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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唐杏《堂兄,太邪魅》(良人请入帐 终卷)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23-11-21 13:58
标题: 唐杏《堂兄,太邪魅》(良人请入帐 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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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堂兄,太邪魅》(良人请入帐 终卷)
作者:唐杏
系列:红樱桃RC1548
出版社:禾马文化
出版日期:2023年11月17日

【内容简介】

若问月瞳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是谁?
除了月白,她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月白是她的堂兄,两人却毫无半点血缘关系
在外人眼中温柔多情的月公子拥有人人称羡的家境
一个国之栋梁的将军爹,还有一张俊魅儒雅的好皮相
每每他出现,必定伴随着女人充满爱慕的尖叫声
但对月瞳来说,月白的恶劣形象早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她自认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却老爱毒嘴怼她
什么「只要是你的事,就跟我有关系」?
好听话谁不会说,真相是扯她后腿的人就是他!
他人前温文有礼人后满肚子算计,根本是个伪君子!
这回他竟然趁她不备偷走御赐的黑凤耳饰
而国君却建议她直接放大招色诱月白?!
为了拿回耳饰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撩下去……
说也奇怪,她明明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可面对他邪魅的挑情,心里的悸动骗不了人
她的心,似乎也慢慢地沦陷了……

  楔子

  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夹杂着闪电,在厚重连绵的黑云之后不住翻滚咆哮。

  从云朵里被挤出的滂沱大雨,一滴滴、一串串,从天而降,不住肆虐着一间山中小庙。

  小庙看似有点残破,用来避雨却是刚刚好。

  庙里,一名年轻姑娘盘腿坐在地上,面前点燃的火堆火光摇曳,映照在白皙干净的俏美脸庞,她正小口小口地吃着干粮,右耳上,一只用黑珍珠雕琢而成的凤形耳饰,随螓首微晃轻轻摇动。

  就在她填饱肚腹,将剩下的食物收回包袱之时,一个浑身湿透的大汉匆匆走进破庙,毫不客气地走到火堆旁一屁股坐下,冲着她喊了声:「姑娘,你一个人?不介意我借个位置烤烤火吧?」

  「不介意,你请便。」年轻姑娘轻轻应声,对大汉爱理不理,本来瞟向室外的眼角余光,不经意瞅见被大汉随手丢在一旁的雪色狐狸。「大叔,那只狐狸是……」

  「是我路上抓的。漂亮吧?看这毛色,肯定能卖不少钱,嘿嘿。」

  「我听说白狐最有灵性,不如大叔行行好把它放了吧,说不定它以后会给你报恩呢。」

  那头白狐看着确实可怜,被男人捆绑住四肢就算了,随男人一路在大雨中走来,浑身毛发湿答答的黏在小巧可爱的身躯上,一双褐红眼珠无精打采地微微睁着,她看了于心不忍,便当即开口提议。

  「那怎么行?我还想拿这只漂亮的小畜生到城里狠狠赚上一笔去翻本呢!咳咳……嘿嘿,姑娘要瞧了不忍心,想要向我买下它,也不是不可以……」

  「你打算卖多少?」

  大汉比了个一,「一百两。」

  一百两一头白狐?抢劫呀?

  「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钱。」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紧的,如果姑娘真的想救这只狐狸,要不跟我赌一把?赢了狐狸归你,输了的话……姑娘便要任我处置。」大汉边用手抚摸着下巴,边用诡异好色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言语间,摸出了一个老旧骰盅和三颗骰子。

  「好,我跟你赌,我赌大。」

  男人的目光过于露骨,她毫不在意,顺着他的意思,单手支颐,看着他动手熟练摇动骰盅、听着骰子在里头哐当、哐当……

  等到骰盅落下、盖子掀起,大汉抬头,冲着她咧出一个猥琐笑容,「姑娘你输了,是小。」

  「是吗?」年轻姑娘也跟着展露一抹轻浅笑意,不知打哪儿摸出一把银晃晃的短刀,手起刀落,将一颗骰子从中切成两半,又用刀尖将两半骰子挑翻,露出点数最大的两面,「现在你看看这是大还是小?」

  「臭丫头你出千!」

  「屁话!我出千你就没出千?!」

  做贼喊捉贼,被她一刀切开的骰子里头还有银铅掉出来呢!

