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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简璎《霸宠医妃》(穿越要在加班后之二)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20-5-14 20:18
标题: 简璎《霸宠医妃》(穿越要在加班后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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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霸宠医妃》(穿越要在加班后之二)
作者:简璎
系列:蓝海E87101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0年05月20日

【内容简介】

还没来得及回应心仪对象的告白就穿越,这是马彩蒙心中最深的遗憾,
不过初到大锦朝,她没时间想那么多,父亲昏迷,医馆大夫跑光,
替原主扛起养家重担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她先画出风靡无数儿童的卡通人物给嫂子侄女做绣样,
成功赚了第一桶金,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成为大锦朝第一个女大夫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身怀医疗空间这个作弊神器,不好好发光发热怎么对得起新人生,
只是那个被她爹捡回来的俊美男人实在太危险,
不但声称失忆赖在她家医馆不肯走,还对她自来熟的态度亲昵,
更惊人的是他竟也有现代的医学知识,与她成为合作无间的看诊好伙伴,
直到两人一同落难,她才发觉,原来他的身分竟是……

  第一章 穿越要在加班后

  一连半个月低温阴天,大白天跟黄昏似的,整个城市有种不见天日的感觉,急诊室跟难民营没两样,挤得水泄不通,无时无刻蜂拥而至的病人,光是看着都心焦。

  马彩蒙走进急诊室,这才懊恼来的路上忘了买拿铁,每天一杯热拿铁是她的小确幸,看来今天只能从院里的自动贩卖机买了。

  「马医师,刚来了个胸痛的患者,心电图诊断结果是急性心肌梗塞,马上要动手术!」

  听到急诊科白医师的告知,马彩蒙点了下头。「我马上去准备。」

  她匆匆进更衣室换上手术服,这种连续寒流的天气本来就容易引发心脑血管的意外,这个月她已做了五次同样的手术。

  走出更衣室,她一边扎起长发,抬头时看到于卓在长廊那头正朝她的方向走过来,他的步履迈得大,因此更显得腿长,是说,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本来就傲人,腿能不长吗?

  「拿着。」于卓把手里的咖啡递给她,马彩蒙出于本能接过那杯咖啡,听到他说:「实习医师买的拿铁,我不喝拿铁。」

  于卓几乎是面无表情,说完便越过她而去,进了电梯,彷佛在丢个垃圾那么漫不经心。

  马彩蒙回头,看到了他进电梯前那微微翻飞的医师白袍。

  他只喝手冲咖啡,这是院内皆知的事,没有哪个想要巴结他的实习医师会犯这种低等错误,除非真的是很白目的菜鸟。

  所以,这杯咖啡是他特意买给她的,因为看到了她今天没买咖啡来,所以特地去医院附近的树鸟咖啡买来的,那是她每天都会去的外带咖啡吧。

  她看着质感上佳的外带咖啡杯,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耳边响起院长夫人恳切的拜托——?

  「彩蒙,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如果你的家世再好一点,不不,不用家世,即便是小康家庭也无所谓,我都不会反对你。」院长夫人紧紧握着她的手,润了润唇说道:「于卓的结婚对象已经定好了,是世敦医院章院长的女儿,两家说好了明年就结婚……」

  尽管她的心里已经缩成一团,但她反过来握住院长夫人的手,轻轻拍抚,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请您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绝对不会发生您担心的事。」

  院长夫人脸上乍现松了口气。「好孩子,你可以保证吗?」

  她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可以保证。」

  一个在育幼院长大的孩子,不知父母是谁,有可能爸爸是杀人犯、是强盗小偷,妈妈是精神病患者、是妓女,家里更不知有什么可怕的遗传病,如果以后亲生父母出现认亲,更是有数不尽的麻烦。

  她并不怪院长夫人,院长夫人是真心对育幼院的孩子付出,真心的照顾和疼爱,可这个孩子若要成为于家的一分子,成为儿媳妇,院长夫人会很困扰,而她自己也会有种「恩将仇报」的感觉。

  她是受到院长资助得以完成医大学业的,她是在于家的医院里实习的,毕业后又得到医院聘书,这些都是拜院长所赐,如果不是院长的助养与赏识,她不会有今天这份小小的成就和人人称羡的医师工作。

  于卓对她的感情一目了然,每每做得太过明显,才会连不太干涉儿女感情的院长夫人也察觉到了,而她对于卓的感情更是深藏多年,藏得滴水不漏,藏得都快可以骗过自己了。

  如果对一个人的感情也能像切除坏死的器官那么简单那该多好,她就不会日以继夜的纠结了。

  她闷头进了手术室。

  每当冷气团报到时候,便是急诊室上紧发条的时刻,除了急诊室肯定挤得水泄不通以外,大厅、走道也是挤满留观床,布幕屏风推来推去,再多人力也应付不了如潮水般一直涌入的急诊病患。

  今日院内的气氛极不寻常,连马彩蒙这种不太关心院里人事斗争的人都嗅闻到了。

  医院大厅同样是担架床移来移去的情况,但厅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两派人马对峙的场面一触即发,刚进院的马彩蒙本能的停了下来。

  她的闺蜜好友——?内科医师吴明珠很快移动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庄主委新官上任三把火,居然挥刀砍向急诊室,前几天急诊医学部宋主任以管理疏失被免职,几个急诊部主管被记过,今天庄主委直接摆明了急诊是赔钱单位,要缩减整顿,一定要减少病患量才会少赔一点,搞的现在全部的急诊医师同仇敌忾,愤而要集体请辞。

  「事态严重,庄主委却还是一步不让,只能说,有靠山就是不同,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刚刚一一九勤务中心打来,要送一个心肌梗塞的病患过来,庄主委却说,现在开始急诊室不收病患了,叫他们去别的医院,天知道那些命悬一线的患者有没有那口气可以撑到去别间医院。」

  马彩蒙默默听完,心里有数吴明珠口中决策委员会主委庄胜雄的靠山是谁,便是副院长于铭。

  于铭是于卓的小叔父,也是心脏科权威,过去他一直待在美国,是去年底才回来担任副院长的职务,他追求利益的作风和院长也就是于卓的父亲背道而驰,两人之间引发了几次冲突,上个月,于铭礼聘庄胜雄为决策主委,让他出头为自己办事,搞得院内人心惶惶。

  「我真希望原本要送来的病患是庄主委你的父亲或你母亲。」于卓冷笑,他并没有从人群里站出来,但他的发声自然引起了注目,人群自动让了开来,让他现身于中央。

  庄胜雄一秒变脸,但还是保持风度地说道:「于医师,请你自重,急诊赔钱是不争的事实,长久下来会拖垮医院的财务,连带使其他科室都无法好好运作,对医院的长线经营会出现莫大的问题,我现在是在预防医院崩坏,更是在照顾其他科室病患的权利,将资源用在最该用的地方,此事与于医师无关,请于医师做好分内的事即可,不要插手。」

  于卓是院长之子,庄胜雄说话还是不敢不留几分情面的。

  于卓审视着满口大道理的庄胜雄,冷冷一笑。「你会因为急诊赔钱就不救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家人吗?如果阻止你这种不公不义的行为不是身为医师的我分内的事,那我也没什么分内的事了。」

  于卓话一说完,不知是哪个急诊医师带头鼓起掌来,顿时间,许多人都跟着鼓掌叫好。

  见状,庄胜雄恼怒道:「于医师,你应当知道若没有人授意,我也不会这么做,脑子清醒一点吧!医院赚钱,有好处的是谁,不用我道破了吧!说破了,面上挂不住的是于医师你!」

  「你尽管道破,我可不怕面上挂不住什么鬼。」于卓话锋陡然一转,身上流露一股不可抗拒的气势。「爷爷创立医院的初心从来不是利益,亏你自己也是医师,不知道急诊室是医院的良心?甘愿在权力欲望之前低头,满口为病患着想的仁义道德,不过是你握住权力核心的手段罢了!许了你什么高位致使你出卖良心,我还真想知道那位置高到了哪里!」

  于卓的神情分外的冷峻,说完便转身而去。

  庄胜雄被揭了底,在于卓身后气急败坏道:「什么权力核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高位?哪里有人给我高位了?于医师你不要含血喷人,污蔑我的人格……」

  于卓却是头也不回的撂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马彩蒙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句话是于卓的口头禅,每当他正气凛然的说这句话时,她都特别无法招架,她眼里的激赏出卖了她的感情,透过影影绰绰的围观人群,她还是一眼便能看到他的身影,那分外宽阔的肩线,她曾有一次被那双臂膀拥进怀里,她却违心地推开……

  「人家死心塌地的守着你,都几年了,明明喜欢人家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真不懂你这女人究竟想怎么样,真是看得我愁死了。」吴明珠摇着头走开。

  马彩蒙心里一阵苦涩。她想怎么样?她就是不能怎么样才会这样消极啊!

