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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蔡小雀《我听妳在望春风》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24-5-15 14:13
标题: 蔡小雀《我听妳在望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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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我听妳在望春风》
作者:蔡小雀
出版社:雀頤文字房
出版日期:2024年05月06日

【内容简介】

她叫郭菘菘,阿公曾是中南部望族,地方上最大的柱仔脚。
但自从阿公参加造势晚会拼得太嗨,当场去作仙后
五岁的她,只好从此包袱款款去寄在阿姑家
只因她有一对整天忙着上演虐恋情深戏齣的爸爸妈妈
于是,菘菘很早就体会到了一个人生大道理──
这世上的任何关系都不必勉强,缘分深浅,各自随意
包括爱情,有谈也好,没谈也行,生活嘛,最重要就是开心~
可她却在三个月前返乡,参加姑姑儿子喜宴之时
一不小心酒后兽性大发,把警界高大魁梧英气剽悍的霍大队长给睡了?!

就在菘菘和霍大队长误打误撞送做堆的那一夜起……
从此床上、沙发、浴室、落地窗前和更多不可言说的地方
就成了她和大队长妖精打架……咚次咚次酱酱酿酿的肉搏战(?)擂台。
她怀疑这只钢铁勐汉霍峥嵘,不只要害她腰直不起,还想操死她这条小命
但他却说,他真正想要的是,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

  第一章

  郭菘菘揹着包包,抱着车厢内的立柱,随着早晨的公车行驶摇摇晃晃,努力吞下那差点打出的大哈欠。

  早上六点多……这是正常人类应该起床上班的时间吗?

  据说北极圈从冬季十一月就会进入极夜,然后是永夜,太阳会躲到隔年的二月份才探出头来,那是不是表示北极圈国家的居民们,这三、四个月就是爱怎么睡就怎么睡?

  「好好喔,我也想搬去北极。」她嘀咕。

  啊,但是有个困难点,就是她极度怕冷,夏天只要室内冷气调到二十五度左右,她就开始手脚冰凉打喷嚏。

  每当一入深秋,当俏丽时尚的都会女郎们还在穿薄长袖短裙搭高跟鞋的时候,她就已经「养生」的戴帽子戴口罩,身穿羽绒背心,长裤还得选布料厚一点的,然后再穿上一双厚袜子,因为──

  脚,是人类的第二个心脏……

  咳,一不小心电视广告台词就冒出来了。

  总之,她怕冷怕热,怕鬼也怕蟑螂,今年二十八了依然是社会上的一颗小螺丝钉,对比某些同学毕业后的奋发向上、屡创高峰,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公司里的组长、主任甚至副理……

  菘菘都已经开始在畅想自己中年后的退休生活了。

  不过若以她现在的薪资收入,想中年退休根本是痴人说梦,除非在这期间能有幸中大乐透或者统一发票千万大奖什么的。

  唉,还是卡早睏,卡有眠啦!

  如果说大脑神经迴路是一条从基隆港出发,沿着台湾西部走廊一路南下抵达高雄港的中山高速公路,那每当思考起「人生规划」这件事时,菘菘的脑子就是在基隆港出发,途经汐止交流道就想下车的那一种了。

  想那么多干嘛?很累捏!

  听说她爸当年在娶了她妈后,就开始规划婚后第几年生小孩,第几年买房子,第几年换宾利,然后第几年把家里的实业公司大厂经营到越过浊水溪。

  接着第几年选地方代表,第几年选地方议员……然后是副议长、议长,接下来挑战选市长或县长。

  但她爸是规划得很爽啦,结果身为地方望族仕绅,做了好几个警消和商会荣誉理事长的阿公忽然驾鹤归西──

  他老人家在某场帮扶的造势晚会太嗨了,抓着麦克风才激情高喊「冻蒜」就当场倒下。

  这是属于「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案例,一瞬间引起地方各党派势力和民间乡亲无限唏嘘。

