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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艾佟《姑娘掌勺食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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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腐爱
时间:
2024-6-5 21:35
标题:
艾佟《姑娘掌勺食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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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姑娘掌勺食时香》
作者:艾佟
系列:蓝海E149601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4年06月05日
【内容简介】
京城蹭饭哪家强,定国公世子最在行!
容明珏(吞口水):沈姑娘真香……我是说她做的饭菜!
为了替爹爹寻亲,沈若仪接受邀请来京城帮人开酒楼,
结果事业没搞起来,倒先遇上老爱跟着弟弟来蹭饭的容明珏,
对此她倒也心甘情愿,谁让被刺杀的时候是他伸出援手,
而且自从和他关系「越来越好」,她做任何事情都如鱼得水,
刚抱怨承办赏花宴的选拔赛有瑕疵,赛制就改成她希望的样子,
想拥有专属于她的铺子,他就捧着一间茶馆请她自由发挥,
爹爹想考科举,又是送他进书院又是介绍老师,态度可殷勤了,
她知道他这般努力为的是消弭两人的身分差距,
毕竟他是定国公世子,权贵与平民的爱情总是一波三折……
第一章 上京办酒楼
藏身郁郁青竹中,站在堆叠近半人高的石头上,沈若仪双手搁在墙头上,踮着脚尖,努力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另外一边竹林后面的景象,不过视力再好也只能见到提着食盒排队的长龙尾巴,还瞧不清楚长相。
虽然瞧不清楚,但是她的嗅觉很敏锐,隔着食盒也能闻得到佳肴的香气,忍不住就出声点评一句。
「这家酒楼还真是重口味,辣得我都想打喷嚏了。」沈若仪连忙揉了揉鼻子,深怕自个儿没控制住,偷窥还打喷嚏未免太失礼了。
「你闻得出来?」云淮笙一脸惊奇的侧头看着她。
早在清河县他就见识过她敏锐的嗅觉,可没想到连菜色都没见到就能靠鼻子得知人家酒楼特色,这还真是超出他的认知。
「若清淡一点我可能闻不出来,这么辣谁闻不到?」沈若仪觉得他大惊小怪,又不是精准指出食盒里的菜色,真的不难。
「你行!」云淮笙竖起大拇指。
「我不行,你会跟我合作吗?」
他费尽心思将他们一家带到京城,帮他们置办家产,安排她爹进学堂,给她娘开小食肆,不就是看上她的天分?
当然,不能否认她有个外挂加分——穿越而来的美食知识,这才足以忽略年纪给他的酒楼当谋士。
「你嗅觉不好也不会影响我们合作。」云淮笙话说得笃定。
明明是同一道菜,经她指点过的味道就是更胜一筹,这不是单靠鼻子闻一闻,确定有哪些食材就行的,还需要敏锐的舌头察觉其中的不足,以便进行调整。
「我知道自个儿的深浅,会尽全力完成任务,不会教你吃亏,再说了,我还盼着事成之后你帮我爹找到亲生父母。」沈若仪用下巴指着另一边的竹林,「你还是先跟我说说这位郡王爷吧。」
「乐安长公主是先皇的嫡长女,而安郡王是乐安长公主的独生子,身分显贵不输皇子,不过名满京城却是因为他挑嘴,连宫里的御厨都嫌弃,偏偏他又受宠,他说不好吃,谁敢说好吃?」云淮笙右手食指往上一指,「那一位倒是可以,可是他不会说。」
沈若仪理解的点点头,皇上最好莫测高深,教人窥探不出他真正的喜好。
「安郡王挑嘴就算了,还不给脸面,直接一句不好吃,若是请他指点一两句,他就会说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还指点什么?」
这位郡王爷可真是任性,不过人家出身好还得宠,确实有任性的本钱。
沈若仪好生羡慕,她是在原主三岁那一年穿来这个陌生时代,处处束手束脚、委曲求全,她深深体会到「任性」有多么奢侈,尤其在京城,只怕连皇子都不能随意任性。
「你说长公主府的赏花宴通常定在十月,而赏花宴宴席的选拔会在那之前的一个月,大约重阳之后,如今还有七八个月,怎么酒楼这会儿就急着上门献菜,请郡王爷品评?」
