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比试的结果 朱墨见楚瑜情绪迫切,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儿,「你想知道吗?」 夫妻当久了,楚瑜对他的套路摸得门儿清,面上竟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偏过头道:「你不想说便算了,明日等哥哥酒醒了,我再问他也是一样的。」 这下换朱墨急了,忙拉着她的手,「别生气呀,我也没说不告诉你。」 楚瑜於是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朱墨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道:「认真说起来,其实谁也没赢。论骑射,你哥哥比我多打了几只雁;论拳脚和剑术,则是我略胜一招半式,所以可算作不分伯仲。」 楚瑜听罢心里也就明白过来,里头必定有朱墨「承让」的缘故。她见过朱墨的箭术,上次前往衡阳的路上,他在行动的马车里都能射中天上飞的一排雁,这样的力道与精准,哪是哥哥能比得过的,因此她有理由相信,朱墨在里头放了水。 当然,朱墨特意告诉她,兴许也是一种变相炫耀,因为他相信她一定能明白。 楚瑜不动声色地听着,又问道:「可是哥哥回来时怎麽会那样高兴?这不像他的做派呀!」 比起胜负分明,楚蒙更不能忍受的便是平局,楚瑜无法相信哥哥竟会不缠着交手,口里还连呼痛快,究竟有什麽好痛快的? 朱墨将手放到颔下,摸了摸那里并不存在的胡须,志得意满的微笑道:「这个嘛,就得得益於好心有好报。」 原来两人下山途中,楚蒙那匹乌骓马半路发起性来,将他甩下山坡,朱墨飞身搭救,与他滚做一团,好不容易拦住了他,他才免於跌落断崖。 楚蒙惊出一身冷汗,自然对这位劲敌感恩戴德,後来两人口渴,到山脚下一间小酒馆里开怀畅饮,迳自比拚起酒量来,不消说,这回楚蒙算是彻底的对这位妹婿心服口服,因为当他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朱墨还能像没事人一般,喊着再来一坛呢! 楚瑜听了简直无语,她倒不信朱墨的酒量会好到这种程度,多半是和那酒馆的老板联手做了某些手脚,说不定酒坛子里装的都是水呢,也只有哥哥这莽大个傻乎乎的受骗罢了。 不过前面那段想必是真的,莫怪楚蒙进门时衣衫破烂不整。楚瑜想着,透过灯影瞧了瞧,果然看到朱墨唇畔有一线鲜红痕迹,想来是沁出的血丝,她不由惊道:「你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朱墨掩饰着侧过头。 楚瑜常听人说,无故吐血多半是脏腑受损所致,这可不能小觑。她忙扳着朱墨的头,语气里也多出几分迫切来,「快让我瞧瞧。」 朱墨见她专注查看自己的伤势,心中一暖,嘴便不听使唤起来,吧唧一声,印上了楚瑜的唇。 楚瑜忙擦了擦嘴,因为心口不一,责怪的语气亦是软绵绵的,「你这是做什麽……」声音忽然一顿,她将手背放到鼻下嗅了嗅,眼中顿时起了狐疑,「怎麽会有一股香味?」 朱墨躲闪的眼色揭露了其中有古怪。 楚瑜按着他的肩膀,用力朝他唇上搵去,指腹立刻印上薄薄的一层红色。 这坏蛋竟敢用胭脂膏子冒充血迹来骗她!楚瑜几乎气炸,怒目相向道:「你从哪弄来的胭脂?」 朱墨朝床屉左侧的梳妆箱努了努嘴。 楚瑜瞧见,牙关不禁咯咯作响,怪道她前日发现少了一盒胭脂,还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的丫鬟偷去了,不好声张,没想到真是家贼难防。 既然血迹是假,那麽……楚瑜牢牢的盯住他,义正辞严地质问道:「我哥哥的马是不是也是你在其中做了手脚?」她就不信会这样巧。 朱墨见无可推诿,只得老实承认了。 原来楚蒙那匹马是从胡商手里买来的,与本地的品种大不相同,朱墨事先打听清楚,不知从何处弄来一种生长於西域的异草,马儿闻见其气味便会兴奋不能自抑。朱墨在下山途中悄悄将香囊打开,因此楚蒙的坐骑才会突然发狂,而朱墨趁机得到救人乃至邀买人心的机会。 这人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什麽都做得出来!