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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庭前春暖《王爷盼我嫁》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20-3-11 16:06
标题: 庭前春暖《王爷盼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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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王爷盼我嫁》
作者:庭前春暖
系列:蓝海E83701-E83704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0年03月13日

【内容简介】

蓝海E8371 《王爷盼我嫁》卷一
穿越成古代村姑,林灼灼带着弟弟在刻薄的亲人屋檐下混口饭,
做牛做马换不来三餐温饱,还差点被卖去当老员外的第七房小妾,
这她可不干!她毅然请出村长做主毁去婚事,再分家断绝关系,
谁想清静日子没过几天,忽然来了一群贵人把她接到京城侯府,
原来她不是什么乡下野丫头,而是西盛侯府丢失的二姑娘,
而且刚回侯府,她就有了一项使命──嫁人!
据她得到的情报,对象陈国公府三公子是个纨裤,谁嫁谁就衰,
她只得整出一张大花脸把对方吓跑,结果反而钓到一朵大桃花,
这俊俏的瑾王一见面就含情脉脉地对她说话,还送她满车珠宝当礼物,
冷情王爷破天荒的举动令她爹和嫡母喜出望外,却害她差点吓破胆,
这家伙在乡下初见时明明拿刀要杀她,怎会莫名其妙爱上她?

蓝海E8372 《王爷盼我嫁》卷二
万年不近女色的瑾王沉其煜当众求皇帝赐婚娶她,
不管旁人如何羡慕,当事人林灼灼只觉得头疼不已,
只因瑾王失忆后才爱上她,万一日后恢复记忆后悔了怎么办啊?
她想破脑袋决定哄着他签下契书给自己留后路,
谁知他竟擅自把日后要和离的字眼,窜改为两人生同衾死同穴,
而不满这门亲事的郡主们也来找她麻烦,
得知她受委屈,瑾王联合她爹请皇帝为她讨公道,又特地到学堂给她弟弟撑腰,
他思虑周到,护妻力十足,确实是个堪托付的良人,
甚至婚后他自动把府中的貌美婢女和歌姬们全遣散,
此举却引发太后不满,把矛头指向了她……

蓝海E8373 《王爷盼我嫁》卷三
坊间突然传出奇怪流言,针对林灼灼的过去大做文章,
幸亏她家王爷手段高,幕后黑手三两下就被揪出,
连带当年她丢失的真相也跟着水落石出,
不过兴王妃见不得小俩口甜蜜,以赏花会邀她出席,
实则计画好要利用沉其煜的青梅竹马恶心她,
后又请她为贵女们评诗,想害她出丑,
结果她误打误撞得了大才女赏识,反出了一回风头,
只是她没得意太久,沉其煜请到神医出马为他医治,
恢复记忆的他竟忘了与她的种种……

蓝海E8374 《王爷盼我嫁》卷四(完)
忘了她的沉其煜,不仅对她冷言冷语,还当众动手挥退她,
林灼灼简直欲哭无泪,先前那个宠她无极限的夫君去了哪,
这个一天到晚训她、要她记得自己王妃身分,要她端庄 自持的陌生人是谁?
他甚至还跟「青梅竹马」寻亦茹纠缠不清,私下见面多次,
京城谣传瑾王妃即将换人,他也没否认,要她不能善妒,三妻四妾很正常,
这话踩到她的底线,加上寻家少爷挑衅,将她弟弟打得昏迷,
沉其煜却丝毫没作为,她心寒的默默翻出之前写的和离书,留信走人,
瑾王妃的位置谁要就拿去吧……



  第一章惊险遭遇忒吓人

  明厚十五年,初春,北郡府溪流村一改冬日的萧索,树上和地上都冒出来星星点点的绿。

  此时,林灼灼背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沉思,她这副状态已经维持了快一个时辰。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还拴着一只活物,他们家唯一的牲口——猪,再不远处,另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林贵子。原本这个年纪的男孩应该在学堂读书,但因为林家家贫,他从小便没能读几天书。

  林家原本是个大家庭,林大河和孙大娘生了两个儿子,分别是林大齐和林二铁。

  大房林大齐和媳妇儿周翠花有三个孩子,分别是林灼灼、林柱子、林田妮。二房则只有林二铁和林贵子父子。

  林大河十年前就去世了,孙大娘也在一个月前死了,林二铁已经离家五年了,一直毫无音讯,如今林家也就只有林大齐一家五口加上林贵子。

  说起来,林灼灼其实跟这家人毫无血缘关系。当年林大齐和周翠花成亲三年,一直没有孩子,十里八村的去寻医问诊都没有什么结果。

  直到有一天,林大河两口子去寺庙拜菩萨求孙子,结果回程时发现了包在襁褓里,哭得极大声的林灼灼。

  两人都心善,虽然家里穷,但还是把林灼灼带回去了,同时也在四处打听林灼灼的父母,看看有没有人家丢了孩子,可是打听了许久,都没有任何线索。

  因林大齐和周翠花没有孩子,便收养了林灼灼。没想到一个月后,周翠花就有了身子,第二年,白白胖胖的林柱子便出生了。

  有了亲生儿子,林大齐两口子便不愿要林灼灼,想让林大河扔回当初捡到她的地方。

  林大河和媳妇儿觉得林灼灼是菩萨赐给他们的,怕这样做会惹怒菩萨,于是不愿意,不料,林大齐趁晚上偷偷把林灼灼抱了出去,打算要扔掉,正巧被从镇上下工返家的林二铁碰到了。林二铁气得打了林大齐一顿,从此以后,林大齐便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

  一晃眼十几年过去,林灼灼已经十七岁,这十几年,虽然她名义上是林大齐和周翠花的女儿,但这两人一点都不疼她。小时候经常打骂她,饿着她,等她长到五六岁,便让她干活儿,照看弟弟妹妹,再大了一些,就让她去地里干活。

  整个林家,对她最好的是孙大娘。虽然林二铁、林贵子也对她好,但一个常常不在家,一个年纪尚小。

  孙大娘总是偷偷给她留几口饭吃,每每被周翠花看到,两个人都要一起挨骂。

  如今,对她最好的孙大娘也去世了。

  林灼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次晕了过去,因为没能去干活儿,被周翠花打了一顿,来参加丧礼的宾客看不过去,说了周翠花几句,吵着吵着,林灼灼突然获悉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是捡来的孩子,不是亲生的!怪不得她跟爹娘长得不像,怪不得爹娘不喜欢她。

  孙大娘去世这件事情本就给林灼灼带来巨大的打击,因此,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跑出去投河自尽,还好林贵子发现了她,众人合力把她救上来,但她已经是奄奄一息,当晚还发了高热,来自现代的林灼灼穿越过来已经是十日后了。

