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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清瓷《吃货福星》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20-4-21 14:41
标题: 清瓷《吃货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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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吃货福星》
作者:清瓷
系列:蓝海E85701-E85702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0年04月22日

【内容简介】

蓝海E85701 《吃货福星》上
穿成忠靖侯府三房的五姑娘,享尽了父母兄姊的宠爱,
就连祖母也因为高僧赠她佛珠而认为她有福,对她改观,
生活实在没啥烦恼,直到遇见那家伙……
她陪三姊姊去寺里抄经祭拜,谁知却碰上了个登徒子,
等她随祖母进宫探望生子的姑姑,竟又遇上了他……
说好的皇后所出四皇子温润如玉,是翩翩君子呢?
他以为她认不出他的脸、他的声音吗?
怎么有脸装得像初次见面,却挂着她遗失的贴身玉佩四下招摇!

蓝海E85702 《吃货福星》下
第一次参加王府老王妃的寿宴,她就得了红珊瑚手串,
虽然很想说这是因为她魅力满点,人见人爱,
可现实又是四皇子暗中搞鬼,告诉长辈他看中她,
更别提什么承诺只有她一人,开话本铺子讨她欢心了,
他计谋这么多,她哪里是对手,终究跟他越走越近,
谁知,因为姑姑所出的九皇子病重,
她随祖母去寺里寻大师救命,他代表皇家与她们同行,
不小心竟让老人家发现他俩有暧昧的秘密……



  第一章 忠靖侯府五姑娘

  忠靖侯府,藕香院。

  天才刚刚亮,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丫鬟、婆子已经起身,有的去茶水间准备热水,有的拿了扫帚清扫着地面,末了再洒上一层清水。

  穆家五姑娘的贴身大丫鬟宝珍身着一件水绿绣花蓝缎领褙子,手里端着茶盏,缓步从茶水间出来,行至门前,便有丫鬟福身叫了声,「宝珍姊姊。」

  「姑娘可醒了?」她话才说完,自己就笑了出来,只因自家姑娘惫懒,哪日不用她们叫自个儿就醒了,才是怪事。

  那身着粉红折枝花卉褙子的丫鬟也是抿嘴一笑,宝珍吩咐人准备洗漱用的东西,才推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进了内室,听不到一点儿的响动,知道姑娘果然还在睡,宝珍将茶盏放在床边的檀木方桌上,才小声唤道:「姑娘,时候不早了,用了早饭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帐幔里头的人半天才动了动身子,知道自家姑娘醒了,宝珍抿嘴一笑,伸手挂起帐幔,转过头来,看着躺在床上,眼睛有些朦胧的姑娘。

  床上的少女一身领口绣柳叶纹月牙色的寝衣,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肌肤莹润如雪,五官精致柔美,长长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似的,慢慢睁开,水润的眼眸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迷蒙,叫人一眼看去,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太太说的没错,五姑娘生的这般模样,长大后不知要迷了多少人去。

  穆鸢抬起胳膊来揉了揉眼睛,又转身将头埋在被子里,还不忘蹭了两下。

  「姑娘别贪睡了,一会儿还要去向老太太请安呢。」宝珍无奈笑了笑,姑娘这副懒惰的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老爷太太可不是这样的。

  穆鸢听了,这才清醒了过来,祖母向来规矩严谨,去迟了可是要挨骂的。

  她点了点头,任由宝珍伺候着自己穿好了衣裳,又由丫鬟服侍着梳洗完毕,心中不是没有感慨的。

  前世的自己,哪里能想到一觉醒来自己竟会成了忠靖侯府三房嫡出的五姑娘,连穿衣都有人伺候了。

  忠靖侯府共有三房,大伯父在京任职,生了大哥哥和大姊姊。二伯父外任,带了二伯母去任上,留了庶出的二姊姊和姨娘陈氏伺候老太太。三房,她父亲在翰林院任职,母亲谢氏是继室,生了她和四哥哥两个。府里还有原配江氏所生的三姊姊和姨娘安氏所生的四姊姊。

  「姑娘也别担心,姑娘这几日病着才没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老太太定不会怪罪的。」见着穆鸢不说话,宝珍还以为她几日没去请安,怕老太太生气怪罪,忙出声宽慰道。

  说来她也替自家姑娘委屈,老太太平日里将三姑娘当眼珠子似的疼爱,却对自家姑娘不冷不热,若没比较便也罢了,可有三姑娘在那儿,这府里哪个不知老太太不喜自家姑娘?好在,三姑娘性子温和,向来是护着妹妹的,想来有三姑娘在,老太太也不好给姑娘脸色。

  听了宝珍的话,穆鸢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么些年,她哪里怕过老太太责骂?老太太又不是那些个市井泼妇,即便是不喜欢她,左右不过那几句教训的话,只当没听到便是了。

  她心里清楚,老太太会对自己冷淡,是因为偏宠三姊姊,觉得三房上下都宠着她这个五姑娘,心里觉着不快,毕竟,已故的江氏可是老太太的亲侄女。

  正说着,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姑娘可起了?」

  穆鸢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深蓝撒花褙子的嬷嬷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这嬷嬷便是谢氏跟前最得力的陪房许嬷嬷。

  「太太吩咐小厨房的人熬了一碗姜汤,早起天凉,姑娘趁热喝上一碗。」许嬷嬷说着,缓步上前,亲手将那碗姜汤放到桌上,「太太吩咐了,叫老奴盯着姑娘喝下去,免得姑娘再偷偷倒掉。」

  穆鸢听着这话,脸上晕出几分红色,许嬷嬷见状,知她是害羞了,便将话题转移开了,见着穆鸢小口小口将一整碗姜汤喝完,脸上才露出了笑容来。

  「姑娘前几日受了风寒,如今大好了,太太那里也能放心了。」

  穆鸢用完了姜汤,未等她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那里就派了人来,说是知道她病才刚好,今日就不必过去请安了。

  穆鸢猜想多半是三姊姊替她说了好话,免了她来回折腾,又着了凉。

  如此,穆鸢去了母亲谢氏的景宜院。

  早有丫鬟将老太太免了姑娘请安的消息回禀了谢氏,见着她进来,谢氏脸上就露出笑意,不等她福身请安,便朝她招了招手。

  「瞧着气色总算是好些了,往后可不许偷偷将药倒掉了。」

  谢氏的话音刚落,四姑娘穆琦和安姨娘,连同屋子里的一干丫鬟婆子全都笑了出来。

  大家都知穆鸢从小怕苦不爱喝药,每每都是谢氏盯着才能喝下,只这一回,谢氏没看着,她就背着贴身的丫鬟将药倒在了花盆里,病情竟然拖延了许久。

  谢氏起初以为是身边伺候的人粗心大意,没照顾好,细问之下,穆鸢才将真相说了出来,叫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穆鸢站在那里,听着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娇声道:「女儿都认错了,娘亲还打趣人家。」说着,就将头钻到了谢氏的怀中。

  她半个月前才过十二岁生辰,身量娇小,谢氏搂着她娇娇软软的身子,哪里舍得再训她,只伸出手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往后可不许再淘气了,不然叫你父亲罚你。」