「虽然京城所有酒楼目标一致,想得到乐安长公主府赏花宴宴席的承办权,可是若能早早得到安郡王的认可,即便得不到这承办权,酒楼的名声也打响了,而且还能提早接触安郡王,打探出他的喜好,这也算多得一次机会,不是吗?」
「这倒是,不过安郡王怎么会答应替他们试菜?」这实在不符合其任性的风格。
「当然是有人求上门,就算再受宠,偶尔也要给那么几个长辈面子嘛。」
「也是。」沈若仪赞同地点头,这世上果然没有人可以绝对任性。
「不过能说动他给面子的也就那两三人,能得此机会委实难得,所以酒楼往往会将所有的菜色都送上来,不会局限于新菜色。」
沈若仪终于明白为何大排长龙了。「你说过,乐安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宴席一直都是交给御膳房,直到最近四五年才开放外面的酒楼竞争,可知道什么原因吗?」
「其实更早之前,长公主为了赏花宴宴席的菜色多有变化,便拒绝让宫中御厨掌勺,各家酒楼便想方设法走后门。长公主倒是不怕得罪人,可也应接不暇,烦都烦死了,索性公开选拔,让大家各凭本事,还将安郡王推出来,再搭配两个御厨和两个长公主府的大厨。」云淮笙两手一摊,「不过安郡王可是主子,他说不好,别说是长公主府的大厨,就是御厨也没有胆子持反对意见。」
「至今可有酒楼成功拿下宴席的承办权?」
「有,两家。」
「这两家酒楼有什么特色……算了,我还是亲自走一趟。」沈若仪没想为难他。
云淮笙倒也不生气,「确实,我虽懂得品尝,但是要说出名堂可就不行了,还是你自个儿来。」
「你想靠酒楼帮伯府脱贫,在吃食上头就得多用点心。」
云淮笙愣住,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我们文安伯府确实家产不丰,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也算不上贫穷。」
沈若仪摆摆手,「不好意思,用词不当,不过你懂我的意思,你想靠酒楼累积财富,就得好好琢磨菜品。」
「我知道,可凡事要慢慢来嘛。」
沈若仪转身往下一跳,云淮笙跟着跳下来,两人整理一下衣服,一前一后漫步走出竹林,没想到刚刚出来就遇到云淮笙的死对头——文安伯府长房次子云淮鹤。
「听说五弟准备开酒楼,还千里迢迢请来一个谋士,就这位?」云淮鹤一脸不屑的看着站在云淮笙斜后方的沈若仪,弱不禁风,看起来像个姑娘似的。
「我们三房的事与长房无关。」
明面上文安伯府还未分家,不过文安伯已经将大部分的产业分下去了,因此各房财务独立,只是每年需要往公中交上一笔银子,他爹分得的产业本来就不多,手下也没有经营方面的人才,更没有带着大笔嫁妆的妻子,三房的财务能不窘迫吗?
「确实无关,我就当笑话看一看。」
「是不是笑话也与你无关。」
「你能拦着我看笑话吗?」
云淮笙懒得跟他废话,再次迈开脚步,沈若仪赶紧跟上去,待进了云淮笙的文竹院,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你们两房怎么会不合?」她想不明白。
根据云淮笙提供的讯息,文安伯的爵位只到祖父那一辈,而父字辈里头二老爷早夭,其他都是无足轻重的小官,换言之,以后无论长房还是三房皆为普通的官宦人家,各凭本事力争上游,怎么还能结仇?
「我们两房同时出了一个读书人,只是我哥比大哥更有天分,若是今年我哥中举,三房就会越过长房。」
「因为嫉妒就看你们三房不顺眼?」
「我祖父给不了爵位,但人脉还是有的,给孙子铺路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人情用一份少一份,给了我哥就给不了大哥。」
沈若仪明白了,资源有限,先出头的人就能得到资源。「他应该催促你大哥悬梁刺骨,好在今年乡试中举,盯着你干么?」
「我大哥去年勉勉强强得了秀才功名,中举之路还长得很。」
「哦,懂了,不过这也太小肚鸡肠了,他哥哥比不过你哥哥,他就见不得你好,寻你晦气。」沈若仪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格局太小了,成不了大事。
「不完全如此,他是真担心我挣了钱,撑起了三房,我哥将来可以走得更顺更远,狠狠将长房甩在后头。」
她倒是忘了,当官是需要银子开路的。「那他会不会找酒楼的麻烦?」
「应该不会,祖父不反对兄弟争斗,认为有争斗才会知道上进,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兄弟阋墙闹到外头,不配为云家子孙。」
沈若仪撇了撇嘴,她可以理解,但无法接受,鼓励兄弟争斗,还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有可能吗?