  高烧终于退去,她醒来后看着土坯房,只觉得一阵恍惚。

  她记得自己睡前还在公寓的大床上,醒来看到这破败的茅草屋,原以为是被人绑架了,等从水中的倒影发现那张陌生的脸,再看着周遭不属于现代的器物,这才明白自己是穿越了。

  林大齐和周翠花因为在丧礼上做得太过出格,被村长狠狠地训斥了,严令他们夫妻花钱给林灼灼看病,并且不能再继续欺负她。

  因此,林灼灼醒过来的这些天,这两人没怎么打她,也没怎么让她干活儿。

  许是因为灵魂和身子不太合拍,意识一直迷迷糊糊,直到这几日,林灼灼才彻底清醒过来,也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回想着这些日子的情况,她总觉得这林大齐两口子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主意,当务之急,她打算摆脱林大齐和周翠花,带着林贵子去找失踪多年的林二铁,另谋生路。

  只是,该如何摆脱这极品的一家,又如何找到林二铁,如何赚取温饱,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正沉思,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她以为是林贵子回来了,头也不抬的道:「别乱跑,看好了那头猪,要是跑了,我娘怕是要拿菜刀砍了咱们俩。」

  然而,过了许久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猪在那边。」林灼灼没留意到异状,随手指了指。

  刚说完,她才察觉出来不对劲,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这脚步声似乎过于沉重,鼻尖也传来了一股怪怪的味道,似是铁锈味儿。

  不对,不是铁锈味儿,是……

  意识到这是鲜血的味道之后,林灼灼立马抬头去看,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黑衣,浑身是血的男人,男人有一双如寒潭般的眼睛,只看一眼就让人胆寒。

  此时,这男人拿着手中那把沾染了鲜血的剑对准了她。

  「哇啊!救命啊—— 」反应过来之后,林灼灼扯开了喉咙大声嚎叫,同时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别叫了!」那男人眉头一皱,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语气冰冷而又虚弱的说道。

  「我呸,你拿剑指着我,还不让我叫,你当我傻啊!救命啊,救命啊—— 」林灼灼躲到树后继续大声嚎叫。

  这片树林离村子不远,很多猎户上山时都会经过这里,她只希望今日运气好一些,能引来一些人,要不然,她跟林贵子还有自家那头猪都得完蛋。

  她才穿越过来一个月的时间,可不想这时候就死了。

  沉其煜被林灼灼吼得头更晕了,眼前也渐渐模糊。

  这时,去一旁玩耍的林贵子悄悄过来了。

  其实,在林灼灼第一次吼叫的时候他就听到了,看着拿剑指着姊姊的男人,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寻找可以利用的工具,无奈找了半天都没发现。

  这时,他看到了自家那头养得白白胖胖的猪。

  悄悄给猪解开绳子,他大吼一声,「小白,上!敢欺负我姊,让小白撞死你!」

  沉其煜再次拿起剑来,指着林灼灼,威胁道:「不要叫了,这里是哪里?」

  话音刚落,就被一头带着浓重味道的重物撞了一下。

  他原本就受了重伤,再被这么一撞,立马站立不稳,手中的剑一下子就脱了手,整个人也朝旁边倒了下去,好巧不巧的,头撞在了树上。

  一阵头痛之后,沉其煜晕了过去。

  林灼灼看着眼前的场景,嘴巴张得大大的,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灵巧而又听话的猪,也是第一次见到被猪撞晕的人。

  不过,惊讶过后,她的眼角余光瞥到地上那把染满了鲜血的剑之后,又开始庆幸起来。还好他们家小白厉害,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姊,妳没事吧?」林贵子跑过来紧张的问道。

  林灼灼转过头去,脸上露出来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摸了摸林贵子的脑袋,摇了摇头,「我没事。」

  「真不知道这坏人是哪里来的,突然就冒出来了,还好今天有小白在,要不然就完蛋了。」林贵子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气愤的道。

  林灼灼也有些后怕。

  不过,这会儿缓过神来,想着这黑衣男子刚刚的表现以及最后的话,又觉得他似乎不像是什么坏人。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想要杀她的话,肯定一剑就刺过来了,不会给她丝毫的机会。

  「他好像不是个坏人,刚刚他似乎是想问我这里是哪里……」林灼灼喃喃道。

  一个想要置人于死地的人大概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吧?

  「啊?不是坏人?怎么可能!要不是坏人,怎么会拿着剑指着妳,那剑上还有血呢!姊,妳就是太善良了。」林贵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把剑,瑟缩了一下,扯了扯林灼灼,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要是他一会儿醒过来,又想要杀了咱们怎么办?」

  林灼灼觉得林贵子说的也有道理,会拿着这沾染了血的剑,可见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于是,她点了点头应下。

  随后,两个人收拾好东西,牵起来大功臣小白,一起快速的离开了树林。

  不过,在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林灼灼突然停住了脚步。

  刚刚那个男人受了重伤,此时又晕了过去……她越想越觉得不安。

  「贵子,咱们还是回去看一看吧,他好像受了重伤,万一死在了那里怎么办?」

  虽然那人拿着剑威胁了她,但他毕竟是被自家猪给撞晕,林灼灼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

  林贵子也是个天性纯良的孩子,一听她的话,脸上也露出了纠结的表情,抿了抿唇没讲话,但却默默的跟在林灼灼的身边。

  一刻钟后,姊弟俩去而复返。

  由于那黑衣人刚刚的表现太吓人,姊弟俩都不敢靠太近,静静观察了一会儿,见男人没什么动静,林灼灼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刚想戳一戳黑衣男子,就看到落在一旁的那把剑,想了想之后,她快速上前把剑捡了起来。

  害人之人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怕一会儿把黑衣男子弄醒了之后,男人又要拿剑砍他们。

  把剑拿到手中,林灼灼拿着树枝,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黑衣人的身子,戳了几下之后,见没什么反应,又戳了戳他的脸。

  直到确定黑衣男子真的晕过去,林灼灼才松了一口气,放心的蹲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脖颈,感觉到热气和动脉的跳动,林灼灼才确定他还活着,应该只是晕过去罢了。

  这时,她大胆起来,因为家学渊源,她会些简单医术,以前还做过志愿者,懂得一些急救知识。

  浓重的血腥味儿以及渗透黑衣外衣的血迹吸引了林灼灼的注意力,她解开了黑衣人的衣裳,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

  「姊!妳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看外男的身子?妳看了他,岂不是要嫁给他!不行,这人没有村头的栓子哥魁梧,妳不能嫁给他。」林贵子在一旁不赞同的指责林灼灼。

  林灼灼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不看怎么知道他哪里受伤了?」

  以她的急救经验以及刚刚的观察来看,这男人最主要是撞到了头部,内脏器官没什么受损,但身上的剑伤不少,有些是旧伤,被简单处理过,大部分则是新伤,看起来多是这一两日受的,伤口倒是不深,问题是这人此时正发着高烧。