  穆鸢应下才从谢氏怀中起来,对着站在一边的穆琦笑了笑,叫了声四姊姊。

  这时候,谢氏吩咐道:「把早膳端上来吧。」说着,转头对穆鸢道:「娘叫小厨房的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珍珠汤圆和翡翠芹香虾饺,你尝尝看。」

  片刻的功夫,丫鬟已将早饭全都端了上来,穆鸢和穆琦跟着谢氏坐在了桌前,安姨娘则是站在一旁布菜。

  才用完早膳,就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是老太太跟前的双锦姑娘来了,谢氏愣了愣,叫人将人请进来。

  「奴婢给三太太请安,府里来了客人,老太太请两位姑娘前去见见。」

  这下子,不仅是穆鸢,连同穆琦都看了过来。

  细问之下,才知是永安伯老夫人庄氏来府上拜见老太太,说是想要见见府上几位姑娘。

  谢氏听了,微微挑了挑眉,这才对着穆鸢道:「你和你四姊姊去吧,别叫你祖母等急了。」

  两人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而后退出了屋子,一路朝老太太的慈晖堂去了。

  慈晖堂是忠靖侯府最大的院子,除了老太太平日里住的正屋,还有厢房、三秀斋、绦珠阁、天游阁几处,老太太关心三姑娘,就将绦珠阁给了三姑娘,三姑娘每个月里都要过来住上几日。

  见着穆鸢和穆琦结伴而来,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忙迎上前来,福了福身子道:「两位姑娘可来了,快些进去吧。」

  穆鸢微微颔首,跟着丫鬟进了屋子,只见老太太坐在软榻的左侧,一个身着青绿绣金圆领对襟褙子、年近四十的妇人坐在右侧,想来便是那位老夫人了。

  而大伯母魏氏坐在下首,大姑娘和三姑娘站在她身侧。

  穆鸢收回视线,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请安道:「孙女向祖母请安。」

  穆琦在她身后,亦是福身请安。

  老太太见着她们只微微一笑道:「这是永安伯老夫人。」

  听着老太太的话,两人上前行李。

  庄氏给了两人见面礼,才将视线移到站在一旁的大姑娘穆瑛的身上,笑着问她平日里做什么,读了什么书,言语间透着几分亲近。

  穆瑛一一应答后,庄氏又说起了府上的二公子,穆鸢听了心中咯噔一下,而不只她察觉了,其他人又如何猜不出来庄氏的来意,这显然是有意结亲。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穆瑛身子微微颤抖,脸色亦是有几分苍白,而魏氏嘴角的笑意更是僵在了那里,眼底透出几分羞恼来。

  穆鸢能理解魏氏母女的反应,大姊姊乃是忠靖侯府大房嫡长女,而那永安伯府,自从三年前永安伯坠马送了性命后,已经败落下来,府里大公子袭了爵,二公子不过是个白身,论身分,哪里配得上大姊姊?

  庄氏敢打这主意,不过是因为半年前大姊姊和平阳侯嫡出的大公子郭潘定了亲,可才订亲不到十日,那郭潘就醉酒落湖,溺死在水中了。

  那平阳侯夫人不说自己儿子不小心,跟前的人照顾不周,反倒将罪全都怪在了未进门的大姊姊头上,说是大姊姊命硬,将自己儿子克死了。

  这位老夫人分明是将大姊姊当软柿子捏了,才摆出这副施恩的样子,好像大姊姊能有个人家要,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穆瑛脸色苍白,偏偏庄氏拉着她的手热络的说着话,还说要请府里几位姑娘到府上做客。

  老太太听着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四处走动,赶巧昨日娘娘叫人从宫里传了信来,想要见见府里的几位姑娘。」

  老太太口中的娘娘,就是穆鸢的二姑姑,宫里头的毓妃娘娘,她本居于嫔位,一个月前生了九皇子被皇上晋封了妃位,如今提起来,都要尊称一声毓妃娘娘了。

  老太太这一开口,庄氏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讪讪一笑,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起身告辞了。

  见着婆子将永安伯夫人送出去,魏氏就忍不住怒声道:「这庄氏也不瞧瞧自己那儿子是个什么身分,也敢来作践我的……」

  魏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太太一个眼神止住了——?屋子里姑娘们还在,哪里适合说这些话。

  见魏氏止住了话语,老太太才对站在旁边的穆鸢几人吩咐道:「我也有些乏了,你们都各自回屋去吧。」

  在场的几位姑娘岁数虽不大,可到底自小在侯府长大,最会揣度人心思,听着老太太这话,哪里不知,老太太这是在赶人。

  「孙女告退。」几人福了福身子,这才从屋里退了出来,还未转身,又听老太太道:「澜丫头也跟你五妹妹回去吧,你母亲几日没见你,也该惦记你了。」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穆鸢的面色就微微一变,老太太这话,多半是特地说给她听的,更确切些,是说给母亲听的。

  也是,老太太向来怕三姊姊在三房受了委屈。

  穆澜福了福身子,小声应了声是。

  从屋子里退出来,便有丫鬟前去收拾了三姑娘的东西,因着穆澜时常过来住,带走的也是些贴身用的东西。

  「三姊姊可真是好福气,能住在这慈晖堂,在咱这侯府也是头一份儿了。可见咱们姊妹里,祖母是最疼三姊姊的。」和二姑娘告别后,穆琦带着几分羡慕道。

  穆澜听着这话,只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妹妹这话错了,都是祖母的孙女,有哪个不疼的。羡慕,我还羡慕四妹妹有安姨娘时时在身边照顾,担心妹妹冷了热了。」

  穆鸢听着这话,下意识抬了抬眼,朝三姊姊看了过去,在她的印象中,三姊姊最是性子绵软,甚少和人这般说话。

  自然,穆琦也被她这话噎住了,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等穆琦说出话来,穆澜就对站在一旁的穆鸢笑了笑,温柔道:「五妹妹病才刚好,别再着了凉,叫母亲担心,咱们也快些回去吧。」

  直到回了藕香院,穆鸢都觉得三姊姊今儿个怪怪的,和平日里不大一样,方才那句话,分明是带了刺的。

  正想着,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是太太叫许嬷嬷熬好了药,叫姑娘过去喝呢。

  这话说出来,屋子里的几个丫鬟俱是忍俊不禁。

  「姑娘快些去吧,太太这是不放心我们,想亲自盯着姑娘喝药呢。」宝珍抿嘴一笑。

  穆鸢只得带着贴身的丫鬟去了景宜院。

  进去的时候,谢氏正坐在软榻上看着帐本,见着穆鸢进来,便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那碗药。

  闻着那刺鼻的药味儿,穆鸢皱了皱眉,目光有几分迟疑。

  「再不肯乖乖喝,明儿个娘就吩咐大夫多开几天的药,权当是好好调养。」谢氏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不等她撒娇耍赖,就开口道。

  她这闺女,自小就是个怕苦的,不逼着真是一口药都喝不下去。

  听着自家娘亲的话,穆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只好伸手端起药碗,放到嘴边,几口喝了进去。

  见她喝完,许嬷嬷忙拿了一碟蜜饯过来,道:「姑娘快放在舌根儿下,压一压嘴里的苦味儿。」

  「还是嬷嬷疼我。」穆鸢转头对着许嬷嬷莞尔一笑,声音甜甜的,听在耳朵里舒服得很。

  谢氏闻言,没好气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没良心的,叫你喝药就是不疼你了。」

  穆鸢嘻嘻一笑,对着谢氏讨好道:「才不是,女儿知道娘亲最好了。」

  听着她这话,谢氏眉眼间越发多了笑意,见她吃了几粒蜜饯,才问起了慈晖堂的事情。

  穆鸢这一世才十二岁,又自小养在深闺,自然不会直接说庄氏相中了大姊姊,想叫大姊姊嫁过去,只将慈晖堂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说庄氏对大姊姊好生亲切,只不知为何,老太太和大伯母脸色都不怎么好。

  谢氏听完哪里还能不明白,庄氏是想着和大房结亲了?多半是看见他们忠靖侯府出了个毓妃娘娘,想要和皇家攀上关系,不然怎么好巧不巧这会儿觉得瑛丫头好了?