「你不认同?」
「没。」沈若仪连忙摆了摆手,重申自个儿的立场,「这是你家的事,与我无关,我就是帮你将酒楼开起来,赢得乐安长公主府赏花宴宴席的承办权,其他一概不管。」
云淮笙无比哀怨的闭上嘴巴,这位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界线分明,他都好想问一句:我这么没有魅力吗?
沈若仪可不关心某人心里的纠结,若非心疼爹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她可不想踏进权贵满街跑的京城。
这种阶级分明的时代对他们小老百姓真的太不友善了,为了平安度日,不必要的麻烦能避则避。
「大哥哥,太油腻了,看着就恶心。」
安郡王容明阳一直觉得自个儿很委屈,他不是挑食,只是味觉灵敏,凡是附着在食材上的外来味道都可以尝出来,令他难忍,然后就没了胃口,这真的不是他的错。
容明阳已经十岁了,却因为瘦弱看上去只有七八岁,若非生得唇红齿白,一身矜贵,一旦换上粗布麻衣,很容易教人误以为他三餐不继。
「我警告过你,我叫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容明珏冷冷淡淡的道。
容明阳不怕威严的老国公祖父,不怕身分尊贵的长公主娘亲,更不怕唯妻命是从的驸马爷爹爹,就怕这位长房的世子大哥哥,问他怕什么他也说不清,大哥哥就是会让他冷得全身发抖,不自觉害怕。
因为他怕大哥哥,每当他不好好吃饭,娘亲就会将他从长公主府丢回定国公府,交给大哥哥管教。
「吃啊。」容明珏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子。
容明阳再度拿起筷子,可就是下不了手,只能继续用一双委屈巴巴的眼睛看着容明珏,「这家酒楼的厨子是不是身上的油太多了?」
「他身上的油是多是少与你何干?」
「满满的油味扑鼻而来,大哥哥不觉得恶心吗?」为了证明自个儿没有夸大其实,容明阳还做了一个想吐的动作。
「老百姓想多吃点油都不见得吃得起,你倒是嫌弃上了。」
「大哥哥自个儿都不想吃。」容明阳指控的看着他交叠在桌上的双手,筷子连碰都不碰,明显比他还嫌弃这一桌的菜色。
「这一桌是为你准备的。」
容明阳一脸惊恐的瞪大眼睛,不会吧!
「吃啊。」
握筷的手实在不想动,可是大哥哥身上的寒气更吓人,容明阳经过一段内心挣扎,终究落下筷子,就近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然后再次感受想吐出来又不能不吃下的痛苦。
他不知道自个儿最后如何吞下去的,但仍不忘记毒舌一句,「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难吃的肉?」
「难吃还是要吃。」
「大哥哥究竟上哪儿找来这么难吃的酒楼?」
别以为他不知道,什么酒楼求上门请他试菜,这根本是大哥哥安排的,目的是要他牢牢记住教训,免得老是被丢回定国公府。
大哥哥根本是白费心思,只要他想回定国公府,他就不会好好吃饭,在他看来,无论长公主府还是国公府的饭菜都不合格。
「就你说难吃。」虽然是为了管教小家伙,容明珏才会同意酒楼献菜,可是没打听过,他岂会答应人家的请求。
「说好吃的,肯定是收了人家的银子。」
「一到饭点坐无虚席,全是收了银子的?」
「那些都是不懂吃的。」
「就你懂吃?」
容明阳抬起下巴,很是理直气壮,「若他们跟我一样懂吃,我就不会如此孤单了。」
容明珏冷笑,一语双关的道:「你的嘴巴果然刁钻。」
「这不是像我娘亲吗?」容明阳觉得自个儿太聪明了,凡事推给娘亲,娘亲是长公主,连皇上舅舅听她唠叨都不会吭声。
容明珏懒得跟他废话了,直接用目光指着一桌的油汪汪,「赶紧吃了。」
「……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容明阳蔫蔫的再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除了辣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味道,实在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鱼料理。
「放心,我看着,绝不会教你吃撑了。」
容明阳认命了,筷子动了起来,不过像是在上演慢动作,看得侍候的人都快抓狂了。