  全部检查完之后,林灼灼叹了一口气。

  「来,搭把手。」

  「干啥?」林贵子不解的看着她。

  「把他抬到附近的山洞里去。」林灼灼简单明了的说。

  「为啥?姊,妳疯了吗?妳是要救他吗?他身上的伤又不是咱们弄的。」林贵子瞪大眼睛看着林灼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别犹豫了,为了你以后早生贵子、大富大贵,帮忙抬一抬他吧。」林灼灼木着脸道。

  「姊,我还是觉得他不是好人,万一他一会儿醒来,拿剑杀了咱们怎么办?」林贵子还是有些担忧。

  林灼灼自信的道:「别怕,剑在咱们手里,而且姊刚刚已经检查过了,他身上伤口很多,还发着高热,手无缚鸡之力。何况,还有咱们家小白呀。」

  「好吧。」林贵子认命的搭把手去抬人。

  两刻钟后,两人终于把看起来没多胖,却高大结实的男子抬到了山洞里。

  姊弟俩累得气喘吁吁,林灼灼一动都不想动了,踢了踢坐在另一边的林贵子,吩咐,「去,回家拿个木桶,再到河里打点水。」

  林贵子本想再说些什么,但都已经把人抬过来,也没什么好继续反驳的,只好认命的回家去了。

  等他回来之后,林灼灼这才发现没有毛巾,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躺在石板上的男子,伸手在他已经破烂的衣裳上撕掉一块。

  「你去镇上拿些药,退热的、止血的、消炎的……还有一些干净的纱布和……」随口报出一串药名,还没说完,她就见林贵子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看我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贵子一脸懵懂的道:「姊,妳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我记都记不住,要不妳再说一遍?」

  林灼灼一时语塞,不知道现如今的医学到底发展到何等地步,万一说错了,岂不是惹人怀疑。思考片刻之后,她道:「这样,你去医馆跟大夫说,你好兄弟上山采药腿被划伤了,情况很严重,现在人有点发烧,会说胡话,让大夫开点药,拿些包扎伤口的东西。」

  「哦,好。」说完,林贵子依然一动不动。

  「怎么还不去?」

  「姊,咱们没钱啊。」林贵子指出来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林灼灼也愣住了,她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啊,没钱,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要用简单的方式帮他处理伤口和发热?万一发炎了怎么办,万一温度降不下去又该怎么办……

  外面倒是有不少草药,可那些都没经过处理,也少了那么几味药,她好不容易大发善心一次,竟然被钱给难住了。

  林家本就穷得叮当响,她身上又怎么可能有钱。

  「姊,要不然别管他,他身上的伤又不是咱们弄了,发烧也跟咱们没关系。再说,咱们没有钱,什么也做不了。」林贵子道。

  林灼灼看了一眼躺在石板上的男人,叹了一口气。

  「虽说是他先拿剑威胁我,咱们家小白才撞晕了他,但如果他没被撞晕的话,估计自己就能去求医了,如今他发着高热,如若咱们不救他,他很有可能会死。」说到底,她既有一丝愧疚,又完全做不到见死不救。

  林贵子听后,也没再继续说什么,正思索间,突然看到了一件东西。

  有了!

  林灼灼拿起放在男人身边的那把宝剑,拿布条把剑上的血擦干净之后,她又从男人身上撕扯了一大块布条,把剑包起来。

  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一本正经的道:「大兄弟,你现在发着高热,若是不赶紧吃药,恐怕会烧坏了脑袋。我很想救你一命,无奈阮囊羞涩,为今之计,只能先把你的剑典当,换点药钱。你若是不同意,就哼哼两声。」

  躺在石板上的男人自然不可能吱声,一会儿之后,林灼灼又语重心长道:「当掉你的剑是不得已之举,全都是为了救你性命,你的命应该比一把剑值钱吧?希望你醒来之后不要怪我们。你放心,我们只活当,等到你病好了,可以拿着当条自己去赎回来。」

  见男人一直没反应,她一锤定音,「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说完,她转头看着林贵子,把剑递给了他,「你先去当铺把剑当掉,记得,要活当,然后再拿着换来的钱去医馆抓药。」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黑布,又道︰「记得再给他买一件衣裳,这样既解决了没钱的问题,又能防止他突然醒过来伤害咱们。」

  等林贵子离开之后,她拿起布来轻轻给男子擦拭伤口周围,最后又给他擦了擦脸。

  等到把脸擦干净之后,她顿时愣住了。

  剑眉、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紧抿……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刚刚摸着男人身上破烂不堪的里衣,她就觉得布料似乎很高档,此时再看着他的这张脸,更加觉得不俗,也不知,这男人到底是何身分。

  半个时辰后,林贵子提着一大包东西从镇上回来。

  此时,林灼灼也从家里拿了一床破旧的棉被过来。

  「一共当了二两银子,抓药、买衣裳一共花了一两二钱,还剩下八钱,这是当据。」林贵子把东西全都交给林灼灼。

  听到这些普通的草药竟然这么贵,林灼灼惊讶的咋舌,「怎么这么贵?」

  「不算贵,前几日村长家的二狗哥生病了,花了整整二两银子才看好呢。」林贵子认真的说。

  林灼灼心中一动,不过没说什么,翻了翻林贵子买来的东西,开始给男人清理身上的伤口。

  林贵子则是回家偷偷把药罐子给偷出来,这东西一直放在杂物间,很少用到,林大齐夫妇也不会发现少了。

  等到清理完伤口,给男人换了新衣裳之后,林灼灼把剩下的铜板和当据全都塞到了他的身上。

  这时,药熬好了,两人又给男人灌了药,把破旧的棉被盖在他身上,以便发汗。

  做完这些,已经是一个时辰后,此时已经是未时,想必去镇上赶集的林大齐一家人也快回来了。

  想到周翠花那难缠的性子,林灼灼和林贵子赶紧拿着东西,赶着小白回了家。

  没承想,林大齐他们一家人已经回来了。

  第二章无良父母与可怜儿

  还没进家门,林灼灼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阵阵笑声。

  「咱们家柱子换了这身衣裳,跟员外家的儿子也不差什么了,真精神……」

  「娘,我这耳坠好不好看啊?」

  「哎哟,田妮的耳坠当然好看,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说着,一家人全都笑了起来。

  这时,林灼灼推开了门。

  周翠花听到动静,立马转过头来,待看到来人是林灼灼和林贵子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了,换上了另一副嘴脸。

  「两个吃白食的,都什么时辰了,又跑到哪里疯玩去了!竟然敢把家里的猪牵出去,我看你们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林灼灼皱了皱眉,正想反驳,就发现到身边的林贵子在发抖。她握住了林贵子的手,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周翠花的视线。

  「小白不牵出去,难不成要把它放在家里等着别人来偷吗?」

  「妳这死丫头,牙尖嘴利的东西,我看妳最近越来越不懂事了,看老娘怎么收拾妳!」周翠花怒极,像往常一样,抄起旁边的扫帚就要过来。

  她最近是真的烦死林灼灼这个死丫头了——自从醒过来之后,这丫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牙尖嘴利,胆子也大了不少,日日敢跟她顶嘴,前些日子因为村长训斥的关系,还没来得及收拾这丫头,今日她是不想忍了。

