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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朱轻《叶生不见花》(两相错系列之二) [打印本页]

作者: 喵喵    时间: 2015-9-17 17:43
标题: 朱轻《叶生不见花》(两相错系列之二)
    书名:叶生不见花~两相错系列之二

    作者:朱轻

    书系:脸红红BR814

    出版日期:2015/09/17

    【内容简介】

    拐他结婚时,他不爱她,她却非要这男人不可;

    哄他离婚时,她不想爱,他却扬言不放她自由。

    徐茵茵以为,跟贺昕的婚姻虽然是假的,可贺昕确实对她好,

    不但给她吃、给她住,还帮她赚了自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而她明知道他不爱她,却偏偏喜欢上这个对她有些冷淡的男人,

    只是没想到,原来他之所以会娶她,不过是为了合法跟她上床。

    因为这句话,徐茵茵决定结束这场可笑的假结婚,

    毕竟,她再蠢再笨也知道,贺昕从没在乎她,而她爱不起这样的男人。

    贺昕这人骄傲惯了,这辈子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徐茵茵给甩了,

    明明这场婚姻是她求自己给她的,离婚协议书也还在他手上,

    这女人有什麽资格玩失踪?再说徐茵茵只可能被他扫地出门,

    也不准她背着他离家出走,她想离婚,他偏偏就不同意!

    第一章

    淩晨中的巴黎,夜色半退。

    高楼林立、街道宽阔的第十三区尚未苏醒,清淡的晨雾包围了大街小巷,从不远处的义大利广场,到呈星状放射出的六条大道,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

    咖啡机的提示音拉回了徐初阳一直黏在窗外的视线,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浓浓的咖啡,精致的白瓷杯上飘出晨雾般的热气。

    倒满一杯後,徐初阳又回到了客厅。

    一切都和他进到厨房煮咖啡之前一样,徐茵茵还在机械地往烤焦的吐司上抹花生酱,而摆在餐桌上的手机也依然安安静静地躺在桌角。徐初阳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自徐茵茵和手机之间一荡,轻啄了一口热烫的咖啡後,才开口,「茵茵。」

    「嗯?」心不在焉的眼还黏在那萤幕朝下放的手机上。

    「太多了。」

    「什麽?」呆呆地挪回视线,手下的动作也停了。

    徐初阳淡笑不语,直接伸手将她指间的餐刀抽出来。徐茵茵一惊,垂眼一看才发现自己几乎把半罐花生酱都抹到了一片吐司上,轻咒了一声糟糕後,便无精打采地将厚厚的吐司放回到盘子里,小巧圆润的肩膀十分泄气地垂下来。

    「在等谁的电话吗?」

    徐茵茵有些不甘心地再看了眼桌角的手机,违心地说:「没有。」

    「嗯?」

    轻轻巧巧地一字反问,就击溃了某人的伪装,「哥……那个,贺昕有联络你吗?」徐茵茵擡头。

    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可不管是问出口的话,还是充斥在那清丽眼眸中的不安,都已经明确地告诉徐初阳,自家小妹是在等贺昕的电话。他神色如常地点点头。

    「什麽时候?」徐茵茵立刻眼睛一亮。

    「两天前。」

    「他说了什麽?」

    这样的对话,在这几天里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而两天前那条简讯的内容,他也不只一次地说给徐茵茵听了,可她还是要问。徐初阳满脸的无奈,好脾气地再次重复,「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没有回复。」

    「唔……」轻咬了下红唇,不死心地又问:「昨天呢,昨天他有联络你吗?」

    徐初阳摇摇头。

    轻垂的眼睫遮住了徐茵茵光芒惨澹的眸子,「哦,这样啊……」也就是说,从昨天到现在的十几个小时里,贺昕既没有联络她,也没有联络大哥。除了两天前那通被自己挂掉的电话和不痛不痒的两条简讯外,他什麽消息也没有。

    在我发火前,你最好自己回来。他在简讯里这样说。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这麽高高在上,徐茵茵当然没有回,之後就再也没接到他的简讯。不过老爸的简讯倒是接到了一条,问她这周末要不要回家吃饭,看来贺昕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爸妈。

    不过这样子真的正常吗?今天是她来到巴黎的第四天,再加上浪费在飞机上的那二十个小时,徐茵茵整整消失了将近五天,可是贺昕,她新婚才半年多的丈夫居然冷静得不像话。想想也是好笑,因为怕他误会自己遭遇不测,徐茵茵还特意留了字条,没有说出走的原因、没有说去哪,就是为了傻乎乎地强调一下自己离家出走的事实。

    可他真的在乎吗?现在看来,何止是出走前留字条的行为可笑,她绞尽脑汁所想出来的大计划,根本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其实根本不用费尽心思地从他身边逃走,只要开门见山地说自己想要离婚就好了,反正他也不在乎,所以肯定会同意。