  安城肺炎蔓延全球,所有的医疗体系都快崩溃了,马彩蒙工作的新泰医院也不例外,全体医护人员没日没夜的加班,以院为家,马彩蒙自己已经五天没回租屋套房了,每天传来的消息都是哪里又有人确诊,哪里又有人感染,灰色的日子彷佛没有尽头。

  然而,这样令人丧气的日子总算看见了一丝曙光,抗病毒的疫苗经过研发人员日以继夜的努力,终于问世了,新泰医院也有了因新疫苗而痊愈出院的案例,为全体医护打了剂强心针。

  「加油!再撑半个月就不用加班了!」痊愈出院的患者越来越多,交班时,医护人员总是如此给彼此打气。

  马彩蒙在准备室里,正在备妥疫苗待会儿要为病人注射时,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冷不防进来了。

  她抬眼,看到于卓,很是惊讶了一下。「有事吗……于主任?」

  他虽然也跟她一样日日加班,不过负责的不是这个区域,是集中力要更高的重症患者。

  于卓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微微蹙了蹙英挺的浓眉,阴阳怪气的吐出了两个字,「巡房。」

  马彩蒙惊讶的连眨了好几次眼。他?巡房?现在根本就不是身为外科主任的他巡房的时间。

  「饿吗?」于卓突兀问道。

  听到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马彩蒙又是一阵怔愣。现在是凌晨一点,绝对不是出去吃饭的时间,不知道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于卓从白袍口袋里拿出一小盒精致的巧克力搁在桌上。「也不知道是谁放我桌上,我不爱这种东西,你吃吧……今天,据说是情人节。」

  三个多月忙得焦头烂额,马彩蒙压根不记得今天是西洋情人节,他这突如其来的别扭告白,又打得她无力招架,但是,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接受他的心意……

  她清了清喉咙,婉拒的话还没出口,于卓便抢先一步说道:「不喜欢就扔了!」

  他转身大步离去,马彩蒙一手还拿着疫苗,一手拿起巧克力便想也不想的追了出去。

  他腿长,走得快,她气喘吁吁的追到电梯口,尚未开口,却忽然天摇地动,那恐怖的摇法令他们两人都睁大了眼睛……

  地面已经开始龟裂,于卓一把抓住了她,同时一阵轰然巨响,四面八方都有楼塌的声音。

  「你喜欢我吗?」于卓急切的问道。

  马彩蒙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愣愣的看着于卓。「什……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他问的问题居然是喜不喜欢他?

  「我问你究竟喜不喜欢我!」于卓吼问。

  马彩蒙没有办法回答了,她所踩的地方在瞬间崩坍,她和于卓分开了,她也失去了意识。

  「是的……我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听到马彩蒙昏迷中的呓语,谭澐娘自责的叹了口气。「唉……我真是缺心眼,不知道彩蒙对那黎家少主竟是用情至深……」

  「怎么可能,」谭杏儿十分不以为然。「彩蒙才不会喜欢那个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没品混蛋!」

  谭澐娘蹙着秀眉。「可是你也听到了,彩蒙说喜欢……」

  谭杏儿斩钉截铁的说道:「反正一定不是说姓黎的那个混蛋。」

  「小姨说的不错,姑姑绝对不会喜欢那种人!」十岁的马琉璃紧紧攥着小粉拳。「若姑姑要嫁给那个人,我第一个不依!」

  谭澐娘急忙捂住女儿的嘴。「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讲话,那是你爷爷给姑姑定下的亲事,哪里有你置喙的余地。」

  马琉璃把娘亲的手拿开,依然嚷着,「反正我不许姑姑嫁给姓黎的!绝对不许!」

  谭杏儿两手插腰。「我也是!」

  谭澐娘无奈的看着自己妹妹和女儿。「彩蒙要嫁与否,不是你们说了算,所以你们也不要再乱讲话了,小心传到别人耳里。」

  马琉璃不管不顾,大声的说道:「我相信爷爷醒来也不会让姑姑嫁给姓黎的!」

  谭杏儿随即附和,「嗯!我也相信亲家老爷不会那么做,绝对不会让彩蒙嫁给姓黎的!」

  谭澐娘觉得她再怎么苦口婆心也是白费功夫,她们根本听不进去,她叹了口气。「你们小心照料着彩蒙,我去做饭了。」

  谭澐娘掩上门出去了,房里的两姨甥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小姨,你说姑姑真的会喜欢那姓黎的混蛋吗?如果不是的话,那姑姑刚刚说喜欢的人是谁?」马琉璃的语气充满了担心。

  「我也不知道。」谭杏儿耸了耸肩。「不过我可以肯定,她绝对没跟我说过她喜欢黎曜轩那混蛋。」

  马琉璃总算放心了。「那就好。」

  「可是你姑姑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啊?」谭杏儿绞尽脑汁用力的想。「她不可能有机会去喜欢什么人啊,如果有,我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马彩蒙已经醒了,她恢复了意识,只是还睁不开眼,但听得到声音,她有着原主记忆,瞬间明日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分。

  大锦朝天安十五年,中原天下太平,物产丰饶,她所在之地是馨州的苏月城,原主与她同名同姓,一样叫做马彩蒙,脾气火爆,为父讨公道,反被打成重伤,在重伤当下已一命呜呼,而她便是在那时魂穿而来,占用了原主的身躯。

  马父名叫马南风,是城里医馆善源堂的馆主,三个月前,他因路见不平,要救一名弱女子而被四名醉汉暴打,从那时起便昏迷至今,善源堂除了马南风之外原本还有四名坐堂大夫,却在马南风昏迷两个月后被冠医堂挖走了,没有了大夫坐堂的善源堂只好暂时关门歇业。

  冠医堂乃是苏月城第一大医馆,馆主黎月宽,独子黎曜轩。

  冠医堂拥有十来位坐堂大夫,虽然医术参差不齐,但苏月城里评定医馆的标准一向是坐堂大夫的多寡与医馆的大小气派,循此标准,冠医堂被认定是苏月城第一大医馆,而原来有五位坐堂大夫的善源堂是苏月城第二大医馆,两家的家主黎月宽与马南风在两年前马彩蒙及笄时定下了儿女亲事,约定了让黎曜轩、马彩蒙在两年后成亲。

  然而,马南风昏迷不醒,而且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几个大夫都判定要办后事了,马家只剩孤儿寡母与老弱妇孺,黎家一看苗头不对,立即退了婚,还不顾道义将善源善的坐堂大夫都挖走了来壮大冠医堂的阵容。

  原本善源堂就是靠医术卓绝的马南风作为首席坐堂大夫才会吸引病患前来,马南风昏迷后,善源堂的生意一落千丈,坐堂大夫拿不到薪酬,冠医堂一来挖角,他们便全部跑了。

  原主的回忆到了这里,马彩蒙想起了于卓那句口头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不管是黎家或那些被挖角的坐堂大夫都是如此,为了自身的利益,不顾仁义道德。