楚瑜恨恨望着他,恨不得踢他还是捶他两脚才解气,可是说也奇怪,她发现自己并不真那样愤恨。 按说朱墨用这样下作的伎俩设计她哥哥,她应该扯下他一片肉才是,不过从另一方面而言,朱墨也是因为她才煞费苦心——?她迟迟不肯回去,朱墨少不得和她家里人多往来了。 想到此,楚瑜不免有些许自惭,见朱墨留神窥探她的反应,她又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遂佯装出一副凶悍模样来,死命往他背上捶,「没良心的!连亲戚你都算计,你还有什麽做不出来!」 她下手的力道并不大,朱墨却被她打得连声呼痛,连求饶的话都叫了出来。 楚瑜起初不信,见他眉心攒起,不像是假装的模样,这才慌了神,将他衣裳一掀,只见後背上有几处瘀青,想来是滚落山坡的途中撞上了石块。 想到自己方才的动作可能加重伤势,楚瑜不免有些慌乱,但这本就是朱墨自己胡来的结果,她只将他往床里一推,嗔道:「谁叫你自作自受!」 朱墨似乎没力气和她继续辩下去了,语气微弱的道:「就让我在这里躺一躺吧,我想歇歇。」 装这副可怜模样给谁看!楚瑜撇了撇嘴,偏偏她就是很吃这一套,只能故作嫌弃的道:「随便你吧。」 朱墨笑了笑,似乎看穿楚瑜嘴硬心软。他静静躺下去,过了半晌,眨巴眨巴眼又问道:「阿瑜,你是否还在为那件事记恨我?其实我本意是为了你好,只是一时糊涂才忘了和你商榷。」 楚瑜这时已经想明白了,只是拉不下脸承认,遂哼了一声,「我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可你不该欺瞒我,夫妇之道贵乎坦诚,你是怎麽待我的?」 朱墨不说话,似乎默认了自己的错处。 他偃旗息鼓,楚瑜却战意正盛,追问道:「还有谢兰的事,你也没有告诉我,若非偶然得知,恐怕我这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呢!」 「你都知道了?」朱墨脸上有些惊讶,之後他赧然笑了笑,「你才救了她,若立刻揭穿她的真面目,我怕你会心寒。再说了,若我俩同时到你面前对质,你未必会深信不疑,兴许还会被那人找到可趁之机,离间咱们夫妻。」 「我是那种识人不明的人吗?」楚瑜气咻咻的反问道,「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你与她之间,我自然是偏向你的,怎会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词?」 她这也是事後诸葛,话说得漂亮。朱墨明知事实未必如此,依旧迁就了她的说法,安慰般的笑道:「是,你当然是分得清的,是我自己小人之心,以为你未必肯听。」 楚瑜的自尊心得到满足,心情大悦,也就不再纠缠了。这桩事她本来就该感激朱墨才是,毕竟谢兰那蹄子选择下手的对象是她。 趁着她此刻宽宏大量,朱墨悄悄将手指插到她散开的发鬓中,把玩起那柔亮的头发来,一边说道:「今日上西山之前,我命人将玲珑送回了林尚书家。」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再无下文,似乎等着楚瑜提问似的。 楚瑜果然直起身来,怪模怪样的看着他,「你送走她干什麽?这与我有何干系?」 朱墨歪躺在枕上,丢给她一个「我不说你也懂」的眼神。 楚瑜一看,这分明意指她不能容人,他才将玲珑打发走的,不由恼羞成怒,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是那种爱争风吃醋的人吗?玲珑算什麽,不过是个丫鬟,我何必与她计较,你即便将她收房也没什麽。倒是你,真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不成?」 她这番话说得可谓酣畅淋漓,至於其中包含几句真意,就只有她自己晓得。 朱墨对这只炸毛小猫的性子摸得可谓透透的,安抚起来也得心应手,他笑吟吟的应道:「是,都怪我擅作主张,辱没了夫人你贤良的名声。以後再有人往我府里送美人来,我只管笑纳便是了。」 这人可真会蹬鼻子上脸!楚瑜伸手又要捶他,却被他大手一拉,顺势将人揽入怀中,任凭楚瑜怎麽挣扎也不放开。 怀中的小兽停止反抗,似乎是认命了——?