  抢在男人恼羞成怒动粗之前,年轻姑娘飞快出手将他制服。

  看着男人因疼痛滚落在地手捂住肚腹,她走过去,解放地上那只可怜的白狐,回头,冲着男人一脸巧笑倩兮,粉润菱唇吐出一串与笑容毫不相符的凶狠字句:「忘了告诉你,本姑娘最讨厌赌!」

  第一章

  月瞳策马奔驰在路上,骏马冲过高大坚固的城门,奔跑在人来人往的京师大街,最终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她家。

  本来车马在道上快速奔驰,不想被撞残撞死的行人都会纷纷回避,偏偏偶尔会有例外,悠悠哉哉的自两条大街交错的拐角走出来——

  「前面的人让一让、让一让!」

  月瞳高声呼喊,并且狠勒缰绳使马儿停下,奈何对方受惊过度,在她把马儿控制下来之前就已经跌坐在地。

  「惨了……」小小声低喃一句,月瞳当即翻身下马,朝那人走去。

  一般情况,听见马蹄声、车轮声,行人就该自动自发靠边闪才对吧?

  前面那家伙到底有多不怕死,才会悠悠然跳出来等着挨马蹄狠踹,被一踹归西呀?

  罢了,是她有错在先,不该让马儿也跟她一样归心似箭,忘了让它减慢速度。

  对方只是个柔弱姑娘,月瞳边走边不忘对那人关心询问:「姑娘,你没事吧?抱歉,我顾着赶路,一时间不习惯京师人多,你……」

  话没说完,在她离那位姑娘还有数步之遥时,一旁的茶馆里,一道月白色的人影倏地窜出来,抢先一步去到柔弱姑娘面前,蹲下身,出声问道:「姑娘,没事吧?」

  好啦,被人抢白、抢着表现关爱之情她是没关系啦,反正她跟那个坐在地上一脸呆愣惶恐的女人素不相识。

  倒是那个从茶馆里跑出来的男人,他……

  「月公子?月公子!人家刚刚怕死了,好害怕哦,还以为死定了呢,呜,呜呜呜呜……」

  不想搭理险些害自己命丧马蹄之人在情在理,就算人家急忙下马过来道歉,也尽管把她当空气就好。

  可那姑娘一下子就连扑带黏的投入男人的怀抱,不知打哪儿摸出一条丝绢不住擦拭根本挤不出几滴眼泪的眼角,情况转变得太快太突然,令目睹一切的月瞳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事了,别哭,前面不远处有间医馆,若是感觉不舒服,我可以陪你去一趟。」

  大庭广众之下,饶是自动投怀送抱的温香软玉,也不可能对其产生想要一亲芳泽的欲望。

  男人由始至终保持体面守礼的态度,任由姑娘家拿他高大的身躯当大树倚,双手不碰触女子分毫,用掺搅着些些魅然与阴柔……阴险的嗓音,柔声安慰着。

  喜爱穿月白色衣衫、会用那种嗓音说话、连背影都那么熟悉的家伙,在月瞳的认知里只有一个人。

  「月白?」轻声发问的同时,月瞳秀眉狠皱,即使心中早已肯定,又忍不住希望千万千万不要是他——她最讨厌的那个家伙!

  「嗯?谁喊我?」如她所愿,男人闻声回首,顺便带着黏在他身上那块牛皮糖,冲着她,展露一个万般迷人的笑容。「瞳儿?早。欢迎回来。」

  「果然是你!」她感叹的语气里没有欣喜若狂,只有咬牙切齿的嫌恶。

  什么早?什么欢迎回来?

  她早该知道不该对「穿着月白色衣服的男人不会是月白」抱有半点希望,不该对「他抱着别的女子迎接她的归来」这样特别的形式感到半点惊讶……

  她从头到尾都对他没有半点期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可能会有!