容明珏完全不受影响,一直盯着他,直到够了方才起身离开花厅,出了专门用来迎客的迎春阁,回到自个儿的清风院。
容武终于等到主子回来,连忙迎上前,「爷,虎啸墨玉有消息了。」
「在哪里找到的?」
「通州的当铺,一年前就被死当了,不过掌柜是个识货的,不愿意轻易出手,一时又找不到出得起高价的买主,便想等京中三年一次的拍卖会。」
「京中当铺的拍卖会?」
「对,虽说是京中当铺的拍卖会,各地的当铺也都会共襄盛举,若能在拍卖会上出手,往往能多挣上一倍的银子。」
容明珏理解的点点头,「京中不缺挥金如土的傻子。」
容武可不敢出言附和,就算是傻子也是权贵,以他的身分说不得。
「掌柜的出多少银子?」
「掌柜没有明说,小的也不敢作主,只是下了一道禁令——上头未做出决定之前,要掌柜要保管好玉佩。」
容明珏唇角一挑,「拿回虎啸墨玉不难,只是不给出满意的价码,对方不会说出是何人典当的虎啸墨玉。」
容武苦笑,「正是因为如此,小的才不敢直接出价买下。」
「当初玉佩典当多少银子,我们就用多少银子买下。」
虽然无论花多少银子,玉佩的主人都会悉数奉还,他还是不想便宜对方,这么贵重的玉佩,当铺掌柜不会看不出来路不明,收下玉佩的同时他就该做好惹上麻烦的准备。
「死当之物,当铺查不到更进一步的记录,除非……」他们能以大理寺的名义要求当铺配合调查。
但是随意动用权势是主子绝不容许的事,更别说当铺的后头不可能没有权贵,事情闹大了,主子就算有皇上护着也会落人口舌。
「说之以理,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对商人来说,有利可图是唯一的道理。」等了一年,一点好处都拿不到,这实在说不过去。
「你以为他为什么等上一年还没有出手,真的是因为找不到适合的买主吗?不是,那是因为知道东西来路不明,可能有麻烦,何况他还想卖高价,买主更是难寻。」
「小的明白了,可是他耍赖不说,我们也没法子。」
「你一定可以想法子让他说。」
容武脸色一僵,唇角一抽,「主子对小的可真有信心。」
容明珏微挑着眉,「不好吗?」
容武闻言一噎,好是好,可是压力好大啊!
「能够当上当铺掌柜的都是聪明人,说服他不是难事,重要的是拿什么说服他。」容明珏提点道。
「小的明白。」
容明珏不再多言,事情比他预想来得顺利,不到一个月就得到虎啸墨玉的下落,说不定再过一个月就有萧大公子的消息。
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沈若仪都习惯将吃到的美食一一记录下来,再配上图案,做一个美食日记,心情不好时打开来,看着一道道美食,眼前浮现料理的画面,各种香味扑鼻而来,心情就能随之由阴转晴。
而她能够成为云淮笙的谋士,也正是因为她的美食日记。
那日在娘亲的食肆,她正在记录刚刚吃到的骨董羹——就是取鱼肉蔬菜等杂混烹制而成的羹。
总之,云淮笙就是看了她的美食日记,得知她懂吃的,又有娘亲食肆里一绝的卤菜卤肉佐证,便有了合作的提议。
离开清河县之后,她满腹心思谋划未来,品尝美食这种事只能拦置一旁,直到今日,属于京城的美食篇章终于正式开启!
首先,当然是曾经拿下长公主府赏花宴宴席承办权的两家酒楼,不过眼前正事要紧,她无法悠闲的记录每一道美食,只能记下最有名的招牌菜。
「我怎么看都想不明白。」云淮笙左看看右看看,两道食谱使用的食材、料理过程、味道仔细清楚,可他却越看越迷糊。
「我也想不明白,两家酒楼的特色截然不同。」沈若仪抚着下巴道。
理论上每个人都有偏好,像她,虽然什么美食都懂得品味,不过骨子里更喜欢辣菜,可安郡王先后看上的酒楼竟然南辕北辙,完全没有关联。
云淮笙忍不住叹气,「还以为可以从这两家酒楼看出安郡王的喜好。」
「安郡王的喜好若是这么容易看出来,他难以攻克的名声就不可能传出去了。」
「那你为何特地造访这两家酒楼?」
「人家能够拿下宴席的承办权,还不值得我去尝尝看吗?」沈若仪实在不好意思说她就是爱吃,上一世还因此跑去做美食主播,可见美食对她的诱惑力有多大。
云淮笙又没忍住叹气了,「安郡王究竟有什么毛病?」
沈若仪右手食指在美食日记上面敲了敲,开玩笑的道:「说不定他吃东西完全看心情,心情好,什么都好吃,心情不好,什么都不好吃。」
云淮笙摇头反驳,「若是如此,不应该只有这两家入了他的眼,四五年来请求试菜的少说也有二三十家,没有一家得他一个好字,难不成他长年心情不好?」
