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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四方宇《问情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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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喵喵
时间:
2018-3-9 09:30
标题:
四方宇《问情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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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问情相思》
作者:四方宇
出版社:紫宸社文化
出版日期:2018年2月5日
女主角:朝雨丹(云彤)
男主角:袁牧飞
【内容简介】
云涛剑仙袁牧飞,一个超过二甲子岁月,让江湖敬为传说的绝代神人,为着转世妻子,再入尘世。
朝雨丹,绝美脱俗的少女,从初相遇,便被袁牧飞认定是妻子转世而强行占有,面对邪教莲天贯日的横行,云涛剑仙对小妻子的守护更是到了寸步不离。
「你不能因为前世失去云彤的阴影,就要我活在你咫尺不允相离的掌控。」他看管她到了阴魂不散的地步,快让她喘不过气。
「我只想保护你,我可以撑过等待的孤寂,忍受分筋挫骨的折磨,却绝不能面对再次失去你。」袁牧飞轻抚着她的面颊,俊美的面庞虽是微笑却充满警告。「云彤,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你若再擅自离开我身边,我只能做出跟前世一样的选择。」
前世的选择?那是什麽?朝雨丹眨大了眼。
「我说过,我吞下你前世的骨灰,今生就改活生生吃掉你的肉体,再让北岩圣山的长老们以异术将你的魂魄困在我胸中,彻彻底底留在我体内。」
「你是说,如果我离开你,你真的打算……」不是吧。
「吃掉你。」一个邪气又俊美的笑容浮现,坚定的眼神,完全不开玩笑。「所以,别再跟我玩迷路走丢的把戏,知道吗?」
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离开他,他会吃、掉、她?!
「我的小咫尺,你是我的命。」说完,袁牧飞舔过她的小脸蛋,轻咬上她的颈项,朝雨丹微微一抖。
朝雨丹不知道有谁能改变眼前这个疯狂的云涛剑仙, 为什麽变成他的命,就要她小命堪忧。
一
明月高悬,七、八辆马车疾行在夜色中,奔进野林时,忽见前方数十多名骑马背着长刀的蒙面者拦路,带头的马车急忙停下。
两方人马在夜色中对峙。
「看来是这一带西岗峰头的马贼。」带队的保镳之首眼神示意一旁的手下。「各位,若拦路为财,我家老爷愿意江湖仗义,道上行走,求得一个平安和气,还请让路。」说完,拿起手下递来的一袋银两朝马贼抛过去。
「很有份量,不愧是西北巨富楚家庄的车队。」看到落地的钱袋,沉重响亮的银两碰撞声,马贼之首眼中露出更多的贪婪。「只是车上的东西份量更贵重,楚家庄既然这麽有仗义散财的心,不如全留给兄弟们花花。」
「各位,不属於你们的,强夺也不会有用,这些银两够了,识时收手。」一名车队中的老者道:「楚家庄向来乐意结交各路人马给予方便,却不代表我楚家庄怕事。」
「把你这老头的头砍了,给我们兄弟当球踢,就知道车队上的金银财宝是不是我们的。」
马贼之首话声一落,黑暗中飞来无数尖锐,不及反应的几名镳师顿时被射中!
「是飞箭――快挡下――」
多名镳师一中箭,後方押阵的镳师赶紧拿出特制的长铁盾冲来挡住飞箭。
下一刻,只听马贼高声叱喊,蹄声奔腾,随着乱箭逼向车队,众镳师们边挡飞箭,同时振力回击,数名恶匪大盗趁机飞窜入马车内,却马上被强大的掌劲轰出车外。
「楚家庄不会任人予取予求,好言既尽,下场自取。」一身淡白衣裳孺雅温俊的男子从马车走下。
「少爷。」其他人忙保护的上前。
「老大,是楚庄主的小儿子,楚千梦。」一个罗喽靠近马贼之首道。
「楚南复最小的儿子,不知西北巨富愿意花多少钱赎回自己的儿子。」
「凭你们还办不到这件事。」楚千梦扬掌,一掌划空散出深沉气华,另一掌汇纳狂涛之气,众马贼们只感四周树林倾摇,地上黄沙卷起,随即锐冽芒光迎面袭来,犹如横扫来的长鞭,重重打得他们吐血惨叫,个个跌落马背!
「擒下他们,交给官府。」
就在众恶匪吓得爬起要奔窜时,忽见夜空罩下无数红色血点。
「从哪来的……莲瓣?」
「少爷,小心,不知这群马贼又要搞什麽玩意,别沾上莲花瓣,以免有毒。」
就在众人保护的要楚千梦後退时,忽闻惨叫声数起,只见血色莲瓣在马贼头上落顶,头颅竟成燃烧巨焰,楚千梦一行人骇然愣住。
马贼们凄号狰扎,身躯却都动弹不得,活生生的像定在原地的人柱让火焰吞噬。
「有人在操弄邪术――快救人――别碰到莲瓣――」楚千梦大喊要人把水拿出来。
众镳师和手下们从回神,连忙从马车内拿水狂泼过去,却怎麽样都泼不掉马贼们头上的火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火焰活活烧死,直至悲嚎不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肉味。
江湖跑久了,见过各种奇异景象,但这一幕还是吓住楚家庄一帮人。
「这……难道最近江湖上常发生的惨案,什麽莲天贯日的……莲焰断罪?!」
就在老镳师讲出口时,虚空忽然飘下诡迷奇音,幽幽地像鬼吟,又轻轻的好像钻入耳中的凄笑,让人头皮发麻,看着几十具燃烧成灰烬的人头,大家只感全身发凉。
「莲华一散,罪火生,白莲一开,渡罪业。」
随着忽来的声,前方上空浮现一朵盛开的巨大白莲,火光中,一名奇特装扮的僧人出现。
「老夫莲天贯日渡尘业师,为闇佛邪尊渡尘世罪业,开一条光明法路,让我闇佛行来无阻。」
随着渡尘业师走来的步伐,头上的巨大白莲开始旋飞,却是渐渐转成红莲。
「据说楚家失传的掌功心法,因云涛剑仙点化而威力不凡,其中要以楚家大公子最为杰出,但小公子掌功亦不凡,今日本业师想一会楚家掌法。」
「大师看来是外域人士?」楚千梦对来人皱眉,想弄清楚对方的意图。
「楚公子请出招。」渡尘业师只是大步而来,坚定道。
「大师既为修行人,慈悲之心理当该有,马贼行为再恶,也不该以此方式残杀。」对来人残酷的杀人手段,楚千梦心感厌恶。
忽然,高空几瓣红莲飘落在数名镳师们身上,顿时火焰燃首,镳师们凄嚎哀叫。
「各位师傅――」楚千梦大惊,连忙出手要救,其他镳师赶紧拉回他。
「楚公子,来不及了!」
「请楚公子出招。」渡尘业师再次喊道。「迷惘只会增添更多遗撼。」
「滥杀岂是修行者所为――」楚千梦大怒,再扬掌,挟四周狂澜浩气,连掌怒对眼前渡尘业师。
却见步步逼来的渡尘业师,身形像鬼魅飘忽,避开後,随又再被紧随袭来的掌劲击中,他身形一退迟疑片刻,竟是浑身像沙尘般散碎。
楚千梦等人一惊,对这样的变化还不及反应,便听到渡尘业师的声竟出现在众人身後。
「恭喜楚公子有资格成为这颗『幻识珠』的主人,成为我莲天贯日新一辈的法末圣座。」
楚千梦一行人骇然转身,只见高空红莲散飞开,一颗奇特的异珠被青虹幽光包围住。
二
「少爷――小心,莲天贯日的邪术非同凡响!」
「快冲进树林内,林内树木密集,可以遮挡一下这些邪术转成的莲瓣鬼火――」
一旁的下人和镳师们忙护着楚千梦要躲进野林内,却见一群提着大刀的壮汉,个个神态僵冷眼神肃杀,从林中步出,挡住他们的去路。
「这些人……不是活的吧?」大家惊讶的看着这群看起来就不是活人的壮汉们。
灰白的面庞,有的眼窝深凹,全部一式黄衣,隐隐可见血渍与腐烂见骨的身躯,众人骇然。
「当心,这应该是传说中的莲业赎魂者,莲天贯日炼出来的死屍。」几名见多识广的老镳师们提醒。
「各位施主尘世业重,除了幻识珠的主人,莲华圣焰将为各位洗去一身罪孽。」渡尘业师忽道。
众人惊恐看着上空庞大的红莲瓣层层叠涌,开始发出焰火红光,被青虹幽光包裹住的奇珠竟射下独特青光罩住楚千梦,楚千梦顿感四肢被定住,动弹不得。
「少爷――快走――」见楚千梦竟动也不动,身边人急喊的拉他。
「你们快走――我动不了――」
渡尘业师振袖一合掌,长声高喝:「莲华一散,罪火生,白莲一开,渡罪业。」
「红莲瓣落下了――」
「保护少爷。」
逼命一刻,忽见一道雷厉刀光劈来,冲破夜空上庞大如云涌的红莲诡瓣,随即一道白色剑影划过夜空,犹如白色蛟龙直冲高空,下一刻,只见龙形剑影挟带奔腾万丈的云海飞瀑倾涛而下,下方众人惊叹的看着夜空奇景,漫天的烟瀑水涛瞬间淹没一切,莲瓣焰影尽数消形於水浩中。
随即夜空再见刀光剑影合流,直冲被青虹幽光包裹住的奇珠,一阵眩目的光影激荡後,『幻识珠』竟不受剑气影响,继续高悬虚空。
「好珠子,可堪匹配我伟大无敌的刀光剑气。」月色下,一名女子,长发飘扬,眉目英炯的别透一股丽色,身後负着一柄独特大长刀与白色长剑。
「小倪?!」见到来人楚千梦不敢置信地喊。
渡尘业师见莲瓣术法遭破,眉目森冷。「姑娘,可知坏我莲天贯日之事,天罚将临。」
「大师误会了,在下是在帮大师寻找更适合的法末圣座人选,你选中的人,德性不够横,心性不够狠,模样太斯文,岂能匹配莲天贯日的残暴毒辣,三圣座的人选事关重大,大师该谨慎。」袁小倪缓步而来,清秀的容颜一派匆容,眼神坚定的直视无畏。
「你是何人?似乎对我莲天贯日选圣座之事相当了解。」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自荐成为法末圣座,因为我对『幻识珠』充满深深的……景仰。」袁小倪抬头看了看虚空,那颗经历刀劈剑刺,都毅然不坠的幻识珠,牙关忍不住磨了磨。「真是光彩动人的一颗……奇珠呀。」他妈的,这颗死珠子到底该怎麽毁掉。
「从姑娘方才的出手,看不出你对此珠有这样的情怀。」