  而她爸这个郭阿斗光顾着守江山就已经手忙脚乱了,最后阿公的势力被野心跟能力都远胜于他的姑姑全盘接收,公司股份和客户及田产房产还符合法律精神地分走一半。

  经此一役,她爸大受打击,后来只能流连各家「伤心酒店」,在或风情万种的黑猫姊,或清纯卖萌的小甜甜们怀里寻求安慰。

  她妈也不是省油的灯,身为农会总干事千金,又是南部知名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火速断然跟她爸离婚,转身就嫁给了深情男二。

  倘若这是一本言情小说,那她妈就是追妻火葬场里的白月光女主角,她那高雄船业少东的后叔继父,就是痴心的男二上位。

  差别只有她爸剧本没有背好,常常是前一天还在惆怅前妻是他心中永远不能癒合的伤口,隔天晚上只要酒店妈妈桑一通电话──郭董仔你今纳日吶欸压抹来?

  他爸就会豪情万丈地抓起宾士钥匙,一身白西装风流潇洒,化身「郭香帅」立马出门会红粉知己们去了。

  菘菘有时候觉得,像她爸妈这样各自寻求自己想追逐的人生,也挺好。

  大家都是第一次当人,没理由叫谁委屈对吧?

  只是他们这对父母沉浸在自己的风花雪月爱恨交织里,没在注意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当时菘菘才五岁,她爸妈办理离婚手续闹得全乡轰轰烈烈时,她抱着一只名叫「发粿」的小黄土狗,蹲在水圳边看邻居阿才哥哥钓青蛙。

  等晚上肚子饿了回家吃饭时,才看到脸色有点难看的姑姑对她说──

  「等一下就跟阿姑回家。」

  粉扑扑圆嫩嫩,头上啾啾还绑着个美少女战士款粉红髮圈的菘菘疑惑地仰望着姑姑。

  「为啥米?」

  菘菘五岁以前都是家里的帮佣阿桑顾的,还长期是阿公的马仔……跟屁虫,所以说得一口流利的台语。

  美丽精明的姑姑难掩一丝不耐烦,可目光对上一脸傻唿唿的小姪女时,终究心头微微一软──

  「妳爸爸妈妈离婚了,以后妳跟阿姑住。」

  菘菘不懂离婚是什么,但她从小对爸妈的概念,就是两个长得很好看但是很忙碌的「房客」。

  这两个房客很少同时出现在家里,要是偶然碰到面就是在吵架,菘菘就会被帮佣阿桑火速抱出去外面看风景。

  郭家大宅是佔地辽阔的三合院,外面依山傍水,风景确实不错。

  但是晚上出去简直就是去餵蚊子的,尤其是嫩嫩的小肉丸子菘菘,一趟晃回来,胖腿腿永远是带着满满「红豆冰」回家。

  ……可以说,菘菘五岁里最熟悉的味道,就是绿油精啊!

  从小就习惯捐血饲蚊,所以菘菘觉得自己长大以后走佛系路线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人生有些痛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跟被蚊子叮一样,忍一忍就过去了。

  因此当她上小学一年级,爸妈又各自组建家庭,各自生下心肝宝贝,好像完全把她这号人物忘在姑姑家,她也没有什么感觉。

  从来不曾得到过的东西和感情,拥有或失去,又有什么分别?

  姑姑一家对她挺好,给她吃住,让她上学补习,甚至生日还给她买生日蛋糕,当她被学校的小朋友们说是爸妈不要的,姑姑也去学校帮她撑腰过,大手一挥就捐给图书馆大半的童书。

  但姑姑也告诉过她──

  「菘菘,姑姑是妳的亲人,但姑姑和姑丈的财产是妳表姊跟表哥的,妳没有份,妳要继承,要分的是妳爸那一房的,知道吗?」

  当时她刚满二十岁,是法律定义上的成年人。

  但也是从那天起,她非常理解且配合地主动搬出了姑姑家,把原就不属于他们,却被迫扛了二十几年的负担,从他们肩上和心上挪走。

  她是感激姑姑和姑丈的,如果不是他们,她现在如果不是在后爸家看人脸色,就是在后母家看人脸色。

  搞不好早早就受到情感刺激、精神变态,跑去报復社会了。

  她搬走的时候,姑姑在她银行帐户里存了三十万,说这是做姑姑的最后唯一能为她做的。

  ……那三十万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她始终未动过分毫。

  菘菘从来没想过要分姑姑和姑丈分财产,她知道他们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只是她一直没有机会把话解释清楚。

