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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佟芯《枕边敌妻》 [打印本页]

作者: 喵喵    时间: 2017-6-5 13:56
标题: 佟芯《枕边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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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枕边敌妻》
作者:佟芯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7年6月9日
女主角:商涟衣
男主角:滕誉

【内容简介】

她只是个平凡女人,只想有个平凡人生,谁知天不从人愿,
被迫嫁给厉王当王妃,要趁机偷出护国玉玺,以免他藉此逼宫篡位,
天老爷,那厉王是皇室中最恶名昭彰、残酷嗜血、喜怒无常的王爷啊,
但为了有恩於她的义父与楚王,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她嫁了!
没想到厉王本人长得如此俊美邪魅,没有传言中的暴虐,只是戒心重,
为了接近他,她使出浑身解数行美人计——
亲自下厨煮他爱吃的、盛装打扮涂脂抹粉、温柔伺候沐浴加按摩……
好不容易让他喝下掺了特制药的酒,让他说出玉玺的藏匿处,
但他却开始对她好,送珠宝便罢,还送她一只可爱极了的小雪貂,
见她冷了,帮她穿上他的披风,还纡尊降贵亲自带她逛市集,
当她被恶人胁持推下河,是他一脸焦急的跳下水救她……
这一切让她心乱了,他其实并不坏,或许可以说服他放弃夺取大位,
谁知就在想对他开诚布公时,竟意外发现,她太天真,
这男人早已知道一切,他对她的好只是作戏一场……





     第1章

    「仁德医馆」是位於京城里最大最知名的医馆,每天总有络绎不绝的病患求医,除了因为坐堂的大夫们个个医术高明,也因为这是间不分贫穷贵贱,以行善为主的医馆,已经开了第十个年头,医治过无数付不出诊金药费的贫苦百姓。

    开这间医馆的老板正是以乐善好施闻名的大善人金德,金德早年以卖药材白手起家,年轻时见到许多贫苦人家因为看不起大夫或付不出诊金只能等死,便发下大愿要开医馆救人,後来他也真的靠着卖药材开了医馆,十年来他救人无数,已是京城百姓们眼中的活菩萨,人人都尊称他一声「金善人」。

    仁德医馆平常在辰时开门看病,通常还没开门就有病患在大门等待了,其中也常有京城的富人前来看病,他们会顺手捐银子,一捐就是上百两,是诊金的好几倍,彷佛捐的愈多愈能显出自己的善心不落人後,能跟金善人沾上边。

    由於有这种心态的富人还不少,所以仁德医馆才有足够的银子用在救助穷人上,穷人们也为报答金善人的救命恩情,会自愿来医馆做些打杂的工作,或是帮忙照顾病患,在京城里广为美谈。

    三月初春,这一天,医馆如同平常日子般忙碌,坐堂大夫们忙着把脉看病,施针治疗,学徒们在一旁学习,药僮在柜台里抓药秤药,人人都各司其职。

    此时,有个老人刚看完病,牵着孙子的手走出医馆,没一会儿,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白衣姑娘也走出医馆,看到老人弯入巷子里,连忙小碎步追上,在她後方的丫鬟怀里揣着一个布包,两人一同追进前面的小巷。

    「王伯,等等我!」

    白衣姑娘在老人身後喊出声,她有着清丽秀雅的五官,可说是个美人胚子,身上的白色衣裳虽然朴素不花俏,却看得出质料是好的,她的气质更是端庄文雅,活脱脱是个大家闺秀,她是金德的义女商涟衣。

    老人听见了,顿住脚步,与孙子一同转过身,诧异的道:「涟衣小姐,你怎麽……」

    商涟衣虽然是小碎步追上来,却不见丝毫狼狈,秀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将丫鬟怀里的布包取过,笑着递给老人,「王伯,你忘了拿药了。」

    「啊,我真是老糊涂……」老人马上懊恼的接过,却发现这布包太重了,打开来看,里头的药材让他吓了一跳,急着要还回去,「涟衣小姐,我不需要那麽多药,这些药材太贵重了,我实在不能收……」这加一加可贵了!

    商涟衣温柔的笑道:「收下吧,既然要治病,就要用好一点的药,病才好得快不是吗?」

    「可都已经欠下那麽多了……」老人愧疚的快抬不起头来。

    「说什麽欠,大家认识那麽久了,都是街坊邻居,本来就要互相帮忙,王伯你就别见外了。」商涟衣的嗓音轻柔,一字字却说的十分坚定,不容推辞,「晚点我再差人送鸡汤去,要养病也得补好身子,病才会快点好。」

    「还有鸡汤?」老人慌张了,颤着唇道:「这、这怎麽行……」

    「怎麽不行,这鸡汤乐儿也能喝,乐儿都八岁了,得多吃点肉才会长高不是吗?」

    商涟衣笑着说,然後弯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问道:「乐儿,你想来医馆里当药僮吗?虽然很辛苦,但是能赚银子给爷爷,若你学的好,被大夫看上,也能当学徒跟着大夫学习医术,你说好不好?」

    乐儿双眼渴望的一亮,连连点头。

    老人红了眼眶,只差点没膝盖一弯朝她下跪,感激不尽的道:「涟衣小姐,你对我们爷孙太好了,居然愿意让乐儿在医馆里当药僮,甚至是学徒,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涟衣小姐会有福报的,一定会嫁得好人家的……」

    老人家贫,本来还有个儿子傍靠,种种田日子还过得去,岂料一个月前儿子出意外死了,媳妇竟跟人跑了,他一个老的就算了,但孙子还小,要是他哪天腿一伸眼一闭,孙子该怎麽办?若是能让孙子待在医馆当药僮,往後就有一技之长养活自己,若更出息点当上大夫还能光耀家门,这提议让他无比的感激。

    商涟衣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她只叮咛着老人要多照顾身体,然後目送老人离去,一个回头,就见丫鬟杏儿盯着自己,她纳闷的问道:「怎麽了?」

    杏儿回过神,笑嘻嘻道:「奴婢在想,咱们小姐不只长得美,心地更美,不知会是哪家的公子能幸运娶到小姐。」

    赤燕国的女子虽然普遍在十五、六岁时议婚,但富裕人家多会因为疼爱女儿,拖到十八、九岁再让女儿嫁出去,这情况在富庶的京城里不足为奇,似乎是愈晚嫁人,愈能显示其女身价高贵。

    金爷对小姐就是,虽然小姐是金爷收养的义女,但金爷疼爱小姐就跟亲女儿没两样,把最好的都给小姐,费心教养她,不管读书写字画画还是女红,小姐样样都不输给真正的名门闺秀,也因为怕小姐会嫁不好,对小姐的婚事可是严格的东挑西选,想为她找最好的郎君,以至於小姐十八岁了还待字闺中。

    商涟衣脸上没一点待嫁闺女的害羞,她对成亲这等事没兴趣,甚至感到困扰,「我还不想嫁人,我想多待在义父他老人家身边,多孝顺他几年。」

    她的目光也看向远方,遥想起六年前的往事——

    当年她十二岁,爹娘健在,她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家中是开药材行的,虽称不上大富,但吃穿不愁,也有丫鬟下人侍候,日子过得无忧无虑,没想到爹卖的养生汤药大卖,却受到同行所妒,在养生汤药里掺进毒物,导致许多人食用後死去,爹因此被捉入牢里拷问。

    爹本身就有旧疾,哪受得了严行拷打和牢里的湿冷,没两天便死在牢里,留下庞大赔偿人命的债务,最後只能把他们住的宅子和药行都给卖了,母女俩再加上忠心耿耿不愿走的杏儿,三人窝在一间茅屋里,吃的是硬邦邦的窝窝头,娘後来还生了重病,正当她筹不出医药费,急得快去卖身当丫鬟时,义父出现在她们面前,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