这辈子她都逃不脱此人的魔爪。 朱墨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偏过头,与她正面相视,认真说道:「阿瑜,随我回家去吧,好吗?」 楚瑜没有言语,片刻之後才往他怀里拱了拱,「你可得想个合适的由头,不然我是不会乖乖跟你走的。」 这话就是变相的应允了,朱墨心胸舒畅,粲然道:「那是自然。」 小夫妻的别扭至此似乎告一段落。 之後,南嬷嬷腆着老脸又去了楚家一趟,说是卫尉大人身染微恙,夫人若是得空,还请回去探视一番。 这一回楚瑜没等何氏下逐客令自己便露面了,虽没有明白应允,不过南嬷嬷一去,她便命盼春等两个丫头收拾起东西来。 何氏故作讶异,「你还真的打算回去伺候病人呀?那种人巴不得死了才好呢,活着也是拖累咱们家的名声。」 楚瑜不由嘀咕,母亲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以前她可不会这样胡乱诅咒人。鉴於自己之前对朱墨的态度也没多好,她还是嘴硬道:「不然呢?难道母亲愿意看着你的女儿变成寡妇?」 何氏饶有兴味的瞧着她。 楚瑜到底没有忍住,半真半假的埋怨道:「娘,以後您别再说这种话了,凭什麽好好的咒人家?他又没得罪您。何况众生皆苦,谁也没比谁强到哪儿去,您又何必盯着他不放?」 楚蒙在一边插嘴道:「是呀,我瞧着这位妹夫倒是很有趣的人,骑术精湛不说,勉强也能与我过上一招半式,这已经十分难得了。」他想了想,补充道:「况且,他酒量也很不错。」 瞧瞧,男人间的友谊建立得多麽容易,仅仅是一餐酒饭便解决了。楚瑜冷眼看着,觉得跟朱墨比起来,自家的哥哥简直单纯得冒傻气,他现在也不知自己中了妹婿的算计,还以为两人真成了八拜之交呢。 当然,论起真实的武艺,楚蒙这位大舅兄是远远不如的。从这方面而言,朱墨欺骗他倒是一桩善举。 要回去是极容易的,箱笼一收便成了,不过楚瑜由於自尊心作祟,整顿马车时还是假模假样的道:「都说祸害遗千年,这一位倒好,偏偏生起病来,连累我也得费心料理,哎,还以为能清闲几日呢!」 盼春心里暗笑,嘴上却不得不逢迎着,「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少不得夫人您费些心,谁叫您与大人伉俪情深呢?」 可巧楚璃从旁边路过,甩了甩帕子道:「可不是!到底楚家的饭菜伤人,吃过几回便得病了,为了妹妹你的玉体着想,以後可别再回娘家来了!」 楚瑜知道这位四姊因婚事疯魔得厉害,因此总不理她,闻言也只当是耳旁风。 先前楚璃可是对朱墨青眼有加,现在倒是一心一意扑在那位丧偶的安王身上了,谁说女子的心意不易变呢?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月斜西窗,朱墨俯面向下躺在床铺上,下身只穿了一条撒脚裤,上身则完全赤裸着,露出有力的胳膊与结实的肩背。 楚瑜看着他精壮的身量不由得咋舌,平常倒是一点儿也瞧不出来,这可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呢。 压抑住那点小小的不轨之心,楚瑜小心的将淡绿色的清凉药膏涂在他後背的瘀青上——?正是朱墨先前从太医院领回的那种治伤药。楚瑜暗暗嘀咕,没想到这东西的用途如此广泛。 一不留神,她指下按压得稍重了些,朱墨轻嗤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楚瑜忙停下手里动作,关切问道:「是不是很疼?」 朱墨摇摇头,扭着脖子望着她笑道:「不疼,要是你平时在床榻间也这般有劲倒好了。」 这人真是,老是一脸正经的说些下流话,楚瑜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啪的一掌往朱墨後腰击去,痛得那人龇牙咧嘴的发出惨叫。 楚瑜满意的俯视着他,「看你还老不老实!」 朱墨却趴着一动也不动,似乎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难道自己下手过重,一巴掌把他拍晕了?楚瑜很怀疑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实力,却还是心中不安,在他肩胛上揉了揉,试探道:「敢情是睡着了?」 