  也许也不是没机会解释,而是她心知肚明,从小到大她讲什么都不重要,大人们想怎么做,小孩子有耳无嘴,只要负责乖乖听话就对了。

  所以姑姑说什么,她就点头。

  「……下一站,国父纪念馆站。」

  公车语音提示响起,惊醒了陷入往事的菘菘,她连忙匆匆摁下车铃,挤到车门边等下车。

  啧,回忆过往什么的真是浪费时间,早知道就多滑几篇漫画提提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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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学读的是北部山上某间大学的餐旅系,毕业后顺理成章在饭店业工作,从房务员小妹做到房务领班姊姊。

  每天基本整理十到十三间房,忙碌的时候加班两个小时,一间房三十五到四十分钟内完成,等同能额外再做完三间,多做这三间就有600元的津贴。

  做房务的就是旺季时候累成狗,但拼一拼,月薪就有四万多,甚至能到五万左右,像他们里面就有个二度就业的阿姨,靠着勤劳整洁手速快,一个月就能领走七、八万的「高薪」。

  菘菘也很认真工作,她打扫过的房间连最挑剔的客人都找不出一丝灰尘,不过因为她太佛系,以及从不主动要求加班──除非真的人手不够──所以在饭店工作了五年,她至今才升到领班一职。

  同期进去的男同学,现在已经是房务部门的经理,每次看到菘菘高高兴兴打卡要下班,他脸上都会浮现大大的五个字──

  恨、铁、不、成、钢。

  「菘菘,妳这样就要下班了?」

  今天,经理又逮到了她下午五点零五分准时出现在打卡钟前,充满仪式感地潇洒插下卡片。

  「嗯啊。」她回头粲然一笑,「经理再见。」

  年轻斯文的经理强忍住揉眉心的冲动,「菘菘,妳只想永远当一个领班就好吗?」

  她疑惑。「不能吗?」

  「……」经理一滞。「妳就没打算要努力一点,然后升职加薪?」

  「没想过。」

  经理都想拿指头戳她额头了,恨恨道:「郭菘菘,我明年初都要升副协理了,妳还在领班位置上面混,以后不要跟人家说我们是同班同学,丢我们餐旅系二班的脸!」

  ──王同学,你口水喷出来了。

  菘菘嘆了口气。

  她真的很累……

  今天兵荒马乱地做了十四间房,当中还遭遇了一间客人退房后,宛如被炸弹轰炸过、妖精打架过、牛群践踏过的「噩梦房」。

  她一点都不愿回想,大团大团黏在雪白床单上面的那些……呃。

  饭店业本就以客为尊,客人要上演浪漫激情爱情动作片也是一件美事,但一夜七次郎的霸总们跟其身下的小娇花,在事后有没有考虑过他们这些房务员的心情?

  「好的好的,」她好脾气地问。「那我可以下班了吧?」

  「……」经理已经气到不想跟她说话了。

  菘菘有点想跟这位同班同学说,认真工作是好事,但为了工作天天加班熬夜,黑眼圈长年进驻,二十八岁就已经有秃头现象,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不过看同学/经理下巴昂然,姿态如红冠大公鸡般骄傲转身离开,菘菘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没关系,各人的生活,各人过得开心就好。

  嘿嘿,她已经在网上订好了八点半的一张院线电影票,是杰森?莫摩亚最新的打打杀杀动作片,还有一份大份焦糖口味爆米花跟大杯雪碧。

  吃热量爆棚的食物,看肾上腺素爆炸的爽片,这可是社畜们假日前夕的完美选择之一。

  菘菘戴好毛线帽、口罩,羽绒外套跟铺棉长裤,厚毛袜搭球鞋,全副武装的走出了饭店,被入冬的寒风一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按娘喂~~~」她嘶地倒抽了口凉气,脖子勐缩。「冷毙了。」

  ……不然还是把电影票退一退,改窝回家在Netflix追剧好了?

