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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千寻《村花原来是个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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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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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9-1 10:32
标题:
千寻《村花原来是个宝》(下)
书名:《村花原来是个宝》(下)
作者:千寻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2月6日
女主角:钟凌(钟子芳)
男主角:上官肇澧
【内容简介】
第十七章 他会一直一直在
钟凌开始说故事,若说上官肇澧的故事是「大宅门加甄嬛传」,她的就是「时空迷航」。
她从刚穿越时的恐慌说起,遇见回来讨要身子的原主钟子芳,说钟子芳如何把自己一生的记忆强行灌入她脑袋里,然後细数钟子芳的一生遭遇,十三岁父丧,十四岁母亡,十五岁弟弟死於非命,她回到安平王府成为嫡女。
「钟子芳坐着安平王府的马车离开秀水村那天,她透过车帘子,看见乾娘哭倒在泥泞地中,因为你死了。」
钟凌双目含悲,她痛恨死亡,但穿越一遭,却让她一再遇见。
上官肇澧叹息,原来真的有宿命,义父精通五行八卦、易经命理,他替自己卜卦,算出他将亡於明年六月,因而离家整整三年,亲自去寻找他师父,但求师父能为义子改命换运,避开死劫。
「……钟子芳在二十岁那年,因二皇子後院明争暗斗、波涛汹涌,最後死於妻妾争夺战中,她不甘心,想要重生,亲手改变自己与亲人的命运,可惜她要不回自己的身体,我也不知道该怎麽把灵魂脱离出去,只好承诺她,尽力改变娘和阿静的命运。可我没做到,是我的疏忽。」
「不要把所有错全算到自己头上,你没那麽厉害,如果你连命运都可以改变,玉皇大帝会自动让位。」
钟凌噗地笑出声,这是她听过最动听的安慰词。「原来是玉皇大帝不想让我太嚣张才打压我的?」
「不要再回头想钟三婶的死,你该往前看。」
她点点头,同意。
「你来自什麽地方?」他问。
「一个你无法想像的地方,那是和这里完全不同,如果人类的发明是一代一代累积传承下去,以现在的科技与文明做推估,我出生的世界应该比这里晚个几百年。」
「我听不懂,举个能让我理解的例子。」他有丰盛的好奇心以及强烈的求知慾,企图理解那个无法想像的地方,因为……它和她有关系。
钟凌很开心,他没用许仙看「现出原形的白素贞」的目光看她,没有大喊一声「何方妖孽」,而是要她举例光阴造成的差距。
她更佩服他了,在此时此刻。
钟凌让他稍等一下,自己往书房走去,取来笔墨纸砚,这里没有投影片,但她需要图片来为自己的讲解加分。
「我们那里出门不坐马车,坐的是汽车、高铁或飞机。马车需要走三天三夜的路程,高铁只要一个时辰就会到,飞机在天上飞,可以横越五大洋、七大洲,而这七大洲上有一、两百个国家。」
她在纸上画出高铁、飞机、汽车,不太像,她擅长做饼乾,不擅长画画,但无所谓,反正他也没见过实体,她怎麽画都算数。
「我住的地方,那里男男女女都要念书,就算脑子不好也可以念启智学校,我们尊重每个人的人权,不管是大人或小孩,所以『来人,推下去斩了!』、『这个死奴才,给我杖毙!』对不起,这种不文明的话在我们那里是听不到的。」
「你说,男男女女都要念书?」
「没错,从三岁上幼稚园,到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为止,当然也有人不喜欢读书,十九岁後就不念了,有人热爱学问,一路念到三十几岁,拿到博士学位,要看各人的状况而定。」
「读那麽久的书?哪来那麽多书可念?」
「那你就不懂了,我住的地方是个资讯爆炸的时代,什麽东西都需要学习,我们种出来的萝卜又大又肥,一只鸡从小到大只要养两、三个月,我们的花椰菜不只有绿色的,还有白色、紫色、金黄色。我们基因改造出来的植物不会被虫子咬,我们不需要公羊加上母羊就能做出复制羊。
「你们抬头看的是月亮,想的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但我们抬头看月亮,想到的是第一次登陆月球的阿姆斯壮,是月球反射太阳光。
「十九岁以前,我们学国英数史地,同样一句谢谢,我会讲『多下』、『阿哩阿豆』、『扛桑哈咪答』、『Thank you』、『Merci』……各个国家的语言。