    义父为娘找了大夫治病,还帮忙捉到陷害爹的凶手,为爹洗刷害死人的冤屈,最後在娘病逝後,还将她接来京城,收她为义女,给了她栖身之所。

    所以对她来说,义父是她的再造恩人,她爹能洗清冤屈,娘能在余生里安详的养病,她能有个家,都是多亏义父,没有义父,她早就不知沦落到哪了。

    因此,她总是想多做一些事来报答义父,像是在医馆里帮忙照顾病人,而且行善也让她乐此不疲,不觉得辛苦。

    至於她的婚事……她真的没想太多,现今她只想留在义父身边,好好报答义父的恩情。

    「小姐说不想嫁人,金爷怎麽会容许,不过或许金爷会因为舍不得小姐出嫁,为小姐招婿也说不定。」杏儿偷笑的道。

    商涟衣瞪了她一眼,但就连瞪人也是温柔不失闺秀风范,「别再瞎说了!好了,该去买菜了,既然要帮王伯炖鸡汤,那也帮义父炖个补汤好了,最近义父在筹备义庄,肯定劳心劳力,得要补补身。」

    商涟衣没什麽千金小姐架子,平日还颇喜欢上市集亲自采买的,她和那些菜贩也很熟,会闲聊个几句,这可是她平凡日子里的一大消遣。

    商涟衣买好菜,便打道回府了。

    金府位在仁德医馆附近,绕个两条街就到了,所以她常常不搭轿子和杏儿步行回去,金德不放心,总会命两名有拳脚功夫的小厮护送,刚好能让那两名小厮帮忙提菜篮。

    回到金府,商涟衣原本想直接到厨房炖汤的,但看到府外停了一辆眼熟的黑色马车,她便要小厮把菜篮提到厨房去。

    杏儿一看到马车,眼神都兴奋的亮了,高嚷道:「小姐,是楚王来了!」

    商涟衣知道杏儿是景仰楚王的,她微蹙秀眉的叮咛道:「别嚷的那麽大声,矜持点。」

    「知道了……」杏儿掩住嘴,在心里想着她家小姐长得美,和行七的楚王在外貌上可真相配,可惜以小姐的庶民身分进王爷府只能当妾,而金爷舍不得让小姐当妾,因此无意将小姐嫁给楚王,她只敢在心里偷偷觉得惋惜。

    商涟衣却是完全没那点心思的,当年商家落难时,是义父找上楚王替父亲洗刷冤屈,因此对她来说楚王也是她的恩人,她对楚王只有敬重之心。

    楚王和义父一样都是乐善好施的好人,在京城的名声很好,平常会捐银两给医馆,最近义父建义庄,楚王也投入了不少银子,他今天会特别前来,或许是有重要的事想找义父商策,就在商涟衣想着她该不该去跟楚王打声招呼时,就见义父和楚王迎面走来了。

    「涟衣叩见楚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商涟衣马上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在後方的杏儿跟她一块跪下。

    楚王滕霖的相貌十分俊美,身形挺拔,一身风华衿贵掩不住,却丝毫没有皇室架子,看到是她,他马上衔起温和的笑,朝她有礼的道:「涟衣姑娘快请吧。」

    「谢殿下。」商涟衣缓缓起身,举止优雅不失礼。

    滕霖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一会儿,朝身侧的金德称赞的道:「一段时间没见,涟衣姑娘又出落的更标致了。」

    要是一般的姑娘家被这麽俊美的男人看着,又被这麽夸赞着,早就脸红得不知所措了,商涟衣倒是一派沉稳,秀丽的脸上不兴波澜。

    位於滕霖身侧的金德脸长耳宽,看起来就是个仁慈相貌,笑着回道:「涟衣她爹和我是挚交,她就像我亲女儿一样,当然是要好好养着了。」

    滕霖笑了笑,然後缓缓敛住笑,若有深意的一叹,「就不知道我这个决定,会不会太委屈她了。」

    金德跟着敛住笑,正色道:「王爷请放心,涟衣是个识大体的姑娘,一定能达成王爷的期盼的。」

    他们在说什麽期盼?是要她做什麽事吗?商涟衣心里古怪得紧,但又不能在楚王面前失礼的一问。

    滕霖接着又说道:「那义庄後续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商涟衣随金德一起恭送楚王到门口,目送马车离去後,她才终於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义父,楚王方才的意思是……」

    金德一脸严肃道:「进屋子里谈吧。」

    商涟衣难得见义父板着脸,没再多问的跟进厅里,看到义父将所有奴仆撤下,杏儿也不例外,她感觉到义父是要对她说很重要之事。

    金德啜了口茶水後,脸上流露愧疚的道:「涟衣,义父本想为你找最好的夫婿,好让你死去的爹娘放心,可如今却是……」

    这事与她的婚事有关?商涟衣心一凛,她冷静的道:「义父就直说吧。」

    金德知道他这个义女冰雪聪明,不如跟她说清楚让她理解,「是这样的,近来楚王听到一个传闻,说是在赤燕国建国初期,也就是六百年前,传说中象徵只有真命天子才能拥有的护国玉玺现世了,楚王查到这玉玺正落在厉王的手中。」

    商涟衣听完後大为惊诧,「我曾在书上看过护国玉玺一说,还当是传说,没想到真的有这玉玺的存在……可是怎会落在厉王手上?这又是什麽情况?」

    金德娓娓道来,「楚王原本也以为这护国玉玺之说只是传说,但在探子们几番的查探下,确定那玉玺是真的,厉王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察得神机,秘密派了兵在守护赤燕国的神山上挖掘到。

    「厉王个性大胆狂妄,却是个用兵如神的打仗奇才,多年来在战场上征战,保卫了赤燕国不受蛮夷鞑靼进犯,赢得先皇厚爱,但也因为功高震主,让皇上登基便备受威胁,加上两年前先皇遭刺客毒害,皇上也差点被害死,那桩刺客案的主嫌尚未找到,厉王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尤其这一年,厉王残暴之事屡屡传出,败坏皇室名声,皇上甚为不悦,於是便以厉王心性太暴戾要他反省为由,将他圈禁在惠州,现在一传出这护国玉玺再现的事,皇上当然担心厉王会挟着玉玺,大呼自己才是真命天子,藉机逼宫篡位。」

    说着,金德苦恼一叹,「偏偏皇上没有证据指证厉王握有玉玺,厉王也否认他拥有玉玺,厉王又是护国功臣,身上有着先皇赐下的免死金牌动不得,也无法收回兵权,皇上能做的事,也只有圈禁厉王而已。」

    「楚王向来忧国忧民,深怕厉王真会做出造反危害社稷之事,也想替皇上分忧,便主动向皇上提议以赐婚为由,名正言顺安排一个女人接近厉王,从他身上偷得这玉玺。皇上答应了,只是,这王妃的人选却是难以寻觅,最後楚王想了又想,他认为……涟衣,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他看住她,说出这让人难以说出口的结论。

    商涟衣听着这前因後果,可以理解楚王这美人计的计策,只是,选中的人怎会是她?她的脑门像是受到重重的一击,不敢置信道:「要我……嫁给厉王?」

    赤燕国里人人都知,行五的厉王是最恶名昭彰、残酷嗜血、喜怒无常的王爷,传闻中他在战场上可以一边饮酒一边砍下敌人的头,那些人头多到可以筑成一道城墙,每个鞑子见到他都怕,他残暴到连小孩都不放过,她曾听闻过他在大街上骑着快马,被个小孩挡道,便一鞭鞭死小孩的事,还有听说他府里的下人不好当,只要一不顺他的意便会被杖毙,现在楚王跟义父竟要她嫁给他……她没有听错吧?

    商涟衣仓皇的摇头道:「义父,我只是个普通女子,怎麽有办法从厉王身上偷得护国玉玺……」

    「涟衣,你岂会普通,你聪明冷静,才貌兼具,放眼这京城里,没有姑娘比得上你,你一定能把厉王迷得团团转,伺机偷得玉玺的。」

    把厉王迷得团团转?商涟衣脸上泛起苍白,她居然还得做勾引男人这种事?也对,她想从厉王身上偷得这护国玉玺,当然只有卖弄姿色啊。

    金德看她脸色苍白,迟疑了下才道:「义父一开始也是觉得不妥当,我怎麽能让你涉入险境,让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做这种事,我怎麽对得起你爹娘。但这是攸关天下众生的大事,厉王性格邪佞,残暴不仁,要是真让他拿着玉玺逼位成功了,那後果可不堪设想,百姓们都会陷入苦海……」

    所以,她得为了阻止厉王的恶行下嫁?商涟衣头仍晕着,这是多麽艰钜的任务,她一个小女子真有这能耐?

