了一个小公子,一身贵气紫袍,年纪看来跟她相当,粉雕玉琢像个漂亮娃娃—— 看得她忍不住嘴巴微张,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美丽的人总是特别的吸引眼球,在人海之中就如同发亮的星星,那小人儿往那里一站,什麽都不用做,就比一整片的灯海还要迷人。

  在她眼中最漂亮的人是姊姊,但这人一出现,硬是把姊姊给比了下去,这麽好看的长相绝对不会是男的,看那挑不出一丝不完美的脸蛋儿,若是男的,这世界也太没天理,所以靳永贞肯定「他」跟她一样是女扮男装出府来玩的。

  「那小子长得好看。」

  「确实。若是能带回府里玩玩……」

  靳永贞的眉头一皱,目光飘向四周,注意到了不远处两个男人对着小美人的方向指指点点。

  以前在卫城听过几个叔伯说京城的公子哥个个自诩风流,不单寻花问柳,有些府里还会收上几个貌美的小公子供玩乐。

  「不过看那一身富贵,只怕不是寻常人家。」

  「怕什麽?等咱们把人抓上手,玩玩之後,再卖给人牙子往陈国去,他家里人连影都找不到。」

  下流!她的眼神一冷,握着剑的手一紧。

  靳永贞自还没有手中这把剑高的时候就被父亲一招一式的教着靳家剑法,苦练了好几年,虽然遇到真正的高手未必有胜算,但对付眼前这两个斯文败类是绰绰有余,只是她的脑中突然闪过爷爷的话——

  若是她伤人的话,就要废了她一身功夫……若是以往,她压根不信,但这几个月看爷爷那副真想要把她调教成大家闺秀的样子,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想着,她的手松开了剑柄。

  「方大爷这里人多,我待会儿将人给拐到……」

  他们压低了声音,靳永贞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她也不需要听清楚,她转身钻出人墙,跑下了楼。

  小美人不知大祸临头,依然看着四周,样子似乎是在寻人。

  靳永贞一把抓住了对方,挤入人群,转身就跑。

  「做什麽?」

  一感觉手掌底下的挣扎,靳永贞抓得更紧,转头看着对方,「若要活命,就闭上嘴,跟着我。」

  温良玉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她。这才注意到有人追了上来,他的眉头不由一皱。

  她拉着他跑上了皇城里的奴曲桥,脚步没有停歇,「你长得好看,他们想带你回去。」

  把他当娈童?温良玉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硬是停下了脚。决定回头好好教训那几个不长眼的家伙。

  「快走。」靳永贞意识到他要走,心一急,用力的扯了他一把。

  温良玉没有料到对方力气这麽大,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地从奴曲桥上落水。

  他的身子一碰水,立刻慌张的舞动着手,他不谙水性,想张口求救却又硬生生喝了一大口的水,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忽然一个推力从他的下方一撑,让他浮出了水面。

  「姑娘,」靳永贞急急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姑娘?温良玉一面咳嗽,一面死命的瞪着对方,这人是瞎了吗?竟然把他当女的。纵使他知道自己长得堪称绝色,但一身男装,怎麽瞧也该知道他是个男的。

  「很冷吧?怎麽这麽不小心掉下来?」这张绝美的容颜近看更慑人心神,靳永贞怕对方病了,连忙拉着对方躲到桥下,「不过这样也好,我们躲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我们再上岸。天可怜见,妹妹可不要受寒了。」

  妹妹?温良玉气极,要不是怕推开靳永贞,自己又会沉进水里,他还真不想让这个疯子碰,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靳永贞第一次见到如此美得像天仙的姑娘,忍不住又看了好几眼,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没看到那两个败类追来,灿烂一笑,「看来是真没追上来,快点!我扶你上岸。」

  温良玉根本不想让她帮,靳永贞却热切的拉着他,硬是推他上岸。

  温良玉浑身湿透的回到桥上,心中诅咒了一声,恨恨的要开口。靳永贞又反手抓住了他,再次不顾一切的往前跑起来。

  这疯子到底想做什麽?拖着一身湿衣,温良玉跌跌撞撞的跟上靳永贞的脚步。

  「快进去。」在一堵墙前,靳永贞停下了脚步,气都还没喘过来就蹲下拨开杂草。

  温良玉低头看着,眉头都打结了,那是个仅容一人钻过的小洞,想他堂堂北周的皇子,要他钻狗洞,门都没有。

  「快点。」靳永贞也不顾他同意与否,硬压着他钻进去。

  真是奇耻大辱,正要挣扎,却想起了以地理位置来说,这里似乎是卫国公府。这人是谁?为何要进卫国公府?