    「茵茵?」徐初阳第三次开口。

    「啊?」她终於回神了。

    「你又出神了,在想什麽?」

    徐茵茵没有隐瞒,将自己刚刚所想到的统统说给大哥听。她本来是期待大哥可以和自己一起讨伐贺昕的,可没想到徐初阳却没有立刻搭话,反而是静静地盯着她瞧。

    在那极具标志性的招牌笑容下,难以忽视的凝重感在悄然涌动,「茵茵,我想,还是要再问你一次比较好。」

    她没有说话,乖乖地等待大哥发问,黑润水灵的眼中满是心虚。

    「你和阿昕真的是假结婚吗?」

    几个星期前,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徐茵茵,她哭着求自己帮她。在徐初阳的追问下,徐茵茵不得不对大哥坦白,原来她和贺昕的婚姻其实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因为不想再继续被逼相亲、不想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陌生人,所以徐茵茵才会拜托贺昕和自己假结婚。

    「当然是真的。」徐茵茵点点头,「要不然,正常的丈夫怎麽会在妻子消失这麽多天後还不闻不问。」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口吻中的埋怨。徐初阳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并没有评价好友的绝情行为,而是紧接着就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可现在,你不想再继续这个婚姻了?」

    徐茵茵还是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理由?」这是他第二次问。

    「我们……我们两个人的差别太大,没办法生活在一起。」

    徐茵茵匀了匀气,将已经烂熟於心的台词再度搬出来,虽然向大哥坦白了假结婚的事,可对於离婚的真正理由,她却不能说出口。虽然大哥看起来总是笑咪咪的,很好说话,可如果被他知道贺昕曾经说过那样的话,那麽他们两个肯定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徐茵茵不想把事情闹得难以收拾,她只是想要离婚而已。

    「那当初为什麽要选择和他假结婚?」其实到现在,徐初阳还是有很多事没有搞明白。最开始知道这件事时,正在巴黎处理分店事宜的他本想立即飞回台湾,可没想到徐茵茵却拦下了他。她说自己正好想暂时离开台湾静静心,所以拜托徐初阳帮忙订一张半个月後飞巴黎的机票,还哀求他不要告诉贺昕。

    来到巴黎後,徐茵茵一直都坐立不安、精神恍惚。她糟糕至极的状态,令徐初阳觉得小妹话中的真实性有待考究,所以他给了徐茵茵几天冷静下来思考的时间,而自己也正好利用这几天来好好观察一下这对契约夫妻。而昨天,在通过调查得知贺昕已经订了最近期的机票打算飞来巴黎後,他觉得是时候找小妹聊聊了。

    「呃……因为一开始不知道性格差异会这样大嘛。」徐茵茵低下头,眼珠乱转,拚命压榨着自己本就不多的聪明才智,「哥,你知道的,除了你之外,我唯一熟悉的异性就是贺昕,他对我不错,考大学时还帮我补习,所以我以为和他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可谁知道结婚之後,很多问题就都出现了。」

    好吧,这个理由还算说得通,「既然不适合,为什麽不找阿昕谈一谈?反正你们不是真的夫妻,好聚好散不可以?」为什麽一定要逃?

    「因为……呃,因为我不敢……」

    「不敢?」这个敏感词汇令徐初阳罕见地拧了眉,「他欺负你?」

    欺负?其实除了他说的那句话让人无法容忍外,徐茵茵从没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因为贺昕确实对她很不错,给她吃、给她住,还帮她赚了自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这种好太强硬、太霸道,让徐茵茵没有一点被尊重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这个男人豢养的一只金丝雀,可偏偏胆小愚蠢的她喜欢上了这个恶劣的男人,一直都做不到狠心离开。

    直到那天,她偷听到贺昕说,我之所以会娶徐茵茵,是因为想和她上床。

    一想到这句话,徐茵茵就觉得心脏刺痛。不过在大哥面前,她还是决定帮贺昕掩饰下他的恶劣,「不,他没有欺负我,只是我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这件事。」这句话倒是真的,毕竟假结婚的事是她主动提出的,贺昕也好心地帮了忙,就算他娶她的理由很过分,可同样利用了他的自己也没办法把责任全都推出去,「所以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现在冷静够了,你改变主意了吗?」

    就算之前有过动摇,可在发觉贺昕对自己的不告而别完全不闻不问之後,那一丝丝的摇摆不定也不见了。徐茵茵下意识地扫了眼始终安静的手机,咬了咬牙根,「没有,我想……我和他还是离婚比较好。」她就算再蠢、再笨,也知道不能要一个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男人。

    「你决定了?」

    「是的。」

    「好,既然这样,那就离婚。阿昕那边,我帮你去说。」

    深知自家小妹的鸵鸟性格,再加上他也有事要问贺昕。因为徐初阳对他太过了解,所以很清楚以贺昕那样的性格,除非自愿,要不然没人可以让他和徐茵茵假结婚,所以徐初阳总觉得他对小妹也不是没感情。再加上得知贺昕打算飞来巴黎找人,徐初阳变更确定,自己应该去试探一下,於是便自动揽过这件差事。