「这可难说,万一他就是那种长年心情不好的人呢?」
顿了一下,云淮笙还是摇头,「不至于吧,安郡王如今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又不需要为生计烦心,怎么可能长年心情不好。」
沈若仪点了点头,随口低吟,「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什么?」云淮笙没听仔细。
「没什么,你说得对,再说了,真吃到好吃的,不好的心情应该一扫而空。」她觉得吃东西很疗愈,美食当前,什么事都可以抛到脑后。
「那现在怎么办?」
「多方打听啊,还能怎么办?」略微一顿,沈若仪真心又道:「其实我觉得食物好吃就是好吃,跟喜好没有绝对的关系,比如我不喜欢过于清淡的食物,可是在清淡中将食材本身的鲜美完全呈现出来,我还是会赞一句好吃。」
「安郡王确实嘴刁,但不见得有你的品味啊。」
「好吧,那我们至少要知道安郡王是什么样的人。」沈若仪阖上美食日记,「不急,你的酒楼都还没确定开张的日子,而我娘的食肆后日就要开门做生意了,眼下先将我家的食肆弄好了再说。」
「只要你说好,我的酒楼随时可以开张。」
「我不是在等你的厨子全部上手吗?」
沈若仪还真同情他,堂堂伯府的嫡子开间酒楼,在自己府里竟然寻不到一个可用的人,还得靠牙人帮忙,上工前还需要培训,更别说厨房的工作人员一定要有默契,免得一忙起来手忙脚乱。
云淮笙嘿嘿一笑,「快了,应该不用一个月。」
「尽快就是了,对了,这几日我不回文安伯府。」沈若仪招呼一声。
既然是人家的谋士,理论上应该住在文安伯府,云淮笙为了方便她进出,甚至挑了一个有独立对外门户的院子,可是扮成男子难免诸多不便,没事她还是喜欢待在自家。
「知道了。」云淮笙一脸哀怨,没见过比她还不尽责的谋士,从去年十月进京至今约有三个月了,她在文安伯府的时日两只手数都数得出来。
「姑娘家处处不便,还望云五少多多包含。」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忘了你是姑娘家。」她与他认识的女子截然不同,她有男子的洒脱和大气,若非容貌精致秀丽,很容易忘了她的性别。
沈若仪唇角一抽,这究竟是赞美还是批评?
「你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谢谢。」
其实大楚民风算得上开放,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很常见,男女独自说上几句也不会惹人非议,只要不是关在房里就好了,不过终究经过男女平等思想的薰陶,她与此时的女子还是存在很大差距。
「我知道你不喜欢文安伯府,不过偶尔还是要过去住几日。」
沈若仪自知理亏,连忙连头应道:「我会的,至少你酒楼开张前几日,我一定会待在文安伯府。」
云淮笙得了保证也就安心了,他们名义上是主雇关系,可是除了收下他几道食谱的银子,接受他的帮助在京城安家,以及提供她开食肆需要的货源,她可没有拿他半毛酬劳,这样的合作关系总感觉有一点不牢靠,万一她嫌烦了,撂挑子不干怎么办?
相处有几个月了,他还是看不透她,说她随兴洒脱,她又很守规矩礼仪,明明出身市井,举手投足却透着高门贵女的雍容大气……总之,就是一个令人费解的女子。
「我还得去看看铺子有什么需要帮忙,不招待你了,你自个儿回去。」沈若仪将桌上的东西收拾整齐,便丢下云淮笙起身出了花厅。
她从前院走到后院,然后经由后门越过巷子,去了对面的铺子,当然还是由后门进入。
这个区域很特别,一条巷子将铺子和住家区分开来,前为铺子,后为住家,前后屁股相对,因此前后往往属于同一户人家,云淮笙能够在这儿帮他们置产安家,不能不说还是有点本事。
进了铺子,见到娘亲他们已经忙翻天了,沈若仪赶紧加入打扫大队。
虽然有丰富的知识,手上亦握有许多食谱,可是沈若仪一直很清醒,没有强大的后台就没有张扬的本钱。
她爹一个秀才在只能称得上中县的清河县都要龟缩过日子,来到满地权贵的京城就要更加低调,因此她只能给娘亲开间小小的食肆,当然,期许将来云五少这个老板实力增厚,食肆可以再扩大个一两倍。
食肆主卖卤肉卤菜,可内用可外带,内用可配米饭可配汤面,米饭会附送一碗豆腐汤,另外还有三道简单的凉拌菜,随每日的食材偶有变动。
这间食铺不是很起眼,位置靠近街尾,可是传出来的香气霸道极了,勾得路人一个个好奇探寻,肚子里的馋虫纷纷呐喊着想吃,想吃,想吃!