    「楚王原本也想找个会武的女探子,但厉王岂是傻子,愈是老练的探子愈容易被心机深沉的厉王看穿,有武功的更会让厉王防备,最後楚王看中你,认为你一个普通姑娘家的身分可以让厉王失去戒心,而且你聪慧又沉稳,是个做得了大事的人,说实话,义父也觉得你是最好的人选,这件事没有人能做的比你好……」

    商涟衣能从义父眼神里看到他的无奈愧疚,知道要不是迫於急切,攸关於百姓死活的大事,义父是绝不会将她推入火坑的。

    金德又再劝说道:「涟衣,义父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总是为医馆里的病患做那麽多事,你也不希望让厉王那种冷血残暴的人登上皇位吧,要是厉王的野心得逞,到时候,赤燕国会变成什麽样子呢?」

    商涟衣确实无法想像,赤燕国若是由厉王登基为皇会变得如何,她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百姓在厉王的统治下,过着民不聊生,苦海无边的日子,在数度的挣扎下,她终於望向义父。

    「我知道了,我就听义父的话嫁给厉王,为皇上效忠。」

    既然义父希望她去做,那麽她就去做吧,就当作报答义父的恩情。

    再说,楚王也是她的恩人,楚王信任她,看中她,希望她为皇上尽一己之力,她也不能让他失望……

    金德看到她同意了,是松了口气,却也流露内疚的道:「涟衣,义父真对不住你……」

    商涟衣摇了头,「一般的女子还没有机会做这种事呢,我何德何能能为皇上效忠,为赤燕国的百姓尽心力,义父,我这样也是个巾帼英雄吧!」她强颜欢笑的道,不想让义父愧疚。

    「你这孩子真是……义父以你为荣,你放心,只要你偷到玉玺,义父和楚王会想办法把你从厉王的手中救出来的。」

    金德说了很多安慰她,要补偿她的话,商涟衣笑笑的听着,心魂都不知飞去哪了,直到金德看到她脸色疲惫,才让她回房休息。

    杏儿在厅外等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商涟衣也没说,藉口说要小睡片刻,遣下杏儿。

    但她哪里睡的着,一个人在床上呆坐着。

    巾帼英雄?她不禁泛起苦笑,她要当的可是细作,届时事迹败露後,她还能活命吗?

    商涟衣想起她十二岁时被娘亲问过,长大後想要嫁给什麽样的夫君,当时的她幻想过她未来的夫君是个什麽样的人,她想着她一定要嫁给她最喜欢的人,她看到爹对娘是那麽深情,更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没想到六年後,她必须嫁给赤燕国最恶名昭彰的男人……

    她小小的愿望,就这麽毁灭了。

    没多久,皇上下旨赐婚,让丞相收商涟衣为义女,好让她的身分匹配的上厉王,金德更为商涟衣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这婚事可说是办得风风光光的。

    商涟衣心里却只有沉重,婚姻对女子是一辈子的大事,她就这麽把自己的下半辈子牺牲掉了。

    商涟衣告别了义父,心里遗憾着无法待在他老人家身边尽孝,她也和医馆里熟悉的人们道别,他们知道她要嫁给厉王,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担忧,毕竟厉王功高震主受皇上猜忌,被皇上圈禁在惠州是人尽皆知,皇上将她赐婚给他,厉王会让她有好日子过吗?

    知道商涟衣嫁给厉王是要去当细作的杏儿,更是哭得双眼红肿。

    但,商涟衣可不打算一直颓丧下去,更别说哭哭啼啼了,既然她决定为报答义父的恩情,为解救苍天百姓揽下这个任务,她硬着头皮也得勇敢去面对这个困境,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厉王被皇上圈禁在惠州,是无法离开惠州前来迎亲的,商涟衣得千里迢迢前往惠州,等抵达惠州再举办大婚。

    这日,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行进着,为首的是被皇上指派当主婚人的朝廷命官,第二辆是商涟衣所搭乘的马车,後方的几辆则是金德给的嫁妆及派来服侍商涟衣的奴仆们,沿途还有皇宫最精锐的一支侍卫队骑马护送商涟衣到惠州,声势浩大,远远地,饶是途中有匪贼想靠近,看到这支皇宫来的马车也不敢作祟。

    就这样,一行马车队伍在白天行进,夜里在各个驿站过夜,驿站内早打点好了,让商涟衣可以好生歇息,获得最好的招待,但偶而也有赶不上驿站的时候,晚上得露宿野外,商涟衣没那麽娇贵,一天没沐浴也能忍耐,起码她还有马车可睡,不像侍卫们得以天地为床,甚至得轮班保护她。

    只是,这样赶路的日子连续过了十来天,随着行经的地方愈来愈偏僻,露宿野外的天数变多,加上队伍急急赶路,路上又颠簸,商涟衣纵有多麽吃苦耐劳,身子还是受不了,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

    今日,马车已经进了惠州的地界,但四周是荒野一片,得再往前行驶好一会才能进城,抵达厉王所住的城池。

    待在马车内服侍商涟衣的杏儿,见她脸色苍白,担心的问道:「小姐,你脸色好苍白,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些头晕,休息一下就好……」商涟衣蹙着秀眉道,发白的小脸上泌着薄薄的汗。

    闻言,杏儿马上朝窗外的侍卫传话,要求马车停下歇息一会儿,然後忙着替商涟衣倒茶,拿着扇子替她搧风。

    「小姐,你脸色好白,早膳也没吃多少,这该怎麽办才好啊!」杏儿担忧的念着,一边使劲的用力搧扇子。

    「小姐,含个酸梅好吗?」在马车内的另一个丫鬟道,她叫梅丽,年纪稍大,有二十好几了,是楚王派来服侍商涟衣的,个性沉稳又干练,负责协助商涟衣偷出玉玺,也帮她和金德传递消息。

    商涟衣没有拒绝,嘴里含着酸梅,闭目养神,再加上杏儿为她搧着风,终於感觉舒服一点了。

    「已经到惠州了,很快就能进城了,小姐要忍耐点,不能耽搁到婚礼。」梅丽细声说,比起杏儿对商涟衣忠心耿耿,凡事以商涟衣为主,梅丽是楚王的人,当然以大局为重,深怕拖晚了会让厉王不悦。

    杏儿不大高兴的咕哝道:「小姐都病成这样了,还赶什麽路……」

    「确实是不能耽搁到。」商涟衣睁开眸子道:「我没事了,让马车继续走吧。」

    小姐都这麽说了,杏儿只能照办,交代下去後,再继续为她搧风。

    马车很快地行驶在大道上,只是驶没多久便突然煞住了,马车内的三人都重心不稳的往前一倾,又弹回座榻上,吓了好一大跳。

    「发生什麽事了?」商涟衣蹙着秀眉问道。

    杏儿一脸惊魂未定还没回神,梅丽马上向前拉开帘子,朝驾马的车夫问道:「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停下了?」

    「好像是……遇到盗匪了……」马夫惊慌道。

    在这同时,前方传来铿铿锵锵的刀剑相击声,皇宫里的侍卫队正和盗匪缠斗着,打得不相上下。

    「天啊,是盗匪!这下该怎麽办?」杏儿惊吓的嚷道,怕得搂住商涟衣的手臂。

    才落下话,一批训练有素的侍卫在这时赶来,朝马夫命令道:「快往反方向走!趁着前面的人拖住那帮盗匪,我们快把王妃带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盗匪人数比想像中多,马车很快被追上了,皇宫里的侍卫队武功虽高强,但连日来的赶路早让他们疲惫不堪,渐渐有人受了伤,马车也被挡下,无法行进了。

    梅丽打开帘子想查探情况,在看到马夫惨死时差点惊叫出声,接着,一个留着落腮胡,像熊一样高大的男人朝马车里探了进来,他像是这帮盗匪的头子,正用着无比淫邪的目光看着商涟衣。

    杏儿和梅丽都花容失色的抱紧商涟衣,以身保护她,而商涟衣饶是再冷静,脸色也不怎麽好。

    要是被这帮盗匪掳走,她的处境不就更惨了吗?