  谢氏的眼中露出几分讽刺,才想开口,就见着面前的闺女又捻起一颗蜜饯放在了嘴里,顿时感觉胸闷。

  别家的姑娘,哪个这么爱吃,也不怕吃胖了往后叫人嫌弃。

  察觉到自家娘亲的目光,穆鸢没羞没臊咬了几下,将蜜饯咽了下去。

  谢氏扯了扯嘴角,好吧,她该庆幸自家闺女体质是个不容易胖的。

  「你大姊姊这几日怕是不舒坦,你别去大房找她玩了。」谢氏叮嘱道。

  听着自家娘亲将自己当个小孩子,穆鸢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伯母只大姊姊一个嫡亲的闺女,怎么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再说,祖母那里也要顾及穆家的名声。」

  她这一开口,谢氏一下子就愣住了,显然没料到穆鸢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旁的许嬷嬷听见这话,轻笑一声,道:「这不知不觉,姑娘也长大了,太太该高兴才是。」

  听着许嬷嬷的话,谢氏笑着点了点头,却是对着穆鸢埋怨道:「你呀,都学会瞒我这个当娘的了。」

  穆鸢觉着好生无辜,明明是自家娘亲将她当成小孩子的,每次要聊什么,都会找藉口支开她,她不是怕说出自己的想法会吓坏人吗?

  正说着,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小丫鬟进来走到谢氏跟前小声说了几句话。

  谢氏微微皱了皱眉,挥了挥手,叫她出去了。

  「太太,可是出什么事了?」许嬷嬷是谢氏的陪房嬷嬷,平日里说话自然没那么多忌讳。

  谢氏看了她一眼道:「说澜丫头,方才从景宜院回去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这孩子,有什么不舒心的,怎么不能和我这个当母亲的说。」

  穆鸢听了,犹豫了一下,才将在慈晖堂外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谢氏听完,当下就沉下脸来,冷声道:「我当琦丫头是个好的,原来也不过是装着乖巧给我看,背地里却挑拨鸢儿和澜丫头的关系。」

  谢氏这一发作,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屏气凝神,站在原地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许嬷嬷使了个眼色,叫屋子里伺候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太太您也别多想,四姑娘平日里是个乖巧的,想来也不过是随口一句话。」许嬷嬷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老奴猜想,三姑娘伤心,怕是因为江氏的忌日快到了。」

  许嬷嬷服侍了谢氏多年,自从进了忠靖侯府,就对府里的事情上了心,原本她是想抽个空提醒太太的,只是这几日五姑娘着了风寒,她才想着过几日再说。

  听着许嬷嬷的话,谢氏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沉思了一下,蹙眉道:「也是我这当母亲的疏忽,只当她在老太太那里过的好,就将这事儿忘在了脑后。」

  许嬷嬷对着坐在软榻上的穆鸢使了个眼色,穆鸢忙开口道:「三姊姊心思本就细腻,别说是母亲了,怕是连老太太那里,三姊姊也没提过一句。三姊姊不说,是怕惹了母亲伤心。」毕竟谢氏待这个继女极好,平日里事无巨细总要问上一问,就是亲娘也不过如此。

  「澜丫头就是太过小心,我又不是那种苛刻的,这母女血缘,哪里是说不提就不存在的。」谢氏说完,就对着站在一旁的许嬷嬷吩咐道:「你叫小厨房做些牛乳菱粉香糕,等会儿陪我去璎珞院一趟。」

  「知道三姑娘要回来住,方才就叫人做上了,这会儿也该好了。」谢氏的话音刚落,许嬷嬷就回道,果然极为能干,无怪乎谢氏会信任她。

  第二章 各怀目的访灵岩寺

  穆鸢自是没法得知母亲去璎珞院和穆澜说了什么,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去景宜院的时候,就听母亲说起要她陪着穆澜去灵岩寺上香的事情,说是怕穆澜一个人路上闷,再者有个人陪着,多少也能开解些心情。

  听自家娘亲这么一说,穆鸢当下就应了下来。

  府里的日子着实闷得慌,能有机会出去透透气,哪里有不好的。

  谢氏见着她这个样子,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只叮嘱道:「去了外头也要好好守着规矩,不可乱跑,随意走动。」

  「知道了,女儿一定乖乖的,哪里都不乱跑。」穆鸢听着这话,忙娇声应了下来。

  这件事情自然要去老太太那里报备一下,所以才用过早膳,穆鸢就和三姊姊、四姊姊随着谢氏去了慈晖堂。

  门口的丫鬟见着三太太和几位姑娘一块儿过来,忙进去禀报了老太太。

  有婆子迎上前来,福了福身子,道:「给三太太请安。」

  谢氏抬了抬手,听到屋子里的说笑声,便问道:「是谁在里头?」

  婆子听着这话,忙回道:「回太太的话,是二姑娘陪着老太太说话呢。」

  穆鸢跟在自家娘亲身后,听着那婆子的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府里姑娘虽多,可一天到晚都陪着老太太的,只二姊姊穆怡一人了。

  二伯父在任上,只留了二姊姊这个庶出的姑娘和陈姨娘在府里伺候老太太,这府里的人最是会捧高踩低的,二姊姊只有时常在老太太房里孝顺,得了老太太庇护,日子才能好一些。

  片刻的功夫,那丫鬟就掀起帘子从屋里出来,说是老太太叫她们进去。

  谢氏微微颔首,迈开步子缓步走了进去,穆鸢和穆澜、穆琦忙也跟了上去。

  刚一进去,就闻到屋子里一股淡淡的百合香,穆鸢心中不免有些惊讶,老太太笃信佛教,平日里只习惯点着檀香,甚少用别的香。

  老太太见着她们进来,视线就落在穆澜的身上,见她气色极好,看着谢氏时,脸上才露出了几分笑意。

  「媳妇给母亲请安。」

  「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点了点头,笑着叫众人起来,然后招了招手将穆澜叫到了自己跟前,问她昨日吃的可好,睡的可好。

  穆澜一一答过,只是回过头来看着谢氏的时候,面上有几分不安和尴尬,虽然极力隐藏,可到底还是被穆鸢看了出来。

  穆鸢不知老太太是何想法,老太太想给三姊姊撑腰原是不错,可当着这一屋子的人,也不怕为三姊姊招来嫉恨,毕竟这忠靖侯府里的姑娘,可不止三姊姊一个。

  说了几句话,谢氏才将来意说了出来。

  老太太一听,先是愣了愣,随即眼中就露出几分湿意,「这些日子府里事情多,我倒忘了快到嫣娘的忌日了。」说到此处,老太太的视线落在坐在下头的谢氏身上,「亏你还记着,叫澜丫头去灵岩寺抄经上香,尽尽孝心。」

