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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黑洁明《猎人》(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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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喵喵
时间:
2017-1-27 09:35
标题:
黑洁明《猎人》(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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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猎人》(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之六)
作者:黑洁明
出版社:禾马文化
出版日期:2017年2月10日
女主角:
男主角:
【内容简介】
(上)
阿万
那一夜,下着雨
她来到他的船屋外
他开门收留了她
五年过去
还以为可以就这样下去
这女人却一声不吭
跟着那铁公鸡跑了?!
不过就是只自来猫
要走就走,他才不希罕──
人生,他妈的就是一坨狗屎!
(下)
霍香
她的双手染满鲜血
过去的罪愆,如影随形
世界这麽大,却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可他收留了她,让她的世界有了颜色
她想要变好,想要赎罪
她以为她可以改变什麽
谁知道,她做的决定
却让他为此付出了代价
风在吹,血在飞,火焰在燃烧
她只是……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而已……
狩猎游戏规则
玩家可自行挑选游戏中之狩猎者与猎物任意下注。
猎物无等级差别,每注价码均相同。
狩猎者有等级之分,等级越高,一注价码越高。
狩猎者与猎物均有详细背景资料以供查询。
猎物若死亡,下注金额将自动转移至狩猎者所属玩家。
狩猎者若死亡,其身上之下注金额亦比照办理。
玩家下注金额不可取消,但能任意对尚在游戏中的狩猎者及猎物加码。
玩家可参加竞标购买狩猎者,对其进行专业技能训练,并获得狩猎者参加游戏赢取之赌注。
游戏一旦开始,除非猎物全数死亡,游戏不会结束。
幸运侦探社
伦敦,泰晤士河。
绿叶随风摇曳,难得的阳光穿过船屋宽大的天窗,洒落一地。
女人扛着铝梯,走下甲板,注意到晨光已照亮一室。
比起一般运煤船改装的船屋,这艘由运粮船改的船屋较大,但格局很简单,从甲板下来後,前方是挑高的办公室、开放式的餐厅与厨房,再後面的空间,才是隔着一条走廊的两间卧房,船尾有一间浴室。
办公室的左手边,摆着一座老旧但结实的木柜,整齐收纳着多年来的档案夹,木柜再过去的舷窗边上方安装了一根单杠,地上整齐的摆放着哑铃。
办公室的右手边则安置着一张牛皮绷制的古董沙发,那沙发是如此的老旧,旧到里面的弹簧都已失去了弹性,上头的皮革也早已没了该有的光泽,虽然她试图努力保养,还是挡不住岁月和那个男人的摧残,出现了斑驳的纹路。
虽然沙发根本无法完全塞下他,不知为何,他却总是喜欢躺在那里,教那沙发都因此让他睡出了一个人形。
或许她应该要把那沙发的牛皮重新绷过,把弹簧也换上新的。
但看着那男人睡出的人形,她迟疑了一下,最後还是扛着铝梯走开,将它在天窗下方悬挂着的灯下摆好,然後爬上去把坏掉的灯泡转下来换上新的。
接着,她收好铝梯,打开其中一扇天窗通风,来到那开放式厨房,把刚刚用清水清洗的蔬菜沥乾,开始将那些胡萝卜、小黄瓜、洋葱切成丝。
她的厨艺并不是特别的好,就都是基本的东西,沙拉是她少数擅长的料理,幸好他对食物并不挑剔。
但她很喜欢站在这里做沙拉,她可以感觉到风从天窗里溜进来,感觉到难得的冬阳透窗而入,洒在身上。
她将番茄切块,再将翠绿的莴苣剥好,然後将它们全部在大碗里混在一起,加上橄榄油、柠檬汁、黑胡椒,从料理台上的盆栽里摘下些许薄荷和罗勒,切碎撒在里面,再将它们分装进盒子,冰到早已被她塞满的冰箱里。
这些沙拉只够吃三天,但冰箱里的冷藏和冷冻库里的各式炖菜和炖肉,应该可以让他吃上十天半个月。
关上冰箱,她将料理台收拾乾净,然後环顾一室,确认所有该做的,她都做好了。
视线却不自觉再次被桌上的杂志吸引。