    「真是个美人呀,当我的压寨夫人吧!」

    接着,那只像熊般的大掌扣住商涟衣的领子将她往外拉,杏儿和梅丽见状想拖住商涟衣,仍敌不过那强悍的力道,眼睁睁看着商涟衣被拖行出马车。

    没想到,下一刻盗匪头子吃痛喊了声,随即松了手,只见他手臂上被划了一刀,喷出了血。

    商涟衣被狠狠摔在地上,她摔得头晕眼花,但仍紧握手上沾了血的匕首。

    她庆幸身上有带着匕首防身,那本是想用来防厉王的,却先用在盗匪身上。

    「贱女人,你敢行刺本大爷!」

    商涟衣被重重踢了一脚,疼痛让她一时站不起身。

    而此时别说侍卫们自顾不暇,杏儿和梅丽两人也都被捉起,无法来救她,其他陪嫁的奴仆丫鬟更是被当成货物般从马车里被拎了下来,男人被踹打着,丫寰被调戏着,四周充斥着尖叫和哭喊声。

    商涟衣见到这倍受欺凌的一幕,抬高头,怒瞪着眼前之人。

    「小美人,你这眼神还真刚烈,真有劲啊!」盗匪头子色慾薰心的笑了,蹲下身想摸摸她的俏脸蛋。

    商涟衣握着匕首朝他一挥,恫吓的大声斥道:「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厉王的新娘!想活命的话就别碰我!」

    盗匪头子听她这麽一说怔愣了下,终於仔细看了看马车上的皇室旗帜,脸色一闪而过犹豫,随後嗤哼了声,「那又如何,这地盘是我的,我要是掳了你当压寨夫人,就能把厉王踩在脚下……」

    咻——

    盗匪头子话说到一半,突地被一箭射入额头,他浑然不知发生了什麽事,睁大着困惑的眼,一下往後仰倒,倒在地上死了。

    目睹这杀人场面的商涟衣吓得连忙往後爬行,她的心脏如鼓在跳,恐惧的瞪视着那具屍体。

    是谁……杀死他的?

    「头子被杀了!」

    「头子!」

    「头子是谁杀的?」

    其他盗匪见头子横死在地,一个个都吓白了脸,乱了方寸,哪还有逞凶打斗的心思。

    下一刻,有个盗匪像是看见什麽,惊惧的叫道:「那、那是……厉王啊!厉王来了!」

    「头子是被厉王杀了!」

    「厉王来了……快逃啊!」

    商涟衣听到厉王来了,连忙望了望四周,就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群骑着马的人,为首的男人全身黑衣,手持着弓箭,箭就是由他射出的。

    那男人长得俊美无俦,一张脸却面无表情,眼神森冷又锐利,当他的黑发被微热的风吹拂,散乱的飞舞在俊脸旁时,他整个人好似地狱来的使者般鬼魅张狂,唯我独尊,震慑住了她。

    那男人就是厉王滕誉,她未来的丈夫!

    「全都杀了!」

    商涟衣听到那男人低沉无情的下了令,接着,他背後的一干护卫立即从马背上跃下,砍杀起这群无首的盗贼,顿时四周成了战场,盗匪死了一地。

    男人下了马,跨出步伐,商涟衣动也无法动,整个人像是被他强大的气场震住,只能见他一步步的朝她逼近走来。

    终於,男人停在她面前。

    他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他狼狈倒地的新娘子,似笑非笑的道:「这附近的盗匪很多,幸好本王算算日子猜你也该到惠州了,顺便来接你,要不你肯定会被捉去当压寨新娘吧。」

    他在说什麽,这事有那麽有趣吗?商涟衣拧紧秀眉。

    接着,男人朝她伸过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大手一捞将她从地上拉起,因这份强大的力道,商涟衣重重往他身上一栽,挨靠着他的胸口。

    「可以站稳吧?还是,吓到腿软了?」

    她听到他低沉带有讥笑的嗓音,抬起头就见他用着「也太弱不禁风」的鄙视眼光看她,又见自己几乎是贴在他身上,太近了,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胸膛有多浑厚,她连忙松开往後一退。

    「我……没有腿软!」商涟衣努力的站稳,庆幸着她只是皮肉伤,没有真正扭伤脚不能站,她也赶紧把匕首藏在背後,不让他看见,怕他揣测她带上匕首的用意。

    滕誉瞥到了,黑眸底闪烁过一抹不明的光芒,勾起唇角。

    「很好,那走吧,坐本王的的马。」

    他这是……邀她共骑吗?真放肆!

    商涟衣大胆的婉拒他道:「王爷,这样於礼不合。」

    滕誉有些讶异被她直言拒绝,目光深思的看着她,商涟衣一颗心吊得高高的,不知他会不会发怒。

    就在这时,奉旨当主婚人的朝廷命官突然冒出来了,卑躬屈膝地跪下叩见滕誉,「微臣叩见厉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幸亏有王爷打退那帮盗匪,否则王妃要是出事了,微臣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方才躲到哪了,怎麽没好好保护王妃?」滕誉见官员刚刚不见人影,冷笑问。

    「这……」官员心头一阵惧怕,哪敢回说他躲在马车座榻下方。

    滕誉见他一副窝囊样冷哼了声,没多说什麽,转过身走向坐骑,俐落地跃上马背,官员这才抹了抹额际的汗,松了口气。

    护送厉王的新娘来惠州,又奉旨当主婚人证婚,可不是件好差事呀!

    商涟衣看到滕誉骑上马也松了口气,庆幸他没坚持要共骑,她宁可用走的,也不要和那男人共骑。

    「小姐,太好了你没事,刚刚我好怕呀!幸好厉王来救我们了!」杏儿见滕誉走远,这才敢冲过来抱住她,梅丽也跟着跑过来,脸上心有余悸。

    商涟衣安抚着她们,又前去安慰从金家带来的奴仆们,见他们都平安,只受了点皮肉伤和惊吓,她这才放心下来。

    主仆三人进了马车,马车继续平稳的往前进,彷佛方才遇到盗匪一事只是幻觉,直到杏儿打开马车的帘子,看到一地的死屍,这才感到害怕,发着抖的道:「天啊,死了好多人啊,厉王命人把那帮盗匪都杀了,一个活口都不留……」

    商涟衣捂住了口鼻,那从车窗外飘进的血腥味让她感到作恶。

    她不禁回想起不久前她和滕誉的对峙,心头不由得一颤,开始怀疑面对这麽一个危险可怕的男人,她真的有能耐勾引得了他,完成她的任务吗?

    第2章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进了城。

    滕誉快马加鞭的骑在最前方,长长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地跟在後头,百姓们见状都惊惧的退到两边,等队伍走远才敢指指点点说小话,他们都知道厉王要大婚了,但比起祝贺,他们似乎比较同情是哪个倒楣鬼成为厉王的新娘。

    不一会儿就到了厉王府,红色大门一开,年轻大总管早领着府里两排下人前来迎接,滕誉领着马车依序进入府里的前院。

    终於到了。

    这半个月的奔波,商涟衣早就疲惫不堪,加上刚刚滕誉马骑得太快,後方马车努力追赶,一路颠簸,更让她脑袋晕胀,因此当杏儿和梅丽扶她下马车时,她的步伐有点虚软。

    此时,除了负责保护商涟衣的皇宫侍卫外,从金府带来的陪嫁将近有五十人,全都聚集在前院,一眼望去都是人,嫁妆也很多,一箱又一箱的搬下马车,其中还有皇上御赐的珍宝,可都是价值连城。

    滕誉将他的马交给小厮後,和年轻总管说了些话,瞥了眼商涟衣带来的一群陪嫁,便朝她的方向迈去。

    那名官员也刚好下了马车,看到滕誉走来想巴结他几句,殊不知自己挡了路,被滕誉一记冷眼扫过,哆嗦的马上退开。

    商涟衣下了马车,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後感到舒服多了,见滕誉朝她大步迈来,她浑身紧绷,满是不安,他想做什麽?