    最担心的问题终於解决了,徐茵茵感动得不得了,差点没扑上去狠狠地亲大哥几口。不过徐初阳接下来的话,却如同在她的喜悦上浇了盆冷水,「但你也要作好重新开始相亲的准备。」

    兴奋的眼神瞬间变得可怜起来,「哥……」

    「离婚之後,你就没办法再逃避相亲了,不是吗。」

    你不能帮我吗?她的眼神这样说。

    徐初阳同样用眼神告诉她,不能。在朋友间,他是笑里藏刀、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在商场上,他是腹黑狡诈的笑面虎;在妹妹面前,他是温柔可靠的大哥;可在妈妈面前,他却是个孝顺儿子。所以徐初阳既不想忤逆极看重徐茵茵婚事的妈妈,也不想让小妹不开心。

    那麽他能做的就是……徐初阳瞧着垂头丧气的徐茵茵,说:「不过以後的相亲我会帮你安排。」

    「啊?」

    「相信哥,我一定会帮你找一个好男人。」

    徐茵茵相信,大哥一定不会像老妈一样把她逼得那麽紧,更何况,现在她也没得选择了,不是吗,相比於让事情越来越错,倒不如一切都回归原位。徐茵茵呼出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吧,哥,我听你的。」

    「那麽……」徐初阳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恢复笑容,「可以放松点了吗?茵茵,这几天你太紧张了。」

    「嗯,是呢。」徐茵茵无力地笑了笑。

    徐初阳一面轻抿着咖啡,一面看了眼时钟,暗暗计算了一下後站起身,绕过餐桌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声线里多出的几分宠溺令他的声音更显得低沉动听,「去厨房给自己煮一杯牛奶,然後回房间再睡一下。等你睡饱了,我们再去机场。」

    「机场?我们要去哪里?」

    「回台湾。」

    ◎             ◎             ◎

    通讯器就在桌角,以贺昕的臂长,即便是坐在皮椅里,也可以一伸手就轻松摸到。

    他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不断地绕着通讯器上的圆形按钮打转,剃锐整齐的眉间垄起深深的沟壑。片刻後,原本只是打转的修长手指开始反覆掠过按钮,凸起的按钮不断压下、弹起,发出喀哒喀哒的响声。

    而通讯器的那一头,何秘书被不断响起又迅速消失的提示音弄得满头雾水,总监又要干什麽?

    喀哒、喀哒、喀哒、喀哒喀哒喀哒喀哒,手指越动越快,何秘书那边的提示音也越响越频繁,就在她打算去办公室里面瞧瞧的时候,响声忽然消失了。她愣了一下,刚刚坐回到椅子上想要松口气,就听到通讯器里钻出了贺昕低沉好听却格外冷硬的声音。

    「送一本桌历进来。」

    桌历?虽然疑惑,可何秘书还是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好的。」

    大学毕业後何玥就来到这家公司工作,上司换了几位,贺昕却是其中最奇怪的一个。他的性格一点都不好,在某些细节上,简直挑剔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可他却也不是很难缠,因为在大多数时候,他都像是一个独行侠,完全当部门的下属是空气,从来也没有为难过谁。

    犯错了?可以,不管你是要偷偷解决,还是一错再错,只要不给贺昕找麻烦,他向来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就算有损失,那也是尤成汉该去头疼的事,更何况他凭藉一己之力赚到的钱就已经远远超过整个部门的业绩了。所以当他的个人助理,聪慧的何玥做得还算得心应手。

    虽然贺昕很奇怪,不过何玥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他的,所以她能感觉出,自己上司最近的心情很糟糕。而这种糟糕心情的源头,应该是那位之前频频出现在办公室里,可最近却消失了好几天总监夫人,徐茵茵。在这种敏感时期,何玥该做的就是不多看、不多说,竭尽所能地不要触这位挑剔上司的霉头。

    五分钟後,她从总务部领了一本新桌历送进总监办公室。

    那个低气压的男人,正斜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後。皮椅大而舒适,可贺昕脸上却不见丝毫舒适的表情。他穿着黑灰相间的条纹衬衫,袖口卷折到肘间,粗壮的小臂搁在桌面上,修长的指没有再去肆虐那可怜的通讯器按钮,而是徐徐地在桌上画着圈,即使是这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动作,在他做来却仍带着难掩的优雅与闲适,「翻到这个月那一页。」

    何玥依言照做。

    原本绕着圈的手指停下来,微微擡起,朝外挥了几下。

    何玥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出办公室。

    又等了一会,贺昕才放下托着脸的手正过身,一手拿过那摆在眼前的桌历。平素总是堆满了挑剔的眼角微垂着,纤直的睫毛将黑眸半掩,遮去了里面几乎满溢的焦躁。他抽出笔筒里的高级钢笔,在某个日期上面划了个圈。

    半秒後,又划了一个。第二个圈、第三个圈,越划越用力,直到把那一天划了一个黑圆,直到日历纸几乎要被他划破才停止。

    贺昕冷着脸,动作舒缓地将钢笔插回原处,然後举着那本桌历开始端详。他向来被打理得很整齐的浓密褐发随意地蓬乱着,松软垂下的浏海遮住光洁的额头,却遮不住那张俊脸上挥之不去的冷厉。第六天了。