  「小姨,我觉得姑姑的眼皮子好像在动?」马琉璃惊讶的说道。

  马彩蒙已经昏迷七天了,一直都没动静。

  谭杏儿瞪着马彩蒙。「我也觉得……」

  马彩蒙缓缓睁开了眼皮,感觉到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她的身子好像被拆解过,下手的人好狠,把人往死里打,而原主也确实因此丧命,无怪乎马南风至今未醒。

  「姑姑!」

  「彩蒙!」

  马彩蒙看着惊喜的两人,像慢动作似的眨了眨眼眸。

  谭杏儿瞬间又哭又笑。「你这个死丫头,幸好你醒过来了,如果你不醒,我可饶不了你!」

  她这话实在充满了矛盾,不过也表达了她的由衷欢喜,前世没有手足的马彩蒙感受到了其中的暖意。

  「哇!」马琉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激动的扑抱住马彩蒙。「我好怕姑姑跟爷爷一样一直躺着不醒,我好怕,好怕啊!」

  「姑姑没事……」马彩蒙吃力的举起手来,摸了摸马琉璃的头。「乖……别哭了,姑姑这不是醒了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压着你姑姑,她还伤重着!」谭杏儿一把将马琉璃拉开。「去跟你娘说你姑姑醒了,快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必找大夫了……」马彩蒙连忙阻止。「醒了就代表没事了,不必看大夫,倒是我……肚子饿,想吃饭。」

  谭杏儿点了点头。「躺了七天,自然是饿了。」

  马琉璃拭去了泪水,笑道:「那我去跟娘说,让娘煮粥来!」

  马彩蒙的视线在古色古香的房里巡视了一圈,说道:「杏儿,你扶我坐起来。」

  「好!」谭杏儿小心翼翼的将马彩蒙扶起来坐着,在她身后放了个引枕,让她坐得舒服点。「还要什么吗?要不要喝水?我给你拿水?」

  马彩蒙确实渴了,她点头。「好,麻烦你给我倒杯水。」

  谭杏儿怪别扭的说道:「说什么麻烦,说话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

  谭杏儿去倒水的时候,马彩蒙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个好像玻璃瓶的东西,松开手一看,她睁大了眼。

  疫——?疫苗!

  她怎么会带着疫苗?

  她的脑子一阵混乱,回想起魂穿之前,她在准备室里正在准备给肺炎病患注射新研发出的疫苗,当时她拿着疫苗去追于卓,发生了地震,她失去了意识。

  饶是如此,她也不可能带着疫苗穿越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世界上真有玄妙不可考的事是无法追究其道理的?比如穿越这回事,比如魂穿带着疫苗?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谭杏儿倒了水,一转身便见马彩蒙脸色不对,阵阵发白,好像受到惊吓。「彩蒙,真的不用请大夫来看看吗?」

  马彩蒙定下神来,摇了摇头。「不用,我昏迷太久了,坐起来一时晕眩罢了,现在好多了。」

  谭杏儿将水杯拿到她唇畔。「你的手现在肯定还不能拿杯子,这样喝吧!」

  马彩蒙低首一边喝水,一边将疫苗藏到枕下,这东西可不能被发现,当然也不能随便丢弃,在前世是弥足珍贵的东西,尽管在这里用不上,身为医师的她也无法将之丢弃。

  「彩蒙,虽然你醒了,不过恐怕短期内都不能下床,你伤势太重了,那些人好狠,将你打得体无完肤……唉哟!肚子突然好疼,怕是早上吃错了东西,我去趟茅房,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马彩蒙连忙说道:「你快去吧!我就坐着,没事。」

  谭杏儿急急走了。

  马彩蒙看着自己的双手,确实伤得很重,不过其实还好,都是外伤,如果能有内服的消炎止痛药或外用的消炎药膏,若是有间医务室就好了……

  动念之间,微微一晃,她出现在另一个空间里,空间里只有她存在,适才的房间不见了,她彷佛由任意门进入另一个世界。

  她讶然的看着空间,偌大的空间就像一间小型医院,药局、手术室、各种诊疗用的到的仪器一应俱全,手术显微镜、测量仪,皆有电池式的,不只如此,还有一间乾湿分离的浴室以及一间中医室。

  她走进对她来说很陌生的中医室,除了各种草药、药粉、药膏和针灸包,架上还有一排排的专业中医学,在她眼眸扫过那一排排的书籍时,她的脑子突然一震,刹那间,她吸收了所有书里的知识,并且融会贯通,拥有了中医医术。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她又获得的如此自然,彷佛这空间天生便是归她使用,她便是这医疗空间的主人。

  她连忙在药局里找消炎止痛的药,并为自己的伤口消毒包扎,直到听见外头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她连忙一念出了空间。

  眨眼间她已回到了房里,就像不曾离开过一样,下一瞬房门被推开了,有三个人争先恐后的冲进来。

  「彩蒙!」

  「姑姑!」

  「姑娘!」

  三个人前仆后继的冲进了房里,后面跟着笑嘻嘻的马琉璃。

  马彩蒙微微一笑,第一个脸上又惊又喜的是谭澐娘,她的嫂子,第二个方头大耳、相貌堂堂叫她姑姑的是琉璃的双胞胎弟弟,名叫麒麟,他们俩是她大哥的遗腹子。

  她大哥马弦修在十一年前从军,他走了之后谭澐娘才发现怀孕了,生下双胞胎后虽然给他送了消息,告诉他他做爹了,但一直没回音,四年后马弦修传来死讯,由他军中同袍送来骨灰,他从未见过自己一双儿女,就这么归于尘土。

  三人之中,最后唤她姑娘的是马南风的弟子,名叫东盛,他是善源堂遭逢巨变后唯一没有跑的人,是个二十出头、高高瘦瘦、眉清目朗的少年,是马南风几年前去采药救回来的,说是没有家人,在乞讨时受到其他乞儿排挤,被人殴打,遍体鳞伤,也没银子看大夫,受不住躲到山里去,打算等死,后来拜马南风为师,学着辨识草药,也懂了颇多药理。

  「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谭澐娘频频拭泪。「若你也跟公爹一样,我如何向夫君的在天之灵交代……哎呀!你醒来之事,是不是要赶快去通知黎家?保不定他们会打消退亲的念头……」

  马彩蒙淡淡地道:「不必了嫂子,不必通知黎家,我暂时不想让外人知道我醒来了。」

  退亲了更好,她还怕穿越而来就要嫁给陌生男人,那才会吓死她。

  谭澐娘咬着下唇。「可是,若不说,黎公子和别人订亲怎么办?」

  「随便他。」马彩蒙的眼神坚定。「我与黎公子已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所以,咱们以后都不要再提起那人了。」

  谭澐娘很是迟疑。「真的?」

  马彩蒙点了点头。「再真不过。」

  谭澐娘想问她梦中呓语喜欢的是何人,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彩蒙看起来并不想提黎公子,那她就不提了。

  「嫂子,我饿了,有饭可以吃吗?」马彩蒙转移了话题。

  「当然有了!」谭澐娘果然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你这身子不方便出去吃,我去给你端来。」

  谭澐娘出去了,其他人围在马彩蒙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报告她昏迷时发生的大小事,连院子里哪株花开了都要叽叽喳喳的讲,令她感受到了前世未曾感受到的亲情。

  虽然在古代生活有诸多不便,但穿越了也未尝不好,不是吗?只是于卓……终将成为她心头永远的遗憾。

  第二章 空间治疗脑出血

  连续几日,马彩蒙趁夜里无人时进入空间换药,并且吃消炎止痛药,她都用最好的药,因此外伤已好了许多。

  她的伤势稳定之后,她想到了她爹马南风,便自告奋勇要守夜,因为她想为马南风医治,可原主却是个对医术只懂皮毛的,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突然会医术的理由,暂时不能让家里人看出她与原主的不同。