「大师心中业障太重,双眼被莲焰薰到视线都糊了,才会看不清在下一脸的诚挚、满满的情怀,无一不写着『真心』。」袁小倪说着已走到幻识珠下方,思忖着,难道毁珠需要用她的血?莲天贯日向来怕她外公云涛剑仙的血,如果抹血在刀剑上……
「姑娘,你的真心老夫确实难见,但你杀意四射的眼,老夫倒是瞧清楚了。」
「其实,在下是被莲天贯日的闇佛一心为世人粉身碎骨的情操深深感动,所以请大师,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成为法末圣座,接近闇佛,完成他的愿望,亲手将他打到粉身碎骨。」
说完,只见她再次扬刀一挥,快不及眼的雷霆刀流,掠过每个人眼前,只见一旁的莲业赎魂者个个断首倒地,头颅滚了一地,每具屍首断颈处逸散出一道道青白烟光,随即每具身躯失去动力般动也不动。
「哪怕闇佛骨头太硬,在下也定能叫他得偿所望,彻彻底底的粉身碎骨。」说完,对着滚到脚边的头炉,刀锋内力一落,刀下颅骨粉碎如尘。
「无知女子,谤我闇佛,天罚定让你永生永世在业火中受罪。」渡尘业师神色一厉。
「太好了,我爱惩罚,尤其来自莲天贯日的莲焰断罪,可说朝思慕想已久。」袁小倪手中御云剑,翩然舞过众人四周,甚至旋飞绕过渡尘业师,回到她手中,只见她眉目高挑,昂声道:「大师,出招吧。」
「愚昧之妇,莲焰之火将烧掉你的狂傲――」渡尘业师怒目一喝,扬手要再唤莲焰阵法,却发现自己的手拉不开,脚更迈不出,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点穴。「你――」
渡尘业师惊愕中,只见女子手中的白色长剑再起飘逸剑招,剑影纷纷,他全身上下都是血痕。
「请大师出招。」袁小倪步伐坚定的踏向渡尘业师。「以免身无完肤不及诉说遗憾。」
当白色剑影射来两道逼人剑光,渡尘业师只感喉头与胸口一窒,两道锐锋贯穿他的喉咙与胸口,他连声都不曾出,便感眼前一黑。
「唉,没想到大师真的不惜以身诉说遗憾,情操感人,大师,一路好走。」见渡尘业师倒下,袁小倪看向夜空奇珠,手指划过御云剑,血染剑身,剑刃透出虹光异彩。
「小倪,你做什麽?」一旁楚千梦不解问。
「我就不相信,那颗死珠子毁不掉!」她扬剑高引夜空云流,剑身发出鸣音,同时引动幽光中的幻识珠,奇珠旋转,剑音更加激昂。
就在袁小倪觑得剑音与云流共鸣一刻,要出手击毁此珠时,夜空忽现诡异云涌,霎时,远方天际红色奇芒运转,庞大玄力直击而来,感受到惊人威力,袁小倪气灌剑刃,出手回击。
两相极招相对,轰然巨击,引出的风啸嘶吼、地掀数丈高的沙浪,直至纷乱的气流渐平,烟尘中,只见一道坚毅的男子身影,掌心气劲挡着御云剑剑尖。
眼前一张温润如玉似的面容,看似二十多岁,儒雅俊美的男子,眉心一点朱红,彷佛清美佳人般的神韵,神态、气质有如春风般的让人舒然。
「莲日圣座。」袁小倪听朝雨丹形容过三圣座之首。
「云涛剑仙的孙女,果然拥有最接近先人天赋的能力,只可惜你叫袁小倪不叫袁牧飞。」话语一落,另一掌再以浩劲打向袁小倪。「这颗幻识珠还不是你能毁之。」
袁小倪掌威相迎,两掌对峙,奔窜的气流,让四周的林木像被暴风回扫般,当狂风停止时,夜空诡沉的气息也随之消散,莲日不见,高空的幻识珠也消失。
「三圣座之首,果然不同凡响。」袁小倪重新评估这位莲日圣座。「千梦,你没事吧?」
「我没事,莲天贯日果然如传言中残毒。」这样的邪恶之力来到西北,楚家庄也得多留意了。
「千梦小子,在这遇上你真是太好了。」随即韩水高喊的声传来,连同他身边的武护们也来到。
「韩水!你们怎麽会一起来到这?」这里距斜阳古城可是千里之遥。
「一言难尽。」袁小倪无奈摊手。
★☆★☆
一行人落脚在与楚家庄渊源深厚的「缘禅佛寺」,楚千梦请寺内僧人为死去的镳师们打点後事。
「李伯他们怎麽会变成这个模样?」楚千梦看着躺在大通铺上的十多名月泉门人。
「他们从杭沾离开,要和我与韩水会合时遭人暗算。」袁小倪叹道。
原本朱婶、李伯与月泉门一帮人,确定她没事後,约在北方会合一起动身前往斜阳古城,没想到等她与韩水赶到时,见到的是一群被重创的人。
「我要到西北找外公救李伯和朱婶他们。」
一个多月前才在赤毡镇分手,外公带着朝雨丹去太古灵山,寻找要救泰罗武的「雪焰之精」。
袁小倪记得她外公曾说过,回途会走一趟西北,看看他另一个徒弟,楚家庄的主人楚南复,现在只能往西北楚家庄等外公了。
「要找剑仙救朱婶和月泉门的人?」楚千梦讶异。「牟老没办法解救吗?」
「牟老在古城,远水救不了近火,算算时间找外公或许较可行。」依路程往西北楚家庄是最快的。
「他们体内有一种奇怪的气在窜动。」楚千梦检视其中一人,探着脉搏皱眉。
「看看他们的眼皮。」袁小倪道。
「这是……虫蛊吗?」只见翻出的眼皮上,竟有一条长长蓝色的线体在蠕动。
「不知道,也取不出,以内功要逼出,气血就开始逆流,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韩水也苦恼:「我怀疑是虫蛊那一类,但找了熟悉虫蛊的江湖朋友却说不是,李伯他们从头到尾都陷於沉睡,已经七天没有吃喝拉撒,身躯渐渐像死人般开始僵硬。」情况很不妙
「莫不成是……一种术法或者奇门诡毒?」楚千梦疑惑看着。「这应该问问你的生父会比较清楚才是。」
小倪的生父易苍玄,曾是三门邪教的门奇,三门邪教也擅於有很多奇门邪术和诡毒。
「现在找他也来不及,还是先稳下朱婶、李伯他们的情况比较重要。」原本跟在父亲身边的左奇副,在赤毡镇一役落幕後也离开了,否则他应该能出个主意。
此时,外边忽传来喧哗,武护跑进来大喊:
「不好了――朱婶出状况了!」朱婶被安排在另一间厢房。
花园内,几名老僧人惊骇的看着朱婶正咬着一名武卫的手,武护领头戴一倍要抓开她,却反被朱婶跳到背上,勒住他的颈子,只见朱婶双眼透出诡谲的红芒,张开嘴狠狠对着眼前的颈子咬下去,鲜血溅洒,戴一倍惨叫。
「一倍――」赶来的韩水马上冲过去,一掌劈昏朱婶。
「朱婶,你怎麽了?」袁小倪扶住朱婶。
只见朱婶额头浮出红色血莲,面色灰白,发丝脱落,五官淌下鲜血,模样甚为可怕。
「少爷――」这头事情未平,後方也又传来尖声大叫,楚家下人神色惶恐的冲来。「袁姑娘和韩堂主带来的那些人,忽然都睁开眼,开始咬人,还啃食咬下来的肉,几个大师们被咬伤了――」
「李伯他们像发疯一样,咬了人就往前殿冲去了!」其他武护也冲来。
「不好,今日正好来了数位外域贵客,其中有『紫千楼罗』的公主,可别将事情闹大了。」一名老僧人急道。
袁小倪、韩水、楚千梦连忙将朱婶和受伤的戴一倍交给郝玖照顾,赶往前殿。
「缘禅佛寺」大殿上,只见十多名外域装扮的男女正保护的围着一名紫衣女子,同时,好几名男子正试图制伏发狂的李伯和其他月泉门人。
此时,虚空忽飘落无数白色的纸片,散撒的纸片,迷离晕黄的眩光错落,数双发狂的红瞳像被迷惑住,个个身形不动,一道飞快的身影掠出,接连制住李伯等人的穴道。
「是……魂画符纸?!」被保护的紫衣女子见到纷落的纸片有些惊讶。
「住持、各位师父还有其他外域朋友,非常抱歉,今日之事,惊扰各位。」楚千梦忙走过去对主持等人抱拳致意,歉然道:「若有任何伤害与损失,我西北楚家庄定会负责到底。」
「楚施主言重了,这群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随行友人中了江湖邪派的毒手,正苦思如何解救,不料竟发生这样的事,让各位受惊吓了。」楚千梦再次抱拳回应主持。
「这是莲天贯日的『异术灵毒』,唯有莲日首座身边的人使用。」一个轻柔的声音道。
只见一名清丽柔美的紫衣少女,从保护的人群中走出,清新脱俗的模样,让韩水看得双眼发愣。
「哇,北方……这麽多美女。」韩水看得眼发直,掩不上嘴。
日前才看到云涛剑仙的小妻子,朝雨丹,绝世大美女,现在又看到一个仙女等级的,北方真是好天时、好地利。
「水哥,你控制点,现在是救命关头,不是看美女淌口水。」袁小倪警告的踩他一脚,疼得韩水抱脚直嚷。
「公主……这样好吗?」一名中年妇人拉住紫衣女子。
「别担心,只是看看他们目前所中的异术灵毒,不碍事的。」心萝公主对随行的中年女子道。
「姑娘是『紫千楼罗』的公主?」袁小倪致意。
「正是,我对医术和莲日一派的邪术小有了解,让我看看他们的情况。」
心萝公主检视数名月泉门人,袁小倪也命人将朱婶扶出。
「你瞧,他们额头浮出红色血莲,双瞳变色。」心萝公主在每个人脸上洒下黄色的净水,只见每个人额上浮现的火红血莲更加清晰。「刚开始像死去般沉睡,七天之後开始嗜血、嗜肉,接下来每个时辰五官淌血,见人就咬食吸血,若不吞食人血,也将因失血过多而亡,这是莲日一派擅常的,将人变成另一种吞食血肉的活屍。」
「可还有救?」袁小倪大惊。
「必需有精於方术解术之人,你手中所持的魂画符纸的主人该能解救他们。」
「魂画符纸的主人……是朝姑娘。」
「我的药物和我国的晶石能缓住他们的情况,要救他们,除了画术主人,还有『还心谷』的奇特草药才得解救。」心萝公主道。
三
「还心谷……这地方好像听喵喵说过。」韩水想起另一个临时有事与他们分道扬镳的同伴,程喵。
「还心谷在北境的月落西岸大雁河一带,那里有不同於中原的繁华,据说谷内拥有非常多解异术灵毒的药草。」心萝回想她曾听闻过跟还心谷有关的事和记载。「只是还心谷由来神秘,少有人知道真正的位置,一年只开放十五天,施放灵药给有需要的人。」
「北境的月落西岸!」袁小倪环胸侧首道。「程喵的母族好像就在那。」
「程喵?各位可是斜阳古城的人?」心萝惊喜问。
「公主也认得程喵?」不会吧?喵喵真是交游广阔到,随处都可遇到跟她有关的。
「紫千楼罗的皇族上下都与她熟识,喵少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心萝公主快乐的回应袁小倪。「能在此与恩人的朋友相遇是天意,我会尽全力稳住他们的情况。」
在心萝公主示意下,李伯、朱婶和其他月泉门人都被抬往後殿救治,大家跟着移往後殿,唯有韩水立在原地。
「怎麽了,水弟?」楚千梦看着神态哀怨的韩水。
「为什麽……美女不是跟喵喵有关就是小倪有关?」就是不跟他有关?这不公平呀!