「笼子里关四十七只鸡和兔,共有一百一十八只脚,我可以快速算出有三十五只鸡、十二只兔子。有一百一十五个橘子和六十九颗苹、四十六颗桃子,最多可以分给几个人,让每人得到橘子、苹果、桃子一样多?很简单,只要求它们的最大公因数就出来了,答案是二十三人。」
巴啦巴啦一大串,钟凌越讲越得意,上官肇澧的眼睛越听越大颗,那是佩服、是赞美,是说不出口的惊叹。
「你们人人都认识字?连农人、工人、奴婢?」
「原则上是的,不过我们那里没有奴婢,我们强调人权,在我们那里,皇帝、大官的另一个名称叫作公仆,公众的仆人,他们是用来服务百姓大众的。」
哪像这里的皇帝不像话,叫人去死,人家就得乖乖死,她敢保证,那些大臣在说「万岁万岁万万岁」时,心里想的肯定是「快死快死快快死」!这麽一推理,就可以解释为何多数皇帝命都不长,应该是被诅咒死的。
上官肇澧相信她,虽说她说的事实在匪夷所思,实在教人无法想像,她住的地方和这里很不一样。像想到什麽似的,他反问:「既然如此,你为什麽会把《三字经》解释成那样?」
咻!一句话,正在自傲、自信、优越地遨游天际的天使凌,被古到不行的烂弓箭射中,折翼天使以重力加速度往下摔,黑线以斜向交叉方式在额头上交织成密网。
咳、咳咳,她接连乾咳数声後,说道:「我们那里是不读《三字经》的。」
「为什麽不读?」
「因为……古圣贤的许多观念已经不符合时代所需。」
「怎麽说?」
「比方『三才者,天地人』,你们认为构成生命的基本要素是天地人,这话太不科学,构成生命的是细胞、是染色体、是基因。比方你们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对我们而言是『职业歧视』,而『男尊女卑』是『性别歧视』。养不教怎麽会是父之过?在我们那里教书的老师多数是女子,而家庭教育的领导者一向是母亲。」
她硬拗着,把那个没念《三字经》的错推到新式教育头上。
他体贴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何况我们学得太多,也实在没时间去学那个,你知道热空气往上、冷空气往下吗?你知道我们住的地球是圆的不是平的吗?我们之所以没有在地球旋转的时候掉下去是因为有地心引力,如果我们在地球可以往上跳一尺,在月球可以跳六尺,因为月亮的引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
她补上一堆话,直到看见赞叹从他眼中慢慢复苏,才闭上嘴巴。
「在那里,你叫什麽名字?你怎麽穿越过来的?」
「我叫钟凌,凌晨的凌,母亲生我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她整整痛一个白天加上大半个黑夜,她老说自己这麽拚命把我生下来,如果我不孝顺,就要把我剁成肉酱喂狗。可一场车祸後,我穿越了,不知道被车子碾过,我有没有变成肉酱,但我再没有机会可以孝顺她了。」
钟凌叹气,偶尔午夜想起,她觉得老妈真倒楣,怎麽会生到她这个讨债鬼,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她拉拔长大,福气还没享到,女儿就飞了。
眼见她的失落,他又握握她的手说:「以後,我喊你钟凌好吗?」
「好。」她松口气。不明所以,在他身边,她总是感觉轻松,好像天塌下来真的会有高个儿顶住。
上官肇澧把话题转回来,问:「你打算带阿静离开?」
「对,这是我唯一想得到,能够避开恶运的方法。」
「依照钟子芳前世记忆,你已经避开王水木,不会有人将阿静卖掉。」
「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没有王水木来抢夺家产,娘不会被逼入绝境,再加上你给的那帖药方,娘的身体渐渐痊癒,她没道理死掉的,但是现在……你看!」她摇摇头,贼老天可不是好对付的,祂总在出其不意时狠狠地给你一拳。「我能想到的关联性就是秀水村,如果那天我别让娘跟着回来,就不会出钟理和李大户那档子事,是我疏忽了,如果我再防得更严谨些……」
钟凌忍不住哽咽,这段日子的相处,卢氏不只是钟子芳的娘,也是她的娘,她心中的沉恸是失去亲人的哀愁。
他握住她的双肩,凝声道:「记住我的话,不准把过错全记在自己头上,你不是神。」同样的话,他不得不一说再说。
她点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阿静留下来。」
「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姊弟,走到哪里都很危险?万一碰上拐卖人口的贼人怎麽办?」他语重心长地问。
「我们有钱。」不管哪个年头,都是有钱人说话。
「钱越多,越危险。」他摇摇头,反对她的天真。
「我让四哥哥陪着我们一起走,我还有小春、小夏她们。」
「一群十几岁的小子、丫头,更好了,迷药一把,醒来你们各分西东。」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认为我带阿静离开是好主意。」她生气了,哪有朋友不帮忙、不赞声,还处处扯後腿的?