    商涟衣努力镇定下来,朝滕誉行了礼,浅浅微笑道:「王爷。」

    滕誉停在她面前,朝她微微点头,说出的话却是我行我素,狂妄无比,「皇上派来的侍卫队把你平安护送来了,他们可以回去了,还有你带来的那些下人,大婚後全都送回去吧,本王的王府里什麽没有,就是人最多,你想要哪个奴才尽管挑去。」

    让宫里的侍卫队先行离去,商涟衣并无意见,但听到他要驱赶她带来的陪嫁,她脑门一轰,脸上堆起的笑一瞬变得僵硬,但下一刻她恢复自若,朝他微笑道:「王爷,他们都是我义父送来的陪嫁,跟着我千里迢迢而来,没有让他们就这麽回去的道理,而且,我也不能辜负我义父的心意。」

    滕誉眸底闪着恶意的眸光,「可本王就不喜欢闲杂人太多,怎麽办呢?」

    商涟衣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气得牙痒痒的,仍只能温柔细语的恳求道:「王爷,我人生地不熟,起码让我留下一半的人……」

    滕誉面色不改,没得商量。

    商涟衣又央求,「那麽,只要十个人就好……」

    滕誉有点不耐的弹起指来了。

    商涟衣看出滕誉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是真的想把她身边的人都赶走,她只能咬着牙再央求他道:「那麽拜托王爷让我留下杏儿和梅丽吧,只要她们两人就好,她们侍候我很久了,是我身边的知心人,我舍不得和她们分开。」

    滕誉看向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终於一脸恩赐般的点头,「好吧。」

    商涟衣觉得他真可恶,但也微微松了口气,要是连她们两人都不让她留,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了。

    「你看起来实在很虚弱啊,就先好好休养,三天後再办婚礼吧。」滕誉又道,打量起她娇瘦的身子,怕明天办婚礼她会受不住。

    「我只是有点水土不服罢了,多谢王爷关心。」商涟衣噙起温婉的笑容答谢道。

    只是水土不服?脸色白得像鬼,还那麽瘦,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她这身子骨肯定很弱。滕誉在心里忖道。

    「路途遥远,你这一来,恐怕以後很难有机会再回去,你一定感到很遗憾吧?」他状似随口一问。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到厉王府,厉王府往後就是我的家。」商涟衣沉稳自若的答道。

    滕誉眼含深意的看着她,轻轻一撇笑,「你好好歇息吧。」

    他朝身侧的年轻总管道:「李凡,带未来的王妃到梅香阁歇息,好好招待。」

    说完,他转身就走,几名贴身护卫马上跟随在後。

    名叫李凡的年轻总管年约二十多岁,高瘦斯文,看起来颇为亲切,他朝商涟衣客气的道:「商姑娘,在下是府里的总管李凡,请随在下来吧。」

    商涟衣知道李凡这人,在出嫁前楚王有先让她了解过滕誉身边的人,知道这个李凡是滕誉一手栽培出来的心腹,十分有才干,对滕誉忠心耿耿,是她不能疏於防范的人。

    「多谢李总管。」她也回以客气一笑,随他走了几步便停下来,望向和她一路千里迢迢而来的奴仆们。

    「李总管,我想拜托你……」

    商涟衣请李凡安顿他们好好吃饭休息,等大婚後才有体力赶路回京城,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她跟着李凡一路走,来到梅香阁,她环顾四周,环境幽逸,景致优美,确实是个好住所。

    李凡离开後,杏儿终於忍不住发难道:「这厉王太过分了,居然要把小姐陪嫁的人都赶走,把小姐当什麽了!」

    比起杏儿只会抱怨,梅丽说的话倒对商涟衣有帮助多了,「小姐,你放心,楚王安插在陪嫁里的人不会回京城,会在厉王府附近住下,帮我们传递消息,日後也会找机会进厉王府当差来协助小姐。」

    商涟衣点了头,安心下来,但她仍不禁担心,那男人想撤走她身边的陪嫁,是在怀疑她嫁给他的目的。

    也是,皇上把他圈禁在惠州,忽然又赐婚塞了个王妃给他,他怎麽可能不会质疑皇上的用心?

    除此之外,让她担心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洞房花烛夜……她抡紧着拳头,指甲戳痛了手心。

    她不会让那男人碰她一根寒毛的!

    另一头,滕誉已经回到他住的云落居,在书房里小歇。

    「王爷,我已经安排好商姑娘到梅香阁休息了,也照您的嘱咐,让厨房煮些清淡好消化的膳食送过去。」

    李凡禀报道,年轻的他确实是十分有才干,除了管理厉王府里的人事庶务,同时也协助滕誉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是滕誉极为重用的心腹。

    「嗯。」滕誉漫不经心的翻着书。

    「王爷打算下一步怎麽做呢?」李凡这时该退下去的,却忍不住多问一句,长年待在王爷身边做事的他,仗着王爷对他的信任,胆子来得比其他下人大,有时还敢踰矩问一些事。

    滕誉缓缓扯开唇弧,带了几分邪气道:「老七派来的那个女人,看起来是没有武功底子的,要不当时她肯定能一刀捅死那个盗匪头子,但也算是有胆量,还真教人吃惊。」

    其实在那帮盗匪包围住商涟衣的马车时,他人早已经到达,却存心不阻止,隔着一段距离,有意观望这个楚王派来的女人,等着看她如何应付这危机。

    他看到她被盗匪从马车里拉了出来,意外的是,她不像一般女人惊慌尖叫,反倒临危不乱的持着匕首刺伤盗匪,明明都被踹的站不起身,却逞强的挥着刀朝盗匪斥喝;明明都已经安全的待在他的怀里了,可以柔弱的依靠他,却宁可从他怀里退开,忍着脚痛的强撑站着,就连他要赶走她身边所有陪嫁,她也敢和他讨价还价,求他留下她两名婢女,她的所作所为都带给他惊喜……

    滕誉的黑眸佞邪闪动着,跃上两簇兴奋的火苗,「李凡你说,为了帮老七偷到这护国玉玺,她嫁给本王後会做出什麽事呢,对本王使出美人计吗?真让人期待婚礼啊,本王就陪她好好玩玩吧!」

    李凡听他这麽说,真感到希罕,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不近女色的王爷对女人有兴趣,而且那个女人还是楚王派来安插在王爷身边的细作

    王爷到底会想怎麽玩呢?他突然有点同情这未来的王妃。

    许是长途跋涉累坏了,商涟衣一吃完晚膳便睡了,隔天醒来已经超过巳时,睡饱後,食慾也开了,不只早膳,连午膳也都吃光光,她得好好养足体力,才有力气应付即将到来的大婚。

    三天後,在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夜,她将和这个男人正面对上,她还要想尽办法用药迷晕他,好躲避洞房之事。

    商涟衣虽然早已接受她必须嫁给滕誉的命运,但她并不甘心献身给这个恶名昭彰的男人,她想保住最後一丝尊严,不让他得到她。

    幸亏楚王给了她一种叫做「勾魂丹」的丹药,据说这是女细作惯用的药,只要将勾魂丹洒入水酒里让目标喝下,目标就会被眼前之人勾去魂魄,被迷得七荤八素,问什麽都会吐出真话,而中了药效的人最迟会在一刻钟後丧失药性睡着,隔天醒来除了不会留下记忆,还会作起春梦,产生有过鱼水之欢的幻觉,所以她不必献身就能从滕誉口中问出玉玺的所在。

    而她的任务就只有偷出玉玺这件事,其他会让自身陷入危险的事,例如查探滕誉是否有造反的动作,或是暗中与谁接触,她都不必做,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商涟衣由衷希望,在洞房花烛夜的第一个晚上,她就能够对滕誉成功的下勾魂丹,偷得护国玉玺,离开这个地方。