    半分钟过後,贺昕忽然将那页桌历撕了下来,用力揉成团,然後狠狠抛出去。他重重地倚向皮椅,下巴的线条紧绷着,今天是徐茵茵离家出走後的第六天。即便没有桌历,他也很清楚地记得日子,就算不记得,手边随便一样科技产品都可以提醒他。只是现在贺昕很想做点什麽来发泄一下,而这本桌历的作用,就是被他撕烂。

    贺昕真是没有想到,徐茵茵居然会和他耍手段。是他把这个蠢丫头教得太好了呢,还是在一起的时间太久,自己的智商也被她拉低了?竟然真的被骗到了。他可是贺昕,牛津商学院的传奇,欧洲商圈有名的金融鬼才,居然被一个高中毕业都有困难的笨蛋骗了。这样的事,在贺昕二十七年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发生。

    他,被一个女人给甩了,而且没有预兆,也没有理由。徐茵茵只给他留下一张字条,然後就消失了。这还真是……可笑至极!

    什麽叫「我走了,不要找我」啊,这算什麽,拍狗血电视剧吗,这场婚姻是她求自己给她的,离婚协议书也还在他的手上,所以这个女人有什麽资格玩失踪。在他这里,徐茵茵只可能被扫地出门,却不可以离家出走!

    啪的一声,贺昕用力地将桌历拍到桌上。微微起伏的胸膛,表示着他正努力将几乎破体而出的怒火缓缓地匀出去。这时,内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贺昕顺势将桌历扫到一边,又冷静了一会之後才接通了电话。是的,他可以接电话、可以开会、可以出差,一切都很正常,因为徐茵茵那个笨蛋,根本没有影响到他。

    打电话来的是尤成汉,他用法语打了声招呼,充满磁性的嗓音里带着慵懒的笑意。

    「尤成汉,天天撂法语很有趣吗,可不可以拜托你搞清楚自己的国籍。」自以为已经冷静下来的贺昕瞬间又黑了脸,因为听到法语他就会想到巴黎,而巴黎……

    「嘿,这是怎麽了?」他哪有天天撂,上一次说法语,还是半年前找了个法国妞时的事呢。

    「我不想听到法语。」

    「不想听到,为什麽还要去巴黎呢?」

    停顿一秒,声音顿时冷了三分,「你调查我?」

    「No,这不是调查,是关心。」虽然在过去的一星期里,贺昕没有任何异常,可身为他十几年的好友,尤成汉还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更何况,据我所知,公司目前没有安排你出差。所以这次的巴黎之旅,又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旅行?应该算不上,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就只有抓人而已。在徐茵茵刚刚失踪後,他只给她打了通电话、发了条简讯。她没有回,意料之中,贺昕也没多纠缠。接着他发简讯给徐初阳,同样的言简意赅,同样没有得到回复。

    接下来贺昕没有再联络谁,因为他已经可以确定这对兄妹正在一起,不然自家小妹不见了,徐初阳这个做大哥的没道理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她一定是在徐初阳那里。

    经过调查,贺昕知道徐初阳最近一个月都在巴黎忙开分店的事情,看样子徐茵茵应该也在巴黎。得到这个结果之後,贺昕又强逼着自己等了几天,在确定那个笨蛋完全没有回来主动承认错误的自觉之後,才订下了明天飞往巴黎的机票。

    不过这些事,贺昕并不打算让尤成汉知道,「是。」

    「那你请假了没有?」

    贺昕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多说,「我现在请。」

    「喂!」

    「还是说,你更希望我现在直接辞职?」

    「哇哦,别这麽激动嘛。」隔着电话线,贺昕也可以像想到他微摊着双手、满脸痞笑的欠揍样,「我只是想说,既然要旅行,怎麽不通知我一声呢。这种事情,我向来不会缺席的,虽然最近事情多,可仔细想想,在这个小破公司里,哪天事情不多。与其闷在这里透支生命,倒不如去巴黎找我的哈尼玩一玩。」

    尤成汉的哈尼有很多,不过他现在口中的这一位,应该是半年前的那位法国妞。

    「等下我让助理调整好日程,最好能订到你的那班飞机……」

    「不必了。」

    「啊?」停顿了一秒,尤成汉很傻很天真地问:「你不去巴黎了?」

    「不,我要去。只是……」贺昕垂眼,修长有力的大手顺着电话线一路缓缓抚下,「只是,我更希望自己去。」

    说完,没等尤成汉开口,拿着听筒的手就已经俐落地按下了挂断键。追回逃妻这种事,他还是独自进行比较好。啪嗒一声,将听筒归位,然後顺手拔掉电话线。

    贺昕擡腕看了眼时间,现在吃午饭早了点,不过为了躲开尤成汉的纠缠,他还是站起身,捞起西装外套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把那本无辜的桌历丢进垃圾桶。