有了第一个好奇尝试的,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一个上午下来,几乎坐无虚席,直到过了午食时间,终于能够坐下来喝盏茶喘口气了。
「姜叔姜婶,剩下不多了,交给我就可以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姜叔姜婶一家四口是沈家三代家仆,沈若仪又是姜婶带大的,因此在沈家人心目中更像是家人而不是奴仆。
「是啊,若若陪着我就可以了。」沈家主母沈小绵连忙附和。
姜叔夫妇知道主子的性子,也的确累了,便应声离开。
「娘,我们歇了吧,本来就算好了,给我们自个儿一份,不过是多吃一口。」
「再等一会儿。」
沈若仪可不想再等了,直接冲出去想关门,却看见有个小家伙站在铺子外面猛咽口水,显然被他们铺子传出的香味馋得不行。
「小公子想买卤菜卤肉吗?」
「我没银子。」容明阳不曾如此丢脸,可是骨子里的骄傲教他理直气壮、挺起胸膛。
不是他不想带银子,而是银子都在侍卫身上,然后他和侍卫不小心分开了,换言之他只是暂时没银子,不是一直没银子。
怔愣了下,沈若仪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眼,侧过身子,「进来,我请你。」
「嗄?」容明阳一双眼睛瞪得好大。
「剩下不多,不想卖了,索性请你。」她瞧他衣着比寻常老百姓好上一个层次,不像是那种骗吃骗喝的,不如结个善缘。
容明阳不随便吃外面的食物,只是不知不觉间被香气勾到这儿,然后就好像扎了根般动不了,有个念头不断冲出脑子——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呢?
人家释出善意,他觉得拒绝不好,迟疑的脚步终于向前移步,踏进食肆,左右打量一眼后安心的在沈若仪招呼下坐下,外头看起来简陋,没想到里面如此干净,没有令他讨厌、不适的味道。
沈小绵听见他们的对话,主动拣了一盘卤菜卤肉,配上一碗米饭和豆腐汤,送到小家伙前面,慈祥的说:「慢慢吃,不够再说。」
「够了,谢谢。」容明阳觉得自个儿能吃下一半就很了不起了,这还是看在他们心善款待的分上。
可是当第一口卤豆腐进入嘴里,只有满口的香,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好吃,真好吃,太好吃了……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独自跑出来?」
容明阳的嘴巴太忙,无法回答,只能摇头表示他并非独自一人。
「不是独自跑出来,那是跟家人走散了?」
容明阳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侍卫从早到晚跟在身后,算得上是家人。
「你知道如何回家吗?」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容明阳直接摇头,出门有马车,他哪知如何走回家。
「不知道如何回家是吗?没关系,我送你去衙门。」
这简直是惊吓,容明阳连忙咽下口中食物,慌张的道:「不去衙门!那个……大哥哥见不到我,就会出来寻我。」
「家人见不到你,当然要出门寻你,可寻人不是要先去衙门吗?」沈若仪困惑。
「大哥哥不会惊动衙门,大哥哥喜欢自个儿来。」
「城南这么大,你大哥哥想找到你恐怕不容易。」
「不会的,大哥哥一定会找来。」
「万一你大哥哥没找到这儿呢?」
「不会的,大哥哥很厉害。」
「你大哥哥可能很厉害,但又不是狗,能藉着你衣服的味道寻到这儿。」
容明阳想像容明珏像只小狗一样……那个画面太滑稽,他没忍住,噗哧笑了。
沈若仪一脸懵,「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容明阳连忙捂住嘴巴,然后松开双手,清了清嗓子道:「我大哥哥比狗还厉害。」
「是吗?可我觉得还是去衙门比较稳妥。」
「我去衙门,大哥哥会生气。」
「为什么?」
「生气我一点小事就闹得惊天动地。」
沈若仪无法理解,走丢了是一点小事吗?
「不去就不去,时候还早得很,就待在这儿吧。」沈小绵出声道。
容明阳松了一口气,再度埋首大快朵颐。
沈若仪不赞同的看着母亲,沈小绵瞥了外面一眼,示意至少等天暗了再说。
好吧,等就等呗,距离天黑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她还不至于耗不起这么一点时间。
「走丢了?」容明珏一脸错愕。
跟在容明阳身边的侍卫有明有暗,秦东和秦西还是长公主府最顶尖的侍卫,怎么还能让主子走丢了?