「有吗?」楚千梦一脸困惑。「她们都和美女有关系吗?」
「楚公子,这你真的有所不知了,程堂主身边现在有三大美妾围绕,吃吃喝喝都有她们服侍。」
「还个个才情过人,容貌、身段一流,男人看到都嫉妒。」
一旁的郝玖、戴一倍争抢着述说上司和身为男子汉的委屈。
「以喵喵的交游广阔和喜好,不难想像她会做出的事。」楚千梦忍不住笑着。「我说水弟,看开点,喵喵几年前围绕身边的四大美男子,她就有这种让人跟在她身边的手腕。」这样说起来,不是换女人嫉妒了。
「那三总管呢?」郝玖对这一点也跟自家上司一样不平。「她对俊男美女向来没喜好,偏偏就有一个绝色女子自称三总管外婆,年龄还比三总管小,一心一意要照顾三总管。」
「有这种事,小倪接受吗?」
「那个自称三总管外婆的朝姑娘,真的是绝色美人呀,难怪连云涛剑仙这等神人都拜倒在石榴裙下,娶为妻子。」戴一倍可以理解。
「剑仙前辈娶妻?」楚千梦颇为惊讶,从小听父亲形容云涛剑仙袁牧飞,是个深爱妻子的痴心人。「这世上还有能让剑仙动心的女子吗?」
「因为我外公坚信朝雨丹姑娘是我外婆转世的。」袁小倪再次来到前殿。「看你们没跟过来,原来又在这说些无聊事。」
「这哪会无聊,这是命运的公不公平问题。」韩水愤愤不平,既而转为跟大殿上的佛祖请求。「佛祖在上,我韩水向来仗义不平惩奸除恶,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求求老天,赐我一个温柔有才情的绝色美女当妻子吧。」
「水哥,别这样,你的命运很棒,自己就可以当绝色美女,有一个邑东绿林之首不论你是男是女,都对你痴心一片,手腕好一点,成犷绝对对你唯命是从。」
「你给我住口,不想哥砍了你,就不要再提成犷!」韩水咬牙切齿。在赤毡镇他躲成犷不停打探的眼神和关切,已经躲到令他快崩溃,差点想直接拿剑和成犷一决高下。
「何必这麽排拒成犷,搞不好你直接和他说清楚,成犷会成为你的至交,以後会很罩你。」袁小倪拍拍他。「说真的,我很欣赏成犷,可惜他要带泰罗武回桐家。」没办法跟他们同行。
「小倪妹子,如果不是为了打探你的下落,我韩水堂堂男子汉会扮成女人混到成犷身边,被个绿林首脑吃豆腐吗?」不说不生气,越说越上火。
「水哥,妹子我当时差点死掉,你就付出了一点姿色,男子汉大丈夫,别这麽小气计较。」
「一点姿色!袁、小、倪――你可以再没良心一点――」
「我说你们两个……」看他们火花迸现的对话,一旁的楚千梦想出面缓颊,却被郝玖、戴一倍拉开。
大殿上,袁小倪和韩水已开始对呛上,直到其他僧人来制止,两人乾脆改到後花园要好好打一架。
「真不阻止?」见他们挽袖,双方都一派怒冲冲的往後花园走去,楚千梦担心问。
「只要讲到成犷,不让我家堂主好好发泄,他会再打扮成阴阳怪气的颓废浪人。」这一路看多了他们为成犷吵起来,双方吵完再打一架就没事了。
「为什麽韩水会和邑东绿林之首有牵扯?」楚千梦不解。
「这事说来话长了,这是我家堂主诡异的……孽缘。」戴一倍叹气。
「孽缘。」看来久未见面,同伴们个个际遇都挺妙的。
★☆★☆★☆★☆
「望仙阁」地势位在高山上,是朝家在北方的一处别苑,苑内景物雅致,适合赏景的美丽亭台,隐藏在树木环绕的繁花盛景中。
今日北方首富朝富贵特别招待易苍玄与朝家世交,双极门门主元京,在「望仙阁」饮酒畅谈,从天文到地理无所不聊,在美景、美酒的相助下,三人从午膳聊到云霞染满天际,犹感兴头未歇。
「易先生果真见识渊博,相见恨晚。」元京早慕名教奇易苍玄,再次举杯相敬。
「哪的话,元兄对天相的见解,也让人耳目一新。」易苍玄举杯回敬。
「今天连着晚餐都在这了,我命人备膳了。」朝富贵以东家身分热切道。
「主子,左奇副来消息了,跟大小姐友关。」亭台下方,易苍玄的手下来到。
「小倪。」一听到有女儿的消息,易苍玄神色一亮,马上拱手致意,先行离座。
「哪怕曾是名震天下,三门邪教之一的教奇,也是女儿奴。」双极门门主元京取笑着。
「历尽江湖沧桑,到这年纪,易先生只在乎他的女儿能重新接纳他。」朝富贵道。
「看来就属你朝老大最好命,名副其实的『富贵』,不但事业有成,三名娇妻各安其分,儿女们更是出色有本事,谁不羡慕你北方首富。」
「元兄过誉,富贵辉煌又如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到这年纪,担忧的一样是孩子们,再多的富贵也没办法取代儿女们的一切。」朝富贵摇头重重一叹。
「发生什麽事了?」难得看到朝老弟神色这般凝重,以往任何挫折都很难打击他,少见他展露愁苦的神态。
「为我那小女儿犯愁,到现在连我那三夫人到现在都还没回家。」
「小彤丫头?我那义女怎麽啦?」说起这孩子,元京难掩心疼。「彤丫头从小体弱多病,寒气冻体,还因『太婆遗嘱』被特别关照,一切都得照长辈安排好的路走,否则难以存活,别说大人折腾,对小彤丫头更折腾。」
从一出生便命格特异的朝雨丹,十三岁前的名字为朝云彤,之後为化解劫数,易名为朝雨丹。
「小彤丫头怪病缠身已够辛苦可怜,犯了什麽错,我这义父替她说个情,别太为难她。」元京向来疼爱朝家这个小女孩,从小为了她莫名缠身的寒病,还奔波各地,数次为她求取灵药,想治癒她。
「唉,此事难堪,本不该对外人道,但小彤是元兄你从小疼爱到大,还正式收为义女,也就不讳言告知元兄,这丫头出大事了,她被江湖高人袁牧飞带走。」
「是那个被喻为江湖传说般的云涛剑仙,袁牧飞?!」近来,江湖盛传最大的事就是逾越二甲子的神人还活着。
「正是,为此事整个朝家都乱了,云袖就是想办法去处理这件事,想找人带回彤丫头,至今还没个好消息。」
「小彤丫头可有惹到剑仙吗?」否则一个高高在上的江湖传说为何为难一个小丫头?「我看找个江湖名望高的人去跟剑仙说情,小孩子不懂事,请他高抬贵手,别与一个小姑娘计较。」彤丫头个性倔,是不是偶遇江湖神人,言词上冒犯了。
「不是……这麽简单的事。」朝富贵为难道。「此事悠关彤儿的闺誉。」
「彤儿的……闺誉?」元京一时无法理解朝富贵言下之意,毕竟云涛剑仙在江湖上的地位如神一般,众人对他的想像已达不食人间烟火绝七情六慾的地步。
「云涛剑仙认定彤儿是他的妻子转世,彤儿……已成为他的妻子了。」
这下元京跳起来了。「有没有搞错,敬他是一代剑中翘楚,被尊为剑仙,一百二十几岁的老前辈,也敢说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是他的袁牧飞的妻子,就这样辱了一个女孩子?!」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就在此时雾雨忽洒下,薰染四周景物一片蒙胧,隐隐似听到奇异的曲乐声,还有人高声唱着――
闇佛临、业火起、焚罪业,闇佛至、莲华开、渡万物。
随即,坐在亭内的朝富贵和元京耳边回荡着惨号凄叫声,吓得二人同时站起。
「怎麽回事?」想要离开亭台,却发现他们被困亭台内走不出去!
「外面的人快上来!」元京对石阶下方巡守的双极门人和朝家护院们大喊。
亭台外的人却好像都没听到,此时,一阵更浓的雾雨降下,更加模糊了外边人影,亭内的二人深知有状况了,却不及细究便见到雾雨转为庞大的红莲瓣环绕!