    穿过宽敞又整洁的办公区,贺昕来到电梯前,电梯门光滑如镜,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清晰地映出。贺昕拥有一张绝对俊美的脸,深邃的眼眸、纤长的睫毛,总会给人一种忧郁又多情的错觉,而他与古典油画中王子的唯一区别,就是更加立体真实。只是那具不但立体,还足够健美的男性体魄,在衣料的遮掩下更显得高挑精瘦。

    他一手插着口袋,另一条手臂半曲,搭着西装外套。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贺昕这才擡起眼。可是在看到电梯中的人时,他刚准备迈出去的脚又停了下来。

    第二章

    贺昕现在正坐在凯恩大厦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臀下的铁质长椅,在太阳的照射下微微发热,不过却仍旧不能和他手中的外带咖啡相媲美。为了不去看旁边那欠揍的笑脸,所以他始终盯着路对面的冰淇淋车瞧,一面看一面心不在焉地将纸杯凑到唇边,只是试了试热度後却又放下了。

    「阿昕,谢谢你的咖啡了。」坐在他旁边的男人举了举纸杯,和煦的笑容比这几近正午阳光还暖人。

    徐初阳人如其名,气质温煦如初升的日头,柔和却不灼人,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可以随意捏圆捏扁的软脚虾。因为在几个好友之中,除了酷爱健身的尤成汉以外,他的好身材名列第二,虽然比高挑精瘦的贺昕稍矮一些,不过肩背宽阔、腰腹结实,修长的四肢上肌肉均匀分布,是衣料都掩饰不住的壮实。

    线条深刻的脸庞亦是充满硬性俊朗,只是他的笑容太和善耀眼,再加上天生了一副讨喜的单眼皮眸子,所以总容易被人忽略掉他的高大英俊,以及那暗藏在金丝框眼镜後面的精明与算计。

    和他相比,贺昕冷得像块冰。

    「我没想请你喝。」他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根本不想付钱。

    「结果都是一样的。」

    贺昕将咖啡杯放到身侧,开门见山,「不要绕弯了,你来找我做什麽?」

    「你不是也正打算去巴黎找我吗。」

    很好,现在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要去巴黎了是不是,徐茵茵也知道?贺昕有些糊涂了。他终於侧过头看向徐初阳,愤怒烧着讶异,将他俊美无俦的五官燎得略显生硬,「你们两个在耍我?」之前大费周章地逃到巴黎,现在却又主动送上门,这对兄妹到底在搞什麽?贺昕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徐初阳是来把徐茵茵还给他的。

    「没有啊,我只是想帮你省下机票钱。」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徐初阳看了看他,笑吟吟地滑开了目光,终於挑明,「茵茵胆子小,一遇到事情就想着要逃跑,但有的事,一味的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可是要面对面的开诚布公,茵茵却又做不到。所以呢……」他又看向贺昕,笑容更深,「我就来了,代表茵茵和你谈谈。」

    「代表?」贺昕没有多说,仅用了两个字和一声嗤笑,就淋漓尽致地表现了讥讽。

    他倒没听说过,夫妻之间的事情,竟要由大舅子来出面代表的,这真是太可笑了。虽然喉间滚出了轻笑,可贺昕的脸上却是丝毫笑意都没有,「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什麽好谈的,现在徐茵茵所要做的,就是在我更生气之前,乖乖回家。」

    「我倒觉得你们需要谈的事有很多。」徐初阳笑容渐沉,「另外,你对茵茵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阿昕……」

    贺昕完全不领情,「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去提醒徐茵茵该怎样做一个好妻子。」徐茵茵不告而别,离家出走已经让他够气了,而徐初阳此刻的出现与言辞无异於火上浇油。

    虽然两人是十几年的好友,没有他,贺昕也不会成为徐茵茵的家庭教师,从而牵扯出後面这一连串的事情。可一想到徐茵茵在离家出走後,去投奔了另一个男人,贺昕就呕得不行,即使这个男人是她的大哥。所以说徐初阳现在是在摆大哥的架子,还是在炫耀徐茵茵和他更亲近?

    其实贺昕都猜错了,对方本意想要试探他,可贺昕冷硬、不退让的态度又让徐初阳摸不清他到底对自己的妹妹是什麽想法。徐初阳若有所思地垂眸喝了口咖啡,思考了几秒钟後,决定不再绕弯了,直接抛出猛料,正式开始试探,「如果只是名义上的假夫妻,那麽茵茵其实也没有必要去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妻子了吧。」

    贺昕一愣,继而讶异地看向他,「你……」

    他坦然地耸肩,「是的,我都知道了。」

    「徐茵茵告诉你的?」

    徐初阳点头的动作,惹得贺昕唇角一抽。假结婚这件事,本来是徐茵茵和他之间的秘密交易,可现在却被徐初阳知道了。就好像原本坚固的积木忽然被抽掉一块,从而变得摇摇欲坠,而抽去这块积木的始作俑者,居然是徐茵茵。这种类似於被背叛的微妙感觉,令贺昕觉得既愤怒又不安,「她还告诉你什麽了?」