  就是这样,比起被她这个在繁华京城「飙马」的始作俑者问候关爱,对方一定更乐意得到相貌俊美、温柔多金、声名远播的月白公子的爱护。

  月瞳想也不想,当即转身去牵温驯等候的爱马,走过仍在持续搂搂抱抱的两人身旁时,不忘语带讥讽地提醒:「我们温柔多情的月公子,赶快带着你的爱慕者靠边去,不然等会儿不知道又从哪儿跑出来一辆马车,把柔弱佳人撞辗到血肉模糊就不好了。」

  「瞳儿,等一下。」

  她要走,月白却不想让她走。

  奈何始终黏在他身上的女人却不肯松开他,幸好巡捕及时赶至,他忙把女人推给维护正义、惩奸除恶的家伙,不顾身后那一声声接近凄厉的「月公子」,快步追上已牵着马走出一段距离的月瞳。

  「不是说让你等一下吗?我的好瞳儿,你就这么对待一大早便坐在茶馆里,花费掉半天光阴,忍受着小二随时都会赶人的目光,强行喝掉三壶茶、吃掉两碟小点,无论如何也要等到你的家伙?」

  「你有在等我吗?」好像没有吧?她不管哪只眼都没瞧见呀!「我看你从茶馆冲出来,毫不犹豫直奔那位姑娘。」

  「那是普通人都会有的第一反应。我是听见了你说话的声音才出来的,她当时就倒在茶馆门外,换作是你,在那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对面前之人视而不见吧?」

  「是不会。」她的心没有那么黑、那么坏,但是相同的说法用在他身上,在她看来完全就是借口。「话是这么说,我是怎么样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你的事,就跟我有关系。」肯定的语音不是讨好献媚,而是多年来早已说上不下数百遍的熟练与自然。

  「你……你好烦哪!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都挑这个时辰进城了的说!」

  现在午时刚过,按理来说,他应该在赌坊里忙得不可开交才对。

  眼前这个男人,姓月名白,是她的堂兄,然而是毫无半点血缘关系那种。

  他是西斐大都督的养子,拥有人人称羡的家境、一个有才干又是国之栋梁的爹,还有一副俊魅闲雅的好皮相。

  在他身后,样样都好,足以为他撑起半边天,哪知他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在十五六岁那年跑去开了间赌坊。

  赌坊,专门供赌鬼醉鬼色鬼什么鬼和龙蛇混杂的家伙进去做偷鸡摸狗、乌烟瘴气事情的地方!

  「知道你要回来,我昨天就把今天要做的事做完,剩下的交给赌坊管事就好。」

  意思就是说,他好厉害,为了她一天做完两天的工作,今天的他很闲,可以用白纸黑字写上一个大大的「闲」,闲着来烦她。

  「你闲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很忙的。」她此次回京与往常一样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省亲,不过不是省这男人的亲。

  她爹是西斐征南将军,碰巧是他爹的堂弟,他们两家算得上是「好亲戚」。

  一年多前,灥州附近有战事爆发,爹被派去驻兵镇守。

  她打小就爱缠着爹爹学习兵法武艺,灥州之行自然不可能缺席,这一年多来,她偶尔回来一两次,探望被接到京师居住的爷爷奶奶。

  「如果你说的忙是指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爷爷奶奶的话,那件事我已经帮你报备过了,他们很乐意让你跟许久不见的我好好联络感情。」

  月白自认没有言辞夹带风凉,但听在月瞳耳里,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她都忘了,除了爹还算有点良心会偏宠着她,跟她同仇敌忾,她的家人都很喜欢月白,就因为他是西斐大都督的儿子。「你在说笑吧?别人可能一知半解,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月公子你知己满京城,要联络感情用不着找我。」

  风水轮流转,二十多年前她爹才是名满京师的那个风流鬼,二十多年后换都督之子出门就被狂蜂浪蝶黏上来,每人一张嘴就是一声比一声还嗲还娇的「月公子月公子月公子月公子……」,后头必定还伴随着无数充满爱慕之情的惊声尖叫。

  总之,月白这家伙的恶劣形象早就在她心里根深蒂固,抹除不去,她讨厌他讨厌得不得了!