杂志的封面是个知名的社交名媛,她一脸无助的被一名高大健壮的男人抱在怀里。
照片是狗仔偷拍的,这狗仔的技术相当好,失火的豪宅和飘落的烟灰,让整张照片看起来就像电影海报一般,可惜男人的脸没有正对镜头,他及时闪过了那名狗仔按下快门的瞬间,但那女人娇弱美丽的面容却异常清楚,或许是因为,她其实才是狗仔们注意的重点。
女人惊魂未定,但毫发无伤,看着男人的眼里充满着崇拜与信任。
她也相当熟悉人们受到他的帮助後,看着他的眼神。
不由自主的,她伸手轻触杂志上的男人。
他整个晚上都没回来,但不像她,她知道他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一张温暖且欢迎他的床。
这条河上的船屋,不是每个都有冰箱和电暖炉,这两种电器都很耗电,但几年前他一位客户给了他冰箱;另一位好心的客户帮他装了电暖炉;还有一位客户,替他在船上装了太阳能板;又一位好心的客户,则免费帮他装潢了整艘船。
一开始,是因为有人付不出钱来,就以工或商品代偿,有时他看对方困难,也就不催那钱了,後来那些曾经贫穷困难的客户渡过难关了、发达了,便回过头来给他,他需要的东西。
他的书柜、沙发、衣帽架、铝梯都是别人给的,就连那些蔬果青菜,也是人们给他的。
他自己一个人,就能过得很好。
她告诉自己。
在她来之前,这男人也一路好好的活了下来。
五年前,她来到这里,他教了她许多事,让她替他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她把这间位在泰晤士河上航行的船上办公室,打扫得乾乾净净,她帮他归档、为他接案子、替他报税、整理帐款、蒐集资料、应付难缠的客户、维修他的船屋,偶尔也替他和明明有钱却想赖帐的客户收帐。
她十分擅长收帐,那是她少数从一开始就擅长的事情。
她学习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事,她喜欢做这些事,擦地板、整理资料,维持这艘船屋的运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担心他,那男人向来比她更了解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桌上的智慧型手机,亮了起来,有那一瞬间,心头一阵骚动,下一秒,她看清了来电的号码。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来电显示的号码,深吸口气,她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
「喂?」
「你准备好了吗?」男人二话不说,开门见山就问。
她沉默的看着眼前老旧但整齐乾净的办公室。
如果可以,她很想一直待在这里,但她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电话里的那个男人,打一开始,她就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
所以,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爬上阶梯,打开那扇门。
和她通话的男人,如她所料那般,拿着手机,穿着黑色高领羊毛衫,一脸轻松的站在门外,俊帅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
她按掉通话键,看着眼前那家伙,开口。
「我得把天窗关起来。」
说着,她转身回到办公室,将绑在墙上的天窗绳子解开,把开启的天窗关起来,然後再重新绑好绳子。
那男人走了下来,拿起办公桌上那本杂志翻看,笑着说:「这小子艳福不浅嘛。」
她忍住想将杂志从他手中抽走的冲动,淡淡道:「我以为我们在赶时间。」
「当然。」他抬眼看她,笑了笑,将杂志放回桌上。
她把钥匙放到那本杂志上,迳自转身走了出去。
男人瞧着她的背影,再次扬起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那本杂志上,就在她留下的钥匙旁,这才迈步跟上,几乎是有些故意的问。
「你不需要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吗?」
「这里没有什麽东西是属於我的。」
她面无表情的说着,上了甲板,跟着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她待了整整五年的船屋。
没有属於她的?