「红莲瓣,是莲天贯日――」朝富贵惊喊。
下一刻,红莲转为涛天烈焰,朝富贵和元京惊见巨焰朝他们扑来,亭台瞬间被烈焰吞噬。
亭内的人痛苦凄喊,感觉到毛发、血肉活生生被高热溶解,骇人的火舌一下又转为红莲瓣,层层环绕住周身,最後,他们再也分不清红莲瓣或烈焰,只看到焰火像钻入五孔内,伴随着奇音欢唱,高颂着闇佛降临。
「易先生。」见到再回亭台的易苍玄,巡守的人都跟他抱拳致意。
易苍玄步上阶梯,雾雨忽降,经过被繁花交掩的狭长石阶,细雨霏霏笼罩住了四周景物,连近在身侧的花卉也模糊了,他眉目眯起。
「淡淡的雨却能遮掩了繁花绿意,是难解的天意所为,还是有心的人力所为。」易苍玄信手折了一段开着花卉的小枝,话中有话的感叹。
来到亭台,朝富贵和元京依然坐在位上,却多了一位不速之客,悠然斟着酒,颇为自得。
对方看似年少,气质相当奇特,却难以看清全貌,因为他的面上罩着一层淡雾,唯有一双若隐若现的眸芒,透出张狂的气态。
易苍玄坐到来人对面,看着分坐左右的朝富贵和元京,面庞僵硬,眼神迟滞,整个人像定住般,额上浮现四瓣莲瓣印记,三瓣红莲印记,第四瓣竟是白莲瓣,不同於其他中了红焰邪术的人。
「阁下意欲为何?」易苍玄也为自己斟上一杯酒。
「原以为对上中原武林只需留意剑仙是否尚在人世,没想到一个剑仙後人就叫三圣座吃足苦头。」来人坦言说着。
一个袁小倪出事,竟让剑法翘楚的古城和精於机关暗器的月泉门都出手,还引出北岩圣女传人对付莲天贯日,更不用说只手就能覆雨翻云的剑仙袁牧飞,这一仗彻底失算。
「江湖卧虎藏龙,就算没有古城和月泉门,也会有其他高人挺身而出。」易苍玄品饮着酒道。「莲天贯日再横,也不过一个外域邪派,曾经横行中原武林数十年的三门邪教,到最後都只能验证逆天而行,天理昭彰。一个操弄人性与死屍的邪派,自比为佛,天理是否也将验证你的罪行,闇佛幻无生。」
易苍玄一言点破来人身分,来人依然匆容品饮。
「任何天理都将因我闇佛邪尊幻无生而改。」
话落,幻无生摊掌,掌心不知何时沁出一滴血红,血红浮飘起,转瞬化为无数白莲瓣汇涌。
易苍玄一击石桌,桌上数杯酒盏跃起,杯内酒液洒出,竟被强大的内劲吸纳至掌心中,琥珀色的酒液在易苍玄双掌中转化成点点星芒,迸散亭台四周。
霎时,亭外林木移转,假山错位,虚空回风纷绕,无数绿叶离枝旋飞在易苍玄四周。
随即幻无生一声邪意冷笑,只见白莲瓣像万箭齐发般,射向易苍玄,回击的,同样是绿叶旋化的飞刃,顿时只见白色莲瓣与绿叶交缠成一道庞大的漩涡。
下一刻,一道以气凝成的锋锐穿透层层白色莲瓣与绿叶交织的障碍漩流,易苍玄只感喉头一凉,连声都不曾出便伏倒石桌上,浓浓的鲜血瞬间流满石桌。
幻无生起身,在虚空的白色莲瓣与绿叶纷落中,那张难以看清的面庞,骤然清晰,薄唇彷佛上了一层胭脂,异常艳红,唇角似笑非笑勾起,因为石桌上的身躯不见了,只留一段开着花卉的小枝叶。
「不愧是三门邪教中的教奇,易苍玄。」一道长剑横向幻无生的颈项。
「只可惜,对你幻无生失手。」站在他身後的易苍玄道。
「比起其他人,你能近身到本佛尊身边,确实高手。」无惧身後横来的长剑,幻无生转身面对眼前一脸肃穆的门奇易苍玄。「你尽力了,乖乖成为我莲天贯日的棋子吧。」他直接以指挪开这已无力再指的长剑,淡笑着。
鲜红的血从易苍玄唇畔淌下,胸口有一个铜钱大的血红,那一道贯穿幻影的锋锐,也同时贯穿了他。
看着倒在脚边的易苍玄,亭外四周的异象也恢复了正常,幻无生悠负双手步下石阶。
石阶上皆是双极门人、朝家护院与易苍玄手下的屍体,整座「望仙阁」已沦为莲天贯日的屠杀地。
「袁牧飞,本佛尊料定你的结局是被最爱的女人和疼爱的孙女,一剑穿心。」
四
「紫玉杯?」
「对呀,酒馆内的老掌柜送来的,他看出这是小姐喜爱的七只紫玉杯之一。」紫玉杯是小姐平时爱用的酒盏,几年前忽然少了一个。「浑身肮脏的老乞丐竟然会有这样的玉杯,还拿到酒馆内,说是小姐交待过,只要拿出这只玉杯,酒馆就一定会请他一桌山珍海味。」
小姐爱品好茶、好酒,尤其上等佳酿是她的热爱,她的鼻子对好酒特别敏感,穆家所经营的酒馆,酒类都由她亲自挑选。
接过婢女递给她的紫玉杯,穆灩娘认出这只玉杯了,不禁神色一喜。「没想到过这麽多年了,老乞儿又回来了,定然也带了好酒来吧。」
几年前,她对一个老乞丐生气,因为她怀疑这个老乞丐赶走另一名老残的乞丐地盘,她和这老乞丐在大街上吵起来,也让她闻到老乞儿身有一大坛酒,不是一般好酒,而是上等佳酿。
「老乞儿,你身边的酒不俗。」传入鼻端的酒香,让她双眼大亮。
只见老乞儿乱发下的一双眼,端详她片刻。「从你小手腕上浮现的二个小小红、蓝水滴浅印,我一点都不讶异小姑娘你拥有闻到好酒的品味。」
「谁、谁是小姑娘!」哼。
她是女扮男装跑出来,如果被人发现穆家大小姐在街边和老乞丐叫嚣,她闺誉扫地。
老乞儿没说话,那头乱发下,若隐若现的双眼,似透一股澄澈的睿智,这不像一双老人的眼,这不禁让穆灩娘猜测,能拥有这样的一双眼和好酒,此人或许是江湖奇人,她遇过太多江湖高人喜欢掩藏自己。
无论如何,她决定,定要成为老乞儿这坛好酒的酒伴,於是,她在老乞儿身边盘腿一坐,决定先贡献出拎在手中油纸包的大鸭腿,开始了她「四海之内皆朋友的热切攀谈」。
「老乞儿在酒馆吗?」
「脏乞丐被掌柜报官抓了。」婢女道。
「什麽?」穆灩娘惊讶站起。「为什麽报官?」
「一个老要饭的,居然能有这种紫玉杯,这不摆明偷来的吗。」掌柜当然报官抓人。
大掌抚着臂弯上沉睡的丽颜,凝锁的双目盛满柔情,长指无限留恋的轻抚着她的眉眼,温暖的气息着迷的低吻上她的唇与眼。
像感觉到这份轻触,臂弯上的人儿睫扉轻颤,知道她将醒来,俯视的眼立即转回深沉的淡冷。
「牧、牧飞……」朝雨丹迎上那张狂野俊美的英气面庞。
「申时,等会起风了。」袁牧飞为她拉好厚裘斗帽,转头继续看着前方罩着一片水雾迷茫的绿浪草地。
他们置身太古灵山高顶,山下初秋,山上已覆着蔼蔼白雪,温度极低,袁牧飞拥着她在一旁的原始树林下,来到这已快十天,每天登高峰耐心等待「雪焰之精」。
太古灵山,是座相当隐蔽而奇特的古老高山,此山地势奇特,从山脚到高峰,有五、六种天险要克服,再加上半座山终年笼罩在雾蒙中,视野有限又空气稀薄,灵山顶峰更是寒气钻骨,像针刺一样,一般人难登高顶,武林高手虽可来到顶峰,却在庞大的雾气、呼吸沉重和寒冻中难以久待。
如非袁牧飞以云气为她护身,再将她护在怀中渡气,朝雨丹撑不住此山峰顶的险恶。
马车在袁牧飞以云气开道下,勉强可到山腹,难再上高处,因此山腹成为他们落脚的营地,山腹到高顶,一般武林高手需要二天,袁牧飞纵天腾云的轻功来去仅半个时辰。
「雪焰之精」相当有灵性,只在末正时辰到酉时之中出没,因此午後上高峰,每到酉时一过,袁牧飞便抱着她一路纵飞来到山腹,开始准备晚餐。
救泰罗武的雪焰之精需要三道,在她以圣女玄能引诱和袁牧飞惊人的能力下,十天已觅得二道,只需再一道雪焰之精,太古灵山一行的目的便已达成。
一道寒风拂来,朝雨丹瑟缩了一下身躯,忍不住打个喷嚏,随即大掌将她的螓首按到怀中,厚暖的披风拉过围住她。
「安静待着,雪焰之精出现,我再唤你。」他要她靠在他胸怀内。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守候雪焰之精。前二个雪焰之精是他们一起等到,她不想错过第三个。
「你若冻病,对我也是麻烦。」对她的迟疑,袁牧飞冷睨一眼後,便转头观注前方,英挺的侧颜透出距离。「我希望你清楚,此时此刻别再添事。」
在他胸怀中的朝雨丹身躯略略一僵,往太古灵山的一路上,他神态淡然,与她互动极少,朝雨丹知道他还在生气,她曾对他一剑穿心,更用计将他冰封在「蓝烟霞飞」的湖面下。
「我能了解你对我一剑穿心的动机,但感情上,我是没有办法原谅你的,你背叛了我对你的一切。」
曾经,他是如此迷恋渴望她的身躯,不分日夜,似乎永远要她要不够。