  「除了你,我不记得我还有别的『知己』,至少刚才那位,我脑海里完全不记得有见过那样一张脸,陌生得很。」

  「是不记得、觉得陌生,还是你往脑子里塞的女子面孔太多,多到分不清到底谁是谁啊?」

  「瞳儿,你每次回来都非要跟我讨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题吗?」月白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我是在跟你说很严肃的话题,难道你不认为到了你这种岁数是该娶妻了吗?」

  他都二十三「高龄」了,就该找个个性温驯相貌过得去的女子娶进家门,早日生下一窝不事生产的小鬼传宗接代继续祸害遗千年。

  「我想迎娶之人从来就只有一个,你是知道的。」

  一声叹息飘了过来,语气又沉又重,摆明就是故意赠给她的。

  她当然知道,从小听到大,知道得很清楚,不用他多做说明。月瞳当即就狠吐一串话语把他堵回去:「你少来,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第一你不学无术,第二你不思进取,第三你胸无大志。」要她对他的讨厌一一列出说明,她的举例还多着呢。

  记得上次回来,他被一个据说是卖身葬父蒙他出手相助的女子纠缠,人家哭得淅沥哗啦、含情脉脉地向他道谢,只差没直接黏到他身上要对他以身相许;上上次回来,他在药铺对一名没钱买药的孝女出手相救,对方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恳求他收她为妾,再上上上次……

  嫌弃他生于官家却毫无雄心壮志是假,总之,月白这人太乱七八糟,让她看到的全是跟别的女子纠缠不清的一面,要她相信他,难!

  「所以,在你眼里看来,你所谓的有学识、思进取、有大志,就只是为了给国家效力?」

  「不然呢?」说到她的志向,绝美笑靥瞬间攀上娇颜,她轻抚右耳上的耳饰,让它在他眼前摇晃得好刻意。

  「原来你还没有放弃。」月白再次叹息,这回蕴进了一丝丝可怜可悲,为他自己。

  她的耳饰是只由黑珍珠雕琢而成的凤凰,翎尾还拖缀着细碎银片与流苏,精巧又可爱,虽只有一只,却完全不妨碍它为主人带来一抹令人眼前一亮的别样风采。

  那是皇帝秋煌赠予她的东西。

  因为她打小便喊着要为西斐效力,也不掂掂自己有多少斤两,看她那样天真可爱,他们的皇帝叔叔就赐给她这项特权,让她成为了唯一一个不是西斐高级官员却能匹配凤凰的人。

  「废话,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啊?分明可以仰仗父威当个大官,偏要跑去开间乌烟瘴气的赌坊,我要是淮叔叔,早就哭晕在茅厕里。」哪像她,不管跟爹学了多少本领,不管对「报效国家」有多么执着,皇帝叔叔就是有办法拒绝她。

  她除了讨厌月白之外就是羡慕他,羡慕他对她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却从不伸手去取,然后明明白白的讨厌着他!

  「听你这么说,下次我爹要上茅厕上太久,我会怀疑他是在里面哭,我不介意跑去关心一下他到底哭晕了没有。」她话里的淮叔叔是他爹。

  「那你记得好好努力,不送。」最好他跟淮叔叔沟通过后深刻了解到自己有多混帐,从此洗心革面,当个人模人样、品行端正的好家伙……

  「瞳儿,不是那边,走这边。」眼看牵着马决定一条路走到底的人儿快走过头,月白倏地拉住她。

  「谢谢……不对,我走的路是回我家的,这边这条路是去你家的,你拉我走你家那条路做什么?」还有,他跟着她跟好久了,她是不想再发生飙马吓到人才改为牵马步行,跟到现在他也跟够了吧?

  「当然是要你去我家啊。」月白说得好理所当然。

  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庞满是笑意,握住纤腕的大手得寸进尺地将小手完全包裹进手心。

  「鬼才要去你家。」她想躲他从年初想到年尾,此时她更是归心似箭,好不用继续对着他,月瞳作势就要抽回手,可是……奇怪?她用这双手打过起色心的无赖,更痛殴过仗势欺人的市井恶霸,却每次都挣脱不开他……

  「我娘想见你。上次你跟她约定的东西,她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取。虽说我们两家一直有往来,但你也不希望为了你这点小脾气,我娘还要『亲自』把你要求的东西送去给你吧?」月白加重「亲自」两字的语气,提醒她辈分之分,趁机把她拐往他家。

  「当然不会!我现在就去找香姨。」她是很讨厌他没错,但他的家人她倒是半点也不讨厌。

  「把缰绳给我,我来帮你牵马。」

  爱牵就牵吧,反正她就是摆脱不了他,他任劳任怨,她何须客气?