这一回,他挑起了眉,唇边笑意更深,但聪明的没再多说什麽,只是跟着那娇小不起眼的小女人,爬上甲板,走过木板。
上岸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见那艘由老旧运粮船改造成的船屋门外,挂着一个小小的招牌。
LUCKY INVESTIGATIONS
他猜没了身边这小女人,那小招牌再挂也挂不了多久。
他真希望自己能看见那男人回来时,发现自己的幸运女神跟着他跑掉时的表情,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
转过身,他心情愉快的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和那位小小的幸运女神一起,爬上河堤。
他这个人,没什麽别的优点,就是特别有耐心啊。
午後三点。
男人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自己位在船上的小窝,他关上了大门,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挂到衣帽架上,开了瓶啤酒,喝完就直接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夜半时分,他因为寒冷和饥饿清醒过来,寒冷的空气,不知何时早已渗透进屋里的每个角落,早上的阳光,好像假的一般。
他打开暖气,注意到啤酒罐仍倾倒在地上,男人没有多想,只是从被食物塞满的冰箱拿了一盒三明治吃,然後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离开办公室,走进在後方的卧房,到更後方的浴室洗了个澡。
热水冲刷过僵硬的身体,舒缓了疼痛的肌肉,让他忍不住搓揉着满是胡碴的脸,喟叹了口气。
半小时後,他走出浴室,回到卧房,擦乾头发。
窗外在这时飘下了雪。
白色的雪花,静静的洒落,窗外的景物慢慢被白雪覆盖。
他在床边坐下,倦意再上心头。
那慢慢飘落的雪花,有种莫名催眠的效果。
他昏昏沉沉的躺上了床,试图继续补眠。
雪花一片接着一片,悄无声息的掉落着,他原以为很快就能再次睡着,但有种莫名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觉,困扰着他,让他无法真的放松下来。
有什麽东西不太对,可他一时说不出来。
他在内心里重复进门之後的画面。
门、衣帽架、办公室、沙发、桌子、杂志、冰箱、啤酒──
他倏地睁开了眼。
船屋里很安静,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安静是很正常的。
他赤裸着身体下了床,走在木头地板上,回到前面的办公室,捡起那罐空啤酒,桌上的电子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他是在下午三点回来的,他记得进门前,他看了下时间。
他回来时,那女人不在,他以为她出门去买食物,但显然不是,她已经把冰箱塞满了食物。
办公室里,暗沉沉的,只有桌上的电子时钟亮着微光,映照着那本杂志和搁在其上,反射着时钟蓝光的钥匙。
他走过去,看着那把钥匙,和那本被放在桌上最新一期的八卦杂志,还有那张故意搁在上头的名片。
即便光线微弱,他还是轻易辨识出那上头的名字。
他拿起那张名片,看见下方杂志上的照片。
那是他。
即便那狗仔没照到他的脸,他当然还是能够认得自己。
他想她也认了出来,所以才会把这本杂志买回来。
他在桌後的大皮椅上坐下,将那张名片弹回桌上。
黑夜寂寂,不断落下的白雪,像是吸收掉了全世界的声音。
握着空掉的啤酒罐,他把两只长腿搁到了桌上,往後靠着皮椅,看着眼前的黑暗。
她走了。
跟着韩武麒那铁公鸡跑了。
他没有试图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她,那小女人总是跟在他身後,替他收拾所有他弄出来的烂摊子,她不会让啤酒罐在地上待上那麽久,她不会把钥匙遗留在桌上。
他一直晓得,她总有一天会转身走开。
从一开始,红眼意外调查公司就是比他更好的选择。
他没有万贯家财,也没有稳定的工作,身为一名私家侦探,他的工作收入有如云霄飞车,好的时候很好,遇到不好的时候,也曾有将近半年没有收入。
他不想负担别人的人生。
天知道,他住在一艘船上,这艘船甚至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他喜欢自由,所以才一个人跑出来开业。
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意外。
他一直知道她待不久,她的身手该死的好,即便她总是像扑克牌一样面无表情,可如果她想,韩武麒那家伙会敞开双手欢迎她。
奇怪的金属声,让他回过神来,低头才发现自己不自觉把手中的啤酒罐,捏得万分扁平。
他知道她终有一天会转身离开,他一直都清楚晓得,但他没想到事情真的发生时,会感觉这麽的……不愉快?