「没错,我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要我把阿静留下来等死?对不起,办不到,我已经失误过一次,绝对不容许自己一错再错。」
他口气严峻起来,怒目横眉,气势吓人。「钟凌!要我讲几次你才明白,钟三婶发生意外不是你的失误。」
「所以呢?是命运?如果是命运,老天爷干麽让我穿越,干麽让钟子芳把记忆灌注到我脑子里,不就是希望我能够阻止即将到来的不幸?难道什麽都不做,眼睁睁看阿静死才是对的?」她着急了,口气不友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死命瞪着他。
上官肇澧没有因为她的口气而恼怒,反而放柔音调问:「你先别急,告诉我,你觉得潜山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这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他以为把话题转开,就能让她忘记阿静的问题?她没那麽笨的。
鼓起腮帮子,钟凌半句话都不回。
「外面都说他退隐朝堂,说秀水村风水好,他选择一个好地理颐养晚年。你觉得呢?」
他再次勾她说话,但她生气,硬是不答不说。
倔强丫头!上官肇澧看着她的脸失笑。
她不开口,只好他来接话。
「潜山先生学富五车、高才博学,这样的人在皇帝想扳倒庄党、急需人才的时候,怎可能让他退隐致仕?」
很好,她的注意力终於让他给勾住,钟凌直觉接口,「所以他不是退隐,是到秀水村来替皇帝从事地下工作,他是007?」
他虽然听不懂什麽是地下工作,但能够联想得到,至於007,有空再来问清楚。「对,他在这里替皇帝搜集淮南一代庄党党羽的把柄,等朝廷开始动作时,这些党羽自有潜山先生收拾,一个也逃不掉。」
钟凌恍然大悟,难怪他买那麽多地,又不是要盖大安森林公园,他是要……藏兵藏马、藏FBI。
「你想告诉我,潜山先生身边有足够的人手,阿静跟在他身边反而安全?」
「没错,只要他待在潜山先生府里,那就是铜墙铁壁,何况还有刘爷爷和阿志在,你完全不必担心他的安全。」
「可是……」
「钟三婶过世的日子和钟子芳记忆中的是同一天吗?」他问。
「对。」
「很好,现在你有两个线索了,第一:事件会发生秀水村。第二:发生的时间日期是一样的。既然如此,是否意谓着在明年四月之前,阿静是安全的?」
「理论上没错。」
「那麽在你找不到更好的安排之前,让阿静先跟着潜山先生吧!潜山先生喜欢阿静,有他悉心栽培,阿静的仕途不必操心。
「至於你,在未来几个月里好好想清楚,明年四月要把阿静带到哪里,想好、做足安排,到秀水村把阿静接走,等避过灾祸再将阿静送回来,这样也不至於耽误他的功课。」
他的话很具说服力,也分析得条理分明,钟凌认真考虑半天,决定照做。
是,暂且把阿静留下,等找到新的落脚处,建立起安稳生活後,再将阿静接过去,这样既不会耽误他,也不必让他跟着自己冒险。
见钟凌点头,他又问:「那你呢?你想留在井风城或是……」
「我要进京!」
她的回答令他讶异,他怎麽都想不到她会选择京城。「你不想躲开安平王府?难道不想避开二皇子了吗?」
「我为什麽要躲开?没有王水木的出卖,谁知道谁是我爹娘?就因为我一张像姑母梁玉娘的脸蛋?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我们那里还有综艺节目专门寻找明星脸呢。
「何况前辈子是钟子芳无依无靠,自以为找到亲生父亲和一门好亲事,便飞蛾扑火、高高兴兴地迎上前,我不是钟子芳,我知道未来走向,只要我不承认,谁能勉强我去当安平王的女儿?」
上官肇澧点点头,同意她的说法。「既然如此,我把阿六留下来,他对京城很熟悉,应该可以帮上你的忙。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而他也该尽快上路,免得肇阳碎碎念。
钟凌不想,因为知道,明天醒来他就不在了,可却也明白,他为她的事专程一趟跑回秀水村,若不是非常非常非常忙,他不必连夜离开。她已经是个大麻烦,若是懂得体贴人,就应该让他早点离开。
因此她乖乖听话,回房里歇下。
这些日子累得太狠,也不知道是情绪倾吐完心宽了,还是有上官肇澧在的屋子,让人多出几分安心,本以为会迟迟睡不着的,却不料几乎一沾到枕头,她便沉沉入睡。
上官肇澧收拾好东西,交代过阿六,千叮咛、万嘱咐,事事谨慎小心,务必让钟凌在京城顺利立足。
阿六应得飞快,现在要他做什麽都好,只要主子快点返京,快点回到四爷身边就行。
该交代处理的事都齐备了,上官肇澧换上一身夜行衣,预备返京。
临行,心念动,他转个方向,往钟凌屋里走去,本只打算多看她一眼的,却没想到床上的她正在作恶梦,她汗流浃背,不安地转头挥手,低声喊娘。
唉,她这样,教他怎麽走得了?