    「你们有一份提前签好的离婚协议。」

    贺昕别过脸拿起咖啡,五指紧按着纸杯,僵硬地冷笑,「你们还真是无话不谈。」

    「我们也不是一直这样,只是这次茵茵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来拜托我。」徐初阳实话实说,「但是你们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的爸妈。好,下面言归正传,说到你们的那份离婚协议,现在已经可以作废了。」

    刚凑到唇边的纸杯又被放下,「你这是什麽意思?」

    徐初阳望着贺昕神秘一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放在身侧的公事包,从里面抽出了几张文件,然後递到贺昕的眼前,从容不迫地抛出炸弹,「因为我准备好了一份新的协议,茵茵已经签过字了,所以你只要……」话没说完,手中的协议书就已经被迅速抽走了。

    贺昕盯着落款处的娟秀签名,幽深的黑眸不自觉地瞠大。徐茵茵居然要和他离婚!手指越来越用力,可怜的纸杯在贺昕的掌下发出哀号,咖啡被挤得溢出来,淌了贺昕满掌,他却感觉不到烫。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徐茵茵居然要和他离婚,那个笨蛋,居然主动提出了离婚!

    徐初阳瞄了眼他铁青的脸色,继续添柴,「我知道,茵茵是为了逃避相亲才会出此下策,不管怎麽说,我都要谢谢你愿意帮她。」

    贺昕终於将目光从协议书上移开,重新看向街对面的冰淇淋车。他迟缓地将双手放到膝盖上,一手攥着离婚协议书,一手捏着乾瘪的咖啡纸杯。他的胸膛轻微地起伏着,隐藏在衣服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坚硬紧绷到了极致。大脑在嗡嗡作响,可徐初阳的话还是飘入耳畔,「可是这个主意真是糟糕透了,不是吗。所以这场闹剧,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闹剧?贺昕的眸子微微颤了颤。在徐初阳正打算继续说的时候,他突然从铁椅上站起来,「我不同意。」

    「嗯?」徐初阳也跟着站起来,思考片刻後笑道,像是完全没看出他的愤怒,「你是担心茵茵相亲的问题吗,没关系的,其实之前她之所以会这样排斥,也是因为不满意妈安排的人选罢了,所以我们已经商量好,以後的相亲我会亲自安排。」凝视着贺昕坚硬如石的侧脸,徐初阳笑得好温柔,「你放心,我一定会帮茵茵找一个疼她、爱她的好男人。」

    喀啦一声细响,贺昕手中的咖啡杯被捏得更瘪。瞬间被点燃的狂怒在深黯的眼底无声地涌动,疼她、爱她的好男人?另一个男人?一想到徐茵茵会和他离婚,再嫁给其他人,贺昕的胃都开始隐隐绞痛。他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後才缓声开口,「我和徐茵茵之间的事,不劳你费心。」

    「怎麽会呢,我可是茵茵的大哥,该为她的幸福着想。」

    跟他在一起,她就不会幸福吗?贺昕咬紧牙根,并不想失态,「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我要直接和她谈。」

    再听徐初阳说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麽事来。睁开眼後转过身背对着徐初阳,将协议书和乾瘪的咖啡杯揉在一起揉成团,接着稳稳抛出。纸团沿着抛物线飞向不远处的垃圾桶,准确地落入。

    徐初阳笑着赞了句好球。将目光从垃圾桶上收回,继续看着贺昕的背影,「你以为撕掉了协议书,就可以不离婚吗。」

    「不是我以为。」贺昕转身看向他,因他笑咪咪的挑衅而脸色阴沉,「是我们根本就不会离婚。」

    「茵茵已经把离婚的意愿告诉了爸妈。当然了,理由是你们个性不合,所以这已经不是一个提议了,阿昕,这是事实。而且我不太明白你到底在坚持什麽。」徐初阳继续装傻,相比於贺昕的僵硬,他显得从容得多,「因为就连茵茵都已经想通了。」

    「她想通了?」想通什麽了?想通要重新相亲,寻找真正的幸福?

    「是的,她终於明白了自己用来逃避相亲的方法有多蠢。现在我不得不同意你的看法,有时茵茵真是太傻了,所以我很庆幸之前她没有找到男朋友,因为就凭她这样的性格,一定会受到伤害。看样子,我真的很有必要先教教她该怎样对付男人。」说完,徐初阳看了眼贺昕的脸色。他眯起黑眸,其中的怒火烧得更盛,看样子要生气了。

    「你打算怎麽教她?」

    「唔,就是一些小技巧啊。」

    「技巧?」女人对付男人的技巧,能有什麽,贺昕的拳头更痒了。

    「你知道的,茵茵这种性格,很容易被男人欺负,感情方面更是一点也不开窍。所以我要让她更聪明一些,懂得该如何驾驭男人、调教男人,就算做不成性感尤物,那起码也要做到不要在情场上输得太惨,最好能……」