她是个好员工、好夥伴,但就只是这样而已。
拧着眉,他看着手中扁平的啤酒罐,抬手将它扔进金属的字纸篓里,它发出铿锵的声音,落底。
走了也好。
他抓起钥匙,走回房间,经过窗边时,他随手将那钥匙扔进了河里。
钥匙发出扑通一声,沉入河里,再无声息。
他没多看一眼,只是脚下不停的回到床上,睡觉。
巨大的飞机从蓝天上滑降而下。
机尾的标志扬着火红的翅膀,乍一看,会以为那是只凤凰,但仔细一瞧,会发现那只鸟,有着细长的鸟嘴,是只鹤,不是什麽凤凰。
这里是东京的成田国际机场候机室,除了那架有着红鹤标志的日本航空飞机,站在那大片的落地窗前,还可以看到一架又一架,不同国家的飞机在外头等待起飞与降落,繁忙的空中交通,让机场内充满了来自世界各地,各式各样的人们。
当然,因为是亚洲地区,所以黑发黑眼的黄种人还是占了大多数,有些是来洽公的商务人士,有些则是前来游玩观光的旅客。
随着飞机的降落与起飞,机场广播用轻柔的语音提醒人们陆续登机,接送一批又一批的乘客。
二十分钟前,一名脚踏黑短靴,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配蓝色牛仔裤的女人,拖着一只黑色的登机箱,拿着一杯刚买的咖啡,走进了候机室。
离她登机的时间还有一阵子,她脱下了挡风的围巾和风衣,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从充满刮痕的登机箱里,拿出了笔电,开始输入文字。
像她这样的女人,在这里并不显眼,她是个黄种人,身材娇小,样貌普通,双眼不大不小,头发不长不短。
她和一般住在日本的女人没有什麽两样,她脸上画着淡妆,坐姿端正,服装仪容都万分整齐、乾净、正常。
如果真要说有什麽不对劲,那就是她几乎无视人们在她周围来来去去,也没有去看窗外起降或等待接客的飞机,只是专心的敲打那篇文章,偶尔才停下来喝一口咖啡。
随着登机时间的来临,越来越多人进入候机室,每一个位子都被人占据,包括她身旁的空位。
几名旅客坐在她身旁,一边使用手机和平板电脑,一边聊起了最近轰动一时的新闻。
「你听说了吗?这一年来不断在网路上爆料,揭发好几桩政治和商业黑幕的P.H可能是个女人呢。」
「你怎麽知道?我以为P.H就是因为爆的料都是极机密,怕遭人报复,所以才会以P.H当其匿名发文,从来不曾公开身分。」
「网路上传得满天飞了,上回P.H将那份美国政府的机密文件解密,引起了美方高度的重视,听说FBI的人利用P.H发表的那些文章进行侧写,说P.H是个女人,大约二十到三十岁,是东方人。」
「真的假的?」
「不知道。」男人一耸肩,道:「但据说P.H手上还有不少美国政府的机密文件,有人甚至传说,P.H握有许多国家的探员和企业财团的商业间谍名单,美国政府如此积极的想逮到那家伙,是很有可能的。」
「我看不只美国政府,P.H这一年来爆的料,让许多国家的政治圈和商业圈整个大风吹,不少财阀和政治家们现在都恨P.H恨得牙痒痒的,她会被逮到是迟早的事。」
「所以你觉得P.H真的可能是个她罗?」
「一半一半。」
「不知道她长什麽样子?」
「搞不好是个恐龙妹,哈哈哈哈……」
女人在身旁旅客的谈笑声中,不动声色的将文章存档,盖上笔电,收拾东西。
差不多在这时,登机广播开始响起,邀请坐头等舱和商务舱的旅客开始登机。虽然如此,坐经济舱的旅客们也一一开始起身,在登机入口自动排起队来。
她没有急着走上前去排队,只是拉着行李箱走向化妆间,趁这时解决生理需要,她不喜欢飞机上狭小的厕所,说真的也不是很爱排队。
听到登机广播,女人们匆匆离开化妆间,她好整以暇的处理自己的服装,在镜子前面确认衣领已经翻好,头发没有乱掉,才拎着风衣和登机箱,在刚刚好的时间,走出化妆间。
排队等待登机的人已经差不多被消化完毕,只剩五六名旅客和空姐还在入口,她拖着登机箱走上前去,拿出登机证。
疲惫的空姐快速的看了一眼她的登机证,撕去一部分,将剩余的票证还给她。
「谢谢。」她说。
空姐愣了一下,挤出客套的微笑,回道:「不客气,祝你旅途一路愉快。」