  月瞳把马缰交到他手上,自己走得一路潇洒,就这样和他一块儿走到都督府。

  她才跨过大门门槛,都还来不及冲进去喊句「淮叔叔、香姨,瞳儿回来了」以做撒娇讨喜,刚把马交给家中下人的男人又阴魂不散的把她拉住。

  「你干嘛?」

  她急着跟好久不见的叔叔姨姨联络感情,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妹妹小雪没去参加什么诗友会、琴友会,碰巧在府上,她刚好可以去跟她聊些女儿家的私密话题。

  剩下没他的事了,该去哪儿去哪儿,给她边上去,放开呀!

  「在你打算从我面前跑得不见踪影之前,我认为我们还有事要做。」不等她回话,月白就拉着她走进大厅,瞅见恭敬打招呼的男仆便唤道,「阿顺,拿净水和皂角过来。」

  按照他的吩咐,东西很快就送了过来。

  月瞳仍处于迷谩☆态,他就已经抓着她的手按进装有清水的木盆里。

  水是暖的,是都督府的下人过于贴心,想着不要让向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在这种时节被冷水冻伤。

  光用水洗是不够的,月白还抹上皂沫摩擦她的双手,从手背到手心,再从大拇指到小指,再细小的角落缝隙他都没有放过,一一为她搓洗干净,最后以净水洗去泡沫,才大功告成。

  「你……想为我接风洗尘、祛除污秽,难道你不认为叫人拿个火盆点把火,让我直接跨过去会更加有效率吗?」洗手当洗尘,这算哪门子的习俗呀?他们都督府的月氏家族新创的吗?

  「不,你误会了,我要真想为你接风洗尘就不会是这种『洗』法,只不过我先前碰了个外人,觉得很脏,又拿碰过别人的手拉着你,把污秽传染给你,想要跟你一块儿清洗干净罢了。」

  他说的「外人」该是刚才险些命丧在她爱马马蹄之下的倒霉鬼。

  她都忘了,月白这家伙打小就洁癖严重,除了家人和一些熟悉的家伙,他向来讨厌别人的碰触,万一不小心碰上了,他脸上还能保持一派暖如春风的笑容,内心其实已经在无限鄙视的呐喊:「脏,好脏,太脏了。」回头就立刻把自己由上到下清理干净。

  「怕脏、有洁癖,还跳出去假意拯救柔弱少女,你活该。」好假,根本就是个伪善的家伙。月瞳一把抽回手。「洗完了,满足了吧?本姑娘忙着去跟你的家人培养感情,你要觉得不够干净,尽管一个人慢慢洗,再见。」

  「你请便。」月白眼眸轻抬,给了她一个轻轻浅浅的笑,拿过一旁备好的帕子,动作优雅地把双手擦拭干净,不在意她依然盯瞅着他,满脸戒备缓缓后退了几步的样子,他迳自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进了房,命人将水备妥,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彻底洗去满身肮脏。

  片刻后,他才擦干身子,衣服穿到一半,房门就被人粗鲁打开,某人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直逼到他面前。

  「月白你这混蛋!」

  会一声不响就冲进来惊扰满室安宁的,除了刚才被他带回来的月瞳,自然不做他想。

  「你应该还未用过午膳,但你中气好足,让我颇感意外,不过男女有别,你不认为在进男子房间之前该先敲敲门,问问别人方不方便吗?」

  她总说哪个缠住他的女人嗓音又嗲又娇,却不知她自己的声音也是娇滴滴的。

  每回听着她气炸般对着他怒吼,他非但没感受到她的半点怒意,反而经常莫名酥软了骨头。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不方便,我只知道我自己的方便!还有,你身上有哪处我小时候没看过?你有什么好不方便的?」在她眼里,他由始至终都是那个被捡回来,因为饥荒而显得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就他那骨瘦嶙峋的贫瘠身材,她不知道以前跟他一起洗澡时看过多少遍了!