他弯下腰,用衣袖为她拭去汗水,却在昏黄的烛光下发现她眼角泪滴,心发酸,涩涩的苦味在唇舌里翻搅。
心一阵阵抽疼,眼睛一闭,再张开时,作出决定。
片刻,他离开钟凌的屋子,对阿六道:「你打发人回京城,告诉四爷,就说我在溎县和他会合。」
啥!主子不走了?
阿六闻言,一个不小心差点没站稳。不会吧,溎县的事迫在眉睫,与庄党的战争一触即发,主子居然在这当头选择儿女情长?
啊!四爷肯定会剥掉他一层皮啦!
上官肇澧不理会他的哀叹,回到屋里,卸去鞋子躺在钟凌身旁,手臂一伸,将她揽在怀中。
不多久,钟凌像是闻到令人安心的味道似的,渐渐安静下来,她在他颈窝处寻到一处妥贴的地方,再不辗转反侧,偎着他的体温,熟睡……
钟凌没想到自己会睡得这样沉,好像几百年来都没有好好睡过一场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贺澧……不,是肇澧,发现他竟然躺在她身旁。
他还没走?还以为一大早醒来就看不到他了,没想到……
说不清楚内心的感觉,被一个单身男人偷渡上床,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吗?应该不是,但如果那个男人长得像金贤重,如果知道他总是在暗地里关注自己、帮助自己,如果他听见自己孤立无援,便迫不及待从远方赶回来……
那麽,是的,她开心、安心、糖包心,浓浓的幸福感驱逐她连日来的深沉悲哀,力量一点一点在她体内凝聚,因为,他在。
这算不算劈腿?
男未婚、女未嫁,她和他连二垒都没上,即使他偷渡上床,即使她因此而偷笑。以古代的标准,她该浸猪笼,但以二十一世纪的标准,不算什麽,她钟凌决定以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看待此事。
但他呢?他的标准在哪里?
标准决定行动,也许他只是好心,也许他没想过她会提早醒过来,也许他打算天亮就走人,不被她发现,也许……不管哪个也许,她都相信,他并不想坏了她的名声。
钟凌是有成人之美的善良人,於是她决定闭上眼睛,假装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她又睡着了,在心存善念之後,这并不困难,因为在他身边,她很容易便能放松自己。
半个时辰过去,上官肇澧醒了,望着钟凌熟睡的脸庞,笑得不像自己,像……被起司砸中的大老鼠。
她越长大、越美丽,一直觉得她与众不同,现在他终於明白她为何不同,因为生长的世代不同,遇事、看事、解决事情的态度从骨子里就不同,她不需要刻意,简单的举动就能吸引他所有的注意。
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回,他很小心,生怕扰醒钟凌,他放缓动作与脚步,转回屋子打理自己。
洗脸、盥洗、换衣服,他做着每天重复的事时,放任脸部肌肉被笑意控制,并且满心想像着,当她醒来後发现自己尚未离开,会不会高兴?