  就在此时,一辆眼熟的黑色悍马车轰然咆哮地出现在她面前。

  菘菘脚步一顿,心脏久违地怦通怦通狂跳如擂鼓……

  高高的驾驶座上下来了个身材高大、肌肉健硕、浑身上下随时能爆发出强大力量的男人。

  他五官阳刚如刀凿斧削,宽阔的胸肌只穿了件薄薄的黑色圆领衫,洗褪色的牛仔裤裹住完美健硕的长腿,脚下是双风尘僕僕、野性十足的战斗靴。

  ……彷彿是好莱坞动作大片里,刚刚从战场烟硝归来的铁血战士,而且是从里到外都硬得要命的那种。

  菘菘喉咙开始发干,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瓣,沉睡了三个月的骚动血液又开始叫嚣乱窜。

  「郭菘菘。」男人低沉开口。

  她光听他的声音,膝盖就一软。「……霍、霍队长。」

  「终于找到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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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菘菘被绑架……不对,被掳走了。

  霍峥嵘强硬铁臂揽住她的腰,轻轻松松一把就将她扛了起来,塞进悍马车里,在她想要挣扎逃跑的时候,就只用了一个微瞇的危险眼神就让她乖乖坐好。

  尽管感受得到男人身上散发着狂暴的盛怒,但他替她繫上安全带的大手,动作还是非常温柔。

  菘菘一声都不敢哼,因为她很心虚……

  霍峥嵘老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脚下油门一踩,悍马车引擎低哮,很快煞气凛凛地驶上了马路。

  周围的车辆驾驶人都本能闪躲开来……这可是悍马耶,光是那四颗大轮子看起来就兇得不得了,他们这些房车相形之下都像一只只软萌可爱的天竺鼠车车,一不小心被擦到都得喷去旁边转圈圈。

  菘菘看着他紧绷却依然迷人得要命的下颚线条,浓密的眉毛和深邃黝黑的眼眸,还有那牢牢抿着的唇瓣,都明显地释放出一个讯息──

  老子正在生气。

  她吞了吞口水,看着车子一路唿啸,离开了市区大马路,往北投方向去时,终于鼓起勇气弱弱地开口──

  「那个……我晚上八点半的电影……」

  「看电影有比睡我爽吗?」他冷哼了声。

  「咳咳……」

  大哥,有点太直接了。

  他眸角余光瞥见她脸瞬间红透了,胸臆间怒火霎时一消,抿了抿唇,已然有一丝软化。

  「郭菘菘,妳三个月前睡了我,妳得负责。」

  「咳咳咳咳咳……」她这下真的呛到了。

  他腾出佈满厚茧的大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心,帮她顺气,可态度坚定如故。「──妳要负责。」

  「我,我……」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装傻。「哎呀我们那天晚上只是意外啦……」

  「意外?」他浓眉斜挑。

  「没错没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她点头如捣蒜,一脸真诚。「一不注意酒后乱性什么的,也很正常的,对……吧?」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妳是第一次。」