  「守夜?」东盛极不赞同。「姑娘伤势才好了一点,眼下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怎么可以彻夜不眠?师父我自会好生照顾,姑娘就不要挂心了,快些回去躺着养身子吧!」

  「我真的没事了,你瞧——?」马彩蒙合起十指又打开,证明自己身强体健。

  东盛还是摇头拒绝。「怎么可以让病人照看病人,这说不过去,姑娘快请回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东盛……」马彩蒙语气一转,变得消沉。「其实,我是想跟我爹讲些体己话,不一定他能听到我的话,受到我的感召就醒来了。」

  东盛不知道感召是什么意思,可她说想跟自己的爹讲体己话,他便没理由阻止。「好吧,今晚就让姑娘守夜,不过仅此一次,明日还是要让我守夜,以免姑娘身子吃不消。」

  马彩蒙展颜一笑。「嗯!」

  她和东盛交了班,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马南风,担心他是因为脑里有血块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马南风为人正直、正派,见不了不平之事,他拥有一手高超医术,是苏月城最高明的大夫,先前的坐堂大夫多半是慕名而来,想要一边坐堂一边向马南风讨教医术,因此他们一见到马南风苏醒无望,便一个个的跑了。

  马南风是原主的父亲,她一定要竭尽所能的让他醒过来!

  入夜之后,马彩蒙拴上了房门,动念之间,她带着马南风进了空间。

  首先,她为马南风做了脑部电脑扫描,确认了他是因脑出血导致的昏迷,幸而脑内并无血块,血肿小且无明显颅内压增高,他的状态还不需要开刀,做内科基础治疗即可,否则她一个人可没办法完成脑外科手术。

  马彩蒙先配了止血药、脑代谢赋活剂和改善脑血循环的药,放入电动磨粉器,加水搅拌,再慢慢喂马南风喝下。

  跟着,为了让马南风保持体力,给他静脉营养输液,在马南风吊点滴时候,她将空间的仪器一一看过,也将药局里有什么药、备品室有什么备品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再给自己换药。

  然而,她在给自己配药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消炎止痛药的抽屉里已经因她一直在吃消炎止痛药而少了一格,若是将抽屉里的消炎止痛药都吃完了,那么将来需要的时候怎么办?

  她已看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确定药品和药剂都在药局里,没有那种生产药品的神奇地方,若是真的用完就没有了,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难道还能寄望抽屉里长出药来不成?

  待她做完所有的事,马南风也输液完成了,她带着马南风回到房里,见到晨光微微由窗子照进屋里,已经天亮了。

  她之所以能将马南风带入空间,那是因为马南风呈现昏迷状态,若人是清醒的,她便无法将他带进空间,因为她无法解释空间里的一切。

  不过,为了预防将来遇到可能需要带进空间急救的病人,而那病人却是清醒的,所以她带了一些迷药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那些迷药是在中医室里发现的,上头写了无色无味的粉状迷药,只要往人的周身微洒即可,药效约莫有三个时辰,若药效需要久一点便加重分量。

  窗外传来了清晨的鸟啾声,马南风依然躺着,像是没有离开过一样,不过原本死气沉沉的面色已有了改变,马彩蒙在枕下又垫了张被子,让马南风的头部较高,如此卧床有助于血液循环。

  跟着她拉了矮凳在床边坐了下来,有些内疚地说道:「马大夫,其实我并不是您的女儿,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我穿越到您女儿身上的那一日,您的女儿已经魂归离恨天了……不过请您放心,在您尚未醒来时,我一定会好好守护您的家人,以后也会代替您的女儿好好孝顺您,前世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拥有了这么多家人,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不会有负您的女儿将身躯借给了我……」

  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眸不由得望向窗子外头的苍穹,试着寻找答案。

  原主会去哪里呢?相信她已经去了好地方,就这么相信吧……

  「你是不是疯了?」蓦地,外头传来谭杏儿骂骂咧咧的声音。「你居然把守夜的差事交给彩蒙?你不知道她才从鬼门关前捡回一命吗,怎么可以一夜没睡?」

  东盛满脸的无奈。「我说了不可以,是姑娘坚持……」

  谭杏儿插起腰来。「彩蒙坚持你就让步啦?你不会也坚持是不是?让个病人守夜,你是不是男人!」

  东盛蓦然涨红了脸。「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男人……」

  谭杏儿戳他胸膛。「是男人就不该让步!要坚持到底!」

  马彩蒙发出会心的微笑,看来东盛喜欢谭杏儿,还被谭杏儿吃得死死的。

  她主动开了房门出去。「你们别吵了,我没事。」

  谭杏儿连忙迎上前去,拉着她的手,严肃地审视她的面色,最后结论道:「你一夜没睡肯定累坏了,快回房补眠,走!我送你回房!」

  马彩蒙啼笑皆非。「就几步路而已,送什么送?外人听了还以为咱们家多大哩。」

  谭杏儿是谭澐娘的妹妹,两人年龄差距大,几年前谭家两老相继病故,留下年纪尚小的谭杏儿,令谭澐娘相当挂心,马南风主动提出接谭杏儿过来一块住,令谭澐娘感激不已,和谭杏儿年纪相仿的原主也从那时开始便和心直口快的谭杏儿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我不想睡。」马彩蒙微微一笑。「我饿了,肚子叽哩咕噜叫,想吃早饭。」

  谭杏儿挽住了马彩蒙的手。「那好,我也饿了,咱们一块儿吃早饭去。」

  东盛眼看着她们手挽手走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是好,没人叫他,他要跟上去吗?还是进房照看师父?

  马彩蒙见状,决定帮东盛一把,她回头朝他眨了眨眼。「东盛,你不饿吗?我爹没什么事,吃过早饭再回来即可。」

  「听姑娘的!」东盛连忙拔腿跟上。

  饭厅里,谭澐娘已将早饭上桌了,马琉璃和马麒麟已经坐好,桌上有一锅粥,六个用玉米面做的贴饼、一盘对半剥的咸鸭蛋、一盘炒豆苗、一盘凉拌黄瓜、一盘红烧豆腐、一锅杂菜汤,虽然菜色颇多,但都是便宜的食材,且没有肉。

  马彩蒙这才想到马家的经济已算拮据,过去的善源堂虽然收入颇丰,但马南风常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够用就好,他不但经常帮助贫苦穷人,很多有困难的穷人来看病他都不收诊金还送草药,以致于都没攒下钱来,而马南风昏迷的这段时间,家里仅有的银钱都快用尽了。

  马彩蒙蹙了蹙眉,若再这么下去,他们一家子可要喝西北风了。

  她抬头看过去,谭澐娘、谭杏儿、马琉璃、马麒麟都是没有生产力的人,东盛医术尚浅,只识得草药,不能坐堂,而她自己……她虽然有一身的医术和空间,且如今的她还会了中医,可她能在这里看诊吗?原主对医术只略懂皮毛,程度比东盛还差,她要如何说服众人她能看诊?