「这一路仅记二件事,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擅自离开我身边半步;第二,我要你的时候,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虽这麽威吓她,却不曾再抱过她,唯有入夜,他依然将她拥在怀中入睡,偶而抚遍她衣下的身躯,直到她颤抖呻吟。
朝雨丹能感觉到那紧贴着她的慾望硕挺,健臂紧紧环住她入睡,没有再进一步占有她,哪怕她寒气发作,他也只是输内力为她驱散寒意。
袁牧飞的个性,认定的事,一生执着不悔,对所爱的是如此,对所恨的,也是如此,他恨一切背叛的事。
朝雨丹眼角余光偷瞧着他,那个喜欢将她揽在怀中逗她、哄她、对她充满无限慾望、双眼盛满柔情锁视她的袁牧飞,这一路早已消失,如今的他就像江湖传言的,孤傲冷漠的云涛剑仙。
虽然知道此刻的他不好亲近,但想起刚刚奇特的梦,朝雨丹还是忍不住问:「牧、牧飞,紫玉杯……和一个老乞丐有关系吗?」
昨日他忽将一个紫玉杯拿给她,只说这也是属於云彤之物,看着玉杯,朝雨丹有一股微妙的感觉。
袁牧飞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道:「那确实是云彤给老乞丐的信物。」
「前世的我……很会找好酒吗?」今生的她没这项特色呀。
「那是袁家救命金丹的作用。」回想过往,他的神态透出一丝柔情。「我曾告诉过你,云彤三个月大时,跟着崑山修道者一同受到恶匪围攻,无辜受波及,中了致命一掌,是袁家的救命金丹救回她,此丹的另一功用,敏锐的嗅觉,尤其对酒。」
「竟然还有这样渊源。」朝雨丹睁圆了双眼,感到不可思议。「那老乞丐和云彤有什麽关系?」
「先告诉我,你怎麽会知道紫玉杯和老乞丐有关?」袁牧飞忽握住她的下颚抬起。
「我梦到……一个老乞丐拿着紫玉杯当信物,找上前世的云彤。」再次对上他如此专注、锁视的眼,朝雨丹的心不禁有些怦然。
「还梦到什麽?」姆指轻抚上她美丽的面庞。
多久的过往,与她的一切,每忆起,总是历历在目,每一个画面都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存在。
「没、没有了。」朝雨丹蹙眉摇头。
「是吗?」他轻声一叹。
前世,十三岁的云彤女扮男装想为一名地盘被占的乞丐出气,没想到就这麽与他扮成的老乞丐牵起微妙的缘分。
她那能闻到好酒的敏锐嗅觉,显然看中他身边的美酒,从递出第一根鸭腿开始,她每天总带着一些下酒好菜,来找街边的老乞丐一同分享,更毫不在乎的就在街边或小巷席地一坐,乾杯後,就天南地北聊开了,连着十来天,她天天午后报到。
直到他要离开了,便给了老乞丐一些银两,还拿出一只紫玉杯,告诉他,以後只要到这儿来,拿这紫玉杯给掌柜她就一定请他吃一桌好菜。
让袁牧飞讶异的是,她并没有特意要为老乞丐找个安顿的地方,显然很清楚,并不是所有的乞儿都喜欢有正常的生活,他们热爱无拘无束,世人认定的「颠沛流离」并不适用每一个街边乞丐。
「我认得很多奇人,有的也是混迹乞丐中,我知道他们对一般人认定的安稳生活方式受不了。」她道。
袁牧飞该想到,十三岁的她有此豪爽,胆敢跟着街边老乞丐对饮起来,只为她知道老乞丐有一坛好酒,因此结识江湖上奇人异士联合在大婚上算计他,也不该讶异了。
当云彤十七岁时,倾城之貌已名动天下,袁牧飞再度以老乞儿的模样见她。
四年了,袁牧飞好奇这样的她还会记住当时对老乞儿的承诺吗?他将那只玉杯交给酒馆掌柜,他则再次化为褴褛的老乞儿,下场是被抓进官府,关入牢中,最後他被穆家派人保出来。
袁牧飞原以为会被简单打发,没想到,她来了,而且出落得令他难以移开眼,一双翦水幽瞳,清亮动人,秀丽脱俗的容颜,语音清柔却坚定,完全像画中走出的名门闺秀。
唯有开口唤他时,似见一抹顽俏闪动。「老乞儿?」
十七岁的她,饶是见多绝色美女的袁牧飞也定睛了,灵俏的眼瞳,清丽出尘的容颜,随着她灿烂一笑,他的心已醉在那灿美笑颜中。
「身承北岩圣女之能,又有前一代圣女灵气在身,你能想起很多关於前世的轨迹,却怎麽样都不愿意面对与我之间的一切?」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也努力学习面对和你有关的事,这还不够吗?」朝雨丹对他的话感到不平。
「等你一世,换来你的算计、背叛,你觉得够吗?」袁牧飞挑眉,放下抚在她面上的手,笑非笑道:「前世在大婚上你以自己的性命算计我,今世倒是想算计我的命了。」
「我没有要你的命,『晴阳狩识』是你的意识之剑,你只是意识被封,像冬眠一样睡着而已。」朝雨丹抓着他的衣襟,努力想化解与他之间的心结。「等小倪危机过後,我会唤醒你,你明明比我更清楚晴阳狩识是否能杀你!」
「你认为这与杀了我有何不同?」
「你会再醒来的。」死人可不会再清醒。
「然後呢,我将面对什麽?」
朝雨丹不解他的话。
「一场走火入魔,让我二十年沉眠不醒,再醒来,我失去了最疼爱的女儿,面对的是受尽伤害,残跛一足的孙女,世事已全非,好不容易等到妻子的转世,你却想让我再沉眠吗?」这种痛,他受够了。
他的话令朝雨丹一震。
「现在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吗?」袁牧飞冷然一笑,拉下她的手。「我袁牧飞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情况发生,谁都不能让我再嚐到那种『无能为力』,更不容许谁再带走我身边的人,哪怕是你,我也不会原谅。」
袁牧飞深睨着她有些茫然又无措的模样。
「朝雨丹,记住我告诉你的,你的『今生』不过是一扇来到我身边的门,你开启了门来到我身边,就要把属於我的东西完整还给我,一个真正属於我袁牧飞的妻子,云彤。」
「所以今生的雨丹对你……不重要了。」一股窒闷充塞内心。
她的心、她的感情已不重要了,他要的是前世的妻子回来。
「你是这麽认定吗?」
此时,草原上几道绿白气息昇起。
「是……雪焰之精。」朝雨丹低喊。
五
在一片绿浪中,数道绿白气息像炊烟般袅袅升起,渐渐汇聚成一只雪白身躯,双眼碧绿的兔子,在绿浪中奔跳。
朝雨丹以指为笔,紫白清光绽出,绿浪上忽出现另一只雪白的紫眼兔子,北岩圣女玄能吸引大自然幻化的气息,绿眼雪兔马上追着紫眼兔。
袁牧飞剑指划空,蓝白剑气在虚空化成一道光圈,看着紫眼兔跳进光圈内,绿眼兔紧追其後,当光圈消失,两只兔子已不存在,只剩一颗透明晶亮的小果实在袁牧飞掌中,第三道雪焰之精到手。
一过申正时辰,云霞已将太古灵山薰染成一片玫红锦绣,回到山腹的营地,马车停在溪岸边的草地上,四周有朝雨丹的四艺寄灵设下的术法,外围则有袁牧飞设下的云海阵法。
「待着,我去拿晚餐。」
朝雨丹知道他说的是陷阱中的动物,袁牧飞总会在不同的地方设下陷阱,以备入菜。
楚家庄所提供的马车,应付远地长途,舒适稳定,一路上,都有楚家庄主安排好的人整理马车、更换马匹、补充丰富的乾粮、饮水,楚庄主对自己的恩师打点得无微不至。
袁牧飞既被称为剑仙,虽未真成仙,也跟半仙差不多,云海化气功体不凡,半个月可不饮不食,但她一个小姑娘可没他这种功力,一路上,袁牧飞虽对她淡漠寡言,却都会用出不少可口的菜色,陪着她用餐。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朝雨丹像往常一样安抚两匹马儿,为他们补充粮草後,再拿着空桶到溪旁汲水。
从遇上他以来,袁牧飞就以「照顾云彤」为乐,因此他几乎不会让她做任何事,只是,这一路漫漫长途和他的沉默,朝雨丹只好找事做,袁牧飞对此没制止也没多说。
以前用餐时袁牧飞很爱逗她,现在是她努力想找话题闲聊,他回应不多,几次之後,她也转为沉默。
朝雨丹也不禁自嘲的想;要得到这位「江湖传说」的原谅,大概真的要等到「海枯石烂」的那一天吧。毕竟她背叛了他的信任,更何况她惹到的不是凡人,而是「仙」呀,唉。
此时,四周的风回绕拂来,朝雨丹心湖潮涌,一股奇异的感觉,像在心头深处升起,一股难受紧紧揪住她!
「这是……」数丈外,浓密的落叶被风卷扫,在云海阵法外飘落一地,她的四艺寄灵术法和云海阵法,都不会挡下大自然的力量,有人想借术能跟她说话?