  林灼灼怎么可能乖乖站着让她打,连忙对着旁边的院子大吼,「叔叔婶婶、村长叔公快来啊,我娘又要打我了!」

  她可不怕周翠花,之前村长才训斥过林大齐和周翠花,而且孙大娘刚去世没多久,这两人如今也不敢太过分。

  很快,隔壁喜欢看热闹的香婶子端着饭碗就跑出来,一脸八卦的问:「灼灼,咋了,妳娘又打妳了?」

  「是啊,她嫌我跟弟弟回来得晚,就要打我们。」林灼灼口齿清晰的道︰「我娘再打我,我可活不下去了……」

  「这可不行,不是我要说,你们两口子别太过分了,嫂子才死多久,你们俩就这样对她了?」

  林大齐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跑出来,对香婶子道:「婶子您误会了,柱子他娘没打灼灼。」

  「是吗?灼灼,妳娘要是再打妳,妳就去跟村长说,找村长给妳做主。咱们村还没见过逼死女儿的人家呢,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忒狠心了。」香婶子嘟嘟囔囔的道。

  「好,多谢奶奶。」林灼灼道。

  见状,林大齐扯了扯周翠花,黑着脸道:「妳又干什么,忘了村长说的了?」

  周翠花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实在是太生气,而且打林灼灼已经成了习惯,才没有忍住。

  见周翠花住了嘴,但脸上的表情依旧狰狞,林大齐低声道:「……妳忘了镇上那事儿了?」

  周翠花眼前一亮,这么重要的事儿自己怎么给忘了!想到镇上的事儿,她的脸色好看多了。

  「还不滚去做饭!难道要老娘做给你们吃吗?养你们白养了?一个个讨债的,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东西。」周翠花虽然放下了扫帚,但嘴上难听的话却没有停。

  林贵子顿时红了眼圈儿,双手紧紧握成拳。

  他小时候是被爹抱回来的,至于娘是谁,没人知道,因着这事儿,他小时候没少被人嘲讽。

  林灼灼扯了扯林贵子,对他摇了摇头。

  「说我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也就算了,二叔走的时候可是留下不少钱,娘说话可注意着些。二叔要是知道妳这么说贵子,等他回来,若是生气打了爹娘可就不好了。」在林灼灼的印象中,林二铁的性子可不太好,没少教训林大齐。

  周翠花被林灼灼气得手抖了起来,想到镇上的事情,忍了忍,大吼,「滚去做饭。」

  林灼灼慢悠悠的一手牵着今日的「大功臣」小白,一手领着脸色难看的林贵子走进了院子里。

  林灼灼煮饭烧菜,林贵子生火。

  原主从小就给家人做饭,做这种事自然是跟家常便饭一样,但林灼灼不会做。

  前几日她第一次做饭的时候,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再后来,煮的饭也是半生不熟,被周翠花好一通说教。

  林灼灼推说自己因为生了一场大病,不会做饭了,周翠花也拿她没办法。

  就这么几日过去,林灼灼做饭的功力也没好到哪里去,端上饭桌的依然是夹生的米饭。

  林柱子之前一直在镇上读书,这还是林灼灼醒过来之后,他第一次吃她做的饭,只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呸,这什么玩意儿?大姊,咱们家猪吃的都比这好吧?妳到底会不会做饭?不会做饭就跟娘多学学。」

  林灼灼实在是饿了,虽然米半生不熟,依旧吃得香甜,这会儿听到林柱子的话,眼皮不抬的道:「那你就去猪圈里吃小白的东西吧,我刚刚看了,还有一些,够你吃一顿的。」说着,夹了一叶青菜嚼了起来。心想,不错,这次终于弄熟了,天然种植的青菜就是好吃,尤其这青菜还是她自己煮的。

  「妳……妳……有辱斯文!」林柱子指着林灼灼道︰「娘,妳也不管管她,她如今竟然敢欺负我了!」

  「斯文是啥,能当饭吃吗?姊没读过书,不懂。」林灼灼回了一句。

  「娘,大姊炒的青菜一点味道都没有,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肯定是怪娘刚刚说她了。自从奶奶死了,大姊就不好好做饭,娘,妳快打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林田妮在一旁添油加醋。

  「有人做饭给妳吃就不错了,嫌难吃,妳不会自己去做啊。有手有脚的,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装什么小姐!」林灼灼继续回击,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更不痛快!

  周翠花听着儿女的话,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嘴里的米饭实在是难以下咽。见林灼灼跟儿女一来一往,言语难听,把筷子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摔,吼道:「谁给妳的胆子,敢說妳弟弟妹妹?我看妳越活越回去了!」

  林灼灼心想,可不就是越活越回去,前世二十多岁,现在只有十几岁。

  「虽然我没读过书,也知道礼义廉耻,我身为长姊,说弟弟妹妹几句怎么了?倒是他们,一个个不珍惜粮食不说,竟然还敢说长姊的不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够了,都别说了!」林大齐黑着脸说:「吃饭!明天让妳娘做饭。」

  这饭真的太难吃,林大齐忍了几天,这会儿也忍不了了。

  林灼灼听到这句话,心情更好了,吃得也更加欢快。

  饭后,刷锅洗碗的活儿自然还是林灼灼和林贵子来做。

  干完活儿,林灼灼突然想到山洞里那个可怕的陌生男人如今还没吃。生病的人更应该好好吃饭才是,营养充足才能好得快,可家里的食材全都在堂屋旁边的屋里放着,堂屋跟林大齐的房间挨着,想拿到必然会惊动林大齐夫妇。

  周翠花抠门儿,恨不得每一粒米都数得清清楚楚的,前几日林灼灼多放了一把米,马上就被她发现了。

  但那人不吃饭也不行……看来只能去买了……

  林灼灼想到剩下的钱,有了主意。

  正好,周翠花又让林灼灼和林贵子俩去捡柴火,因此饭后没多久,她和林贵子就再次回到了山洞里。

  林灼灼从男子怀中拿出一些铜板,交给林贵子,吩咐他去镇上买些米回来。

  等林贵子走后,林灼灼低头摸了摸男子的额头,发现他出了些薄汗,连忙擦了擦。

  正擦着汗,男子皱着眉头,不老实的踢开了被子。

  林灼灼赶紧给他掖了掖被角,但下面的被角塞紧了,上面的被子又被掀开了。

  林灼灼在心中暗道了一声「祖宗」,认命的给他盖好被子。

  然而,被子刚刚盖上,又被掀开了。

  林灼灼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再次盖上,手腕却突然被男子抓住了,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

  好死不死的,男人的嘴唇擦过了她的脸颊。

  轰隆一声,林灼灼觉得脑子中有什么炸开了。

  林灼灼前世虽然活了二十几年,却从没谈过恋爱,跟男生的肢体接触都极少有,亲吻什么的,更是从来没有过。

  此时只觉得擦过脸颊的唇有些滚烫,喷薄在脖颈间的气息也热热的。

  这人竟然敢轻薄她!