  老太太说话向来没有顾忌,谢氏这些年也早就习惯了,听着这话只继续说道:「媳妇的意思是叫鸢丫头和琦丫头陪着一块儿去,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伴。」

  听着谢氏的话,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就依着你的意思办吧,不过,这姑娘们都去太过扎眼,琦丫头就留在府里,和怡丫头一块儿陪着我吧。」

  老太太说完,视线落在穆琦身上,「琦丫头,你说这样可好?」

  听老太太这么问,穆琦忙笑着福了福身子,「祖母只要不嫌孙女,嫌孙女笨嘴拙舌,孙女是恨不得日日过来陪着祖母呢。」

  穆琦这一开口,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笑了。

  谢氏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见着老太太有些乏了,才带着穆鸢几个从屋里退出来。

  穆怡站在一旁为老太太捶着肩膀,老太太突然摆了摆手,看了她一眼,「站了这么久你也累了,且回屋去吧。」说着,对一旁的婆子吩咐道:「前几日宫里赏下几匹料子,你将那蜜粉色的给她挑一匹,叫她姨娘为她做件新衣裳。姑娘家,穿得鲜亮些才好看。」

  老太太这么一说,跟前的婆子忙应了下来,穆怡也是面带喜色,福了福身子,谢了老太太赏赐。

  待穆怡离开后,老太太才对着跟前的秦嬷嬷道:「昨儿个魏氏不是说,想陪着瑛丫头去灵岩寺里拜访慧悟大师,想叫大师为瑛丫头批命?」

  秦嬷嬷伺候了老太太多年,哪里还能猜不出老太太的心思,琢磨了一下,就开口道:「这倒是个机会,免得叫外头的人说道。」

  说起来,大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平白背上了克夫的名声,亲事实在是不好说。

  大太太只大姑娘一个亲生的闺女,自然是要处处替她做打算的,舍不得将她嫁到寻常人家去。

  昨儿个永安伯老夫人有意叫大姑娘嫁过去的事情,多半是刺激到了大太太,下午的时候,大太太特意过来求见了老太太,说是听说慧悟大师云游回京了,就是磕破了头,也要求大师替大姑娘批命,破了那克夫的传言。

  「那就叫魏氏和瑛丫头也一起去,有个长辈在,几个姑娘也安全些。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这几日夜里睡不大安稳,叫瑛丫头抄抄佛经,也算是尽些孝心了。」

  听老太太这么一说,秦嬷嬷忙应了下来,但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老奴只是担心,若是那……」

  老太太抬起头来,眸子里带着几分冷意,打断了她的话,「总要试一试才对,她是咱们忠靖侯府大房的嫡长女。若是连慧悟大师都算出她命硬,我看也不必嫁人了,日后就在家庙里清修,也省得结亲不成结了仇。」

  秦嬷嬷没有想到老太太竟有这般打算,面上闪过一抹诧异,却是很快就掩饰下去,去了外头叫人传话给大太太了。

  穆鸢听到老太太叫大伯母和大姊姊一块儿去的消息时,很是诧异。

  说起来,这是她们三房的事情,她陪着三姊姊在情理之中,大伯母和大姊姊跟着去做什么?

  穆鸢看了一眼前来传话的丫鬟,开口问道:「怎么突然大姊姊也要去?」

  听了她的话,那丫鬟忙回道:「回姑娘的话,老太太这几日不太能睡好,想着叫大姑娘去庙里抄些佛经,算是尽尽孝心。老太太说了,几个姑娘们都去,没个长辈在跟前总是不放心,就叫大太太一起跟着。」

  穆鸢思忖着,大伯母掌管府中中馈,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哪里能离得开,这一次出府,应该是有别的事情吧。

  穆鸢没再继续问,点了点头,叫那丫鬟退了下去。

  见着自家姑娘愣神,宝珍开口道:「姑娘不必多想,有大太太在,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穆鸢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虽依旧觉着古怪,可到底不关自己的事情,索性就不想了。

  而谢氏听了魏氏和大姑娘也一同去的事情,叫人打听近几日京城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打听,才得知这几日人们议论最多的事情就是云游在外的慧悟大师回京了。

  谢氏听了,飞快地看了身旁的许嬷嬷一眼。

  「太太,大太太难不成是想……」许嬷嬷说了一半,没好再说下去。

  这京城里哪个不知道,慧悟大师岂是轻易能见着的。当年,韩王亲自上山,都被拦在了门外,魏氏虽是忠靖侯府的长媳,论脸面难道能大得过韩王去?倘若此事不成,叫人知道了,可不是越发没了脸面,将大姑娘克夫的事情传了出去。

  谢氏面色不变,不紧不慢道:「她想什么,都是老太太允许的。瑛丫头再怎么也是咱们忠靖侯府嫡出的姑娘,老太太心里自有打算的。」

  谢氏说完,才又开口道:「澜丫头那里可准备妥当了?」

  「太太放心,方才老奴派人过去看了,有瞿嬷嬷在,哪里有不妥当的。」说这话的时候,许嬷嬷的言语间带了几分不满。

  「她是江氏跟前的老人了,她愿意照顾着澜丫头,是澜丫头的福气。」谢氏像是没听出来,淡淡道。

  「老奴是替太太不值,太太待三姑娘可真真是尽了心了,可老太太和瞿嬷嬷,却是处处防着太太,好像太太给了三姑娘委屈受。」

  老太太便也罢了,是长辈,可那瞿嬷嬷不过一个奴才,因着自家太太抬举她,才有些脸面,反倒防起自家太太来了。

  谢氏听了,只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一个奴才,能翻起多大的浪来。再说,便是要处置,也该日后叫澜丫头亲自处置,免得惹了闲话。」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穆鸢就被宝珍叫了起来,梳洗妥当之后去了景宜院,她进去的时候,就见穆琦和安姨娘正陪着自家娘亲说话。

  谢氏见着她,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问她昨晚睡的可好,可有着凉。

  穆鸢一边福身请安,一边娇声道:「这话这几日母亲已经问过好多遍了,有宝珍几个在,哪里有不妥当的。」说着不等谢氏叫起就直起身来,上前站到了谢氏跟前。

  听她这么说,谢氏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这就嫌母亲唠叨了,左右这几日去灵岩寺,算是能躲出去玩了。」

  穆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挽着谢氏的胳膊道:「才不是,要不娘亲也陪着一块儿去吧。」见着谢氏摇头,想了想,穆鸢又继续说道:「那娘有什么想要的,女儿给娘买回来,回来时听说会路过玉食斋,娘不是最爱吃他家的翡翠椰蓉糕。」

  穆鸢的话音刚落,不等谢氏开口,一旁的安姨娘就出声道:「姑娘如此孝顺,时时能记着太太,妾身真是羡慕得很。」

  谢氏听了,笑着摸了摸穆鸢的脸颊,开口道:「你可别夸她,不过是贪玩想哄我开心,哪里是真记着我这当娘的。」

  穆鸢听了,顿时有些脸红,摇了摇谢氏的衣袖,厚着脸皮道:「才不是贪玩,娘亲冤枉我了。」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几分急切,惹得谢氏笑出声来。