    接着一连三天,商涟衣都没有见到滕誉,只有李凡前来问候打点,她万般庆幸不必见到他,可以不受干扰的养足精神。

    大婚前一晚,商涟衣原想养精蓄锐早早入睡,却被梅丽塞了一本册子。

    那是春宫图,杏儿瞥到都脸红了。

    商涟衣盯着手上的册子,秀容一凛。

    每天到医馆帮忙,也翻过医书,她自然知道何谓圆房之事,在出嫁前,楚王也曾派女官来指点她,所谓的指点,就是教她如何卖弄色相勾引男人,在床上征服男人,但她是决计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小姐,虽然你手上握有勾魂丹,可必要时,你还是得牺牲清白勾引厉王,你必须要有觉悟。」梅丽慎重的嘱咐。

    闻言,杏儿愤慨的道:「小姐已经牺牲那麽多了,你怎麽还能要小姐……」

    「杏儿,别说了。」商涟衣喝阻道,然後对梅丽说:「只要能让厉王中勾魂丹的药效,问出玉玺的藏处就行了吧,我一定会做到的。」

    梅丽见商涟衣态度这麽坚决,便不再多言。

    隔天天还没亮,商涟衣便被王府里的嬷嬷奴仆们叫起来妆扮了。

    皇室大婚有着一连串繁琐的礼仪,得照着规矩来不能省略,这得花费不少时间,商涟衣盖着红盖头,并没有看到主婚的官员一脸惶恐的望向滕誉,就怕这繁复冗长的仪式会让滕誉失了耐性。

    滕誉被皇上视为眼中钉圈禁在惠州,因此前来参加婚礼的官员并不多,任谁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多半会找理由推辞,但又怕惹恼滕誉,因此仍会做足表面工夫的送礼。只是在惠州当官的官员,从九品小官到县太爷谁也不敢不来,滕誉在惠州仍是暗怀实力的。

    婚礼忙了一整天,商涟衣当然没怎麽吃,直到傍晚过後她被送入洞房,杏儿才有机会从厨房要来糕点,用帕子包着塞入红盖头给她,「小姐,先吃点垫垫胃吧。」

    「好。」商涟衣承认她确实饿得有点头昏眼花,但她再饿,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细嚼慢咽的,吃相极斯文。

    一旁的喜娘和王府里的丫鬟见了,知道新娘挨饿了一整天,并没有表示什麽,梅丽怕滕誉会闯进来,时时注意着门边。

    就在商涟衣刚吃完糕点不久,滕誉进了新房,被红盖头覆盖住的她看不到他,只能听着喜娘说着一连串吉祥话,感受到空气中有着一股紧张气息,那男人是如此存在感强烈的站在她前方,令她不由自主的掐紧手心。

    接着,商涟衣的红盖头被掀了起来,她看到眼前的男人一身大红蟒袍,将他宽阔的肩膀和精瘦的身形完美的显现,那冷狷的气势在大红蟒袍的衬托下更显逼人。

    商涟衣在心底隐隐一颤,几乎是强迫自己的,朝他绽出最美丽的笑容。

    滕誉一进新房看到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就见她顶着厚重的凤冠,都觉得她快被压垮了,当他掀起她的红盖头,对上她那含着羞怯的笑容时,他惊艳一怔,之前就看得出她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脸色太苍白,带着病气,但经过这三天的调养,再加上妆扮,变得貌美无双,加上这一笑,简直是清灵逼人,宛如盛开的芙蓉。

    他突然可以理解老七选中她的原因,美人是很多,比她娇艳动人的女人大有人在,但很少有像她美得端庄秀雅又清灵脱俗,足以勾动男人的心。

    他垂眸看着她一会儿,朝喜娘挥了手,「都出去吧。」

    「是。」喜娘领着丫鬟们出去,杏儿不太放心,但还是被梅丽拖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商涟衣还想着下一步她要做什麽,就见滕誉猝不及防的靠近她,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警戒的缩起肩膀,头上却一轻,原来滕誉是想将她头上的凤冠摘下。

    「王妃这般娇弱,本王看了都怕你那纤细的脖子会被压断。」滕誉把凤冠放在一旁,语带嘲讽的道。

    商涟衣不知该说什麽,只好保持脸上的笑容道:「王爷真贴心。」

    滕誉没多说什麽,直接坐上椅子,「忙了一天也饿了,用膳吧。」

    商涟衣见状,马上坐在他身侧,拿起酒瓶倒酒,她盯着酒瓶专注地想,等会儿她一定要找机会在酒里掺入勾魂丹……

    「看来你身子好多了,三天前还病殃殃的。」滕誉扫了她一眼道。

    「谢王爷关心,这三天来我……」商涟衣想到她现在已是他的王妃,可得改口,她用着更温婉的嗓音道:「这三天妾身有好好吃,好好歇息,身子已经好了,都是多亏王爷的照料。」说完,她将斟好的酒杯递给他。

    滕誉接过酒杯,「本王还以为遣走了你那些陪嫁,你会闷闷不乐。」

    「妾身怎会这麽想?」商涟衣脸上堆起虚伪的甜笑,「王爷,这鸡肉看起来很好吃呢,您嚐嚐。」她不知他爱吃什麽,便挟了离他最近的菜到他碗里。

    教商涟衣意外的是,滕誉竟也挟起同样的肉到她碗里,不知道是体贴还是顺手,她只知道她饿了,不客气的挟起来吃,点头称赞道:「真好吃,这鸡肉简直是入口即化。」

    滕誉并没有马上挟起碗里的鸡肉吃,他双眸一锐,盯着她秀气的吃相问道:「听说你是老七举荐给皇上的?」

    商涟衣心里咯噔了声,食慾全没了,他居然这麽直接问出口,她避不掉,只能如实以告,「王爷,妾身的义父在京城开医馆,楚王帮了义父许多忙,也认识妾身,因而妾身才有机会被楚王挑上吧。」

    滕誉锐利的眸光依旧,又道:「老七没看上你倒是意外。」

    商涟衣听了好生气,他把楚王当成什麽样的人了?

    「楚王待妾身是彬彬有礼,以礼待之,妾身从没有想过要高攀,今天能嫁给王爷,亦是妾身从未想过的,只能当作是妾身的福气。」她含着笑,口吻平静,有条有理的道。

    「你口口声声说嫁给本王是你的福气,但本王受皇上所猜忌,被圈禁在惠州是人人皆知的事实,难保哪天本王不会被秋後算帐,到时可是会连你一并拖上……」滕誉拉长音,玩味的看着她。

    这是对她的试探吗?商涟衣稳住心绪道:「王爷是护国功臣,皇上只是一时误会罢了,有朝一日王爷一定能重返京城,若是真如王爷所说,有被皇上秋後算帐的一天,妾身嫁给王爷已是王爷的人,必定与王爷共进退。」

    「答的真好,本王真高兴。」听到她这麽说,滕誉似是心情大好,大笑几声後倒了酒喝,也吃起菜来。

    商涟衣知道她得趁胜追击,好让他信任她,松下戒心,她温柔的道:「妾身知道王爷待在惠州这个地方无法施展,又受皇上误会,心里肯定很闷,妾身愿意当王爷的解语花,为您分忧解劳,王爷心里头要是有什麽不痛快的,都可以说给妾身听。」

    说完,商涟衣就见滕誉的黑眸里跃上不明的火焰,让她心头一惊,感到危险。

    她说过头了吗?