第二次清醒,钟凌是被冷醒的,梦中的暖炉被人抢走,北风一阵一阵吹袭,冻得她起鸡皮疙瘩。
坐起,发觉棉被还在身上,可是好冷,她缩缩身子,把自己蜷成一颗球,傻傻地看着空了的半床边,心、失落。
他走了,她想。
她一边失落着,一边安慰自己,他有那麽多重要的事该忙,他能为她长路迢迢走这趟,已经很够朋友,她不该期待更多。
深吸口早晨微凉的空气,她鼓励自己下床洗脸更衣,握紧拳头轻喊一声「加油」,是的,没有时间沮丧,她必须振奋。
走出屋子,阵阵笑声传来,那是阿静的。
他的心情也晴朗了?因为肇澧的倾听?因为他和自己一样,一个宽大的怀抱给足了安全感,让人又有勇气往下走?
钟凌端起笑脸,把心头的失落压下去,跨进厅堂里,意外地……看见肇澧!
他没走?一个大大的惊叹号之後,是Line贴图里的大笑脸,顿时,心情飞扬。
「睡得好吗?阿静说,你很多天没睡了。」贺大娘转头对她说。
「睡得很好,谢谢大娘。」答话时,她的视线频频飘向上官肇澧,好像要一再确定他真的没走似的。
看他一回,快乐一点点加上甜蜜一点点再乘以幸福一点点,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数学很厉害,一下子就算出答案,那个答案叫作美满。
贺大娘发现钟凌下意识的视线,忍不住莞尔,说道:「快点坐下来吃饭,别饿着了。」
钟凌这才发现自己很花痴,红了脸,快步走到桌边。
今天早上,上官肇澧又变回贺澧,一把大胡子盖住大半张脸,害她好想念金贤重。
「乾娘,你们在聊什麽?这麽热闹。」钟凌找话题说。
「是阿静说他在潜山先生那里念书的事儿,潜山先生确实是个好先生,才多久时间,阿静的学问进步很多呢,说不准三年後真能考举人了。」贺大娘满脸慈爱地看着钟子静。
「不行,先生说了,得多等几年,我的年纪小,学问还是紮实点的好。」他谦虚道。
钟凌眼看弟弟得意骄傲的自信模样,他似乎很喜欢潜山先生,所以把他带离开秀水村的想法,恐怕是自己的一相情愿。
她摸摸阿静的头问:「阿静很喜欢潜山先生?」
「是,先生懂得好多,他告诉我,学问要活用,不能死读书,我很怀疑自己的学识根本不行,怎麽能考上秀才?」
他的话让正在喝粥的上官肇澧呛了一下,钟凌抬头望他,他作贼心虚,不敢直视自己。
钟凌想到什麽,微惊,不会吧,阿静这个秀才是关说来的?
有可能,他都能让潜山先生收阿静为徒,不过是一个小秀才,寿王世子想关说有何困难?就算他身分尚未亮出来,还有个四皇子在啊。秀才,不过是一句话的工夫。
难怪他离开那天,预估阿静能金榜题名,还要她—— 「与其担心他会不会考上院试,倒不如操心他会不会少年心性,骄奢了性情。」
他在背地里,究竟还为她做了多少事?
「姊姊,潜山先生夸你很聪明呢,还说如果你是男子,定要纳你入门下。」
「你这麽喜欢先生,如果姊姊想到京城做生意,阿静想跟姊姊离开,还是留下来跟随先生?」
这种二选一的题目很过分,就像问男人—— 我和你妈掉进海里,你救谁?这种题目的形成纯粹是为着为难别人,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自己和那位先生孰轻孰重?