「小的帮小公子排队买糖人,待小的买到糖人,已经见不到小公子的身影。」
「小的一直盯着小公子,可是秦东帮小公子排队买糖人的时候正好有商队经过,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的就见不到小公子了。」秦西真的没想到,前一刻小公子还站在秦东身边,才一会儿功夫方圆百步都寻不见他的身影。
容明珏很快冷静下来,容明阳是任性,但不会胡闹,他明白自己一旦出了事,侍候的人全部都得陪葬,因此他不会刻意闹出走丢这种事。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被掳或者被什么吸引了,容明阳聪明机警,不太会让人有可趁之机,换言之应该是后者,而能够吸引他的也只会是美食。
整理好思绪,容明珏便下达命令,寻找容明阳走散之处方圆百里的食肆,尤其是近日新开的,过去可没见过哪儿的美食能勾走他,可想而知应该是新开的食肆。
在此同时,容明阳正跟沈若仪大眼瞪小眼,不时转头注意外面的天色,一个想着「大哥哥怎么还不来」,一个想着「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将这小子送去衙门」。
「小羊儿,我们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段等候的时间,沈若仪绞尽脑汁想从他嘴里套出话,可是小家伙嘴巴跟蚌壳有得拚,连真实姓名都不说,只给出小名。
「我大哥哥快到了。」
「你就这么确定你大哥哥能找到这儿?」
「若他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来,我舅舅怎么会看得上他?」
沈若仪唇角一抽,小家伙怎么老认为走丢了是小事呢?虽然不清楚他舅舅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可当他大哥哥还真是压力山大。
「万一他就是没找过来呢?」
「不会的。」
沈若仪觉得头好疼,这个小家伙太倔了,说破嘴皮子还是在原地打转!
她直接站起身,「好啦,时候不早了,再等下去天都黑了,我可不想在这儿过夜。」
就在这时,已经半关的门传来敲打声。
「大哥哥来了!」容明阳反应很快,跳起来冲过去。
竟然真的寻来了!沈若仪微眯着眼想看清楚,可是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她只能见到一道挺拔的轮廓。
略一顿,她礼貌性的移动脚步迎上去,不过对方的动作比她迅速,几个大步就走到她面前,然后那张俊美昳丽的容颜猛然进入眼中,撞在她心上。
对颜控来说,美男子的杀伤力是很强的,不过毕竟多了一世的经历,看过的花美男无数,还一个赛过一个,沈若仪终究支撑住没有变为花痴。
「你是小羊儿的大哥哥?」虽然她没有兴师问罪的资格,可是这么大的失误太不应该了,若是遇上人贩子,以他的模样有可能被卖到那种很脏的地方。
「是,容子瑜在此谢过姑娘收留小羊儿。」容明珏很慎重的行了一个礼,并没有透露真实姓名,只说了自己的字。
沈若仪的火气瞬间泄了,人家态度谦和有礼,她也不好太咄咄逼人。「举手之劳,不过由着他乱跑实在太危险了,万一今日遇上的是人贩子,这会儿只怕已经送出城了。」
「这次是失误,再也不会了。」
「那就好。」沈若仪转头对着小家伙嘱咐,「小羊儿,以后可别再乱跑,并非每一次都能同今日一样幸运。」
「谁教你的卤肉这么香。」容明阳很委屈。
沈若仪一脸错愕,小家伙竟然反过来咬她一口!