    「王爷,您再多吃点。」商涟衣又挟了菜到他碗里,忖度着这男人在想什麽,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付他。

    谁知下一刻滕誉竟将她抱到他大腿上,让她一整个措手不及。

    「王妃对本王还真用心,让本王真感动,真欢喜。王妃你得多吃点,你真的太瘦了。」

    滕誉为商涟衣挟了菜,他从後方抱住她,下巴挨近她脸颊摩挲着,泛着邪气和热气的声音,轻轻喷洒在她耳畔上,饶是商涟衣再冷静,性子比一般姑娘还沉稳,但这麽坐在男人的腿上,被男人的气息包围,她也招架不住。

    商涟衣僵硬的挤出笑道:「王爷这麽抱住妾身,教妾身怎麽用膳……」

    滕誉哂笑一声,放过她,将她抱回原位,「吃吧!也陪本王多喝一杯,再让本王欢喜些。」说完,他还为她倒了酒,伸出右臂揽住她的肩想喂她喝。

    「妾身不太会喝酒……」商涟衣故作娇柔道,事实上她可是用尽全力才能忍住,不将她肩上的手扒开。

    「今天是洞房花烛夜,本王不会真的让你醉的。」滕誉贴在她耳边道,那嗓音很低很沉,说的暧昧火热。

    色痞!她不会让他碰她一根寒毛的!她一定要用勾魂丹迷晕他!

    商涟衣在心里发誓着,表面微笑的喝下他喂的酒,又为他挟了几样菜在碗里,「王爷,您再多吃点菜。」

    她也一边品嚐着,刻意的发出惊叹声,「王爷,这红烧鱼真好吃,王府里的厨子手艺真好!王爷您快嚐嚐这鱼!」快把你的手从我肩上移开!

    商涟衣没有注意到,滕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眸底可分外精明的盯着她,哪有她所想的色心。

    「厨子当然大有来头了,那可是本王从京城请来的名厨。」一边说,滕誉一边从她肩上挪开手,拿起筷子挟起鱼吃,也把酒乾尽。

    「原来是京城的名厨,难怪每道菜都那麽好吃。」商涟衣见他挪开手了,暗暗松了口气,马上取过他喝完的酒杯,趁他在专心嚐着碗里的菜时,稍微侧过身,将藏在袖口里的一粒丹药扔进酒杯,几乎是一眨眼的,丹药马上融化在酒水里,无色无味,让人无从察觉。

    商涟衣有想过要趁着滕誉还没回新房前,在酒瓶里下药,便少了在滕誉面前下药被发现的风险,只是免不了她得喝上几杯,只好不得不冒险在他酒杯里下药。

    她悄悄瞥了他一眼,他没有发现吧?

    「王妃,来喝交杯酒吧。」

    商涟衣看他神情自若,看起来是没发现,暗自松了口气,将他的酒杯递给他後,想为自己倒一杯。

    「本王来。」滕誉放下他的酒杯,大手拿过她的杯子,为她倒了酒,搁在桌上,然後一双黑眸就这麽深深的瞅住她。

    「对了,本王忘了说,王妃,今天的你真的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教本王都失了魂,被你迷住了。」

    商涟衣不是没被这麽赞美过,但是他看着她的目光太放肆,太张狂了,让她脸蛋不由得发热,身体本能的僵住。

    「来喝吧!」

    商涟衣直到听滕誉说这句话才回神过来,马上沉稳住心神,瞥过桌上盛满的两杯酒,两杯放得很近,她看到滕誉端起在他面前的那一杯,她记得那是她为他倒的酒,跟着,她端起另一杯。

    两人双手互勾着,喝起交杯酒。

    在那一刻,她和滕誉离得好近,她嗅到了他身上灼热的男人气息,两人之间变得好暧昧,她难以忍受,却只能忍耐着。

    当那微辣的酒液滑入喉咙时,商涟衣也看到滕誉乾尽了,她很是欣喜,她成功让他喝下掺有勾魂丹的酒了,一切是那麽顺利的进行。

    「这酒真好喝,再多喝点。」喝完交杯酒,滕誉又替她斟了酒。

    商涟衣不知道滕誉怎会那麽体贴,为她倒酒,她心情大好,想着顺着他多喝一杯又何妨,便又喝了。

    哪里知道,滕誉竟一连倒了五杯。

    尽管商涟衣在出嫁前有特别训练过酒量,但也只能喝上几杯,这般喝下来她显然微醺了,冲着他露齿一笑,「怎麽愈喝愈好喝……」

    滕誉好笑地看着她道:「王妃,你脸好红,你好像醉了,真糟糕啊。」

    商涟衣摸了摸脸,「有吗?」天啊,脸好烫!「我不能醉的,不能……」她摇摇头,她还要等他体内的勾魂丹药效发作,从他口中问出玉玺的藏匿处……

    然而她却只是呆呆的望向眼前的男人,心跳加快,好像被他勾住魂了,当下忘了她该做的事。

    「怎麽了?」滕誉盯着她那酡红的俏脸问道。

    「王爷长得真俊,妾身好喜欢……」她痴痴的望着他说出这句话,然後在下一刻软软的瘫下。

    滕誉忙不迭的接住她,将她搂进怀里。

    他看向她乾尽的那酒杯,唇角隐隐得意的上扬着。「哼,你斗的过本王吗?」

    当商涟衣惺忪的睁开眸,望见了杏儿和梅丽着急的脸。

    「小姐,你终於醒了,你睡了好久,都快午时了,真怕你不醒来……」杏儿看到她醒来了,松了口气道。

    梅丽忙不迭的问道:「小姐,王爷已经出门了,听守房的下人说,王爷昨晚是在书房睡的,这是怎麽回事?昨晚你和王爷发生了什麽事?」

    滕誉会到书房睡,代表商涟衣用勾魂丹迷晕滕誉的计划失败了,梅丽更怕是商涟衣做错了什麽事惹滕誉不快,或是事迹败露,才会让滕誉愤而踏出新房。

    昨晚发生的事……

    商涟衣刚睡醒还恍恍惚惚的,被这麽一问,记忆回笼了,她想起自己做了那种梦,脸蛋刷的一红。

    「小姐,你的脸怎麽红了?」杏儿纳闷的直呼道。

    「小姐,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梅丽觉得很不对劲,忙问道。

    商涟衣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她懊恼的托着额。

    昨晚她和滕誉喝了交杯酒後,她又被滕誉劝了好几杯酒,接着便醉了,作了春梦。

    老天!她竟梦到她和滕誉赤裸裸的上演着春宫图里的画面,真是羞死人了,她怎麽会作那种不知羞耻的梦?

    商涟衣想起她喝下的交杯酒,莫非……当时她喝错杯了?怎麽会?

    「小姐?」梅丽看她久久不语,神色焦急地问。

    商涟衣怎麽也说不出她有可能喝错酒杯,误中勾魂丹的事,那麽梅丽和杏儿就会知道她作春梦,那太丢脸了!「我只是喝多了,醉了……」

    「原来小姐是宿醉,所以脸才会那麽红!」杏儿猛点头的道。

    「小姐,是这样吗?」梅丽不太相信。

    商涟衣面不改色的说谎道:「厉王很有戒心,一直盯着我,我找不到机会下药,加上他又频频劝酒,我不得不喝,他或许是见我醉了,觉得扫兴,才生气的到客房睡吧。」

    商涟衣真希望是如此,要是被他察觉到她在酒里掺了勾魂丹……不会的,要是他真发现,昨晚就不会让她安睡在床上,一早还放心出门,而是早就泼水叫醒她,将她兴师问罪的拷问一番了。

    所以,她只是单纯的喝错酒杯?商涟衣无法确定,她只能这麽想。

    梅丽在听了商涟衣的话後,庆幸不是被厉王发现什麽,只能道:「厉王那个人喜怒无常,摸不着心思,要对他下药本就不易,来日方长,就再从长计议吧!」

    「是啊,反正以後还有机会下药……」杏儿突然灵光一现,拍了下手道:「小姐,乾脆趁着厉王现在不在府里,我们来找玉玺吧!」

    滕誉不在,确实是找玉玺的好时机,只是,他会藏在哪?岂会那麽简单的放在新房里?