  就在他思索的当下,已经整个人被「塞」进了狗洞里。

  他一进卫国公府立刻站直身躯,声音阴沉如暴风雨来前,「你到底要做什麽?」

  「看你衣服都湿了,怕你着凉,」靳永贞连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妹妹,你小声一点。」

  靳永贞一直很想有个妹妹,然後她一定会像姊姊疼爱她一样的宝贝着,今天正好,她救了个好漂亮的小女娃,自然就要当当姊姊,满足照顾妹妹的瘾。

  温良玉不动声色的跟着对方,自小他便知卫国公一门忠烈,用靳氏一门血脉换得北周太平盛世到来,这小子竟然夜半偷偷入府,若真有恶行,他会亲手杀了对方。

  偷偷回到自己的阁楼,靳永贞连忙翻箱倒柜,这麽漂亮的妹妹,一定要穿上最好看的衣服,「你先把衣服给换了,免得着凉了。这件是我最好的衣裳,我都还没穿过,真的好看,快!给你。」

  温良玉瞪着摊在眼前的衣服,质料确实不差,绣工也行,但是—— 他双眼冒火,那是件鹅黄色的罗裙衣衫。

  靳永贞对温良玉一笑,忍不住伸出手轻捏了捏他的脸,「妹妹长得实在漂亮,快换上衣服别着凉。」

  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真把他当女的?这个疯子。温良玉觉得两个人不在同一个认知上头,多说无益,不过他同时也肯定这人绝对不会对卫国公府的人不利,若这等能耐能危害卫国公府,这靳家人也枉负盛名了。

  见他转身就要走,靳永贞连忙挡在他的面前,「别走。先把衣服换了。你要知道,今天若不是有我,你就被人拐了。」

  「我没你那麽蠢。」

  靳永贞直视着温良玉的双眸,看得出他正在控制怒火。这麽漂亮的人,就连生气都让人舍不得转开眼。

  「你别不好意思,」靳永贞当对方是恼羞成怒,「救你只是举手之劳。」

  温良玉冷冷的一挑眉,上下打量着靳永贞,「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你才出手相救。」

  她不解的看着他,「什麽因为你是女孩子,你本来就是女孩子。」

  温良玉压下性子,忍了一会儿才说:「你才多大年纪就心术不正,满脑子想着女人。」

  这是什麽跟什麽?她的眉头一皱,「你说这是什麽话,我救了你一命,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温良玉冷冷一哼,「纵使没有你,我也一样能脱困,多管闲事,若我伤了分毫,就要你的项上人头。」

  靳永贞被他高傲的语气激怒,「好大的口气,你可知我是谁?」

  温良玉不屑的打量了对方一下,「我管你是哪家的猫或狗。」

  靳永贞气得几乎说不出话,要不是看对方长得漂亮,她实在很想赏对方一巴掌。

  「大胆,我可是卫国公府的二小姐。」

  「哼!不过就是卫国公府的……」二小姐?他心中一惊,上下打量着跟他差不多个子的家伙,女的?「靳……永贞?」

  「不错!知道本小姐大名,怕了吧?」靳永贞双手叉腰,一脸的得意,「本小姐出身卫国公府,堂堂将门之後,平常人看到我可尊敬了,都乖乖的唤我一声靳二小姐。」

  尊敬?纵使是卫国公功在社稷,但君臣之道千古皆然,谁该尊敬谁根本无须争论。

  耳闻卫国公府两位嫡千金,长小姐名时维,意境取自於诗经,二小姐名永贞,闺名取自周易—— 两位小姐皆深受卫国公宠爱,视若珍宝,几个月前才返京。

  看来传言不假,靳家二小姐在卫城待得久了,没有一般世家千金的温柔婉约,反而举止潇潇爽利,宛若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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