  静默片刻之后,林灼灼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虚弱而又沙哑的声音—— 「热……」

  林灼灼郁闷的想,我知道你热,你现在正发着高烧,不热才怪!

  想到这里,她试着站起来,然而手腕还被人握着,试了几次之后,她终于把手腕上的大手甩掉了。

  林灼灼脸色通红的看着自己的手腕,见没有大碍,又一脸愤恨的把被子扯过来给男人盖上,之后恼怒的道:「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蹬被子!老实点,赶紧发了汗,退了烧,该去哪就去哪。」

  为了怕他再次蹬开被子,林灼灼使劲儿抱住了他,她并没有注意到石床上躺着的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不过,很快的,男人的眼皮沉重,又闭上了,陷入昏迷之中。

  抱着男人,林灼灼感觉到困意袭来,渐渐的也睡着了。

  林贵子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姊!」

  林灼灼被这一声「姊」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看着站在洞口的人,道:「回来了啊?」

  「姊,刚刚他是不是欺负妳了?」林贵子激动的问道。

  林灼灼这会儿醒过神来,摇了摇头,「没啊,他一直没醒。」

  「那妳,你们刚刚……」林贵子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

  林灼灼恍然大悟,知道林贵子误会了,便解释道:「哦,你别误会啊。生病的人需要盖被子发汗,但他老是喊热,一直掀开被子,没办法了,我只好用手按住他,结果久了就有点困,慢慢的就睡着了。」

  「哦,原来是这样。」林贵子相信了林灼灼。

  「正好,你在这儿看着他,别让他掀开被子,我去河边淘淘米,给他煮些粥。」说着,她就把林贵子提着的米拿过来,去了河边洗米,回来之后,又用药罐子煮了一碗粥。

  粥的香味混合着草药的味道,很快飘满整个山洞里。

  林贵子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说:「姊,妳煮的粥真香啊,可比妳煮的饭香多了。自从奶奶死了,妳做的饭一天比一天难吃了。」

  听到前面几句,林灼灼本来还挺感动的,再听到后面,她狠狠的瞪了林贵子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竟然还敢嫌弃我!」

  林贵子顿觉自己说错话,连忙道:「姊,妳快看看,粥是不是煮焦了,我闻到焦味儿了。」

  林灼灼掀开盖子搅了搅,发现真有一些米黏到了锅底。

  「姊,原来妳粥也煮得不行了啊。」林贵子忍不住低声道。

  话刚出口,自然是又被林灼灼瞪了一眼。

  粥煮好之后,林灼灼用吃药的碗给男子盛了一碗。

  林贵子的眼睛就没从碗上离开,林灼灼察觉到他的眼神,顿觉心疼,摸了摸他的头,道:「这粥是给病人喝的,而且不是用咱们的钱买的。你放心,姊这几日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等到咱们赚了钱,以后天天……不,顿顿吃白粥!」

  林贵子眼睛灼灼的看向了林灼灼,「姊,真的吗?我可以顿顿吃白粥?」

  林灼灼眼眶一红。上辈子她活在一个幸福的世界,那里自由自在,人们吃穿不愁,哪会有人馋白粥。看着林贵子期待的神情,她坚定的道:「嗯,真的,姊姊答应你。」

  「好,我相信姊。」林贵子脸上带着向往,接下来又说了一句,「姊,妳跟从前真的不太一样了。」

  林灼灼端着粥的手一顿,心虚的问道:「哪里不一样?」

  林贵子想了想,说:「感觉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妳从前很少说话,也从不敢跟大伯娘吵架,做的饭也好吃。现在做饭变得难吃,话也多了,甚至敢跟伯娘对着干。」

  林灼灼琢磨了一下,道:「人总是会变的,在投河的那一瞬间,姊姊就感觉自己跟从前不一样了。」

  林贵子听到林灼灼说起投河的事情,顿觉心里堵得慌,连忙道:「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性子自然是会变的,姊,粥快凉了,快给他喝了吧。」

  「好,你搭把手。」

  因为男人并不清醒,所以林灼灼和林贵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一碗粥灌了进去。

  灌完之后,林灼灼给他擦了擦嘴,扶着他躺下。

  随后,趁着天还没黑,姊弟俩去山上转了一圈。

  在现代,林灼灼的祖父是中医,她小时候没少跟着老人家去山里采药。这几日出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几种普通的草药,本以为如后世一般不值钱,今日方知朝代不同,价格也不同。

  既然草药这么值钱,她认为可以靠着这个赚点钱。

  逛了一圈儿,林灼灼跟林贵子背着一些柴火和猪草从山上下来。

  回家之前,又去山洞里看了一眼,把下午剩下的粥弄热了,给男子灌了一些。又用药罐给熬了药,喂他喝下之后,摸着他明显降下温度的额头,林灼灼彻底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发烧就没事了,估计最晚明天他就能醒过来。

  此时,天已经快黑,林灼灼和林贵子赶紧回家去了。

  两人回到家,却发现林大齐一家人已经吃完饭了。

  周翠花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你们这两个熊孩子跑到哪里去了,饭早就吃完了,妳回来得正是时候,呐,锅和碗筷还没洗,都给妳留着呢。」

  林灼灼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林家根本没这么早吃饭,往往天不黑就不开饭,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娘,我没吃的也就算了,贵子的呢?」

  「嗤!你们两个人乱跑,到了饭点儿都不知道回来,还指望老娘给你们留饭?妳就算不是我亲生的,也算是养在我的名下,贵子呢?」周翠花脸上浮现不屑,「妳二叔家的孩子自己不养,还指望老娘给他养着不成?」

  如果林灼灼没记错,林二铁当年走的时候留下五十两银子,这才过去五年,钱不可能这么快就花光了。「二叔走的时候留下了很多钱,钱呢?二叔回来要是—— 」

  「别老拿妳二叔来威胁老娘,说不定他已经死在哪里了,妳奶奶死了他都不回来,肯定死在外面了!」周翠花恶毒的道。

  林灼灼还没来得及发火,林贵子率先火了,冲过去狠狠的推了周翠花一下,愤怒道:「大伯娘,妳别乱说,我爹他没死,他肯定没死!」说完,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翠花被撞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心中暗恨,这一个、两个的,隔了肚皮的就是不行,她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给卖了!先卖了大的,再卖小的!