朝雨丹来到一处较平坦的岩石上,拿出随身的小石棋,灵力运指,点点光晕落於石上,顿时,金色线光画出棋格菱线,像一盘棋局。
指尖再绽灵气,如笔运走虚空,写下「朝家」和「袁小倪」二个名字落下,灵力测局,小石棋自走於盘上,当金色菱线突然消失,代表袁小倪的棋子围绕着淡淡的雾气。
「小倪遇上困扰的事了。」朝雨丹沉吟。
另一边属於朝家的棋子,发出诡异的黄橘诡光,她拿起朝家的数颗石棋,圣女灵力汇於掌心,棋子发热,蓦然,数道红光血影划过脑海,一张熟悉的面容浮现。
「爹?!」朝雨丹手中的石棋撒落。
当夕阳余辉照遍溪岸边的草地,已不见朝雨丹的身影。
★☆★☆★☆
太古灵山,迎光处,常见七虹彩云环绕,背光处,则是终年黑云涌动,有人说是一座神仙伫留的神山,自古以来吸引不少入山者,想拜见神仙,能攀高顶者,古来少有,甚至更多的是命丧山中的人,因此另有一谣传,太古灵山是座受诅咒的魔山。
朝雨丹一入太古灵山,北岩圣女的天生灵能,便让她感受到此山有古老的清圣之力,也留有原始的暗影力量,暗影并非不祥之力,它拥有安定平抚的作用,但若入纳邪术,确实是一股可怕的邪力,所幸,此山古老,力量深沉,无论清圣或暗影,都不是一般术者能随意驱使。
朝雨丹来到了太古灵山一处位在奇松巨岩下的暗林,幽林暗深,寒风飒飒扑来,她以指为笔,指尖清光绽影,以影光在虚空划下术法。
四周暗影开始晃动,光影像被驱赶般,尽拢暗林与外边的一处交界,形成一张馍糊的影墙,一张诡异艳红的铁面具於影墙後浮现,夕阳余辉斜照入林,隐隐投射出一道幽幽的男子身形,面具的眉心有一朵白莲,在森寒的黑暗中,显得怵目吊诡。
果真是魂识未全的幻无生,以他目前的状况,进不来太古灵山,只能以邪术幻化,将自己融入暗影中浮现。
面对幻无生,朝雨丹内心有些复杂,眼前是莲天贯日的主脑,残杀无数人命,操弄人心的邪教之首,多少人因他家破人亡,连屍身都被以邪法炼屍,却不知为何,与此人相见,恐惧和同情总是油然而生,很矛盾的感受。
「我没想到,你真会来此与我相见。」一个彷佛气音伴随着风回的语调,幽幽道。
站在林外,与他相距十步之外的朝雨丹没回应。
「你的眼神要比上回见到多了落寂,袁牧飞欺负你了?」暗林内的幻无生踏着步伐,像要穿过影墙,却终究因幻化术影,无法突破影墙。「袁牧飞只懂自己,不会懂你,但我与他不同。」
「如何不同?」
「我会以你的心情来懂你,而袁牧飞只会以自己的心情懂你。」
「我的心情是什麽?不也是以你自己的认知来揣测?」朝雨丹只是叹笑。「这个差别在哪呢?幻无生,不用对我玩那一套人心话术,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
铁面具下传出似笑似叹的沉哑声,随即眼前的人伸手握拳,掌心摊开,竟浮现一枚玉斑戒。
「这是――」朝雨丹一惊,认出那是父亲常年不离身的戒指,当她要再细看时,幻无生掌心中的玉斑戒已消失。「你做了什麽?」
「只是盛情邀请北方钜富朝老爷和易苍玄,成为莲天贯日的贵客。」
「易苍玄……三门邪教的教奇。」小倪的生父。「莲天贯日敢对朝家和袁小倪任何一人下手,你闇佛幻无生的下场都会比前世更凄惨。」朝雨丹眉目一凛,沉声道。
「狠话,不适合你。」幻无生慨叹着。「我至今最大的懊悔是让巧兮误解我,狠话的尽头是毁灭的绝裂,难以抹灭的伤害。」
杜巧兮,上一代北岩圣女,也是朝雨丹的外曾祖母,精於玄算之术,临终前,留下一份遗物给未出世的曾外孙女,要朝雨丹继承衣钵,同时唤她梦师父,因为两人要再相见只会是在梦中。
「你可以再嚐一次那懊悔的滋味。」随着朝雨丹虚空划出水亮白光,像水与光的结合,扬手一振,强大水光泼洒入林,黑岩林内一片白光耀亮。
仅是邪术幻影的幻无生,难承白昊强光,身躯忙退入林中深处。
「不愧是北岩圣女,你的能力比当年的杜巧兮更胜一筹,可惜还不知如何运用。」
「说出你的目的?」
「万峰莲心等候北岩圣女大驾。」
万峰莲心?朝雨丹蹙眉。
「以你之能,定能找出此为何处,此处与我同样,曾为『御云剑』的剑气所伤。」
「幻无生!」只见暗林内的血面具和身形渐渐消失,朝雨丹大喊的声回荡暗林。
父亲陷危,朝家也处於不利的情况中,朝雨丹心情乱成一团。
跟袁牧飞求援?不,袁牧飞的心思根本不能用常情来测度,他或许会为她出手,但两人立场迥异,对如何保护朝家的看法也不同。
朝雨丹容不得朝家任何一人受伤,袁牧飞或许会帮她解救双亲,但其他朝家人则不在他眼内。
朝雨丹闭眸仰首,深深吸着太古灵山清新又冷冽的空气,让自己内心平静,现在的她必须好好思考目前能做的事。
她有「北岩圣女」灵能,就有测算掌握先机的能力,幻无生找上她定有目的,绝不是抱着再见「旧情人」气息这麽简单。
袁牧飞当年错过「天时」无法彻底诛杀幻无生,就注定今生诛杀幻无生,是袁牧飞的天命,但是得等幻无生三魂三识齐聚,因此幻无生剩下的一魂一魄在哪,是当下的关键。
既承北岩圣女灵能,就有属於你的天命,了解幻无生这个人,才能真正了解莲天贯日,人心为何会寄望「闇佛」的存在,这与莲天贯日总能再兴起有关,更关系着幻无生不灭的意识。
诛杀幻无生是袁牧飞的天命,那麽终结「莲天贯日」就是北岩圣女的天命,若打破莲天贯日的闇佛「神一般的存在」,应可让莲天贯日的气数消散,也间接影响幻无生的命数。
前世御云剑重创幻无生,因此一点残识困在御云剑内,如今的御云剑认袁小倪为主,是否代表小倪才是能找到幻无生下落的人?
此时,四周寒风拂来冻骨寒澈,朝雨丹缓缓睁开眼,夕阳余辉早尽,太古灵山的夜晚温度瞬间陡降,白天笼罩的水雾之气,随着黑夜罩下,水气已在树梢渐渐凝结成霜,连一些阴影处的石缝也开始见到白色霜意。
才多久已是残霜处处,寒意越来越浓,天上明月已现,星辰逐渐闪烁,夜空看来格外清明,阵阵雾气从她呼吸中逸出,再待下去,她可要冻毙此地。
朝雨丹循着来时路,暗夜的天色,掩去了细枝残石,她不停的被地上突石绊住步伐。
看着上空,明月虽亮,却终究无法照全山中林径,她思忖着是否该要以术法划出灵光引路,只是灵光会吸引山上的其它野兽,她并不想伤害太古灵山上的任何动物。
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笼罩来,朝雨丹慌了,连忙三步并做二步的往前跑,至少离营地不要太远,这个逼来的危机,要比幻无生令她惊恐。
她慌忙穿过草丛,却不留心的被掩没在暗夜中的细枝划过头发和面颊,她低呼一声,忽略了脚下的突石,踉跄的往前跌去。
「我应该说过,待着别乱跑。」深沉的声,随着拉住她手腕的力量传来。
「牧、牧飞?!」被拉稳身躯的朝雨丹,面对眼前的人,心快跳到喉咙。
一身白衣的袁牧飞,黑夜中冷俊英朗的面庞,目光晶炯。
「为何到这来?」袁牧飞将沾在她头发上的枯叶拿掉。
「我……我……只是想出来走走。」
「直接走到太古灵山最阴暗的黑岩林?」袁牧飞一双锐眼看向另一方的暗林。
「我、我好奇黑岩林中的……古老暗影,想趁夕阳未尽前,以暗影力量测算一些事,不小心多逗留了一下,没留意天黑这麽快,就……迷路了。」这离营地够近了吗?用出来走走的迷路藉口他会相信吗?
「迷路。」袁牧飞抬起她的下颚,皱眉问:「受伤了?」他眯起眼看着她面颊和额上的细痕。
「刚刚……被树枝划到了。」此时,寒风再次吹来,朝雨丹瑟缩的打着喷嚏。「这里……好冷。」她主动抱住他,面容埋到他怀中。「你抱我回去好不好,我冷得脚都僵了。」
袁牧飞将身上的厚裘改为裹住怀中人儿,不再多说的抱起她,纵身跃起,朝营地而去。
★☆★☆★☆
入夜的太古灵山,万物覆盖一层浅白,连岸边溪水都凝着些许淡霜。
营地四周有云海阵法围绕,让营地外围形成一圈雾墙,野兽不敢靠近,月光照着雾墙反射清蒙淡光,雾墙内的营地形成独特的清亮。
朝雨丹端着汤碗,一匙一匙舀着,双眼却不时的飘向一旁的人,她小心的观察袁牧飞的反应。
一回到营地,袁牧飞就让她坐在温暖的火焰旁,随即开始料理晚餐的食材,抱她回来的一路上他不说话,从他平静的动作中,也猜不出他的想法,只能边烤火边看他熟练的料理猎物。
朝雨丹不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和娇娇嚷嚷的千金小姐,每晚她总是坐在营火边烤火,看他宰割猎物,剥皮、切成肉块。
经过「蓝烟霞飞」她算计他之後,袁牧飞转为冷淡寡言,极少再主动逗她聊天,但是每当她好奇太古灵山的事物,袁牧飞大多会边料理猎物,边跟她描述太古灵山在他年少时的模样,灵山上的动物、树林还有朝阳和黄昏,整座灵山展露的不同风情,朝雨丹每每听得认真入迷。
但是今晚,他比往常更加沉默,夸张说来,他整个人安静的像让人连呼吸都感觉不到,气氛有一股非常冰寒的感觉,朝雨只几次欲言又止,最後好像只剩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连吃晚餐时,温暖的热汤与佳肴都没化开这股沉重又冻结的冰窖感。
「牧飞……今天的猎物是什麽?」朝雨丹润了润唇,努力想以轻松的闲聊打破这样的僵硬。
「狐狸。」袁牧飞淡掀唇角:「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小狐狸……」看着碗中的肉块,不是肥美的兔肉吗?「小狐狸没多少肉吧?」为什麽不放走?
朝雨丹看过太古灵山的狐狸,因应山上独特气候毛发蓬松,乍望彷佛非常肥大,事实上灵山上的狐狸比平地的体型小了些,若是小狐狸就更是幼小了。
「吃了才能知道,小家伙让人又爱又恨的滋味。」袁牧飞咬下嘴中的肉,看向她。
对他话中有话的玄机,和那双幽深难测的眼,朝雨丹有寒毛直竖的感觉。
「我、我吃完了,我把这些空盘收到竹笼内。」她乾笑起身,收拾好简单的空盘,到溪岸边,拉起一个泡在水中特制的竹笼。
每次吃完东西,餐具就放到竹笼内,再绑着放到溪水中,任溪水冲刷,等需要时再拿出来,碗盘几乎都被冲洗的乾乾净净。
他不可能知道她去见谁了吧?应该没到这麽……神吧!