  「好,娘亲知道你是个孝顺的。」

  谢氏才说完这话,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小丫鬟进来禀报,说是三姑娘来给太太请安了。

  谢氏并不意外,方才有婆子打探到,老太太那里又派了人来给穆澜送了件披风,三姑娘自然要花时间应付几句,所以就来迟了。

  「外头冷,快叫她进来吧,别染了寒气。」谢氏面色不变,温声道。

  穆琦听着谢氏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嫉妒,视线却是朝门口看去。

  只见穆澜穿了一件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裙子则是翠绿色,梳着双丫髻,脚下是一双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子,眉目如画,彷佛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幽兰。

  穆琦面色微微一变,她知道穆澜像极了已故的江氏,有股江南女子般的纤细羸弱,叫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之意来。便是这副模样,叫老太太这些年都不放心,事事都要过问,生怕她受了一丝委屈。

  想着这些,穆琦的心中越发的酸涩难忍,看着穆澜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嫉妒。

  穆澜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女儿给母亲请安。」

  谢氏叫她起来,将她拉到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开口道:「这趟去寺庙里虽是抄经,可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你是个心思细的,可忧思过甚最是伤身,你母亲在天上也会心疼的。」

  听着谢氏的话,穆澜身子僵硬了一下,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她没有想到谢氏会说起她的生母来,这府里便是祖母,也甚少当着她的面儿提起她的生母来。

  见着她眼圈红的样子,谢氏拍了拍她的手,转过头去朝着许嬷嬷吩咐道:「摆饭吧,别耽误了时辰,几位姑娘一会儿还要去慈晖堂。」

  许嬷嬷应了一声,忙吩咐了人去准备。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有几个丫鬟提着食盒进来,虽是早膳,却也摆了满满一桌。

  「都坐吧。」

  见着谢氏坐下来,穆鸢和几位姑娘跟着入座,安姨娘则是站在一旁布菜。

  等用过早饭,几个人才一路去了慈晖堂向老太太请安,外加告别。

  因着大太太魏氏也要去,老太太自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只叮嘱了几句,就让她们出来了。

  「去看看马车都准备好了没?」魏氏从慈晖堂出来,就吩咐身边的丫鬟通知守在二门的婆子准备马车动身了。

  那丫鬟得了吩咐,应了一声,一路快步走出去。

  虽说只是去住两三日,可随行的丫鬟婆子却是不少,总共用了四辆马车。

  穆鸢、穆澜在一辆马车里,魏氏和大姑娘一辆,剩下的就是丫鬟婆子坐一辆,最后一辆则是放着诸多的行李。

  穆鸢自从穿越过来,出府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所以见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路两边的铺子,觉得格外的有意思,只是当着穆澜的面,不好表露出高兴来。

  马车出了京城,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灵岩寺。

  灵岩寺在京城东郊,寺里僧人众多,又有名扬天下的慧悟大师当住持,几乎要比皇家的法清寺都要闻名,前来上香的香客格外的多。

  马车停了下来,外头响起婆子的说话声,紧接着有丫鬟过来,扶着穆澜和穆鸢两位姑娘下了马车,穆鸢下车的时候,转头就见着刚刚下了马车的魏氏和穆瑛。

  「上去吧。」魏氏温声道。

  穆鸢看了魏氏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

  穆鸢下意识偷偷看了一眼穆瑛,只见她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自从那平阳侯公子郭潘落水溺死后,穆鸢就觉着她这大姊姊性子越发的冷淡了。平日里她们姊妹怕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闷过去陪她说话,穆瑛也只是淡淡应付着,即便是笑,那笑从来没有发自内心过。

  穆鸢只看了一下,就随即收回了视线。

  灵岩寺所在的山格外的高,路两边植有竹林,竹林成片,风过处,竹声如涛,令人心旷神怡,登山之路依山势盘旋,直通山脚处的石牌坊,立于山门处极目远眺,可见四周古木参天,气势雄伟,正如诗中描述的「数里入江路,千峰趋寺门,此中堪自适,钟馨尽朝昏」。

  虽有丫鬟扶着,可一路攀爬上来,穆鸢额头上还是出了一层的汗,气喘吁吁,脸也红通通的,透着热气。

  果然,娇养在闺阁里,身子就是这么不中用,穆鸢在心里感慨道。

  一阵凉风吹到脖子里,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旁伺候的宝珍忙开口道:「姑娘可是冷了,还是拿件披风穿上吧。」

  说着,就要从一旁婆子拿着的包袱里找出披风来。

  穆鸢摇了摇头,阻止了宝珍的动作,爬了一路的山,身上黏糊糊的冒着热气,穿上披风就更难受了。

  魏氏在一旁见了,只开口道:「这都上山了,叫人安排了住处便能休息了,这会儿穿上,一会儿又要脱了反倒容易着凉。」

  听魏氏这么说,宝珍自然应了一声。

  穆鸢转头对魏氏笑了笑,甜甜道:「还好有大伯母在,不然鸢儿多半还要生病的。」

  魏氏被她说得忍不住一笑,看着她娇软可人的样子,心里只感到羡慕。

  她的瑛姐儿,如今身上一点儿小姑娘的天真都没,活脱脱就像是看透了人世间的事情一般,叫她这个当娘的,心里如何能好受?

  「你这丫头,从小就嘴甜,怪不得叫人疼。」魏氏说完,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穆澜,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来。

  这些年,若不是老太太偏疼穆澜,把她的瑛姐儿摆到了后头,瑛姐儿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的境地。

  若是老太太肯进宫求毓妃娘娘留意瑛姐儿的亲事,也就不会闹出平阳侯府的那些事了。

  谁都知道,毓妃是皇后娘娘的人,只要皇后娘娘肯抬举瑛姐儿几分,便是那国公府,或是皇子府,瑛姐儿也能嫁进去。

  这般想着,魏氏的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儿了。

  「好了,别杵着了,都进去吧。」

  旁人不知道魏氏心底的想法,听了这话便缓步走了进去。

  一进了寺庙里,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檀香味儿,格外的刺鼻。

  寺庙占地很大,建有禅义法庭、无梁殿、观音殿、灵岩寺碑、大雄宝殿、方丈寮以及井亭。

  寺中的观音塑像一体三面,堪称京城里最大一尊,三面观音正面为观音手持佛珠,代表如意吉祥;朝南侧面为观音手捧婴儿,为送子观音;朝北侧面为观音手捧净瓶,愿天下大众永保平安。

  寺庙气氛格外的肃穆,穆鸢众人跟着领路的小和尚一路去了后院的厢房。

  因着是忠靖侯府的女眷,寺院里特意安排了后院相邻的两间厢房,魏氏和穆瑛住一间,穆鸢和穆澜住一间,各自有丫鬟婆子伺候。

  魏氏叮嘱了几句,就带着穆瑛走进了屋里。

  穆澜目送两人进去,才转过头来对着站在一旁的穆鸢微微笑了笑,拉着穆鸢的手走进了靠右边的屋子。

  厢房里格外的雅致,由于昨日就派人前来安排,屋子里干净整洁,无需另外打扫,只姑娘家讲究些,换了两床新的被褥。

  穆鸢和穆澜坐在桌前说话,只一会儿功夫,就见着宝珍几个丫鬟从内室出来,说是全都收拾妥当了。

  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寺庙的小和尚送了膳食过来,打开一看,是两碗蕈汤素面,上头飘着翠绿的青菜,还有两碟小菜。