  她卡住,脸颊发烫,死鸭子嘴硬道。「那个,凡事总有第一次,我自己都没有处女情结了,难道你有?」

  他浓眉深深打结,隐隐有磨牙声。「郭菘菘小姐,请妳先安静五分钟。」

  「为啥?」她疑惑。

  「我需要冷静开车。」他颈项青筋浮起。

  「噢。」她识相地比了个在嘴巴拉上拉鍊的动作。

  霍峥嵘揉了揉眉心,又好气又好笑。

  菘菘坐在宽敞威风的悍马车副驾驶座,偷偷地瞄了身边高大剽悍的男人好几眼,虽然再度被他无处不在的浓浓男性阳刚肃杀气息引得唾液氾滥,可更多的还是无奈到想嘆气。

  ……唉,看来老家那个地方真的跟自己八字不合。

  要不然怎么她在台北这些年来读书工作兼修身养性,佛系到连朵烂桃花都不曾有过,可不过三个月前回了一趟南部,就……破功了。

  ──当时是姑姑的儿子要结婚了,菘菘也收到了喜帖,本来想寄红包过去就好,但最后还是碍于人情世故,亲自带着那个装了新台币八千八的大红包,礼貌性地去吃了喜酒。

  因为姑姑是地方代表会主席,当晚席开百桌,官商宾客云集,变形金刚式的金光闪闪舞台上,主持人和辣妹正卖力劲歌热舞。

  歌曲从「双人枕头」、「小姐,请妳给我爱」、「爱情限时批」……唱到「心花开」。

  她则是被安排跟妖娇继母和三岁的龙凤胎继弟妹同一桌,本来想说大家做做面子就好,她也打算吃完第二道古早味大菜──鱼翅羹──后,就悄悄尿遁离场。

  她爸今天是母舅身分,自然是坐到主桌,完全不知道他们这一桌后来会上演着怎样的修罗场……

  妖娇继母出身南部知名的烟花地俱乐部,听说还是台柱,自从捞到她爸这条大鱼后,就金盆洗手当起了贤妻良母,可是妩媚的妆容和一口性感小猫的烟嗓,在席上酸言酸语讽刺她时毫不客气──

  「虽然这样说对妳不太好意思啦,可是妳爸说过,阿姨生的弟弟妹妹才是他的心肝宝贝……」

  「哎呀听阿姨一句劝,女人还是要嫁人才有前途……」

  「村子里都有闲话了,说一年到头也没见妳回老家几次,肯定是在台北混得不好,没脸回来,我说菘菘啊,不是阿姨要多嘴,妳好歹也是妳爸的女儿,如果真的混不下去了,妳爸公司底下的工厂还是有作业员的缺可以给妳的,阿姨不至于那么小气……」

  菘菘心满意足地吃完了第三碗料多味美的下港鱼翅羹,慢条斯理地端起了香吉士芭乐汁,然后往妖娇继母脸上「敬一杯」!

  「我干杯,妳随意。」

  妖娇继母被泼得满头满脸甜腻黏稠,妆都花了,尖叫起来──

  「郭菘菘!」

  「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啊!」她对同桌惊得目瞪口呆的亲戚露齿一笑,而后事了拂衣去。

  妖娇继母顾不得擦脸,气急败坏地要上来追打她,恰逢副议长在随扈的簇拥下进来要向新人敬酒……

  于是宛如砲弹般横冲直撞,手持爱马仕铆钉水桶包意图砸人行兇的妖娇继母这下惨了!

  她被警觉性强大的两名随扈格挡压制在地,而遭受波及──其实是事主本人──的菘菘则是在混乱推挤间没站稳脚步,脚下一滑,跌入了一个钢铁般宽阔强壮的怀里。

  对,很偶像剧的情节厚?

  但后来发生的一切迅速从偶像剧上升到了社会新闻。

  因为现场记者跟宾客都争先恐后凑过来看热闹加拍照,还有乡亲开始时髦地直播,最靠近的那几桌更是酒也倒了,菜也翻了……

  然后,姑姑和姑丈和新郎新娘跟亲家──连她老爸都赶来了,最后在确定了砸场的起因源自于一杯芭乐汁后,她老爸在姑姑和姑丈铁青的脸色,以及妖娇继母的哭诉,以及数百名亲友的见证下,噼头就想甩她一巴掌!

  她本能瑟缩地闭上眼,已经预期到被掌掴的火辣剧痛感落在颊上,可万万没想到有个高大伟岸的身形挡在她面前,宽背受了她爸那重重的一击。

  可男人却不痛不痒,甚至连浓眉动都没动一下,身高一百九十公分左右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盯着一脸错愕茫然的她老爸──

  「先生,你这是袭警。」

  「我、我不是要袭警,我是要教训我女儿。」郭爸爸慌了,连忙解释。

  姑姑也挤了过来,妆容精緻也掩饰不了难看的脸色,还是努力露出官方客套的笑容来──

  「大队长,不好意思,都是误会。」

  他神情冷峻,只低头看了惊魂未定的娇小女人一眼……她脸色还有点发白,不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贼兮兮地滴熘转着,在瞥见满身狼狈的妖娇继母时,还不忘龇牙,偷偷比了个中指……