  林灼灼瞥了周翠花一眼,冷冷道:「娘,妳說话注意着些,二叔能拿回来五十两银子,就说明他做的事情是大事,指不定他哪天突然回来了,到时候娘就等着吧。」

  周翠花被林灼灼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怔愣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见林灼灼正往林贵子的房间方向走去。

  「妳这死丫头给我站住!竟然敢吓唬老娘!跑什么跑,滚去厨房把锅和碗洗了。」周翠花大叫。

  林灼灼转身看着她,道:「又不是我吃的,凭什么让我来洗?妳要是敢逼我,小心我大晚上的就去村长家告状。奶奶才刚走不久,妳就虐待我和贵子,看到时候谁会挨训斥!我也就算了,贵子可是林家的男丁,是村长近亲,逼急了我就把二叔的五十两银子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周翠花被林灼灼气得不轻,但也不敢再强逼林灼灼,只在院子里骂了几句,便把林田妮叫过来收拾厨房。

  林田妮又跟周翠花一起骂了几句林灼灼。

  林灼灼看着趴在床上哭得伤心的林贵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道:「哭吧,姊姊就允许你哭这一次,哭过这一次之后再也不许哭了。你今年已经十四岁,是半个男人了,奶奶死了,二叔一直未归,家里就只有咱们姊弟两人,咱们得好好过。」

  林贵子哭了许久之后,抬起头来看着林灼灼,认真的问:「姊,我爹真的死了吗?」

  林灼灼知道,在这样的时代,兵荒马乱不说,一场风寒都有可能会要了人命,但为了让林贵子振作起来,她坚定的摇头,「肯定没死,你别听我娘瞎说。」

  「真的?」

  林灼灼点头,「当然是真的,这几日咱们赚些银钱就去找二叔。」

  「真的吗,姊?」林贵子脸上顿时浮现出激动的神情。

  「自然是真的,姊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这事儿你谁也不能说。」

  「嗯,我保证。」

  京城某处深宅大院中。

  「主子,派过去的二十名杀手全都没有回来。」

  只听「哗啦」一声,桌子上的东西全部被扫落在地,随后响起的是一声咆哮——?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人都杀不了,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黑衣人跪在地上,「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锦衣男人怒极,「罚你们有用吗?这么好的刺杀机会,你们竟然没把握住!等他回来,说不定都要被封为太子了!」

  黑衣人又开口,「不过,据属下所知,瑾王殿下似乎也不见了。」

  「什么叫『似乎』,能确定吗?」

  黑衣人原本有些迟疑,不过此时此刻只能肯定,立马道:「确定!属下察觉瑾王殿下的亲信似乎在暗中找人,虽然瑾王殿下看似在马车中,但已经三日没人见过他,说不定已经被杀手杀了。」最后一句说得声音非常轻。

  「说不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别说些不确定的话!」锦衣男子斥责,「瑾王在哪里不见的?」

  「杀手最后一次行刺是在北郡府。」

  「那就多加人手,从那里寻找,务必赶在瑾王的人之前找到他!」

  「是,主子。」

  第三章给员外当妾

  第二天一早,林灼灼和林贵子又被周翠花指使去山上割猪草、砍柴。

  林灼灼倒是喜欢这差事,要是像之前一样下地干活儿,一来她不会,二来也就不能去山上采草药了。

  「要是今天再回来晚了,就别怪我们不给你们留饭!」林田妮在一旁凉凉的道。

  林灼灼淡淡的道:「如果你们按从前的饭点儿做饭,我们肯定赶得上,就怕你们故意提前吃饭。」

  周翠花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骂道:「妳这死丫头,天黑了才回来,老娘给妳留饭才怪!老娘养着你们两个赔钱货就已经是发善心了,吃个饭还挑三拣四。」说着,又要抄家伙想要打两人。

  林大齐扯了扯周翠花,周翠花看到他的眼神,又冷静下来。

  「去割猪草吧,中午不要误了饭点儿。」林大齐吩咐道。

  「嗯,知道了,爹。」

  林灼灼和林贵子出了门之后,林灼灼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她之前就觉得林大齐和周翠花有些怪怪的,却说不上来哪儿怪,而这种感觉,在昨天他们两口子从镇上回来之后,就更加明显了。

  「你有没有觉得我爹娘哪里奇怪?」林灼灼问了问身边的林贵子。

  林灼灼想,林贵子毕竟从小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应该能感觉到才对。

  然而,她忽略了一点,林贵子是个小孩子,哪会注意到这些。

  想了想之后,林贵子茫然的摇摇头,「没啊,还跟从前一样。」他这个大伯一直都这样,阴沉着脸,很少讲话。

  林灼灼毕竟没跟林大齐接触几天,只凭着原主的印象,感觉自己太敏感了,就没再继续聊这件事情。

  不一会儿,两个人走到了山脚。

  看着离得不远的山洞,林灼灼想,里面那个可怕的男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吧?昨晚他应该就已经退烧,此时肯定早就醒过来了。

  正好,她今日去山洞就能把家里的东西收回去。

  进去山洞之后,赫然发现那人竟然还躺在石板上,林灼灼心里一惊,步子立马放轻了一些,生怕吵醒了对方。

  待离得近了,听着浓重的呼吸声,她惊讶地发现,这人是真的没醒。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又有些烫。这可真是奇怪,难不成他昨夜踢了被褥,冻得感冒了?

  想到这里,林灼灼顿觉头疼。这么个男人就是个大麻烦,多住一日,就多一分被村人发现的可能,得赶紧给他治好伤,让他离开才是。

  接下来,林灼灼又给他煮了粥。

  林贵子闻着粥的味道,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昨晚他没吃饭,今天早上周翠花饭又做得少,他只分到一块粗面馒头。本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吃饱。

  林灼灼虽然心疼,但依然没有把粥给林贵子喝,因为昨天买的米已经用完,这是最后的一点儿。

  「你再忍忍,一会儿姊去采了草药,回来就到镇上给你买肉包子吃。」

  林贵子咽了咽口水,「好。」

  给男人喂了粥之后,药也煎得差不多了。

  「姊,我想去茅厕。」林贵子突然捂着肚子道。

  「行,那你快去。」

  「好。」

  林贵子走后,林灼灼端起来药喂给男人喝,今天倒是比昨天好喂多了。

  她看着男人脸色红红的样子,忍不住感慨,「哎,你快快醒过来吧,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呢,可没这个闲功夫照顾你。不过呢,希望你醒过来之后不要怪我弟,也不要怪我们家小白,昨日是你先拿着剑威胁我,我弟才让小白撞你的。而且我家小白只是轻轻一撞,我看过了,你身上只有一点点淤青,你之所以会倒下,多半跟你先前受了伤又发烧有关。

  「怎么说那个恶人也是你,我本不想救你的,但我爷爷是个中医,若是不救你,被他老人家在天上看到了,就要怪我没有善心了。看你这模样,再看你身上穿的衣裳、这皮相,也知道你不是寻常人,希望你看在我姊弟俩救了你的分上,不要报复我弟弟之前的作为……好了,药喝完了,希望你赶紧好起来吧……唔!」

  沉其煜感觉自己已经迷迷糊糊的躺了很久,身边似乎有个姑娘一直在照顾他,只是这姑娘不知何时突然走了,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她回来。

  就在他以为那姑娘不会回来的时候,她突然又出现了。

  这姑娘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吵。

  肚子里刚刚填了些东西,他正昏昏欲睡,却听到耳边不停的叽叽喳喳。

  忍无可忍,他用上仅有的力气,一把扯了扯这姑娘,想要让她闭嘴。然而不知怎的,这姑娘突然压在了他的身上。

  双唇触碰到一起的瞬间,陌生的感觉让沉其煜心脏跳动得有些快,眼睛也忍不住睁开。

  林灼灼瞪大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嘴唇上传来的是滚烫的热度,心脏跳动得像是快要跃出胸脯一般,脑子也混混沌沌的。

  片刻之后,她的理智终于回归。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又亲她!