    「徐初阳。」贺昕冷声打断他,目光如炬,「她是你的妹妹。」

    重要的并不是这个男人居然在盘算着要去教自己的妹妹如何勾引男人,而是他字里行间的隐藏的暧昧意味,让贺昕没办法不去乱想。而不断浮现在他脑海中的,那些徐茵茵如何调教男人的画面,就像是一桶汽油,狠狠地泼向他的怒火。

    「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妹妹了,所以我不会亲自教她。」这样会尴尬呢,徐初阳笑意更深,「我打算请一个真正的情场高手来帮忙。」

    「尤成汉?」几乎是一瞬间,贺昕就想到了他。

    「没错。」

    「你打算要把徐茵茵交给尤成汉来……」贺昕缓缓地走到徐初阳面前,「调教?」

    「没错。」他迎上贺昕灼人的目光,显而易见的怒火将他的眸子烧得微红。一面探究着那暗藏在怒火下的真实情感,一面情不自禁地主动凑近继续说:「你觉得……」两人挨近的那一瞬,贺昕眼底蹦出的一丝戾气令徐初阳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危险。不好,要发飙了!

    徐初阳吞回後半句话,刚想退开一步,贺昕硬邦邦的拳头就已经揍了上来。

    ◎             ◎             ◎

    接到徐茵茵电话的时候,贺昕正在便利商店里买啤酒。

    他一手掏出手机,一手拉开冰柜的玻璃门,并没有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通,将手机凑到耳边的同时,修长的手也朝选中的冰啤酒探去。可从听筒中飘出的轻软女声,却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心间沟壑垄起,贺昕放下手,挂了彩的俊脸倏地沉下来。

    「徐茵茵,你终於肯出现了。」

    他声音中的森寒,令徐茵茵静了几秒。重新鼓足勇气後,她才又开口,「你为什麽要打我哥?」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贺昕脸色更沉,不答反问:「你在哪?」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究竟为什麽要打我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有火气冲我发就好了啊,干嘛要牵连到无辜的人。」徐茵茵越说越气,原本小心、压抑的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在看到徐初阳脸上的伤痕时,她是真的生气了。贺昕太过分了,他一直欺负自己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伤害到了她的家人!

    「你也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贺昕擡手拿下一罐冰啤酒,然後用力地甩上门,「那为什麽还要让外人来插手?」

    「大哥才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家人。」

    家人?手中的易开罐,喀啦一响。那他呢,他算什麽?开裂的唇角微微抽动,贺昕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是觉得脸上的伤好像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拎着啤酒转身,手机对面的小女人还在义正辞严地指责他,「不管怎麽说,你都不该打人。」

    「可我已经打了,你打算怎麽办,把我送进警局吗?」

    徐茵茵一哽,「你……」

    其实在几个小时前,他已经因为打架,和大哥一起被抓去了警局。最终是因为临时叫来今日公休的警长郑英杰,他们两个才被放了出来。和郑英杰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妹妹郑樱琪,她是徐茵茵的闺密,也正是因为她的通风报信,本来在家里安抚爸妈的徐茵茵才知道了大哥受伤的事。情急之下赶到徐初阳的住处,便看见了他满脸的伤。

    今天她和大哥商量好了要分工合作,他负责去找贺昕谈判,而她则是负责去和爸妈摊牌,以性格不合为由提出打算离婚的事。所以就算郑樱琪不说,她也可以猜到大哥脸上的伤是谁弄出来的。徐茵茵从货架上拿下一盒通心粉丢进购物篮,用从没有过的凶恶口吻对着手机怒道:「如果你再找我大哥麻烦的话,我一定会报警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忽然不说话了。

    那颗被愤怒涨满的心,一点点地生出了心虚,在静默中牵绕而出,绊住了她的脚步。提着购物篮的徐茵茵悄悄地站定,握着手机的小手不自觉地收紧。他为什麽不说话了?生气了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附上来,即使是隔着几步的距离,还是散发出难以忽视的强烈存在感。徐茵茵觉得背脊发麻,下意识地转过身来。

    贺昕就站在她身後。

    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拎着罐啤酒,俊美无俦的脸上挂了彩,精致昂贵的白衬衫也是又皱又脏,细细的黑色领带此刻正松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他伤得不算重,分布在那张脸上的细小伤口和瘀青,使平时矜贵如王子的他,多了几分桀骜。

    他也受伤了?痛不痛?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很快又被徐茵茵压下,谁让他打大哥的,痛死也是活该!

    他缓缓放下举着手机的手,薄唇轻启,「你刚刚说什麽,嗯?」

    揣着满腹腹诽的徐茵茵死死地盯着他,几秒钟之後,转头就跑。

    可刚刚迈出去一步,就又被从手臂上传来的强大拉力给拽了回去。仓皇间回过头,只见贺昕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条长臂稳稳地拉着她挂在臂间的购物篮,似乎有无形的力量从他的指尖透出,透过购物篮捆住了她的手腕,「跑什麽?」

    糟糕,被抓住了!怎麽办,要不要弃篮而逃?