  「娘,没有肉吗?」马麒麟的筷子在几道菜之间翻来翻去,显得毫无胃口。「我想吃红烧肉,娘做的红烧肉最好吃了,好像很久没吃肉了。」他向来无肉不欢。

  马琉璃不客气的朝弟弟的小腿肚踢过去一脚,没好气的说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不知道咱们家眼下的情况是不是?有粥有饼还有菜吃就不错了,还肉哩,小心我割下你的肉给娘炖红烧肉!」

  马麒麟惊悚的抖了一下。「只是说说而已,干么说得那么恐怖。」

  马琉璃抡起了拳头。「谁让你那么嘴馋,再说话不经大脑惹娘心烦,我就让你吃自个儿的肉!」

  马彩蒙看着两姊弟斗嘴,好笑的弯起了唇。

  这个家里男丁都是弱势,皆被女人吃得死死的,马琉璃虽然才比马麒麟早出生了几秒钟,但俨然已很有姊姊的派头。

  「库房的草药还很多,若是全卖出去,可应燃眉之急。」东盛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我怕师父若醒来,见到他辛苦采集的宝贝草药都不见了,肯定会很难过。」

  马彩蒙知道马南风从不收购采药人来兜售的草药,他总是坚持自己上山采草药,他常说,虽然是品种一样的草药,可是根据生长地土壤气候的不同,功效会有天壤之别,而采药人来兜售的草药都是处理过晒干的,无法识别草药的好坏品质,他要亲自采才放心,用药也才准确。

  「先不要卖草药吧!」她也不赞成把草药卖掉。「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对了,把我的首饰先拿去当了应急吧,反正我也戴不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她,很惊讶似的。

  谭澐娘润了润唇。「可是,那些首饰都是婆母临终之前留给你的,你向来很珍惜,平时也舍不得戴,不好卖了吧?」

  马彩蒙带有原主记忆,是知道这一点的,可是她与原主的娘亲并没有感情,因此认为把首饰当了应急是很自然的事,但看他们惊讶的样子,显然若是原主的话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都怪我。」谭澐娘一脸的懊恼。「平时若买些首饰就好了,那么现在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怎么能怪姊姊?」谭杏儿不以为然。「姊姊从不在自己身上花银子,我们一年还做一次四季衣裳哩,姊姊却是连一件新衣也舍不得裁,首饰更不用说了,连支簪子也没有,素净得跟个寡妇似的……」谭杏儿嘴不带停的说到这里,惊觉到说错话了,连忙拍打自己的嘴。

  马琉璃满头黑线的瞪过去。「小姨又失言了。」

  马彩蒙看到谭澐娘被亲妹子数落到涨红了脸,令她又是怜惜又是心疼,谭澐娘可真真是个老实人,可惜没有福分,早早做了寡妇。

  马家的顶梁柱是马南风,谭澐娘觉得自己母子三人还给年长的公爹养活,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后来连自己的妹妹也让公爹养,她心中的歉意更深,因此,她从不多花一分不该花的钱,胭脂水粉、衣裳首饰那些她都没放在心上,她全副精力都放在照顾孩子、侍奉公爹以及照顾这个家上。

  「还是先将我的首饰当一些应急吧!」马彩蒙做了决定。「只是典当,日后情况好时再赎回来便是,再说,若娘亲天上有灵,知道咱们快穷得揭不开锅了,也会赞同的。」

  马麒麟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奶奶肯定不会想看咱们饿肚子。」

  马琉璃一指戳过去。「你当然好了,当了姑姑的首饰,可以给你买肉了嘛!瞧你小子笑得都快见牙不见眼了,吃肉有那么高兴吗?」

  「有肉吃当然高兴了,难道你不想吃肉?」马麒麟挑眉,故意大声说道:「大家都听见了,马琉璃说她不想吃肉,肉买回来了,千万别给马琉璃吃,不然她会生气的。」

  因为才晚出生几秒,他也不承认自己是弟弟,对马琉璃向来直呼其名,两姊弟总是吵吵闹闹。

  「你找死是不是?」马琉璃索性用筷子猛戳马麒麟的饭碗。「反正今天没有肉,你不想吃饭,那你就不要吃好了,」

  马麒麟连忙护住自己的饭碗。「谁说我不想吃了?有饭不吃是傻瓜,没肉也要吃!多吃饭才能长身子,我还没长够呢!我要长得跟东盛叔叔一样高!」

  马彩蒙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莞尔,原来家人之间是这样的,会吵架、会斗嘴也会和好。

  马家原来就不是穷苦人家,两个孩子才会如此乐天,即便家里明明已经陷入困境了,在他们脸上也看不到丝毫愁苦,还能苦中作乐。

  马南风还没昏迷之前他们衣食不缺,从来没人想过生计的问题,也就没有危机意识,在马南风初昏迷时,家里的伙食还是照旧,就如平时一般,待谭澐娘发现没米没肉也没银子可买时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啊,彩蒙,公爹一直昏迷不醒,他救回来的那个人也一直不醒,让他一直躺着也不是办法,依你看,要不要将那人送到别的医馆去啊?」

  马南风昏迷,谭澐娘很自然的将马彩蒙当成了一家之主,那是因为马彩蒙清醒后一直表现得很淡定,很是处之泰然,令谭澐娘觉得可以信任依靠她,若是以前的马彩蒙那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火爆性子,谭澐娘也不会想到要依靠她。

  「那个人还在?」马彩蒙讶异地问道。

  她也是这时才想起马南风被打昏迷之前救回来一个人,可马南风还没将那人救醒,自己便被打到昏迷了,那人便一直待在善源堂里,由东盛给他灌药续命。

  当时马南风是去枫林山的卧佛寺给病重的住持看诊,回程途中见到有人昏迷在半山腰的草丛里,叫也叫不醒,出于医者仁心,便先将人带回来了。

  「这都多久了?怕要延误就医了。」马彩蒙连忙起身。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过去。

  东边厢房里,躺着一名面无血色的俏俊男子,马彩蒙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眼皮狂跳,顿时感到口干舌燥,甚至还有阵阵晕眩的感觉。

  怎么回事?她明明不识得此人,为何看到他却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她润了润唇,努力镇定下来,不料,靠近床边之时,她整个人忽然如遭电击,刹那间像触电了似的。

  马琉璃看得万分奇怪,好奇问道:「姑姑,你怎么了?」

  马彩蒙觉得胸口闷闷的,她咬咬嘴唇,紧蹙着眉,并没有回答马琉璃。

  东盛在一旁说道:「姑娘,师父说过此人乃是中毒,但尚未解毒师父便出事了,所以我便日日煎一服基本的解毒药灌他喝下,只是一直没有起色。」

  马彩蒙近距离的审视那男子,天下的毒百百种,还是要经过检查才能确切知道他是中了何种毒,当然,也有可能马南风诊断有误,并不是中毒。

  夜里,马彩蒙悄悄来到了东厢房,拴上房门之后,她定定的看了床上男子好一会儿,这才将男子带进了空间。

  她做了几项检查,确定了男子是砷中毒,也就是砒霜中毒,她给予了相应的治疗,也给他脑部照了断层扫描,确认他昏迷不是因为脑子的原因,这才将他带出空间。

  砷中毒并不难处理,他之所以没有清醒是因为一直没有给予正确的治疗,相信他不日之内便会醒来。

  不过他还在昏迷状态,她看到他都如此无法承受了,待他醒来,她会不会更难承受?而她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特殊反应,会在他醒来之后得到解答吗?

  马彩蒙连续两天在夜半将砷中毒的年轻男子带入空间治疗,同时将自己的首饰盒交给东盛拿去典当,如此一来,马家总算暂时不必面对断炊的窘境。

  谭澐娘眼见马彩蒙当了首饰,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她的绣活做得不错,便兴起了要卖绣品的想法。

  于是乎,谭杏儿和马琉璃都加入了绣荷包的行列,古代女子原来就人人都精于刺绣,即便马琉璃只有十岁也是绣得有模有样。

  马彩蒙见到她们在做绣活,虽然承袭了原主的记忆她也会刺绣,但她志不在此,也认为卖绣品赚不了什么钱,不足以养活一家人,她还是想要看诊,看诊的收入当然比卖绣品高多了。

  不过,即便她想加入刺绣的行列,谭澐娘也不许。

  「彩蒙,你手上的伤还未好,你就不要绣了,在一旁看着就好。」

  「好。」她从善如流的应了,在后头看她们专心的刺绣。

  虽然她们的绣工精致,可绣样就甚为普通,就是一般常见的花、草、鱼、鸟或者吉祥、如意等等纹样,没什么吸引人之处,同样花样的荷包市面上必定很多,谁会特别掏钱买她们的?