  沉其煜受了伤,又在发烧,力气有限,林灼灼很快挣脱开了,先是用袖子擦了擦嘴唇,接着又给了他一巴掌。

  她叉着腰,指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愤怒的道:「老娘看你晕倒跟我家小白有丁点关系,才心生愧疚,大发慈悲的救你,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娘的?竟然敢轻薄我,你活腻了!」

  不料,沉其煜在看了她几眼之后,眼睛似是非常沉重,慢慢的又闭上了。

  林灼灼更加郁闷,吼道:「喂!轻薄了老娘,竟然还敢装死?」说着,就要上前掐沉其煜。

  然而,耳边很快传来了沉其煜平稳的呼吸声,看着沉其煜有些红的脸色,她顿时泄气。

  难道这人根本就没醒?也不知道现在睡着是装的,还是真睡着了。

  「臭流氓,要不是看你还病着,姑奶奶可不会这么快饶了你。哼,粥喂了,药也吃了,你自生自灭吧。」

  虽然嘴上如此说,她还是给沉其煜盖好被子,之后才气冲冲的出去。

  刚走到山洞门口,她就看到解决完内急,一脸轻松的回来的林贵子。

  「咋了,姊?」

  「没怎么,采药去!」林灼灼大吼。

  「啊,他吃完药了?」林贵子有些茫然,不解林灼灼为何生气。

  「管他死活,快走。」那个死流氓,提起他就来气。这可是她的初吻啊,竟然被一个不知姓名的野男人给夺走了!就算她骨子里是个现代人,这事儿也不小!

  「哦,好。」

  一个时辰后,林灼灼和林贵子背着一篓子草药下山。

  「姊,咱们没割猪草,也没砍柴,大伯娘会不会打我们啊?」林贵子对周翠花的惧怕已经积累了很多年。

  「不怕,等拿草药去镇上换了钱,咱们吃饱饭回来再砍也来得及。」林灼灼说道。

  「好,我听姊姊的。」

  虽然因为被轻薄心中存着火气,但林灼灼在去镇上之前,还是去看了沉其煜一眼。

  只是,到了山洞里,却发现他不见了。

  「啊?姊,他走了吗?太好了,他终于离开了,要不然我总担心他会要杀了咱们。」林贵子松一口气。

  林灼灼却蹙了蹙眉,仔细的看了看山洞里的情形。

  山洞里除了人不见,药也不见了,甚至连倒在地上的药渣都没了。

  不对,还有那人原来身上穿的那两件血衣也不见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东西都还在。

  检查过之后,林灼灼这才放心了。这人发着高烧,应该不是自己离开,而是别人把他接走的,接走他的人肯定不会伤害他。否则,大可直接砍死,又或者直接把人带走,绝不会在匆忙之间把他之前穿过的烂衣裳带走,更不会带上药。

  当然,也不排除那人刚刚是在装病,等他们走了之后才自己离开。

  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林灼灼都可以判定那人没有危险。

  这样就太好了,少了这么一个麻烦,她也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只是——?

  她摸了摸被亲过的嘴唇,脸色微红。她还没跟那人算清楚轻薄她的帐!

  「姊,妳咋了,不会跟那个人一样发烧了吧?」说着,林贵子就要探一探林灼灼的额头。

  林灼灼一巴掌拍了下来,黑着脸道:「瞎说什么,快走,去镇上卖了草药,换些银钱吃好吃的去。」

  「嗯,好。姊,快走吧。」林贵子一脸兴奋的道。

  不过,在去镇上的路上,林灼灼突然跑到河边去收拾一番,脸上抹了一把黄土,让整个脸看起来憔悴又脏兮兮的,头发也弄了一些黄土。

  林贵子不解道:「姊,妳这是干啥,怎么弄得这么丑?」

  林灼灼想到刚刚不少人看她的目光,蹲在河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新造型,说:「这样安全一些,走吧。」

  之前在村里还不觉得,一出远门就发现路人眼中的惊艳之色,她如今没有自保的能力,可不能因为这副容貌惹了麻烦。

  「哦,好的。」林贵子听话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蓝河镇离溪流村不远,两个人走了两刻钟就到了。

  林灼灼找了一家比较大的药铺进去,言明自己是来卖草药的。

  伙计立马把掌柜叫了过来,来卖草药的不多,但每次都需要掌柜的亲自掌眼,以免看错了。

  掌柜的看着林灼灼采的药,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大部分都是些不值钱的草药,但好在品相不错。

  「小姑娘很懂如何分辨草药嘛。」掌柜的赞道。

  「嗯,跟家中的老人学过。」林灼灼含糊的道。

  林贵子惊讶的看了林灼灼一眼,他怎么不知道他们家有谁懂草药。

  「嗯,本来应该给妳四十八文,看在品相不错的分上,多给妳两文,一共五十文,如果以后采到好的药材,记得再来卖。」

  林灼灼已经看过药铺收购草药的价目表,这些草药刚刚已经秤过重量,她算过,差不多是这个价格。如果卖晒干的,能赚更多钱,只是她现在缺钱,根本来不及晒。

  林灼灼拿着钱,一脸遗憾的从药铺里出来。

  林贵子则是激动得快不会说话了,「姊,五十文,咱们竟然赚了五十文,好厉害啊!咱们一会儿再去采,一天就能赚好几百文。」

  林灼灼苦笑着摇了摇头,「想什么呢?能卖五十文是因为里面有几味药材比较难得,要是仅凭着那些普通药材,能卖十文就不错了。」

  「十文也不错啊,一天十文,十天就是一百文。」林贵子依然乐滋滋的。

  林灼灼点出现实,「这是因为没人认识那些草药,没人去采,咱们才能一次采这么多,你忘了,那块山头差不多都快被咱们采完了?」

  林贵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叹气,「真可惜。」

  林灼灼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已经有五十文,下次咱们走远一点,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今天先去买几个肉包子吃。」