    贺昕彷佛看出了她的意图,好整以暇地说:「你跑不出一公尺远,就会被我抓到,到时候我就没有耐性像这样和你好好地聊天了。」说完松开手,冷眼瞧着徐茵茵,「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像麻袋一样被我扛回去吧。」

    「你……」徐茵茵瞪着他,满脸的敢怒却不敢跑,「这可是公众场所,你不能……」

    「公众场所也没有规定不能把自己的老婆背回家。」

    「我不是你老婆!」徐茵茵的声音忽然拔高。可一想到这是在便利商店,便又惊得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之後,才又看向贺昕,不过只瞧了一眼,就匆匆地滑开了目光,「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我想今天你已经看到了那份新的协议书……」

    「那份协议被我撕了。」

    徐茵茵惊得擡头,短暂的讶异後,又忍着不悦讶异道:「那我重新去……」

    「你不用浪费时间,我是不会离婚的。」贺昕打断她。

    「为什麽?」

    「因为我不想。」

    「这算什麽理由。你不想?你不想,就不能离吗?」

    「没错。」

    他怎麽可以这麽霸道!徐茵茵气得跺脚,「如果我一定要离呢?」

    又是令人不安的沉默。贺昕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盯了她几秒,才沉声开口,「你一定要离?」

    徐茵茵的气势已经锐减五分,「没……没错。」

    「理由?」

    「因为……我们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哪有这麽多理由嘛!」这几天来,对大哥、对爸妈、对闺密,她已经解释了太多次为什麽和贺昕不适合,徐茵茵烦透了,当初结婚结得那麽容易,现在想要离婚怎麽就这样难,她只是想要解除这段错误的婚姻关系,可为什麽所有人都不支持,就连贺昕都不同意!

    「没有理由?那我还是不会离婚的。」

    其实理由他可以猜到,无非就是和当初那个独立宣言有关,两人因为这件事又是吵架,又是冷战。徐茵茵在最後一次争执後的主动示好,让他误以为她已经想明白,可谁知那只是她的缓兵之计。贺昕不得不承认,徐茵茵难得聪明了一回。

    他真是搞不明白,那件事值得她气成这样吗?贺昕懒得再想,如果徐茵茵真有气,那她这样出去疯了六天,也该够了。而对她离家出走、不告而别的怒气,也在下午和徐初阳打架时发泄了出去。至於徐茵茵因为这点小事就提离婚的行为,还是让贺昕很火大的,不过他决定暂时不和她计较。当务之急,是要先把这个笨蛋带回家。

    「可是……」她还想再说。

    贺昕的耐心已经用光,终於走上前精准拉住她的手腕,「不要再废话了,和我回家。」

    「不要!」徐茵茵彷佛被烫到一样,在被他抓牢之前,就用力地甩开手退开好几步。和臂间的购物篮一起掉下来的,还有挂在另一只手臂上的药袋。贺昕刚才并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滚落出来的药品上。

    两人之间的地面上一片狼藉。重物落地的声音,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徐茵茵也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我……」

    「这些药是给谁的?」贺昕擡起头,漆黑的眸子里燃起火光。

    徐茵茵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忽然问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呃,是……」

    「徐初阳?」

    在今天的拳脚之争中,蓄意试探的徐初阳自然比气红了眼的贺昕要受伤更重。所以在看见这些东西的瞬间,贺昕就想到了他。

    「呃,是。」

    风暴一般的戾气,在黑眸深处缓缓聚拢,呼之欲出,「你现在住在他那里?」他记得徐初阳十八岁那年就搬出来自己住了。

    「不是,我住在爸妈家。」

    「那你现在是去送药?」

    徐茵茵点头。贺昕现在的眼神,比刚刚还要恐怖好几倍,她觉得有些怕,有一种如果说错话,对方立刻会扑上来把她吃掉的错觉。於是下意识地就老实交代出来,「我听琪琪说大哥受了伤,而他家里的医药箱好久之前就空了,所以才出来帮他买药。」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贺昕。

    对方凝聚在眼底的漩涡,在她解释清楚後才逐渐散开。

    贺昕匀了口气,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通心粉,「顺便再做一顿晚餐?」

    「是。」

    他们兄妹的感情还真是好,好得让人不爽,「不准去!」

    「为什麽?」徐茵茵好像想到了什麽,立刻退开一步,「我不要和你回家。」

    「由不得你不要。」眼底戾气未散的贺昕踩着满地的食物和药品走到徐茵茵面前,这次她的反应同样很快,在被捉到前转身就跑。可长手长腿的贺昕几步就走到她面前,一把揪起她肩上的衣服,像拎小鸡一样把徐茵茵拎了出去。店员本想阻拦一下,结果刚凑近就被贺昕的目光给逼了回来。

    他收回目光,丢了一张钞票在收银台上便扬长而去。

    走出便利商店後,徐茵茵被贺昕强行丢上车,利用中控系统锁住车门後,他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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