朱墨冷不丁挺起强韧的腰,翻身将她压在底下,都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 两人已有半个多月不曾行房,休说朱墨贪馋得慌,连楚瑜也有些惦记那滋味,因此她的反抗就显得不那麽真心实意,只羞怯的道:「你身上还有伤……」 朱墨才振雄风,自然不能损了自己的男子气概,很是豪迈的道:「一点小伤不打紧的。」 「不,我是说你後背上还沾着药膏,将被子弄脏便不好了。」楚瑜澄明的双目很是正直。 都什麽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朱墨嘀咕一句,俯下身去在楚瑜光洁如鹅蛋的脸颊上啄了一下,轻笑着道:「真是不解风情。」 楚瑜还想说些什麽,双唇便已被他灼人的气息封住了。 朱墨随手一挥胳膊,绡帐垂落,只余一室旖旎风光。 待得云散雨收,楚瑜那未出口的埋怨便成了半真半假的呢喃,连声音也多了几分娇滴滴的意味,和掺了花蜜一般。 她偎在朱墨怀中絮絮低语,朱墨安静听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浅笑。 他见楚瑜汗湿两鬓,身形好似娇软无力,将她往自己肩头拢了拢,「累不累?我让人送点汤饮进来。」 楚瑜捂着脸点了点头,她没想到朱墨能有这样好的体力,这一夜竟和两人初试云雨那回差不了多少,怪道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呢。 自从楚瑜带着丫鬟从娘家回来,小厨房便热闹了不少,早晚粥水不歇,连糕点果品也是时刻备着的。 众人见朱墨对楚瑜这般看重,竟和王母娘娘差不了多少,哪还敢存轻慢之心,不过片刻便将汤饮送来。 楚瑜望着浅盅里的红枣茶,不由得起了警戒,「你还想让我服用那避子药啊?」 尽管朱墨的出发点是好的,楚瑜对於这种做法却是深恶痛绝,她可不想连怀孩子都不能自己拿主意。 要是朱墨虚情假意的哄劝她回来,却依旧骗她喝那药,那她还是回娘家算了。 朱墨忙道:「怎麽这样疑神疑鬼,我吃过一次亏还不够吗,如何会重蹈覆辙?」 楚瑜心道,吃亏的是我可不是你。不过见朱墨语气真挚,她也就半信半疑的接过来,看到朱墨脸上的笑,她冷不防将汤盏递过去,「你也尝尝。」 要是汤中做了手脚,朱墨难免会自受其害。不晓得男子喝了是不是也一样不能受孕,不对,应该说不能生育才对。 「怎麽这样放不下心。」朱墨叹息一声,到底还是端过来轻轻抿了几口,将剩余的半盏递还给她,「你要是不介意,就把这碗中的残饮喝了吧。」 楚瑜倒真是一点嫌弃也没有,举起碗便咕嘟咕嘟畅饮起来,喝得涓滴不剩。比起承担未知的风险,这点小芥蒂就算不得什麽了。 朱墨双目晶亮地望着她,笑道:「这下咱们可真是相濡以沫了。」 谁要听他每日甜言蜜语的胡说,楚瑜剜了他一眼,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妆面。 自从断去那药之後,她夜里睡得不及从前香甜,不晓得有没有瘦脱相。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即便不为讨朱墨的喜欢,她也格外注重自己的容貌,天知道他这人嘴巴有多坏。 朱墨又把玩起她的头发来,彷佛那是一件稀罕的玩意儿一般,而後轻声说道:「衡阳水患一事我已如实向陛下禀告,陛下已命人寻拿赵克己,想必不日就会提交大理寺了。」 楚瑜用乾净的帕子揩了揩唇畔的汤汁,闲闲说道:「这般看来,谢兰也算得偿所愿了。」 这女孩子本就为申冤之事而来,尽管方式有欠妥当,到底还是让她成功了。 朱墨听她提起此事,眉眼间却有几分紧张,「我命人将其送往佛寺清修,你会不会怪我?」 楚瑜挑了挑眉毛,「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 何氏教她待人以善,却没说要像佛祖割肉喂鹰一般奉献牺牲,何况在这件事里头,朱墨根本称不上心狠手辣,他又没谋财害命。 朱墨似乎舒了口气,「那就好。」他顿了顿,小心看着楚瑜的脸色,「其实还有一事,我不知当不当说。」 楚瑜最是见不得有人说话吞吞吐吐的,不耐烦道:「你我是夫妻,还有什麽可避讳的。」 