她将登机证放回口袋里,拖着登机箱走入那像隧道一样的登机廊道,前方的旅客消失在转角,她原以为自己是最後一位登机的旅客,却听见後面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名空少,那男人对着她微笑,但她注意到他把右手插在口袋里,她转身要跑,对方已一个箭步来到眼前,伸手抓住了她的颈项,不让她发出声音,她挣扎着、试图反抗,但他的力气太大,然後他抽出了藏在口袋里握着一根针管的右手。
下一秒,刺痛从右臂传来,冰冷的液体流窜入肌肉血管。
几乎在瞬间,她就陷入无力的状态。
急促的心跳渐缓,她不再挣扎,在恍惚间,感觉对方松开了箝制住她的脖子,将她扛上了肩头。
虽然头晕目眩,她仍能看见自己的围巾、风衣、手机和登机箱散落一地,那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带着她往前朝飞机走去,也没有带着她回到登机口,震动传来,让她意识到这登机的空桥已脱离了飞机。
有个人走了过来,弯身拾起了她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和登机箱。
女人站起身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这才看清,那个女人是先前接待她的日本空姐。
「就是她?」男人问。
「是的,没错。」空姐看着她焦距开始涣散的瞳孔,开口以日文确认了她的身分:「就是她。」
空姐一脸冷漠的抽回了手,她应该要感到恐慌,但她只是闭上了眼,让那进入身体里的药剂夺走她的意识。
好热……
意识,点点滴滴的回到她昏沉的脑海里。
她可以闻到泥土和草的味道。
有鸟在附近轻啼,微风拂过了她的脸耳,还有裸露的手臂。
树叶因风经过而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声响,不远处有虫在爬行、鸣叫。
因为习惯,她没有急着睁开眼,她动也不动的趴着,然後回想起自己最後的记忆。
她在机场被绑架了。
除了虫鸟,她没有听到有人活动或说话的声音。
她的嘴很乾,心跳虽然有些快,但还算稳定,她的手脚没有被绑缚限制住,她也没有察觉到身体上有骨头断裂,虽然身体有些酸痛,但没有出现不明的剧烈疼痛。
她的风衣被拿走了,但身上其他的衣服都还在,脚上的短靴也依然套着。
女人睁开了眼,明亮的光线戳进她的眼,让她不由自主的重新闭上,再试了几次,才有办法适应那刺眼的阳光。
她趴在一处草地上,前方的杂草被阳光照得透亮,因为趴着,她看不远,只看到草叶後面有树丛。
太阳很大,眼前的草叶没有太多水气,因为艳阳而萎靡泛黄。
她还是没有看到人,但为了确定,她又趴了一阵子,不动声色的确认周遭状况。
一只小白纹蝶翩翩飞过,几只蚂蚁从她眼前走过,除此之外,她没有看到其他会动的物体。
没有人。
那些绑架她的人,显然将她丢在了这处荒野。
缓缓的,她抬手撑起自己,转头环顾四周,确认自己的位置。
她被丢在一处被高大林木环绕的空地,树林的阴影,显示现在是中午时分。
他们拿走了她的风衣、手机,也拿走了她的登机箱,但她的手表、衬衫、长裤、皮靴都在该在的地方。
表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三十分,但她不认为今天是她被绑架的同一天。她很清楚,他们让她保留这支表,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支表除了漂亮,除了能显示时间之外,没有别的功能。
女人进一步从草地上爬站起来,她可以看见那些人将她丢在这里时的足迹,但那些足迹只到前方两公尺处,草地上被压出了两条横杠,显然曾有重物被放在这里。
既然这里没有任何道路,她猜测自己是被直升机带来的。
她抬头仰望蓝天,阳光依旧刺眼,蓝天上空无一物,连朵云也不见,而那炙热的阳光已经开始灼痛了她的皮肤。
看着那艳阳天,她很确定自己早已不在日本,她搭车去机场时,那里才刚刚有寒流要来,气象预报说可能会下雪。
除非他们强制让她睡掉了整个冬天和春天,但她认为他们只是将她带到了一个气候温暖的地方。