  坐了一路的马车,又爬了山,穆鸢自然是饿极了,即便是素面,也全都吃得干干净净,肚子鼓鼓的,穆澜却是只用了半碗,就放下了筷子。

  「姑娘身子骨弱,该多吃些才好。」穆澜贴身的丫鬟碧云见着自家姑娘吃得这么少,忙开口劝道。

  穆鸢听着这话,也跟着道:「姊姊是该多吃些,要不怎么受得了。」

  穆澜对着她笑了笑,「我可不像妹妹你什么时候都能有好胃口,路上颠簸,这会儿实在是吃不下。」

  穆鸢自动地将穆澜的话转换为她是个吃货,所以才能每天都有好胃口。

  穆澜见她愣住,怕她多心,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是羡慕妹妹胃口好,可没有别的意思。」

  听着她这话,不等穆鸢开口,站在一旁的宝珍就笑着道:「姑娘这便是多心了,连太太都说我家姑娘打小就不挑嘴,见了好吃的就喜欢,幸好吃得多却是没怎么长胖,才叫人放心。」

  「你这丫头,就会编排我。」穆鸢装作生气瞪了宝珍一眼,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路上,三姊姊不怎么说话,气氛格外的沉闷,如今住在一处,能说笑几句,总好过那种叫人不舒服的压抑感。

  用过了晚膳,又喝了一盏茶,因为第二天要抄写经书,两人也早早就睡下了。

  碧云和宝珍各自伺候着自家姑娘睡下,才到了外间守夜。

  另一边,魏氏将要求见慧悟大师的事情告诉了女儿。

  穆瑛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这样大的事情,母亲怎么问都不问我。」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祖母和母亲都说是叫她去寺庙散散心,顺便抄些佛经,给祖母祈福,可原来是因为慧悟大师。

  穆瑛看着魏氏,眼圈一红,不由得落下泪来。

  魏氏见着她这般,轻轻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胳膊道:「娘还不都是为了你。自从出了那事儿,你就听不得『生辰八字』这四个字。若是早早告诉你,这趟出府是专程求慧悟大师为你批命,你定不会听娘的话跟着出来。

  「这些日子你瞧瞧你消瘦成什么样了,哪里还有姑娘家的生气,娘总不能看着你继续苦了自个儿,耽误了你一辈子,就是跪在地上求,也要求见慧悟大师一面。」

  穆瑛听到此处,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扑到魏氏怀中:「娘,女儿心里难受,那郭潘明明是醉酒落水,平阳侯夫人偏要怪我。」

  魏氏听着眼眶也跟着湿润了,拍了拍她的后背,直安抚道:「娘知道,娘都知道。」

  第三章 被个公子调戏了

  一大早,天才刚刚亮,穆鸢就被寺中的晨钟惊醒,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恍惚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是陪着三姊姊来了灵岩寺。

  外头守夜的宝珍、碧云早就起了,这会儿听到屋里的响动,就打起帘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早有粗使的婆子端了热水进来,又将洗漱用的东西全都放好,宝珍和碧云各自伺候着自家姑娘更衣梳洗。

  等一切妥当之后,姊妹俩才去了魏氏那里。

  虽说昨日魏氏叫两人不必顾忌规矩,可既跟着长辈出来,早起第一件事定是要去长辈屋里请安的。

  太早起来,穆鸢还有些不习惯,眼皮沉沉的,脑子里也有些晕晕重重的不清醒。

  宝珍知道自家姑娘贪睡,若是起的早了,身上定是难受的,就在一旁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穆鸢叫她拿了一盏寺庙里的泉水进来,冰冰凉凉喝了几口,顿时就清醒了许多。

  这泉水是昨晚寺庙里的小和尚送来的,说是专门给女眷们泡茶用。

  穆鸢和穆澜才出了屋子,就见着隔壁的房门前守着的丫鬟婆子。

  见着两人过来,那婆子忙福了福身子请安,「姑娘们安好,太太还说早起天凉,想叫姑娘们多睡会儿。」

  姊妹俩对着那婆子微微笑了笑,自然知道这只是场面话。

  若是起迟了,魏氏定会觉得三房的姑娘都不懂规矩,传出去丢了忠靖侯府的脸面。

  那婆子掀起帘子,领着两人走了进去。

  穆鸢进去的时候,就见魏氏和穆瑛已经穿好了衣裳,坐在桌前说话。

  见到穆鸢、穆澜,魏氏脸上露出笑意来,「都说出门在外不必守着那些规矩,你们倒是实心眼。」

  穆鸢一听,不由得腹诽,当长辈真是有当长辈的好,什么话都叫她们说去了,若是今儿个不过来请安,大伯母该在背后说她们不懂规矩了吧,便是回了府里,娘亲知道了也要怪罪的。

  想着这些,穆鸢跟着三姊姊齐齐福身,「给大伯母请安。」

  「快起来吧。」

  她们一进来,穆瑛就站起身了,各自见礼后,才在桌前坐了下来。

  有婆子弄了杏仁茶来,穆鸢拿在手中小口小口喝着,不时应上一句。

  聊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魏氏就叫她们回去了,说是叫穆鸢陪着穆澜抄写经书,两人这才告退出来。

  穆澜拉着她的手说道:「我这里妹妹不用担心,但我听说祖母这些日子睡不安稳,妹妹抄上一卷佛经,祖母知道了,也是高兴的。」

  穆鸢岂能不知穆澜这是真心在为她好,当下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三姊姊也要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是。」穆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

  穆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我知道。」

  两人进了屋子里,等用过早膳,就在屋子里抄起经书。

  这期间魏氏和穆瑛来过一趟,见着她们在抄经,跟前的丫鬟婆子也伺候的周到,叮嘱了几句便走出了屋子。

  穆鸢本就不是能耐得住性子的,再加上她并不需要抄写很多,所以抄了一个时辰,感觉手腕实在酸疼,就停了下来。

  宝珍在一旁伺候着,见着自家姑娘放下笔来,忙递上了一盏茶来。

  穆鸢喝了几口,看着在对面认认真真抄写经书的穆澜,也不好出声打扰,就示意了宝珍一眼,出院子里透透气。

  寺庙里到处都是檀香的味道,熏得人有些头疼,穆鸢和宝珍一路走,走到了一座亭子处,亭子四周种了各色的花朵,地上绿芽如毯,倒是比别处多了几分雅致。

  只是这灵岩寺到底是在山上,出来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这会儿身上倒是多了几分凉意。

  宝珍提议要回去拿件披风来,可又不放心穆鸢一个人待在这儿,一时间左右为难,恨出府的时候不能多带几个丫鬟。

  穆鸢笑了笑,「这是寺庙,佛家圣地,哪里有什么不安全的,你快去吧。」

  在穆鸢保证自己不会乱走,只在此处等着之后,宝珍才福了福身子,朝来的方向去了,穆鸢就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她倒习惯了如此,坐在那里用手指在石桌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着,后来感觉有些无聊,才起身走出亭子欣赏四周的花。