  「麒麟,拿你的文房四宝来!」马彩蒙灵机一动,眸中顿时亮了起来。

  马麒麟也没问原由就跑回书房里取来了,马彩蒙迅速磨墨,蘸了墨汁,落笔,虽然每个图样只是寥寥数笔,但神形兼备。

  她聚精会神画了许多图样,就是现代受欢迎的凯蒂猫、皮卡丘、熊大、兔兔、小熊维尼、米奇米妮等等,画了一张又一张。

  马琉璃看得移不开眼,不断赞叹。「哇!太可爱了!姑姑你怎么想出来这么可爱的图案?」

  谭澐娘、谭杏儿也围观过来,眼中净是惊艳。

  马彩蒙将图纸推向马琉璃。「你能绣出来吧?」

  「当然能!」马琉璃不假思索的点头。

  谭杏儿一张张的看过去。「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会画画了,怎么都没告诉我?」

  马彩蒙神采飞扬地笑了笑。「你这丫头,不要以为很了解我,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才能哩!」

  这算是铺路吧!等她说要看诊时她们才不会太惊讶。

  谭澐娘如获至宝。「彩蒙,这些是要给我们当荷包的绣样?」

  马彩蒙微微一笑。「是啊,这样才能做出市场区隔,独家贩售才稀奇。」

  谭澐娘有些眩惑的看着她。「彩蒙……我觉得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马琉璃看着马彩蒙用力点头!「娘亲说的不错,我也觉得姑姑跟以前不同了。」

  马彩蒙心里一跳,她这是露出破绽了吗?不要自己吓自己,原主虽然是女子,可并非大字不识一个,在马南风的教导下,原主识字,会棋艺,也略懂吟诗作对,现在只是多了项绘画才能应该说的过去吧?

  「我可看不出彩蒙有什么不同。」谭杏儿津津有味的在看那些图纸。「不过我承认彩蒙这些绣样画得真是太好了,我每个都想绣!」

  虽然她们不知道什么叫市场区隔,什么叫独家贩售,但马彩蒙画的那些图案深深吸引了她们的目光,她们巴不得一夜之间就绣出来去市集上卖。

  马彩蒙见她们的注意力都在绣样上,东盛此时又在给那中毒的男子擦身子,她便想去将马南风带进空间里进行静脉营养输液,维持他的体力。

  她正要悄悄走开时,东盛却是冲了进来。「醒了!中毒那人醒了!」

  马彩蒙有些怔忡。她的治疗有效了?还真快。清醒后的他,对她会有更大的影响力吗?她看到他时,反应会不会加剧?

  其他人也纷纷丢下绣活。「真的醒了吗?」

  东盛喘着,用力点头。「嗯!真的醒了!千真万确!」

  谭杏儿吆喝道:「走!去看看!我还真好奇他睁开眼睛会是什么样子哩,肯定是俊俏的!」

  第三章 相逢却是不相识

  纪玉琢自行坐了起来,整理着脑中的思绪。

  刚才那个人说,是他的师父救了他,他们是在枫林山的半山腰草丛里发现昏迷的他,所以将他救了回来。

  枫林山?

  是了,闻得应智住持病重,他去卧佛寺探望,轻车简从,并未以亲王仪仗出府,只有四名贴身待卫随行,途中并没有停下来用膳,他只在马车里喝了些水,随后马车翻覆了,他也失去了意识。

  看来他得失望了,他并没有穿越回去,他还在大锦朝。

  是的,他就是于卓,半年前因地震穿越而来,成了大锦朝一人之下的亲王,他是大锦朝皇帝的胞弟,受封尊亲王,名叫纪玉琢,除了古代生活较不方便之外,他的生活和前世没太大不同,一样是在社会的上层,这一回甚至来到了顶端,生于皇家,仆婢成群,又受到皇帝的诸多关爱,他掌管戍守京师的禁军以及护卫皇宫的御林军,说明了他充分得到皇帝的信任,他能呼风唤雨,也能操弄生死,没意外的话,他会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人说他是鲁蛇。

  然而,这次的意外让他知道了人生没有永远顺风顺水的,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可能是暗潮汹涌的致命危机。

  他是如何中的毒?他在马车里喝的水可能被下了毒,而谁能在他的水囊里下毒?恐怕是他的贴身侍卫之一被收买了,又或者四个人都被收买了。

  总之,他相信自己绝不是无端中毒,马车也绝不会无端翻覆,他要去卧佛寺的行程十分隐密,若无人泄露,外人是不会知晓的。

  谁要害他?若他死了,谁会是受益者?

  他皇兄有三名已成年的皇子,大皇子纪天昂是皇后嫡出,二皇子纪天容是淑贵妃所出,三皇子纪天绽是丽妃所出,因尚未册封太子,因此不少人传闻他皇兄有意将皇位传给他,所以迟迟不册封太子。

  照此推论,他死了,那么得益最大的应该是皇后嫡出的大皇子纪天昂,纪天昂是他皇兄的长子又是嫡子,只要不是庸才应是最理所当然的太子人选。

  所以,会是纪天昂对他下的手吗?

  他和三名皇子虽是叔侄关系,但关系并不是很密切,原主性格与他颇为相似,对人相当冷漠,不屑经营人际关系和结党拉派,或许与人结仇不自知,因此要加害他的也可能不是三位皇子,而是不愿看他登上高位之人。

  他人到卧佛寺却失踪,若他没被人救来此地,他皇兄肯定会派大批人马到枫林山寻找他,如今他被救来这不知什么地方,他皇兄肯定找不到他,不如将计就计,假装失踪,再暗中回京查明对他下手之人,保不定他们以为他真的死了……

  「哎呀!你真的醒啦!」谭杏儿一马当先,一见到坐起来的纪玉琢便连声赞叹,看得目不转睛。「果然是美男子啊!没睁开眼睛时就是个美男了,睁开了眼睛更是俊逸非凡!」

  纪玉琢看着口无遮拦的谭杏儿,面容白净但眉眼一般,倒挺像前世护理站里那些整天叽叽喳喳的实习小护士。

  「不过稍为平头整脸罢了,什么美男子这么夸张?」东盛撇了撇唇,在嘴里小声怏怏道。

  马琉璃扯了扯谭杏儿的衣袖,小声道:「小姨你羞不羞啊?当着人家的面夸人家美男子,你不羞,我都替你羞了。」

  谭澐娘很是尴尬,因自己妹妹的大胆言词都红了脸,她急道:「杏儿,你快闭嘴,不许胡说!」

  谭杏儿振振有词,「我哪有胡说,他是长得很俊俏啊!」

  「原来小姨喜欢这种小白脸。」马麒麟恍然大悟道。

  纪玉琢面色一沉。哪里来的无礼小子?竟敢说他是小白脸?

  原先臭着脸的东盛一下就舒心了。没错,这种男人唇红齿白,就是个小白脸没错!

  「马麒麟!你也闭嘴!」谭澐娘急得不得了,恨不得捂住儿子的嘴,她对纪玉琢歉然道:「这位公子,他们两人不懂事,出言不逊,请你不要见怪!」

  纪玉琢不发一语,他不置可否的看着床边那群人,急着赔罪的女子做妇人打扮,穿着丁香色的衫裙,看起来弱不禁风。

  他面色淡淡,神情很难接近,眼眸定在唯一没开口的姑娘身上。

  她穿着一袭碧水蓝的裙衫,像是山间的溪水一般,青黛娥眉、明眸皓齿,美目灵动,鼻梁小巧高挺,身上有着淡淡桂花胰子的香气,还有种少见的从容,只是站在那里就感觉稳重妥贴,流露的气质与她十六、七岁的外表截然不同。

  好奇怪的感觉,他的心脏从看到那姑娘的第一眼便狂跳个不停,当她也看向他时,更是有种电流通过的具体感受。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少掉了原主某部分的记忆,原主识得这姑娘吗?