  「……」他差点没维持住自己一贯的冷脸。

  副议长在姑姑的眼神求恳下,也赶紧上来「搓圆仔汤」说好话,这才让现场化干戈为玉帛。

  菘菘不知道这位身穿便服的大队长在警界的位阶大小,可她还是头一次看被保护的官员对保护自己的随扈这么陪笑讨好客气,感觉地位有点倒反过来了。

  不过在那一刻,她深深地感受到「警察是人民的保姆」这句话没有在唬烂的。

  后来,场面继续恢復了粉饰太平的热闹,姑姑热情地领着副议长继续去敬酒,可临行前对她抛来的那一抹,揉合了失望、嫌恶和冷淡的眼神,还是让菘菘刚刚的快意恩仇爽感霎时消失无踪,心口闷窒得几乎无法唿吸。

  姑姑一定很后悔放喜帖给她了吧?

  菘菘默默地摸走了桌上的一瓶红酒,挤出了人群之外。

  婚礼的办桌场地在活动中心前面广场,搭着传统的红白大棚子,往外走就是一大片稻田和沟渠,在夜色中隐约只见路灯的晕黄灯影。

  身后办桌场依然喧哗欢快,有乡亲阿伯上去高歌一曲,旋律是柔婉怅惘的「望春风」,阿伯粗豪的歌声却好像独夜无伴要找人干架……

  「望春风啊。」菘菘蹲在田埂上,喝了一口酸甜的红酒,喃喃自语。「这首我也会喔。」

  ……独夜无伴守灯下,冷风对面吹

  十七八岁未出嫁,想着少年家

  果然标緻面肉白,谁家人子弟

  想要问伊惊歹势,心内弹琵琶

  邓雨贤老师/曲李临秋老师/词

  这是她五岁以前,在村子里的记忆之一。

  阿公那时候没有出去跑摊应酬时,就会坐在客厅里一边在整片桧木大茶桌上,泡那半斤价值上万元的冠军茶,边听怀旧台语老歌。

  冠军茶幽幽的清香飘散开来,空气中,迴盪着台语巨星陈芬兰版本的「望春风」充满着少女羞涩的娇甜……

  阿公会跟着哼,菘菘咬着奶嘴也跟着哼。

  她臭奶呆的口音,老是把最后歌词里的「月娘笑阮憨大呆」唱成了「月娘笑阮大抠呆」,就会惹来阿公一阵狂笑。

  顾她的帮佣阿桑也一边忍笑,一边喊她去喝奶奶。

  菘菘又喝了一口红酒,望着故乡熟悉的稻田尽头处,已经穿插、林立起一栋栋的三楼半独栋别墅。

  郭家的三合院现在已经红瓦蒙尘、门砖斑驳……

  她为什么不常回老家?

  因为老家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家了,在她被姑姑「领养」到镇上后,后来爸爸也在市区买了新的房子,三合院老家从此大门深锁,只有过年祭祖才会打开。

  「好烦喔。」她喝完了一整瓶的红酒,酒气上涌,干脆往后仰躺在田埂上,边打酒嗝边大舌头起来。「我……要看……星星……星星……星星点灯……照亮……嗝,我的家门……」

  星星好漂亮……要是没有大片乌云挡住就好了……咦?乌云还会动?

  「小姐!」一个低沉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呈大字型瘫在田埂上,懒洋洋地摆手想把「大片乌云」拨开。「挡……嗝,挡到我看……看星星了……」

  「小姐,妳躺在这边很危险。」

  她醉眼迷濛地眨了眨,总算勉强找回了视线焦距。

  哇!是亨利卡……卡什么?演「超人」的那个叫什么?就是五官深邃阳刚,又高大魁梧,有最勐胸肌的那个……

  「你不去演『超人』了吗?」她醉醺醺问完,随后一脸歉疚。「啊……对厚,DC改组了,决定……嗝,不重启『超人』了,你跟我……跟我一样,我们都是……」

  男人顿了一顿,有点无言以对。「──都是什么?」

  「都是被抛弃的,嗝……『旧皮箱的流浪儿』……啊这首我也会唱……」

  他还来不及阻止,菘菘已经拉开大嗓门唱起来了──


作者: 可爱的狗狗    时间: 2024-5-17 11:33
谢谢楼主分享
作者: 缠拉坤    时间: 2024-9-12 08:00
蔡小雀是喜欢的作者,太高兴,还有在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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