她收回视线,举步走到前方的树荫之下,她并不奢望那些人再次回来,她清楚就算那些人真的回来,也不会给她任何好处。
站在阴影下,她再次检查自己的身体。
她衬衫的袖子被卷了起来,右手臂上的针孔还在,那表示她昏迷的时间不会太久,但她的左手腕上多出了另一个针孔,显示她曾被注射过更多药剂,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想上厕所是正常的。
而且那使她昏迷的药物,让她嘴很乾,她需要喝水。
她知道自己若想活下去,就得先找到水,若非不到必要,她实在不想用自己的体液来解渴。
幸运的是,既然这里有植物,那就一定有水源,所以她查看了一下地势,这处草原显然是附近唯一平坦的地方,她被树林环绕着,不远处有着山坡,因为高大的树木,让她看不远,但她知道她在山里。
深山。
她听不到任何人类会制造出来的声音,没有音乐、引擎或马达声,没有人在说话,没有电器发出的响鸣或运转声。
再一次的,她环顾四周,没有考虑太久,她很快就转身离开了那片她被丢弃的空旷草原,走入森林之中,找了一个隐密的地方解决生理需要,然後开始去寻找水源可能的所在处。
森林里,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没有太多声响。
这里的树上都长了青苔,地上也有蕨类,湿气很重,落叶一层又一层的堆在地上,散发出腐叶的味道。
显然这里并不缺雨水,她知道自己迟早能找到水。
很快的,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山坡上,她必须要决定往上爬或往下走。她依然没有听到水声,她停了下来,再次观察周遭。
她应该要先往上爬,查看这附近的地势,但她需要喝水,然後她看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动物的足迹。
她追踪着那足迹,找到了一条潺潺的小溪流,那水流宽不到两只手掌,但已经足够,溪水很乾净,一点也不浑浊,她跪在溪边,以双掌捧起溪水来喝,然後捧着那清凉的水,洗了把脸。
或许她应该要担心水里可能有什麽细菌或病原虫之类的,这念头让她扯了下嘴角。
她在城里住太久了,才会担心这个问题。
解了渴,她感觉好多了,重新开始思索自身的遭遇。
她不是很确定过了多久,也不是很确定自己人在哪里,但她很清楚发生了什麽事。
这一切,都是那些被公开的机密文章造成的。
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可能被丢到更糟的地方。
也许是乾枯沙漠中的遗蹟,或一处遭人废弃的战时碉堡,甚至是难以取得食物的冰天雪地,抑或是充满毒蛇猛兽的荒岛。
或更糟的,是他们决定直接把她杀掉。
所以,眼前的无人森林,其实还算不错。
又喝了一口水之後,她站了起来,这一路走来,她没看到竹子,周遭也没有任何能够盛水的器具。
她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在路上捡到的片状石头,开始往山坡上爬,一路不忘在树干或大石头上做下记号。
当她的影子挪移到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地方时,她爬上了第一座山头。
然後,她看到了对面山腰上,坐落着几栋老旧的建筑物,而且那里的烟囱,冒着袅袅的炊烟。
有人在那里。
她应该要过去,她想着。
不过她没有因为大半天没见到人,就心急的匆匆往那儿跑去,而是找了个有树叶遮蔽的隐密处坐下来休息。
人是群居的动物,那些把她绑架到这儿的人,也期待她会过去。
她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状,但她知道他们一定用了某种方式在观察她。
这是个游戏。
一个狩猎游戏。
而她,已经变成了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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