    商涟衣斟酌後道:「这不急,今天就先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王府的环境,查查有可能会藏的地方,才知道从何找起。」

    「奴婢也这麽觉得。」梅丽点头附和,「小姐先洗漱用膳吧。」

    「对,吃饱才有力气查。」杏儿猛点头。

    此时,房外早有一批丫鬟等着侍候她,商涟衣不习惯让外人服侍,仍是由杏儿和梅丽端着水进来洗漱,又换了衣裳後,才传人送膳。

    商涟衣用完膳时,李凡前来禀告,负责主持大婚的朝廷官员、侍卫队和她的陪嫁天一亮就离开了。

    赶人赶的真快。商涟衣在心里讽刺的想。

    李凡接着指向那批仍在门外等候的丫鬟道:「王妃,王爷指示,这些人要让你挑,喜欢的就留下。」

    商涟衣看着那二十多名丫鬟,心想着滕誉赶走她的人,马上派眼线来盯她,但她又不能都不用,便随手指了其中两个年约十三、四岁,看起来乖巧的小丫鬟,「就她们两个吧,我喜欢清静点,不爱太多人,有需要再挑人就好。」

    李凡忙把那两名小丫鬟叫上,小丫鬟年纪虽小,但看得出训练有素。

    商涟衣伺机问李凡,「李总管,听说王爷一早就出门了,你知道他上哪去了吗?」

    「新婚第一天,王爷原也想陪王妃待在王府的,但王爷公事繁忙不得不出门,请王妃谅解,就由在下陪王妃走走吧。」

    李凡完美的替滕誉圆了话,既然是公事,商涟衣也不好问下去,心想她现在确实需要有个人陪她逛王府,便顺着他的话道:「那就麻烦李总管了。」

    厉王府里花团锦簇,景致迷人,占地也很大,是金府的数倍大,分为好几座院落,李凡先介绍她所住的院落叫做云落居,也是滕誉住的,然後又逛了云落居里的几间房,商涟衣特别在意滕誉的书房,还有那间用来收藏古董宝物的库房。

    李凡正想带她到别的院落逛逛时,有丫鬟有事来请示他,商涟衣见他忙碌便道:「李总管,你先去忙吧,我让这两个小丫鬟陪我四处逛逛就好。」

    李凡点点头,递出两串钥匙,「王爷有交代,这院落是与王妃共住的,不管是书房、库房还是哪个房间,王妃都可以自由进入,还有这一副是帐房的,王妃平日的用度不够,可以自行领用。」

    商涟衣接过这两串钥匙在心里忖度,滕誉真那麽信任她吗?

    「王妃有事可以差人来叫我,我会马上赶来。」李凡说完後便随丫鬟离去。

    李凡走後,商涟衣又在云落居里逛了一会儿,然後将那两个小丫鬟遣走,让她们去忙别的事,和杏儿、梅丽三人留在书房里。

    她想,这云落居是滕誉的住所,是最有可能藏玉玺的地方,就先从书房查起吧,当然那麽重要的玉玺不可能藏在一眼就能看穿的地方,她连忙找起抽屉里有没有暗屉或机关。

    可惜一直到了傍晚,都一无所获,而意外的,滕誉这晚没有回王府。

    商涟衣暗自庆幸,她并不想和那个男人单独相处。

    只是她没料到,滕誉会一连五天都没有回府。

    这种事要是出在一般大户人家家里,下人间早已议论纷纷了,肯定会说新娘子有多麽遭到新郎官的嫌恶才会被冷落,但厉王府里却是安静的很,下人们都畏惧厉王的威严,不敢说闲话。

    商涟衣当然乐得滕誉不在,可以尽情的寻找玉玺,但她们找了五天,整个书房都翻遍了,连库房、她睡的新房以及几间房间都找遍了,什麽玉玺的影子都没有。

    梅丽忧心忡忡的道:「小姐,厉王不是傻瓜呀,哪会把玉玺放在可以任小姐自由进出的房间里?」

    商涟衣蹙着秀眉,对,是她太乐观,找玉玺本就不是容易之事。

    梅丽又道:「厉王府那麽大,也有可能是藏在别的院落里,我们总不可能一处一处找,看来要知道玉玺的藏处,只能从厉王身上下手,若厉王不回府,对小姐可不是件好事,奴婢去打听看看王爷何时会回来。」

    稍晚,梅丽回来禀报,「奴婢去向李总管打听了,问他王爷上了哪,李总管起初为难的不肯说,後来才吐实王爷这几天都住在别馆里,我想多问他便不说了,奴婢猜,厉王一定是在别馆里养了外室,公事繁忙都是藉口。」

    杏儿尖嚷道:「外室?肯定是狐狸精,吸住厉王不让厉王回来!」

    梅丽语重心长的道:「小姐,若是你刚新婚就失宠,那往後要找到玉玺便更难了……」

    商涟衣脸色凝重,明白这事的严重性。

    滕誉和皇上的关系并不好,他对皇上送来的女人肯定是有防心的,加上新婚之夜他就睡在书房,又一连数日未归,要是情况一直坏下去,那她就无法顺利完成任务了。

    商涟衣虽然想尽快拿到玉玺,但在她内心深处却只想远离滕誉,不想靠近那个男人,那她要怎麽从他手中偷得玉玺?

    为了偷得玉玺,她必须有所觉悟才行。

    但她的觉悟并不是献身,而是要加倍努力,更加积极的亲近那个男人,她要让他疯狂的迷恋上她……

    商涟衣美眸里闪着刚毅不屈的光芒,朝梅丽和杏儿道:「我不会失宠的,这是他的王府,他不可能不回来,帮我打听他平日爱吃什麽菜,我亲手做给他吃。我会先讨他欢心,再对他下药,一定会问出玉玺的藏处的。」

    她想到她恩爱的爹娘,她小时曾问过娘亲,她是靠着什麽本事捉住爹的心,让爹只锺情她不愿纳妾,娘笑说想捉住男人的心,得先捉住他的胃,她也想试试,靠厨艺来征服滕誉的心。

    梅丽看商涟衣说的这麽坚定,知道商涟衣这次是真的卯足劲了,「奴婢马上去帮小姐打听,还有奴婢觉得小姐的脸太素了,要上点妆,妆要画的浓一点,才不会被外面的女人比下去。」

    杏儿出不了主意,只能鼓励商涟衣,「小姐这一次一定会成功的!」

    接着,商涟衣到了厨房,从小娘亲就教她烧菜,一般的家常菜对她并不困难,但滕誉什麽山珍海味没吃过,恐怕她烧的菜入不了他的眼,她想拜托厨艺高超的大厨指点她几分。

    滕誉总会有回到府里的一天,她就等着他回来,靠着厨艺勾住他的心。

    终於,梅丽打听到滕誉要回来的日子,就在大後天傍晚,说会回来用晚膳,於是这两天商涟衣便忙着在厨房练习厨艺,然後当天下午,她提前在厨房烧好菜,用锅子热着,再把握时间折回房里让梅丽替她梳妆打扮。

    商涟衣看着镜里的自己,除了在大婚那一天她有特别上妆外,平常她都是素着脸,只在唇上涂点胭脂,最多是上点薄妆罢了,她没想到她今天会再度上妆,变得那麽艳丽,美艳到她觉得梅丽粉涂太厚了,看了真不习惯,而平常她总爱穿素白或鹅黄的料子,也被梅丽嫌太素了,换上一身俏丽的桃红色衣裳……她有点不安,滕誉真的会喜欢这样的她吗?

    「小姐,你好美!」杏儿惊艳的直呼道。

    「小姐这麽美,一定能把厉王迷得团团转的!」梅丽对自己画的浓妆很有自信。

    商涟衣听得精神抖擞起来,对,男人都是喜欢美艳的女人的,她这样肯定能把那个男人迷倒。

    商涟衣外表虽然秀气温柔,但其实她的个性颇好强,所以才敢有胆量持着匕首刺伤盗匪,现在更被激出了好胜心。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王妃,厉王回来了!」

    商涟衣派两个小丫鬟到大门守着,一个见滕誉回府马上赶回来通报,另一个则赶紧吩咐厨房送膳到饭厅去。

    「走吧,去迎接厉王。」商涟衣深深吸了口气,自妆台前站起,然後挥起她桃红色的水袖,踏出自信的步伐。

作者: cloverhins    时间: 2024-3-31 14:17
挺好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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