  谁知道,回过头来,却发现亭子里原先坐的地方已经被人占了。

  那人身子坐得笔直,身着墨蓝色的宽袍锦衣,皮肤白皙像是最好的美玉,透着莹润的光泽,手里拿着一只玉质的酒杯,大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杯沿。

  穆鸢还未收回自己的视线,就对上了一双墨玉似的眸子,被他这样看着,穆鸢一时就愣住了,心中也不由得一跳。

  见她愣住,那人竟勾了勾唇角,拿起手中的酒杯朝她示意一下,然后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穆鸢看着他微微滚动的喉结,还有那薄薄的嘴唇,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此人在佛门清净之地饮酒,还如此对一个女子示意,显然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她正待转身离开到别处去,可还未迈开步子,那人就朝她微微点头,开口道:「可是在下扰了姑娘赏花,姑娘才这般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穆鸢听了,下意识摇了摇头。

  未等她开口,那人就扬了扬眉,出声道:「哦,这倒奇怪了,那就是在下相貌太丑、入不了姑娘的眼,把姑娘吓着了。」

  看着他大有深意的眸子,穆鸢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摇了摇头,心想这是哪家公子,莫不是精神有些不大正常?不然,如何能用这张温润如玉、貌比潘安的脸,问出这种话来。

  那男子见她又摇头,眼底露出几分笑意来,嘴里却是继续追问道:「既然姑娘也觉着在下相貌好,那为何连话都不愿意和在下说?」

  听他这么说,穆鸢着实有几分生气,抬起头来气呼呼瞪了他一眼,开口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公子问这话,不觉得有些唐突。」

  见男子听了她的话后眉眼间越发多了几分笑意,穆鸢突然很后悔和他多说。

  这人,多半是哪家贵公子,闲来拿她打趣的吧。

  穆鸢收回视线,转身就想离开,不料被脚下的碎石绊了一下,身子也朝前跌去。

  原以为会摔得很惨,哪知身子却是被一双强有力的胳膊稳稳接住了,穆鸢靠在他怀中,闻到他身上一种极为好闻却又说不出是什么的香气。

  「姑娘小心些。」男子温声道,声音带着磁性,格外的好听。

  穆鸢还来不及想他怎么能那么快就从亭子里下来,听着这话,只想起方才无礼的瞪了这人一眼,如今却被他所救,不由得脸涨得通红,小声道了谢。

  刚想从这人怀中站起来,穆鸢却发现对方迟迟不肯放开她,只得微恼地叫了一声公子。

  「在下宋庭远。」男人轻笑一声,视线落在穆鸢的身上。

  穆鸢总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可被他这样看着,她竟然能知道他目光所代表的意思,迟疑了一下,便小声将自己的闺名说了出来。

  果然,听到她的话之后,那人才心满意足将她放开。

  穆鸢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了。

  「姑娘,姑娘。」熟悉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穆鸢转过头去,就见着宝珍朝这边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她心中一喜,退开一步,对着宋庭远福了福身子,告辞离开,颇有种迫不及待的意味。

  她不知身后的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抬起头来,手里竟是多了一块儿玉佩,上头刻着一个「鸢」字。

  跟穆鸢碰头,宝珍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和担心,气喘吁吁地道:「姑娘,都是奴婢不好,路上遇上了厨房的小和尚,不小心将汤洒在了身上。」

  宝珍向来性子稳重,不会找藉口掩饰自己的过错,穆鸢听了自没有责怪她,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快到中午了,咱们回去陪着三姊姊用饭吧。」

  宝珍心里有些责怪自己,让自家姑娘白等了好些时候,听着这话,忙伺候着穆鸢穿上了披风,两人一路朝后院厢房的方向去了。

  而亭子里,宋庭远正饶有兴致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却突然有一个锦衣公子从树上跃下。

  这公子眉目清秀,身着一身淡紫色的锦缎长袍,腰间戴着玉佩,手腕一挥就将手中的摺扇打开。

  「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姑母定不知道子谕兄会这般急色,调戏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说话的,是诚王府的世子萧傅,他此时一脸的兴味和打趣。

  宋庭远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微微勾了勾唇角。

  未待他开口,萧傅就败下阵来,连声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惦记着小嫂嫂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见着,哪里能按捺得住。方才若不是我丢出了石子,你也没机会抱着小嫂嫂。」

  萧傅说完,又朝亭子里头去,嘴里却是嘀咕道:「真是见了鬼了,你确定上辈子娶的是这忠靖侯府的五姑娘?你们可差了整整十岁,更别说,那姑娘娇娇软软,还没长大呢,娶过来难不成当闺女养着。」

  直到现在,他依旧有些为表兄说的那些话震撼,重活一次,可真是求都求不来的。

  宋庭远一双眸子里透着警告,萧傅忙止住了话语,却忍不住又问道:「那表兄总该告诉我,上辈子我可娶妻了,娶的是哪家的姑娘,是不是比小嫂嫂还要好看些?」

  他随口一句话,却是让宋庭远抬起头来,眼中微微闪过一抹异样,一瞬间,萧傅后背生出一股寒意来。

  「诚王府被父皇满门抄斩,王府上下两百多人,无一幸免。」

  实际上,当年父皇留了萧傅的性命,将他流放到岭南。后来,他好不容易登基后,替萧家平反后,萧傅已落得一身的伤病,再无今日的潇洒。

  萧傅听完全身僵直,老半天才看了宋庭远一眼,运起轻功,身影很快就从宋庭远的视线中消失。

  宋庭远面无表情,低下头去看了手中玉佩上的那个「鸢」字,瞳孔微缩,小心的将玉佩放进怀中。

  穆鸢和宝珍回了后院厢房的时候,穆澜还在抄写经书,见着她进来,才抬起头来笑了笑。

  「方才宝珍回来,说是替妹妹拿件披风,这才刚出去,却是陪着妹妹回来了。」穆澜说着,放下手中的笔,从案桌后走了过来,拉着穆鸢的手坐在桌前。

  穆鸢听着,微微一笑,「外头有些凉,香客又多,若是没人了出去玩才清净。」

  穆鸢的话音刚落,穆澜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寺庙就是香客来祈福上香的,若都是妹妹这般想法,没有香油钱,这庙怕早就衰败了。」

  碧云上了两杯茶,穆鸢端起茶来,才掀开茶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茶香,格外的好闻。

  「这是今年宫里新贡的太平猴魁,娘娘知道祖母爱喝茶,叫人从宫里带了出来,祖母赏了我一些。」

  穆鸢听了,微微笑了笑,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弥漫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穆澜见她只顾着喝茶,什么都没说,低下头去开口道:「这茶我只敢拿给妹妹喝,若是换了旁人,定以为我叫丫鬟上这茶,是在炫耀得了祖母的赏。」