  「咳——?」马彩蒙定了定神,看着他那鲜明挺立的完美五官,听见自己的心脏几乎要怦怦地跳出来,她费了好大的劲才镇定下来,润了润唇,开口问道:「公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对这名男子有异样的感觉,她还以为等他睁开了眼睛会有所不同,她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但她失望了,虽然他相貌极为出色,但她并不识得他,而她的记忆里原主也不识得这名男子。

  说也好笑,穿来这古代世界,她会识得什么人啊,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她根本就不该失望,以为他睁开眼睛之后会有所不同。

  「是啊,公子,你昏迷了那么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肚子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谭杏儿很热心的问道。

  东盛极度不以为然,小声哼道:「有想吃的东西,难道你会煮?」

  马麒麟却是摇了摇头。「小姨煮的东西,我不敢吃。」

  谭杏儿往马麒麟头上敲了一记,没好气的道:「谁让你吃了,有人让你吃了吗?」

  纪玉琢蹙了蹙眉,他与这些村民显然水平不同,与他们对答只是浪费他的精神罢了,他不想开金口,索性不言不语。

  谭杏儿大吃一惊。「怎么了?难道是哑巴?」

  纪玉琢不悦被当成哑巴,他冷蹙着眉摇了摇头,指着自己喉咙。

  谭杏儿瞪着他。「他说什么啊?」

  「他是无法开口。」马彩蒙以医学的角度解读,她对纪玉琢道:「公子,你中毒后可能伤到喉咙,暂时无法开口,先歇息吧,观察几日看看。」若是伤到喉咙,晚上她再带他进空间治疗喉咙。

  纪玉琢审视着她,听她的语气,难道是大夫?

  这不可能,因为,大锦朝没有女大夫。

  夜里,马彩蒙悄悄进了纪玉琢的房间,纪玉琢向来浅眠,这是他前世作为医师养成的习惯,一有动静便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他装睡,静观其变。

  这个家里,除了白天他看到的那几个人之外,还有别人吗?谁会夜半潜入他的房间,想对他做什么?

  马彩蒙放慢了脚步,近乎是蹑手蹑脚的靠近床边,袖子一扬,用迷药将纪玉琢迷昏了。

  虽然此刻他沉睡着,但预防他会突然醒来,她还是用了迷药,因为她要带他进空间检查喉咙。

  一会儿,确认他已昏迷后,马彩蒙将他带进了空间,只不过奇怪的是,检查他的呼吸道之后发现并无异状,照理,若他不是哑巴,应该可以说话才是。

  既然喉咙并无损伤,化验后他体内已无毒素存在,也无须注射解毒药剂了,她便为他做营养输液,预防他没有胃口,可以补充体力。

  他在吊点滴时,她如常去药局拿了几种常备药要带出去,却发现之前用掉的药品都补满了,令她又意外又惊喜。

  怎么回事?药品怎么会自动补满了?有什么神仙来过不成?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她,只能靠她自己摸索了。

  纪玉琢吊完点滴之后,她将他带出空间,天也快亮了,她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悄悄关上房门离去。

  纪玉琢一醒来,便看见一双圆圆的眼睛瞪视着他,像在研究他似的,是昨日见过的小姑娘,约莫有十岁的年纪,梳着抓髻,穿着红袄绿裙,长得粉嫩可人。

  「叔叔你醒啦!」马琉璃露齿一笑。「我娘说你应该醒了,让我送粥来,谁知道我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叔叔你才醒。」

  纪玉琢微微蹙眉,他感觉到自己睡了个好觉,但似乎过于深眠了,让他起疑。

  他绝不可能睡得这么沉,沉到有人进了房间,还盯着他看了半晌他都无所觉,这太奇怪了。

  他坐了起来,看着那神情很是心无城府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他原本打算要装做不能说话,静观其变,暗中打探京城的消息,但昨夜之事太可疑了,令他不得不中止计划将事情弄清楚。

  莫非,这家人和对他下毒之人是一伙的?莫非,救他的人也是安排好的,为的是让他放下戒心,日后才要真的取他性命?

  若是这家人和下手之人没有干系,为何昨夜会有人进他房间,他又为何在那人进房之后便失去了意识?醒来之时却又精神饱满,像是打了营养针似的?

  马琉璃十分惊喜。「叔叔,你可以讲话啦?」

  纪玉琢点了点头。「喉咙好了许多,如今言谈不成问题。」

  「太好了!」马琉璃拍手道:「恭喜你了,叔叔,幸好只是伤到喉咙,若叔叔你是个哑巴就太可惜了,就像我小姨说的,叔叔你是个美男子,我在苏月城里还没见过比叔叔更好看的人哩!」

  纪玉琢知道自己借用的这副身躯有一张过分好看的俊容,以及难掩的周身光华,走到哪里都会引起骚动,只不过他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女童也会被男色所惑,看来这个家的家教挺不严谨的。

  他神情淡然,未曾回应马琉璃的溢美之词。「你还没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

  马琉璃脸上笑意不减,问一答十地道:「我叫马琉璃,我弟弟叫马麒麟,我们是双胞胎。」

  「琉璃——?」纪玉琢点了点头。「你来时,是否见到此房中还有别人?」

  马琉璃摇了摇头。「没有啊,只有叔叔一个人。」

  「那么,你有听说昨夜有谁进来我的房间吗?」

  马琉璃笑嘻嘻的道:「没有耶!早晨在饭桌上没人说起叔叔,是大家用完了早饭之后娘亲才让我送粥过来的。」

  纪玉琢不禁对自己失笑,一个小丫头能知道什么?他又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来?

  他意兴阑珊地道:「粥搁着吧,我想吃的时候再吃。」

  「好。」马琉璃识趣道:「那我出去了,叔叔好好休息吧!」

  纪玉琢想起什么似的又唤住她,「对了,昨日穿碧水蓝衫裙的姑娘是什么人?」

  那个姑娘身上有着淡淡桂花胰子的香气,而昨夜那人推门进房之后,他彷佛也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气……

  「她是我姑姑。」马琉璃咧嘴一笑,也不知为何,如今提到马彩蒙是她姑姑,她会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过去分明没有啊,而且她还曾经认为姑姑很不懂事,脾气又大,做姑姑的竟常常跟他们做侄子侄女的生闷气,让她没办法打从心底想要亲近姑姑,现在却完全不这么觉得了。

  「你姑姑?」纪玉琢沉吟道:「你姑姑会医术吗?」

  马琉璃摇头。「不会啊!我爷爷才会医术,我爷爷是个大夫,只是现在昏迷了……对了,我爷爷就是把叔叔你救回来的人。」

  「哦?」纪玉琢有些意外。「你爷爷为何昏迷?」

  马琉璃叹了口气。「我爷爷路见不平,为了救人而被人打到昏迷,几个大夫看过都说没救了……唉,不说了,我还要做绣活,我得走了。」

  马琉璃离开后,纪玉琢便离了床舒展筋骨,除了中毒,他并没有受伤,一身的武功也还在,幸而他中的并不是什么废除武功的毒。

  武功是他来到古代后最满意的部分,原主为了强身健体与续命,自幼便在卧佛寺与住持大师习武,功夫不容小觑,而将原主送去卧佛寺是国师的意思,太后听闻若不将原主送到卧佛寺,原主便会夭折,纵然舍不得也只得将人送走,这也养成了原主较为孤傲的性格。

  若非要弄清昨夜是怎么回事,现在他大可一走了之,但是昨夜之事太过离奇,令他十分在意,若没弄个清楚,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而能够给他答案的,恐怕就是马琉璃的姑姑了。

  一家子的女眷都在敞厅里做绣活,马彩蒙虽然也无可无不可的跟着一块儿做绣活,但她多半时间是手托着腮在沉思,心中盘算的是另外一件事。

  善源堂就这么空着实在浪费,她想坐堂看诊,可得先过家里这一关,她必须说服家人她有医术,才能坐堂看诊。

  冷不防地,马琉璃抬起头来。「对了,姑姑,那位叔叔问起了你耶。」

  马彩蒙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叔叔?」

  马琉璃理所当然地道:「就是东厢房里的那个叔叔啊。」

  谭杏儿吓了一跳。「那公子能开口啦?」

  马彩蒙也有些惊讶,虽然昨夜检查他的喉咙并无损伤,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说话了。

  「是啊,娘让我给叔叔送粥,我们就聊了几句。」马琉璃笑嘻嘻地说道:「那位叔叔没问别人,就独独问起了姑姑。」

  谭杏儿撇了撇唇,没好气道:「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见色心喜,只喜欢漂亮的姑娘,不懂得看内涵。」

  她承认彩蒙是长得比她好看,可那又如何?她觉得自己也不差啊!