「姊,以後我会赚很多钱养你,给你置办嫁妆。」
他却回答一句不搭轧的话,但大家都听明白了,他是让姊姊别到远处做生意,是想告诉姊姊她未来会有依靠,也是想表达他虽然还小,但他有肩膀,可以当姊姊的凭恃,重点是:他不想失去先生的教导。
话虽婉转,钟凌却是明白了。
「我知道了。过几天姊姊会进京城一趟,我想在那里开间新铺子,娘一直很在意,如果你考上进士在京城留任,怕咱们的钱不够在京城买屋宅。所以我们分头努力,阿静跟着先生好好念书,姊姊努力赚钱,买屋、买田、买铺子,等阿静当了官,也不怕没有银子应酬官员。」
「可是姊……」他拉拉钟凌的手,不舍得她离开。
「别担心,姊姊会回来看阿静,说不准哪天皇上心血来潮,让你的先生回京任官,咱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钟凌意有所指地朝上官肇澧望去一眼,他点头回应—— 会的,庄党之事落幕,潜山先生定会回京任职,他是皇帝要重用之人。
得到她的应诺,钟凌对弟弟说:「快吃吧,待会儿姊姊送你回先生那里。」
她想清楚了,只要在事发之前把阿静带走,五月再回来就行。
肇澧说得对,时间、地点是关键,那次她避开钟家二房的算计,王氏自作孽不可饶,害人不成反害己,之後他们的生活成功转向,全家不再为金钱所迫,再没有一个王水木出现,逼得他们走投无路。换言之,只要避开关键点,就会一路顺遂。
姊弟俩在贺家叨扰了一夜,临行,钟凌再三向贺大娘道谢,之後上官肇澧和钟凌便坐着马车送钟子静回潜山先生的府邸。
马车上,钟凌把握时间对弟弟谆谆叮咛,要他好好学习,武功也别落下了,有强健的身体才能念好书。
她又说:「我让爷爷和阿志在这里陪着你。」
「不好,姊姊一个人到京城,我不放心。」
「别担心,有贺大哥在呢,还有阿六哥哥。你让爷爷和阿志陪着,我少操点心,事情才能做得好。」是习惯也是时机未到,她还是如此称呼他,并未打算改口。
「可是……」钟子静还有话说。
上官肇澧截下他的话,道:「别操心,你专心读书就是。京城里我有熟人,自然可以护得你姊姊周全。」
有他的话,钟子静就安心了,他想想,也是,徐大哥在京里,知道姊姊上京城开铺子,定也会多方照看。
见弟弟不再反对,钟凌递给他三个荷包,认真交代,「每个荷包里面有二百两,你和阿志、爷爷身上各带一个。」
「我用不着银子,吃穿的事先生照看得很周到,姊姊出门在外,身上多带些银子才是正理。」
「这银子不是让你们花的,是让你们用来应付不时之需,比方爷爷这次为了姊姊受重伤,日後还得好好保养 爷性子倔、好面子,哪里肯向先生讨要补品养身子,阿静要懂得心疼人,有师兄进城,别忘记托他们给爷爷带点补品。再比如,要是碰到先生生辰或是师兄生辰,总得置办点礼物,做官可不是学问好就行的,还得懂人情世故。你把银子收好,如果不够用,就回唐轩跟四哥哥要,银钱的事别吝啬,知道不?」
听着姊姊的殷殷嘱咐,他一字一句牢牢记住。「我明白。」
「娘不在了,阿静得比以前更懂事,要会照顾身体,不可以生病,我们答应过娘的,要把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好,娘在天上看着咱们呢。」说到最後,她的声音忍不住哽咽。
钟子静亦然,他低下头,微微一点,泪珠子被甩出眼眶外,坠在青色衣衫上头,印出两个黑点。
钟凌一把抹去泪珠,搂搂他的肩膀说:「阿静,别再伤心了,我们要化悲愤为力量,要活得好好的,要生气盎然,不能教爹娘担心。」
他又点头,再甩出两滴泪。
看两姊弟这副模样,上官肇澧抑不住心疼,一手一个,将他们揽进怀里,承诺道:「别害怕,有贺大哥在的一天,你们姊弟就会平安喜乐。」
钟子静抬起头,腼腆道:「姊,真好,咱们有大哥了。」
钟凌用力点头,用力笑着,附和阿静的话,「对,真好。贺大哥在,一直一直在,我们就不害怕。」
上官肇澧也跟着点头,他明白她为什麽说「一直一直在」。他暗暗立誓,为了她,他会更加珍重自己。
第十八章 大伯母求救命
送走钟子静,回程路上,钟凌问:「我想到几件事,有些不明白。」
「你说。」
「为什麽你知道钟子芳已经死在山上?知道我死而复生?」昨天情绪太激动,事後回想,这才发觉他的话里有漏洞。
她终於追问,上官肇澧早在心里揣测过千百次,自己该怎麽回答她才好,但无论怎麽琢磨,都琢磨不出比诚实更好的说词。
「你不是说,钟子芳把她的记忆全给你了,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没有,她给的记忆中独独缺漏这段,娘曾经追问过我,问那天我和爹爹在山上碰到什麽事,爹是怎麽死的?我说不出所以然。」
是因为太害怕,钟子芳刻意遗忘那段?她不知道。
上官肇澧点点头,说道:「我告诉过你,庄党无数次派人刺杀四皇子。」
「对,所以你们一明一暗,互相帮衬。」
「那次肇阳来找我,当时我查到庄道洪盗卖官粮的证据,而他刚刚擒杀了国舅爷庄进成的一名死士,那名死士身上带有燕国太子给庄进成的书信以及大笔银票。」
「燕国太子?那是通敌叛国吗?」
「没那麽严重,燕国还算不上咱们天烨皇朝的敌国,但他们国小、地小,容易受邻国欺辱,偏偏国内没有铁矿,生产不了精良武器。」
「这个钱,国舅爷赚了?」
「对。」
「铁矿不都是归属朝廷的吗?他怎麽买卖?」
「很简单,户部、兵部里多得是他的人,每回朝廷铸造兵器送往各个军营时,五千把弓大笔一挥便变成三千把,一万柄枪剩下六千,多余的便以丝绸茶业的名目送往燕国牟利。」
「经年累月的,那可是一大笔惊人的银子。」古人贪污的能耐不输现代人,难怪俗语说,做官不贪衰三代。
为什麽要忍受十年寒窗?求的就是个贪污条件!