  穆澜很少对穆鸢说这些亲近的话,这回一起出府,两人倒是亲近了许多,她们对视后,都笑了起来。

  碧云见着自家姑娘笑出声来,心中一阵宽慰。

  想来之前太太说的那些话,姑娘都听了进去……也是,姑娘虽然自幼丧母,可还有老太太疼着,太太对姑娘也是格外上心,姑娘若是自怨自怜,反倒是辜负了旁人的一片好意。

  穆鸢陪着三姊姊喝了茶,从膳房领了饭菜的婆子就回来了,摆了满满一桌,让穆鸢见了,心中诧异。

  穆澜睨着她,开口道:「这寺庙也是要经营的,香客们肯出银子,便是什么好吃的都有了。和尚们虽吃斋念佛,却也是肉体凡胎,必须吃喝,所以这进项也是要紧的。」

  听着穆澜这话,穆鸢顿时就脸红起来,她自从成了忠靖侯府的五姑娘,虽不至五谷不分,却也着实缺少了一些常识。

  像这一回,她还以为每日饭菜都由小和尚送来,这灵岩寺的香客,吃的都是一样的斋菜,却是忘了,这世上,尤其是这时代阶级分明,有权有银子就什么好东西都有了。

  两人一块儿用过午饭,又坐下来喝着茶闲聊了几句,这时候,有婆子进来回禀,说是魏氏和大姑娘回来了。

  这一上午,听下头的丫鬟说大太太、大姑娘去上香,添香油钱去了。

  穆澜听了,对着穆鸢道:「等过会儿咱们过去陪大伯母说几句话,一会儿再回来抄写经书。」

  穆鸢点头,知道这是当小辈的该做的事情,就是场面上,也该应付着些。

  至于为何这会儿不过去,自然是要等着魏氏和大姊姊用过午膳,不然去了反倒是打扰了,平白讨人嫌。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就过去了。

  进去的时候,魏氏和穆瑛也才用过午饭,正坐在桌前喝茶,而见着两人,魏氏招呼着她们过来坐,然后叫人上了茶和点心。

  「你们可吃过了?」魏氏出声问道。

  听着这话,穆澜只回道:「用过了,劳烦大伯母挂心。」

  魏氏点了点头,看着穆澜的眼中有了几分毫不掩饰的冷淡,转过头来和穆鸢说起话来。

  这一回出来,穆鸢一直能感觉到大伯母对三姊姊的不满,这会儿却是越发清晰起来,距离早上问安不过几个时辰,魏氏竟是连面上的功夫都不肯做了?

  穆鸢心中诧异,却是应付地陪着说了几句话。

  说了一会儿话,魏氏就说乏了,两人才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大伯母这是怎么了?」穆鸢忍不住开口道,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抱怨,替穆澜委屈,虽说是长辈,可也不能平白无故不给人脸面,拿小辈撒气。

  等进了屋后,穆澜才对着妹妹道:「大伯母怕是心情不好。」见妹妹依旧不大明白,她又继续说道:「听说前几日慧悟大师云游回京了,想来,大伯母和大姊姊是因着这事才和咱们来了灵岩寺。不过,这京城里哪个不知,慧悟大师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见着的。」

  听着穆澜的话,穆鸢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嘴里却依旧说道:「即便这样,大伯母也不该这样待姊姊。」

  见着穆鸢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穆澜不由得心中一暖,笑了开来。

  等到晚间洗漱的时候,宝珍才发现自家姑娘的贴身玉佩不见了。

  穆鸢听到宝珍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才低下头去,果真是什么都没见着。

  「这可怎么办,那玉佩可是姑娘生辰的时候老爷送姑娘的,上头还有姑娘的闺名呢。」宝珍一脸担心,额头上都渗出汗珠来。

  穆澜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问是出什么事了,得知是自家妹妹贴身的玉佩弄丢了,不禁微微蹙眉,「今儿个你家姑娘去了哪里?快带个婆子出去找找。」

  宝珍听了,忙应了一声,才刚迈出一步,又听穆澜道:「如今是夜里,动作小心些,别张扬开来,反倒不好。」

  穆鸢这会儿却是记起自己在亭子那处差点儿摔了一跤,想着多半是掉在那里了,就叫住了宝珍,说要和她一块儿去。

  穆澜却是担心地道:「这会儿已经快天黑了,妹妹怎么好出去,若是出了事如何向母亲交代。」

  宝珍也是担心,穆鸢只好将她摔倒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多半是落在那里了。

  「妹妹可伤着了?」一听她摔了一跤,穆澜满脸担心,拉着她全身上检查了一遍,见着没伤口,才放下心来,又叮嘱道:「往后若是出门,定要多带几个婆子,免得再出了今日的事情。」

  穆鸢点头应下,但瞒着遇见宋庭远的事情,终究是有些心虚,又娇嗔道:「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哪里就这么娇弱。」

  说完这话,她才吩咐了宝珍和一个粗使的婆子暗地里去找,别漏了风声。

  过了半个时辰,宝珍她们回来却说什么都没找着。

  穆鸢心里有些失落,可东西是自己弄丢了,谁也怨不得,一时间,竟对宋庭远生出几分埋怨来。

  若不是他连连追问,叫人心里不安,她也不会急着要走,结果被那石子绊倒了。

  可转念一想,那人虽说话古怪些,却到底是救了她,免得她摔伤,她怎可反过来责怪到他身上?

  穆鸢单纯,如何能猜到玉佩根本就不是自己弄丢的,而是被某人故意偷去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宝珍她们心情也不好,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姑娘,不仅害姑娘摔了一跤,连老爷送的玉佩都弄丢了。

  穆鸢回头见着宝珍一副自责不安的样子,忙出声安慰道:「不怪你,你又哪里能料到这些事,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才弄丢了。平日里都说碎碎平安,咱们只当那玉佩摔碎了,讨了个平安。」

  穆鸢这一打趣,屋子里的气氛才好些。

  碧云见着五姑娘这般说话,心中忍不住暗暗想,怪不得五姑娘得太太和老爷宠爱,这样的话说出来,让人听了心里都是舒服的。

  不过,这人的性子都是天生的,就拿自家姑娘来说,便是想到了,也不大好意思说出来,更何况是根本就想不到的人呢。

  两个丫鬟各自伺候着自家姑娘睡下,才一前一后出了内室。

  另一边,魏氏却还是跪在慧悟大师的紫竹院门口苦苦哀求,竹林里隐隐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人,身披袈裟,定是慧悟大师无疑。

  魏氏跪了有一个时辰,才有小和尚从远处过来,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出声道:「施主请回吧。」

  听着小和尚的话,魏氏的脸色一僵,情急之下,忍不住道:「都说我佛慈悲,佛祖既能度人,大师为何不给小女一条生路。」

  小和尚看了魏氏一眼,面色依旧平静无波,「佛祖只度有缘人,施主和慧悟大师无缘,自不好相见。」

  这话音刚落,竹林里突然就响起一阵箫声,魏氏抬头看去,却见原先竹林中的身影竟是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魏氏身子一软,歪倒在地上,一旁站着的婆子见着自家太太跌倒,忙上前扶了起来,劝慰道:「太太,咱们还是回去吧。」

  慧悟大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见着的,既然不出面,自然是说太太和大姑娘都不是有缘人。

  当年,就连韩王求见慧悟大师,也跪了三日,佛家之人最是心慈,也最是凉薄,尘世间的苦痛,他们岂会感同身受。

  魏氏心中酸涩,手心冰凉,呆愣了一会儿,才扶着嬷嬷的手站起身来,语气无力地道:「回吧,此事别叫瑛姐儿知道。」

  嬷嬷点了点头,扶着魏氏离开了,心中庆幸这是在夜里,方才的一幕并未被人瞧见,不然自家太太真是失了体面,若叫人知道,对忠靖侯府的名声也不好。

  魏氏不知,待她离开后,竹林里的灯笼又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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