再回来的朝雨丹只见袁牧飞一脸端肃坐在火边,熊熊火光将他俊美过人的面容照得清晰,连那傲慢逼人的不可一世都清楚极了,怎麽办?她一点都不想走过去,因为那眉目透出的阴郁深沉,绝对是不好惹的。
「我累了,先漱洗完,就……休息了。」她乾脆朝马车厢走去。
在太古灵山这段时间,她睡在铺了厚衾的马车厢内,袁牧飞有时打坐一整夜,有时也会进车厢,将她搂进怀中睡。
「云彤,坐到我膝上。」袁牧飞看着火焰,头也不回的道。
朝雨丹怔住,挤着笑容道:「可、可是我……我想睡了。」
「别让我把话说第二次。」平淡的声,威严已极。
就算心跳得快蹦出胸口,朝雨丹也只能硬着头皮,忐忑的坐到他怀中,面对他。
六
袁牧飞伸手梳理着她的发丝,久久没有说话,朝雨丹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他端详下,她有些不自在的咬唇垂首。
「还冷吗?」袁牧飞伸手轻抚她嫣嫩的面颊。
「不……不冷了。」
「是吗?手伸给我。」袁牧飞的执起她手放在唇边,低吻地直视她,柔声问:「刚刚从河中拿竹笼,手指冻着了吗?」
「没有。」
「脸上的伤,痛吗?」他吮吻她脸颊上被树枝划过的细痕。
「只是……一点划伤,没事。」
朝雨丹知道袁牧飞最不喜欢「他的云彤」身上受伤,哪怕是她自己弄伤,都会令他不高兴。
「以後要小心,知道吗?」他抬起她的下颚,关切叮咛。
朝雨丹实在不敢与这样的他对望,他对她生气时,总是浅勾着唇角,像是在微笑,但那双锁视的眼一丝笑意都没有,炯亮的眼透出锐利的逼视,他温柔的行为是一种警告,要她乖乖说实话。
「我知道在太古灵山,擅自离开你身边……是危险的,只是雪焰之精已经拿到了,我……又好奇太古灵山的力量,所才一探黑岩林?」坐在他膝上的朝雨丹低声道。
「你的东西。」袁牧飞将一个深色小布袋交给她。
朝雨丹疑惑的接过,打开束带口,不禁一愕。「我的……石棋。」一发现父亲陷危,便冲去黑岩林,因为那不停冲击云涛化阵的异术,一再指向黑岩林。
「石棋测出什麽?让你惊慌的连石棋子都撒了?」袁牧飞温热的气息厮摩在她耳鬓边。「这可不像纯粹好奇灵山力量才四处探探的行为。」
「我担心……家人的安危,以石棋测了一下,觉得……有些不祥的兆头,才往黑岩林想以四艺寄灵中的水画术将一些暗影之力收入画中。」
在太古灵山找雪焰之精这段时间,她以北岩圣女的灵能,纳灵山几股力量。
「只是这样?」袁牧飞又是噙着唇角一丝笑,
「是呀,没抓好时间,回来迷路了。」对,她就是迷路而已,何必对他这麽胆战心惊的,一想到这,朝雨丹乾脆也大方的手臂搁上他的肩,一脸笑容。「剑仙大人,你不会连走走看看景色的事,都不允许吧?」
袁牧飞敛眸,似笑非笑的淡扯唇角。
「我真的想睡了。」朝雨丹才要站起,马上被猛地拉进怀中。「你――你做什麽?!」
被袁牧飞揽进怀中的朝雨丹,惊讶的看着他一掌探进她衣下,隔着兜胸握住她的乳峰,她的抵抗在他强力的环拥中,显得无力。
「石棋测出什麽?为何到黑岩林?」从身後贴到她面颊上的低撩气息,带着质问的冷笑:「或者,我该问,你去见谁了?」
「我、我没有见谁,你放手,我今晚没兴趣陪你……做这件事,放开我――」她挣扭,却被袁牧飞紧紧按入怀中。
「我却很有兴趣陪你慢慢磨。」袁牧飞埋在她颈後,深吻着她的肌肤,他的牙齿咬着她颈後的兜胸系绳,低吟着:「我的云彤,你总是能诱惑我欺负你,」
朝雨丹感觉到颈上的兜胸系绳被咬开,衣内的兜胸一松,螓首转为被他环在臂弯内,大掌很快覆上丰润的一方乳峰,揉捻着乳蕾。
「袁老头――你这死色鬼,快放手――」她想抓出他的手,乳峰上却传来重力一捻,姆指又转为轻揉着那粉色的乳蕾。
「云彤,别让我对你有更多的不信任,你不会喜欢惹怒我之後的结果。」他轻吻着她的发丝和额头,特意温柔的低语声,充满警告:「乖乖告诉我,你去见谁?」
「袁牧飞――你少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我不是小孩子。」朝雨丹咬牙道,气他老用这种警告小孩的态度。
「那就做出让人能信任你的事。」袁牧飞深锁她,悠缓道:「你的单纯和对家人的焦急,对上幻无生,只是一种好操弄的无知。」
无知!竟说她无知。「袁牧飞,无论我做什麽,都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袁牧飞双目精光一凛,俯首重重吻住她,激烈的吻与直躯而入的舌,吞没她的声音。
朝雨丹捶打他,用力扭开头,激声大喊:「放开我――我讨厌你碰我――」
随即,她的後脑勺被紧紧扣住,覆来的唇强硬的宣告占有,她拼命的抗拒挣扭,唇舌却被紧紧搅缠着,直至她无力的瘫在他臂怀中,唇上的力道才见一松。
「云彤。」他沙哑的唤,俯视的双眼有些邃亮。
再次覆来的吻,不再激动与强硬,而是温暖细腻,深长的与她唇舌缠吮,大掌游抚着她饱满的双峰,一波波的酥麻感席卷,爱抚在酥胸上的掌,不知何时改为探入她裙下,直抵她双腿间的悸动幽处。
「别……」她呻吟,却又无法抗拒他点火似的抚摸,嫣红的双颊,因体内撩起的慾焰之火,更加艳红。「牧飞……」
他的回应是不停啄吻她濡湿的红唇,像是安抚她着火的身躯又像是蕴酿下一波更深的渴望,她在他唇中低吟,伸臂环上他的颈项,渴望更炽热的交融。
「真的讨厌我碰你?还是要我给你更快乐的感觉,嗯。」
沙哑的低问诱惑着,朝雨丹喘息的不及回应,便发现他让她改为跨坐在他身上,他慾望的高亢顶上了她。
「云彤,我美丽的云彤。」袁牧飞埋入她敞开的衣襟内,吮扯那粉色的乳首,慾火已焚身。
明月高悬,清光幽照,在云海阵法围绕中,雾墙吸收月浩後,反射出的淡光,倍显清亮,暖暖的营火映着火边的两人。
两人衣物紊乱,朝雨丹瘫靠在他胸怀内,袁牧飞敞开着衣物,大掌轻抚着怀中人儿,寒冷似乎一点也影响不了他,他将退下的外袍全盖在怀中人的身上。
朝雨丹美丽的双眼映着火光,有些茫然,直至听他又轻唤云彤,顿感一股无助的情绪,珠泪缓缓滑落。
「别哭。」袁牧飞吮掉她的眼泪。
「你……还会在乎我哭吗?」
「你是我的妻子,我怎麽会不在乎。」温热的气息一再流连在她脸上。
「那你还用这种方法弄哭我。」她乾脆把涕泪都黏在他胸上,面对他,她有深重的无力感,反抗不了他、也抗拒不了他,最後只能孩子气的跟他作对。
「那就别骗我,乖乖说实话,告诉我,到黑岩林做什麽?」他再次以唇轻磨她的红唇问。
朝雨丹沉默片刻,才埋到他颈窝内,缓缓道:「我……去见了幻无生。」知道什麽谎言都骗不了他,只好据实以对。
「他进得了太古灵山?」
「他以意识传影的方法来到太古灵山。」
「永远就只能是个幻影,无法走出黑暗的家伙。」他冷嗤。
「请你让我回朝家,我爹已被莲天贯日所捉,朝家也陷危险中,我不能袖手不理。」她抬首,恳求着。
「我知道你的心急,但你若回朝家,反而中了莲天贯日的计。」袁牧飞抚着她的发,安慰着:「相信我,朝家不会有事。」
「莲天贯日有任何诡计都动摇不了你。」朝雨丹抓着他的手,恳切道。「我一切听你的,只要你带我回家,求求你。」
「确实动摇不了我,却会动摇你,你将会心急於家人而擅自行动,幻无生料准此点,回朝家,就是一个陷阱。」
「难道我看着家人有危险也要坐视不理!」
「我说过,朝家不会有事。」
「你怎麽能确定,我爹都出事了。」
「你不需担心,朝家会有人保护的。」
「易苍玄吗?如果他也被抓了呢?」
袁牧飞蹙眉。「看来幻无生亲自出手,否则擒不下易苍玄。」他拍哄着她。「就算如此,你爹和朝家都不会有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样的自信从哪来?你能一夜摧毁他们?就跟你摧毁三门邪教的东钜岛一样?」
「莲天贯日和三门邪教不同,摧毁他们的藏身处无用,幻无生不死,就是卷土重来。」袁牧飞要她别担心。「他们的目标不在朝家人,或许朝家会受些惊吓,但莲天贯日不会下重手,你只需静观其变。」
「那是我的家人,不是你的,你当然可以一派悠然,我睹不来你的『静观其变』。」
「赌不来,只会是你痛苦,云彤,学着爱我也学着相信我,别再违抗我的话,乖乖待在我身边就是。」袁牧飞坚定的结束这个话题。「我弄点热水,帮你擦净身子。」
袁牧飞抱起她,将她放到马车厢内,转身去打理。
坐在马车内的朝雨丹,看着上头高悬的明月,身躯因方才的欢情而慵懒无力,眼神恍惚,心却焦急,她闭着眼,努力想着自己该怎麽做?