「还是无本生意。」上官肇澧笑着补上一句。
「连朝廷的东西都敢盗卖,国库通家库,国舅爷把朝廷当成他们家开的?比起来,盗卖官粮的庄道洪还真不算什麽。」钟凌叹为观止。
「没错,庄进成食髓知味,在全国各地派人探勘挖掘,看看能不能挖出铜铁金银。」
「所以呢?挖到了吗?」
「挖到了,这是後话。当时肇阳擒杀庄进成的死士,搜走他身上的书信,却没料到庄进成为人小心,送信人後头还会派十数人暗中保护。书信的内容让他惊诧不已,他顺路往秀水村来,想与我商议此事,没想到保护死士的那几人一路集结同党,追杀过来,他们在山林中找到我和肇阳。
「当时,我身边只有阿六,肇阳身边只有清风,以四对数十人,我们屈居下风,若不是对方不敢把动静闹得太大,引来地方官的注意,恐怕那次我们凶多吉少。」
肇阳之所以急着寻他商讨主意,是因为皇帝心思缜密,若由肇阳亲自将线索交上去,怕会造成皇帝不好的印象,认定是肇阳想将太子拉下台,暗地动的手脚。
因此这些年来,庄党的恶行恶状,他们都必须迂回谋算,让不同的人、藉由各种不同的状况闹到皇帝跟前,一是不教自己成为庄党的目中钉,一是不让帝心起疑。
「後来呢?」
「我们且战且退,退到山坳处,遇见钟明和钟子芳父女,钟明是认得我的,他很热心,将我们四人藏身在一个隐密的洞穴中,若是无人带领,很难被发现。我们藏好後,他承诺进城找周大人来救我们。
「但是他们离开不久,便遇见庄进成的人。钟明性格沉稳,几句话哄得敌人相信,一路行来他并未见到任何人,但是钟子芳心虚,几句话就被哄出真相,虽然她及时住嘴,没透露我们藏身的地方,但对手哪里肯就此放过。」
「然後呢?」
「他们想哄钟子芳领人找到我们,钟明企图阻止,对方不耐烦,一剑穿胸,当场杀死钟明,钟子芳见状吓疯了,她扑在钟明身上放声大哭,任对方再怎样威言恐吓,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哭,什麽话都听不进去。
「他们吓她、抓住她,强逼她带路,突地她发起狠,狠狠咬上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对方吃痛将她推开,不料,她没站稳,一路从山腰处往下滚,撞到大树树根方才停止。」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口气,钟家父女与那些人对峙的地方离他们的藏身处虽不远,仍能见到身影和隐约的说话声,但对方的动作太快,杀了钟明後他一度想冲出去救钟子芳,可肇阳拦着他,低低提醒,就算他们现身,那小丫头最终还是活不了。
「她死了,无人可以逼供,他们把附近都搜遍也找不到我们,只好往後山一路寻去。敌人离开後,我们确定钟明和钟子芳已经没了气息才离开的。」
钟凌明白了,钟子芳是因为罪恶感,认定是自己害死父亲,才刻意遗忘那段经历,也是因着那番遭遇,以至於潜意识里她对肇澧避之唯恐不及,宁死也不愿与他结亲?
上辈子钟子芳捡回一条命,却还是在二十岁那年香消玉殒,这一世换成了自己的灵魂,她一定要改变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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