「你闻闻,卤肉都吃完了还这么香。」空气中还没散去的卤香证明他所言属实,容明阳觉得自个儿的控诉不过是陈述事实。
「你的鼻子不要这么灵敏不就没事了吗?」他们相识不过一个多时辰,可是她已经深刻认识他的霸道。
「我的鼻子就是这么灵敏,我能如何?」
「不能如何,你只要懂得自我约束就好了。」
「我……」
「小羊儿。」容明珏警告般喊了一声。
容明阳哼了一声,转身将后脑杓对着沈若仪。
「小羊儿被我们宠坏了,还请姑娘见谅。」容明珏真诚道歉。
「小孩子嘛。」沈若仪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相干的人她不在意,当然也没必要太计较。
容明珏摇头,「懂事了,该知道的规矩都学了,小羊儿。」
容明阳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抬头瞥了沈若仪一眼,再度垂下头,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招待你们了。」这是送客的意思,她天未亮就起来了,这会儿真的累坏了,只想赶紧回去洗澡睡觉。
容明珏怔愣了下,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成为不受欢迎的人,不过他从来不是会纠缠的人,识相的带着容明阳告辞离开。
事情的发展虽然与他的预设背道而驰,但这样当然更好,至于谢礼,不急,容家又不是给不起,就看人家何时开口,又会不会藉此机会狮子大开口。
这一日真的是累坏了,可是面对热情高涨的娘亲大人,沈若仪还是认命的坐在桌边串铜钱。
「你说,我们今日挣了多少?」沈小绵最大的乐趣就是数银子,明明沈家颇有资产,不需要她为了挣钱从早忙到晚,可是不开门做生意就摸不着这么多铜钱,更不能串铜钱、数铜钱。
「不知道,我的手快抽筋了。」沈若仪看着满桌子的铜钱,只觉得头昏脑胀,小本生意就是这一点不好,上门的大部分是散户,给的都是铜钱。
「我又没催你,你可以慢慢来。」
「你一直问今日挣多少,这不是在催我吗?」
「我就随口问问。」
「娘若能专心串铜钱,我就能更快知道今日挣了多少。」
沈小绵不敢再说了,可是眼神的催促力一点也不输嘴巴,沈若仪只能加紧速度串铜钱,最终用了一刻钟算好今日的帐。
「扣除各种成本,抹去零头,净赚十一两。」
「只有十一两?」
「娘,十一两很多了,一个月下来也有三百多两。」
「我们在清河县的时候,一日也有二十两,这儿可是京城。」
「若非这儿是京城,我们初来乍到,第一日开门做生意怎么可能净赚十一两,以后铺子的名声传出去,我们的生意肯定越来越好。」
沈家在清河县的铺子是公婆开的,沈小绵还未接手掌勺的时侯,铺子就已有一定的知名度,后来又有她这个大厨坐镇,生意可谓吓吓叫。
「是娘太心急了。」沈小绵叹了口气。
「京城这个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开铺子做生意难免不安,可是娘要相信,我们的卤肉卤菜可是一绝,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
沈小绵用力点点头,对,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
「娘,挣了银子,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京郊买田地了?」
沈小绵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我们就是挣上一年的银子,也不见得买得起京郊的田地。」
「只要娘愿意动用存银,我们就买得起,爹有八十亩可以免赋税。」沈若仪的想法很简单,自家有田地,铺子需要的食材就不需要仰赖别人了。
「京郊的田地不好买。」
「不好买又不是买不到,云五少应该有门路。」
「你好歹等生意做稳了再说。」
「一个月就能看出生意如何。」
「一个月吗?不再多等上几个月?」
「娘,生意好不好,能不能继续做下去,接下来几日就能看出来了。」
沈小绵没好气的睐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就是守不住银子。」
沈若仪撇嘴道:「是娘太抠门了,简直是守财奴。」
沈小绵很理直气壮的反击,「你爹将来要做官,你两个弟弟要读书,还得给你攒嫁妆,娘能不抠门吗?」
「爹连乡试都不考了,怎么当官?」
沈若仪一直想不明白,爹明明有状元之资,为何中了秀才之后就不愿意再往前一步,若说爹无意当官,偏偏爹手不释卷,跟同窗保持联系,朝廷的邸报一份不少的抄录存档,这显然就是为了一路考进殿试做准备。
「你爹还没准备好。」
沈若仪知道爹两次报名参加乡试,一次她没见到,听说爹出发前往府城的前一日狂拉肚子,连走出家门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养好身子,考试的日子也过了;一次她亲眼见到,依然是爹要出发前往府城的前一日,祖母莫名其妙摔断腿,爹急着将祖母送去医馆,最后当然又错过了考试。
这两次的阴影太过深刻了,祖父母觉得不安,不太乐意爹继续科举之路,而爹几次抗争不果,只能止步于秀才。
祖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再没有人拦阻爹了,按理爹应该重新踏上科举之路,可是爹什么也没表示,也不知道是因为放下太久了生出怯意,还是因为祖父母留下的遗言。
「爹会不会永远都没准备好?」
「不会的,你爹总有一日会想明白。」
「但愿爹能够早早想明白。」
沈小绵何尝不是如此盼着,可她不敢表现出一丝丝心急,只是静静陪伴着夫君,由着他自个儿想明白。
「其实,如今我们的日子也很好,你爹不考乡试也无妨。」
沈若仪点头附和,「是,爹高兴就好。」
沈小绵闻言笑了,孩子懂事真好。
沈若仪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将串好的铜钱一一收进匣子上锁,剩下的放进零用的匣子,全部交给娘亲,然后打了一个大哈欠,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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