朱墨听了这话便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道:「实不相瞒,我才为你提请了三品夫人的诰命,若审批得宜,想必封诰过几日便会下来。」 他见楚瑜面色沉沉,还当她不喜欢这些虚名,岂知楚瑜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皇帝赏赐官员,多半是妻母一同得到封赏,现因朱母已经不在,承恩的才成了她。不过,她为何从来没听过朱墨提起他母亲呢? 也是提过一次的,在那次朱墨为她沐发时。不过她总觉得他的身世太过离奇,何以能从尚书府的一个门僮平步青云,这其中也带些神秘色彩。 楚瑜谨慎的没有细问,她和朱墨刚刚和好,可不能因一点小事再起隔阂。 见身畔的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楚瑜笑了笑,「受与不受都没什麽,既是陛下恩旨,我又何必故作清高,那样不是太虚伪了吗?」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朱墨的胸口,「看在你这回还算识趣,居然想到用请封来将功折罪,我就不罚你日日跪那搓衣板了。」 朱墨身上带着伤,她哪里舍得让他天天跪着呢,撇除这点不说,若让下人们看见,她这个贤妻的名声肯定保不住了——?尽管楚瑜心知肚明,她自己的所作所为绝称不上贤慧。 往事如烟般散去,两人各自让了一步,楚瑜往他肩窝靠了靠,心平气和的问道:「我听说赵克己是由安王殿下一手提拔的,当初监修衡阳河渠也有安王的人马,这回赵克己出事,安王殿下能全身而退吗?」 夫妻俩齐心一力,楚瑜理当对朱墨的仕途表示关切。 朱墨将她肩头的亵衣往上拉了拉,免得受凉,温声说道:「陛下膝下子嗣不多,即便安王有错,陛下亦不会认真罚他,不过陛下乃是明理之人,虽不便处置安王,却贬斥了他府中的几名幕僚,与赵克己过从亲密的几名官吏也没逃脱干系。」 楚瑜不由咋舌,这还叫没罚呢,谁都知道太子身体不好,而安王与太子的争斗亦愈演愈烈,皇帝偏偏於这时剪除安王的羽翼,这不明摆着杀鸡儆猴吗?这叫郁贵妃与安王的脸往何处搁?也不晓得有多少人会在背後幸灾乐祸。 她定定的看着朱墨,「这下安王一定恨死你了。」 朱墨面上依旧看不出惧怕来,无所谓的道:「随便,反正天底下恨我的不止他一个。」 也罢,反正楚瑜对那母子俩本就无甚好感,萧启倒楣她也只有高兴。 不过朱墨透露给她的消息倒是间接提醒了她,她想了想说道:「楚家那边我也该提个醒儿,郁贵妃执意与定国公府结亲,谁知道他们安的是什麽心,不能让那些人得了便宜去。」 朱墨笑道:「你肯劝也要他们肯听呢,我看你也不用替别人发愁,倒是先担心担心自己才是。」 「我有什麽可担心的?」楚瑜不解。 「你既封做诰命夫人,以後皇后还是哪宫的娘娘设宴请客,自然少不了你的位置,逢年过节你还可以往宫内走动走动,你说,这算不算一件得意事?」朱墨笑得像只狐狸,眯成缝的眼里透露出神清气爽的满足。 楚瑜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他抬举自己的同时,也挖了个坑给自己跳。这下她别想安闲了,来去还得和宫里各位主子应酬,自然她也务必得在人前做出恩爱无间的表象,否则那些主子娘娘问起,她总不能将家中的不和宣扬到外头去,更不可能说回娘家就回娘家了。 朱墨这是变相剥夺了她的自由,迫使她与他牢牢拴在一起。 楚瑜恨恨的看着他,天底下怎麽会有这样口蜜腹剑之人呢? 可是她非但不能拒绝,还得假装高兴地接受他的好意,否则他到皇后那里告上一状,皇后没准立刻将她请到宫中去,她可吃不起这份殊荣与辛苦。 朱墨这厮还笑得格外温柔,「阿瑜,你怎麽好像不高兴似的?是嫌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够了,够了,只求他老人家行行好,少抬举她些,她便千恩万谢了。 楚瑜抓住朱墨的衣领,姿态柔软到了极致,「怎麽会?大人对我的好我感激不尽。」 她简直欲哭无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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