  马琉璃露出一抹笑容来。「看内涵有何用?小姨你又没有。」

  谭杏儿不客气的拿桌上的柑橘丢过去。「死丫头,你欠揍是不是?」

  马琉璃妥妥的接住了柑橘,笑嘻嘻的剥了起来。「谢谢小姨送我柑橘吃。」

  谭杏儿没好气道:「死丫头,倒是会接。」

  马琉璃抱拳,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小姨过奖了。」

  马彩蒙若有所思,突然问道:「琉璃,那人问了我什么?」

  她有些不安,昨夜给他施了迷药,他不会察觉什么了吧?她突然汗毛直竖,觉得自己过分大意了。

  「怎么?你对他有意思?」谭杏儿紧张的看着马彩蒙。

  谭澐娘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制止道:「杏儿,你别闹了,人家向璃丫头问起彩蒙,彩蒙当然要知道人家问了些什么,这是礼数……璃丫头,那人问了你姑姑什么事,你快说。」

  马琉璃耸了耸肩。「也没什么,叔叔就问昨日那穿碧水蓝衫裙的姑娘是何人,我说是我姑姑,就这样而已。」

  马彩蒙松了口气。「没别的了?」

  马琉璃摇头。「没别的了。」

  谭杏儿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他干么要知道穿碧水蓝衫裙的姑娘是谁,肯定是对彩蒙有意思。」

  马彩蒙没说话,她莫名的想到了于卓。

  穿越之后,她尽量逼自己不要去想现代的事,反正想什么都没有用了,她回不去,再想只是徒增失落,只是叫自己难受罢了。

  可这一刻,她偏偏想到了于卓,想到了地震时他执拗的追问,她的心紧紧一缩,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为什么要在那种时候问她那种问题,他最后的神情深深烙印在心中,叫她放不下……

  「在下能否进去?」

  听到门外动静,四个大小女人同时抬头,就见到纪玉琢立于门外,他光只是站在那儿就显得浑身气度非凡。

  马彩蒙眨了眨眼眸,又来了,那种难以抑制的心跳……

  「进来!快进来!」谭杏儿喜形于色,热切的说道,她甚至把身边的凳子拉开,暗示他坐在她身边。

  纪玉琢迈步而入,但他没有坐在谭杏儿拉开的凳子上,而是往马彩蒙身边落坐,马彩蒙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不由得抬眸看他,就见他眼里忽明忽暗,顿时令她的心跳越发的快了。

  他,彷佛看穿她似的,彷佛知道什么似的……

  「公子是不是饿了?」谭澐娘有些慌张的起身。「快到饭点了,我这就去做饭……」

  纪玉琢摇头道:「娘子别忙,我还不饿,只是在房里闷,出来走走。」

  「在房里闷,那当然要出来走走啦!」谭杏儿不死心,她笑逐颜开,很是殷勤的给纪玉琢斟了杯茶。「公子请用茶,虽然眼下我们落魄了,不过这茶叶是先前买的,还剩下一点,倒是京城的上等货……」

  「落魄?怎么说?」纪玉琢无可无不可的把玩着杯盏,但并未沾上一口。

  谭杏儿叹了口气。「唉,就是亲家老爷让人给打到昏迷了,坐堂大夫全跑光,医馆不开门,没有进项,坐吃山空,就这么回事。」

  虽然谭杏儿并没有完整陈述,但纪玉琢稍一推敲便也能知道头尾。

  看来,那位救了他的马大夫是马家的经济重心,他昏迷了,无法看诊,马家经济也跟着出问题。

  「不过,幸好前几日给我们找到了营生。」谭杏儿喜孜孜的向他展示绣样。「公子你瞧,这绣样是不是很别出心裁?待我们绣好,肯定能造成轰动,抢购一空!哈哈哈哈哈!」

  纪玉琢原本是敷衍的看着谭杏儿展示的绣样和荷包半成品,突然间,他的朣孔猛然收缩,心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整个人如遭电击,呼吸跟着急促起来。「这绣样是谁画的?」

  谭杏儿很是得意。「公子也觉得很特别是吧?」

  纪玉琢胸口起伏不定,脸色十分难看。「我问你这绣样是谁画的?」

  谭杏儿目瞪口呆。好凶……美男子对她用吼的……好可怕……

  「叔叔你怎么了?」马琉璃也是愣神,她眼中的美男叔叔,问话的方式太粗暴了一点。

  谭澐娘连忙打圆场道:「公子你别动怒,那绣样是彩蒙画的,全部都是彩蒙画的!」

  杏儿那丫头说话老爱吊人胃口,她就知道早晚会有事,果然,惹人家公子不高兴了吧?

  「彩——?彩蒙——?」纪玉琢浑身一震,握住杯盏的手不自觉的越握越紧,他微薄的唇紧紧抿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控制情绪。

  厅里鸦雀无声,半晌,他才口干舌燥的问道:「谁是彩蒙?」

  马彩蒙瞬了瞬眼眸,蹙眉说道:「我就是马彩蒙。」

  她也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这人由头到脚都透着古怪,性格也很奇怪,时晴时雨,叫人捉摸不定。

  罢了,也没必要捉摸,他的毒已解,如今已能开口,还是快点让他离开为妙,不然每每见到他总是心跳加快,她怕自己心脏出毛病。

  纪玉琢看着她的眼神怪异起来,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微哑地问道:「所以你叫——?马彩蒙?彩色的彩,迷蒙的蒙?」

  马彩蒙点了点头。「我叫马彩蒙,彩色的彩,迷蒙的蒙,有什么问题吗?」

  纪玉琢深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她也来了?

  他妈的!老天在跟他开什么玩笑?让他与马彩蒙一起穿越了,而他们都魂穿在他人身上,她的名字好歹还一样,他连名字都换了,也不知道她究竟记不记得前世的事,要他如何与她相认?若她记得前世之事,却一样不留余地的推开他,他要如何自处?

  他按捺住自己心底浪潮汹涌的情绪,狠狠一口将茶喝尽,俊颜增添了一抹令人不解的狼狈。

  「那叔叔你叫什么名字?你都问了我姑姑的名字,也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

  马琉璃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回来,他定了定神,清了清喉咙说道:「我叫纪玉琢。」

  「纪?」马琉璃唇角微扬,有些惊喜。「是咱们大锦的国姓耶,据说京城里有一半的百姓都姓纪,全是皇亲国戚,那叔叔,你是京城人吗?」

  纪玉琢摇了摇头。「我不记得。」

  他决定要留下来,直到弄清楚马彩蒙是否记得他,如今京城里谁要对他下手已不重要了,他必须待在马彩蒙的身边,必须知道她是因为有前世记忆才画出那些绣样,还是单凭本能画了出来。

  「不记得?」马琉璃很是惊讶。「你不记得你是哪里人?那……叔叔,你家在哪里,你记得吗?」

  纪玉琢很笃定的说道:「我只记得我的姓名,其余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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