好一会儿後,袁牧飞拿着热水走来,朝雨丹看他再次退下她身上的衣裙,熟悉的为她擦拭身躯。
只要抱了她,他就必定亲自为她擦净身躯,接着将她抱在怀中,抚着她入睡。
「我要回家……我真的想回家。」她开口的声已泫然欲泣
「不能。」袁牧飞抬起她的下颚,再次亲吻她漾着泪光的眼。「你很清楚,我从不改变决定。」
「你这是对我的惩罚吗?因为我算计你?」
袁牧飞无奈一叹。「云彤,你若不能找回对我的信任,对你说再多都没用的。」
「是我对不起你,你如果一辈子都不打算原谅我,何必勉强留我在身边,不对我放手?」
「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我袁牧飞重诺守诺,我对云彤有承诺,所以不管任何代价,我都要找到转世的妻子,就是你朝雨丹,我会守护你一生一世,同样的,绝不允许你离开我身边。」
「哪怕今生的云彤可能想杀你?」
「正是如此。」袁牧飞捏捏她小小的下巴,为她将衣裙穿好。
「这样的相处,只是互相伤害。」她难过道。
「互相伤害也是一个学着爱的过程,我不在乎。」
她该怎麽做,袁牧飞不会让「云彤」离开身边,任何道理都说不动他,她根本无法动摇他。
「小咫尺,记住,别再擅自离开我,再发生,我真的会惩罚你,知道吗?」袁牧飞将她拥入怀中。「今晚在我怀中安心睡吧。」
朝雨丹忽伸臂回抱住他,什麽话都没说,只是紧紧埋在他怀中。
心好乱,她需要力量,他怀中的热与气息总是让她安心又贪恋,他既困锁她,又总能带给她更大的安定力量。
袁牧飞像能了解她心中的矛盾与疑惑,只是微笑着抚着她的发,轻吻她的额。
★☆★☆
蔚蓝的晴空,几许抽丝云絮,地上苍野茫茫,远方山峰绵延,一片辽广的蓝天绿地。
蜿蜒的溪水旁,一片茵绿的繁花中,有一座石亭,一名淡色衣物的男子,负手而立,双目映着眼前穹苍景色,充满沉思,石亭外有紫衣和白衣二名护持师候着。
莲天贯日三圣座中的莲日圣座,虽已三十多岁,却望似二十来岁的男子,俊美如玉的面容,气质儒雅,眉心一点朱红,一头黑褐长发,以绿玉与沉木发簪盘挽一髻,几络垂散於肩,乍望有几分清美佳人的气态,极为引人注目。
莲日拿出一只奇特的红玉牌,玉牌上有奇特孔洞,在掌中发出绚丽光灿,他闭目思索。
「圣座?」石亭外的二名护持师见到亭内的主人,摀着胸口,眉目一皱。
「圣座,药丹。」紫衣护持师连忙拿出药瓶。
「云涛剑仙不愧一代神话,这隔空一掌的警告,就已非同小可。」莲日以内功抑下心口的郁气。
在三云镇附近受了袁牧飞隔空一掌,至今内息犹感紊乱。
「这药丹为闇佛所调配,对莲日首座的功体大有助益。」
「不必。本座想记住这个痛楚,亲自毁了这则江湖传说。」莲日道。
紫衣护持师只好将药丹收起。
「莲日圣座近日一直看着手中玉牌,若有任何烦忧事,属下愿为首座赴汤蹈火。」红衣护持师问。
「握住此玉牌你有何感受?」
红衣护持师恭敬接过莲日递来的玉牌。
「这块玉牌看似充满日阳暖光,握在手中却是异常冰冷,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流转。」红衣护持师感受玉牌奇特的力量。
「本座先人曾是外域某个国家皇族之後,国家虽已消失,先人却留传下了玉牌。」一块代表了家族根源的玉牌。
「首座近日对玉牌端详再三,可是此玉牌有状况?」紫衣护持师问。
「本座怎麽也没想到还会与此玉牌缘份未了。」握住玉牌,莲日神态微妙。
此时数名莲天贯日的座下业师来到一旁,恭敬跪禀。
「见过莲日首座。」
「本座要找的人呢?」
「从苍晓月谷的自在天宫出事至今,都……还没有焰心小姐的下落。」
莲日眯起的眼有一瞬的冷光迸掠,众人惊恐低头。
「首座息怒,焰心小姐失踪的关键在程璇,这位程璇已证实是古城堂主,程喵。」一旁的紫衣护持师连忙道。「此女近来往北境而行,正好与我们要进行的计划相合。」
「任灿玥和沈云希的行踪呢?」莲日问。
「他们渡河而来,将被引往北境。」红衣护持师道。
「很好,本座要给这群人重重一击。」莲日双目狞光尽现。
遇上你是我劫Ⅱ~剑仙情,女儿心~之一
据说,云涛剑仙袁牧飞找到了「死而复生」的妻子,江湖盛传是一群江湖奇人故意戏弄他,安排他的妻子诈死,爱妻无辜卷入这场风波,饱受「惊吓」,所以袁牧飞藏起了妻子,不再让任何人见到。
众人能理解剑仙呵护妻子的心,只是无缘一睹剑仙之妻的倾城容姿,不免遗憾。
而穆家对这消息感受就不同了,穆灩娘诈死被找回,让穆家上下都颤抖,女儿玩这种把戏,戏弄江湖传说,让穆家大家长穆贺差点要跟女婿跪下请罪,毕竟他事後知情也没说出实话。
幸好袁牧飞深知这是穆灩娘与一群江湖奇人搞出来整他的把戏,他大方的当作庆贺他袁牧飞的成婚之喜,没任何怪罪,甚至赠送穆家三样罕见奇珍,让穆家主人感动至极,全力支持他教训这个骄纵胡闹的女儿。
晴空蔚朗,一名大汉再次拎着三坛酒来到奇阔壮伟的高峰前,他熟练的再次以轻功跃登高峰峭崖,稳行崎岖山路,闯过层层阵法,来到熟悉的繁花丽景,泉水潺潺,鸟声婉啼,还有一大片的绿意竹林。
来到高峰悬崖边的小亭,果然见那道坐在小亭内的熟悉身影,白蓝衣袍,桌上香茗飘香,支着颅侧似在沉思。
袁牧飞身边的两名心腹侍从,北天、印月,候在小亭十多步外。
「云道长。」见到云钧涛二人皆抱拳一揖。
「难得老袁会让你们两个在身边候着,啧啧,看来婚後的老袁德性改了。」心腹侍从虽打理袁牧飞生活起居,但基本上他爱独处,不喜有人随侍在旁。
「这个……出了一点事。」
「云道长和主人聊聊就知道了。」
北天、印月两人尴尬笑笑。
「这麽神秘,说到这,你们主母去哪了?」云钧涛四处张望,都没见到那美丽的身影,老袁找到老婆带回来的头几天,他来拜访过。
当时的穆灩娘和袁牧飞的互动,明显可看出,故意一直和丈夫唱反调,袁牧飞说好的人事物她全挑毛病,袁牧飞不爱的,她全觉得好。
二人的互动,袁牧飞简直像个无奈的父亲,一直包容任性爱反驳的女儿。
穆灩娘刚开始是故意不理袁牧飞,专门找他聊天,没想到二人居然越聊越投缘,越聊兴致越高。
袁牧飞大概生平第一次嚐到被冷落在旁的滋味,初时可见他蹙眉,最後反倒一派悠闲似的看戏,沉默看着他们多能聊。
几十年老友,云钧涛怎会看不出袁牧飞异常沉默,就是在积蕴怒火,既然苗头不对,他连忙起身告辞。
「主母的事,云道长还是问主子吧。」
「对,由主人来说比较好」
北天、印月又是话中有话的请他直接往小亭。
云钧涛不禁咕哝玩什麽把戏,这麽神秘。「老袁呀,听说你要带妻子前往仙境居住呀?」一进入小亭,他直接坐到袁牧飞眼前,大剌剌的放下酒坛。
「消息真灵通。」一抬头就看到那张粗犷呵呵笑的面庞,让此刻心情有异的袁牧飞沉皱双眉。
「哎呀,我关心好友嘛。」北天、印月很爱传递主子的小道消息给他。「听说你找到一座奇山异水,灵气独特的高峰,连山岚雾气都充满生命力,像这类绝境也就你这种人能找到。」
只见袁牧飞不语迳自再斟茶。
「不喝酒吗?难得我带了好酒。」他递上。
「北天、印月。」袁牧飞唤一声,几步外的侍从马上来到。
「云道长,我家主子的意思,现在宜茶香不宜酒气,破戒会有灾劫,替您收起来,改天再来喝。」北天、印月马上要把云钧涛带来的酒坛都收走。
「呃,至少留一坛给我呀。」云钧涛抢下一坛。「我说你不想喝,也别收走我的好酒呀。」他可以自己带回去喝。
「好酒宜好时,帮你留下,未来总有尽兴时。」袁牧飞端着茶盏轻闻淡雅的茶香。「你也该多品品茶香,别整天泡在酒坛内,成天要死不活的德性。」
云钧涛瞠大了双目,真好意思说别人,之前是谁以为老婆死了,搞了成堆成排的酒墙,打算醉死在酒坛内的。
「静心,静性,才能懂品茗的雅趣,此刻的茶香胜过酒气,你的心就是不够静,学学从喝茶感受这份静吧。」马上,袁牧飞亲自斟一杯清茶到他眼前。
云钧涛只好默默的喝了几杯茶,只有满嘴的索然无味,还是喝他的好酒比较实际。
拿起酒坛,掀了油纸,连灌几口振奋精神後,发现今天的老袁谈兴不佳,只好虚咳的找话聊:「你找到的地方叫什麽名字呀?」
「蓝烟霞飞。」
「听起来真是……风情万种的名字。」云钧涛抓抓头,对这种很诗意的事向来无感。「你没事换地方住做什麽?」
「我决定好好的整治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袁牧飞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走出亭外,站在高崖处,看着苍茫云海。
「我说你表情别老演这麽高深,连北天、印月讲话也跟着模模糊糊的,是怎麽了?那个穆姑娘……嗯哼,是尊夫人,去哪了?」云钧涛来到他身旁问。
一定又是夫妻二人吵起来,让北天、印月不敢多说。
「她在跟我闹脾气,已经好几天不跟我说话。」
「为什麽?」
「因为我杀了阿亲。」
「阿亲?」谁呀?
「她的宠物,一只金背蛤蟆。」
金背蛤蟆!「能养得出金背蛤蟆的,就是『沼塘金荷』的老拐七,他性格孤僻,视蛤蟆如己命,竟会给你家夫人一只蛤蟆。」
「她总是有江湖奇人的缘分。」这也是袁牧飞目前最头痛的地方,因为能让云涛剑仙难堪下马威的事,这些来自各路的江湖奇人彷佛都很有兴趣。
如今,他们个个都教灩儿如何与他作对,甚至乐意助她当个逃妻。
「我记得金背蛤蟆……份量不轻呀。」以一般蛤蟆而言,
「跟颗小匏瓜一样大。」浑身大小疙瘩,面貌狰狞。
「尊夫人果然是奇女子,连宠物都……别出心裁呀。」佩服、佩服,一般女子连正眼都不敢看,居然敢抱在怀中当宠物。
「你杀那只蛤蟆做什麽?」
「在她还没有『正视』丈夫之前,我不允许她的眼专注其他的事。」袁牧飞理所当然地道。「哪怕她说阿亲和我很像,我也容不下那只蛤蟆。」
云钧涛喷出口中的酒。「她说你袁牧飞很像癞蛤蟆?!」哇,够胆。「说真的,尊夫人性格活泼,能玩得了你袁牧飞,就知道她聪慧过人。」见到老友横过来的眼,他马上又虚咳的措词。「当然,身为人妻,这麽形容丈夫是不妥的。」
「钧涛。」袁牧飞忽道:「女人到底都在想什麽?」
云钧涛刚入口的酒马上从嘴角挂成小河淌下,他不敢置信,这是那个高傲、不可一世、从不缺女人的袁牧飞会问的?
「这问题……如果从不缺女人的剑仙回答不出来,我这个小道人就更不好回答了。」不过他更想知道一件事。「能不能先告诉我,尊夫人……到底在哪呀?」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用了我最後一丝信任,在甲老拐、游七郎还有风月庵那几个女尼助阵,以为用了瞒天过海的阵法,离开这里了。」
江湖上有座风月庵,一群故意挑战世俗见解的女人,落了发,个个一副风流、娇艳的俏尼姑模样,号称一边修法一边渡尘世拯救男性雄风,每一个几乎都是驾驭男人的能手。
「你、你就让他们这样离开?」云钧涛不认为这几个人的能力能瞒得过袁牧飞。
袁牧飞冷笑。「要打破这群人的天真,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一个彻底难忘的教训。」
对上「云涛剑仙」、整倒他袁牧飞,已成了妻子的挑战,他是该好好的整治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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