  「好,我明白了。」既然她不介意,月白也放弃挣扎,本想将衣襟拉拢的手就此松开,任由大片结实胸腹在衣物虚掩之下若隐若现。

  「你明白个鬼……你!你干嘛要骗我?」还好意思露出一副像是被她强上的模样。

  按照他平时的喜好,他专挑襟口开得夸张,足以让人窥视到胸膛的衣服来穿,这种衣服穿在年轻时的淮叔叔身上叫年少轻狂,用在他身上则是「妖邪放荡」。

  加上他鬓发胡乱修剪,左右两边参差不齐,像遭到狗啃一样左长右短,不管看过多少次她都无法觉得他顺眼,她看他侧面就讨厌他正面!

  「你说的骗,是指你都不开口向我询问我爹娘的去向,一脚底抹油从我身旁溜走,就马不停蹄把我家逛了个遍?」

  「你还好意思说!」

  他爹娘和他妹妹根本不在府里,一开始这家伙就满嘴谎话把她骗到这里。

  「我爹带着我娘和妹妹去祭祖了,之所以让我留下来,是知晓你今日回来,而我盼你盼到望眼欲穿,爹娘便让我留在京中迎接你。至于你说的骗,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我可没说过我娘做好了跟你约定的东西必须要亲手交给你啊?」

  对,香姨不一定要「亲手」交给她,借他的手给她一样是给。

  「把东西交出来。」月瞳懒得跟他争辩,也不要再看他衣裳要穿不穿的邪浪模样,白皙指掌直接摊开伸到他面前。

  「瞳儿,我们这么久没见了,身为亲戚,你不觉得我们该坐下来吃顿饭、好好说些话,相互了解在这些日子里我们双方都做过什么,以便增进感情吗?」

  反正她不把天入黑之前的时间全给他,他不会放她走就对了。

  「你要吃饭、要说话,我奉陪。」吃饭说话而已,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就这样,月瞳贯彻在自家亲戚府上吃白食的为客之道,直到他们吃饱喝足,连跟他说话呛声的口水都费了不少,直到他一路把她送回家,关键的东西他还是没有拿出来给她。

  「月白!你到底还要耍我耍到什么时候……」

  「嘘,都入黑了,你大声嚷嚷,要是吵到猫猫狗狗或哪对在角落幽会的爱侣就不好了。东西等走完这段路,到你家门口,我就拿给你好不好?」月白用一指抵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大声吵闹,俊魅容颜由始至终浸染在朦胧夜色,显得更加魅惑。

  「你说怎样就怎样。」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吗?大不了明天她装病,在家里躲上好几天,顺便躲他,今天就当作是她大发慈悲陪他无聊胡闹。

  「都快入冬了,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花树会开花。」

  月瞳闻声抬头,一眼便瞅见路旁那棵花与叶都有些稀疏的花树,夜风一吹,细碎花瓣被吹落,由头上飘飞而过。

  飞花加上京中到处可见的雕梁画栋和静谧夜色,可说优雅到极致,可惜身旁之人不对,她没心思跟月白共赏美景。

  「西斐这儿的气候偶尔很古怪,冬天冷得半死,有些花草树木适应生存,即使不合时宜都能径自开出满树满地的娇媚妖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家到了,你快把东西交给我。」

  「好。」这回他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捏造谎话诳她,老老实实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绣着凤翎的精致香囊和牵了好久的缰绳,一左一右交到她手上。

  「辛苦你了,再见。」香姨的手好巧,知道她喜欢凤凰,羡慕能拥有凤绣的高级官员,直接绣只凤凰给她自然是没那个胆,绣凤翎给她总是可以的。

  拿着手工精细的可爱香囊,月瞳转身就走,可莲足才踏出去一步,马上又被身后的月白拉回——

  「你有完没完啊?」

  「你头发上沾了些花瓣。」

  有东西掉在她头上了,他不过好心帮她取走而已。

  可他动作太快了,她只看到他举起的那只手的影子,在她头上、鬓发附近晃来晃去,晃出一阵眼花撩乱。

  「好了。」

  最后是被他推了一把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牵着马儿再次迈开步伐往家门口走。

  在她身后,月白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知是一整天被他耍得团团转产生了幻觉还是怎么样,那蕴含浓浓关爱的嗓音竟然莫名好听——

  「香囊里装着有助睡眠的香草、干花,等香味散尽的时候你尽管再来取,还有,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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