  听到有肉包子吃,林贵子顿时笑开了花。

  两人买了五个肉包子,吃完之后,心情愉悦的回家去了。

  只是没想到,家里却有一件事情在等着他们。

  林灼灼刚推开门,林田妮吃着嘴里的糖,露出来一口大黄牙,说:「大姊,恭喜妳呀,镇上的钱员外要纳妳当他第七房小妾。」

  林灼灼顿时一惊,她没想到林大齐和周翠花竟然暗地里做出这样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林贵子愤怒的道:「妳在胡扯什么,姊不是没同意吗,怎么又提起来了?」

  似乎因为两人的反应心中非常畅快,林田妮把嘴里的糖嚼得嘎嘣脆,得意道:「我不知道呀,反正大姊要嫁到镇上去了。」

  林灼灼稳了稳心神,瞥了林田妮一眼,冷冷道:「我不同意的事情就不可能成真。」

  林田妮愤怒的指着她,低啐一声,「呸,爹娘已经同意了,我看妳还能咋办?」

  林灼灼没再搭理林田妮,慢慢的走进了家门,刚进院子里,就看到周翠花正拿着一匹布兴奋的比划来比划去,林大齐坐在一旁也是一脸的笑意。

  这还是林灼灼第一次看到林大齐的笑容,只是怎么看都觉得恶心。

  「死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周翠花见到林灼灼就没什么好话,开口第一句必然是训斥。

  林大齐则是笑容满面的道:「好了,今天也算是她的好日子,别说了。」

  「什么好日子?」林灼灼面无表情的问。

  周翠花眉毛一挑,一脸倨傲的道:「镇上的钱员外不计前嫌,再次提出想要纳妳为第七房姨娘,半个月后就会来迎妳进门。」

  林灼灼冷哼一声,「谁爱去就谁去,反正我不去。」

  周翠花顿时怒了,指着林灼灼道:「妳不去?这是妳說不去就能不去的?老娘已经收下聘礼了,妳不去也得去!」

  钱员外可是给了足足十两银子,还有几匹布、几样金银首饰,这些钱足够他们重新建一座新院子了。

  林贵子两眼通红,大声道:「奶奶刚离世一个月,你们咋能这时候给姊定下亲事!」

  「别扯你奶奶,你奶奶既然已经死了,压根没她什么事儿。 」周翠花嘴上不把门的说道。

  林大齐微微皱了皱眉,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也仅仅是这样,其他的他也没多做。

  提起孙大娘,林灼灼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我记得这件事情之前奶奶不同意吧?既然奶奶不同意,爹娘怎么又定下来了?」

  周翠花还没说话,林大齐已经严肃道:「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别人插嘴的道理?我既然同意了,这亲事就这么定下,妳这几天好好收拾收拾,准备出嫁。」

  林大齐的声音如洪钟,严肃说话时没人敢插嘴。

  林灼灼本想继续反驳,但也发觉此时吵嘴并不明智。

  在这个时代,儿女婚事的确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林大齐和周翠花答应,就算是成了,她今日说再多也是徒劳,倒不如好好想个法子,把这门糟心的亲事搅黄了。

  也是她疏忽,忘了这是个什么时代,婚姻根本就不能由自己做主,今日这件事情也算是给她敲响了一记警钟。

  「知道了,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周翠花见林灼灼蔫了,立马乐了,得意的道:「还算识趣儿。妳奶奶已经死了,没人给妳撑腰了,老娘劝妳老实一点,要不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林贵子见林灼灼神色不太好,想要为她出头,却被林灼灼一把拉住。

  出了堂屋之后,两个人去了林灼灼住的柴房。

  林灼灼原本不住在柴房,而是跟孙大娘住在一起,但自从孙大娘死了,林田妮占了孙大娘的房间,她则被赶进了柴房。

  柴房里有一张不太牢固的破床,其他地方都放着柴火,连落脚的空间都没有。

  林灼灼刚醒来时,看着眼前的情形也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慢慢的习惯了。

  总归,这个家她不可能待太久,早晚会离开,所以也就不在意。

  一进门,林贵子就着急道:「姊,咱们该怎么办啊?从前还有奶奶拦着,现在奶奶没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提起孙大娘,他的眼眶微红。

  林灼灼虽然没有见过孙大娘,但因为有原主的记忆,是以这会儿也有种莫名的心酸。想到孙大娘为原主做过的事情,想到孙大娘的善心,她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在门外听了许久的林田妮则是一脸愉悦的去跟周翠花报告了。

  「娘,他俩啥也没说,哭了很久,这会儿还没停呢。」

  周翠花脸上露出笑容,看着林大齐道:「我就说你想多了吧,这两个吃白食的能有什么本事,之前有婆婆在前面挡着,现在婆婆没了,他俩就只能乖乖听话!」

  林大齐的眉头渐渐舒展,轻松道:「嗯,听话就好。这门亲事也不算差,能嫁到镇上是她的福气,若不是她长得好,也嫁不了这么好的人家。咱们收养了她十几年,又给她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林柱子看着手中上好的毛笔,满意的说:「爹说得对,咱们家对她仁至义尽,不过,这点子聘礼可不够,以后等她嫁过去,别忘了多让她往家里带些东西回来。」

  周翠花猛地点头,「还是我儿书读得多,说的话就是有理。」

  「哥哥好厉害。」

  林大齐也甚是欣慰的看着林柱子。

  林柱子看着一屋子人对他信任的眼神,心情更加愉悦了。

  柴房内,姊弟俩抱头痛哭了一场之后,林灼灼心中已经有了个法子,但家里不是商量问题的地方,看到屋子里堆积的柴火,她立马想到了一点。

  「走,出去割猪草、砍柴火去。」

  「姊,都什么时候了,妳还想着帮家里干活儿呢,赶紧想办法躲开这门亲事吧。」林贵子着急的说。

  「你放心,姊不会嫁过去的,办法总会有的。」

  在这个家里,跟林贵子最好的人是孙大娘,然后是林灼灼,再然后是林二铁。如今祖母死了,爹也五年没回家,如果姊再被逼给钱员外做小妾……林贵子觉得人生异常灰暗。

  「姊,要不咱们俩逃跑吧!」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林灼灼吓了一跳,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快步走到门口看了看,见院子里没人才放下心来。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姊,为啥不能说?」

  「先不要说了,等一会儿出去再说。」

  「哦,好。」

  两个人收拾了一番之后,背着筐子出来。

  周翠花见林灼灼和林贵子要出门,立马问道:「你们要干啥去?」

  林灼灼沙哑着嗓子,垂头道:「上午光顾着玩,忘了割猪草……」

  话还没说完,周翠花就发了火,「你们两个人干什么吃的,连猪草都忘了割!赶紧给我滚出去割猪草、捡柴火,午饭也别吃了!」

  林灼灼听后,淡淡的「哦」了一声,拉着林贵子出门。

  等到了山里没人的地方,林灼灼方道:「你刚刚说要跟姊一块逃跑?」

  「对!大伯娘和大伯那么坏,我早就不想在这个家里待着了。」林贵子一脸郁闷的道。

  「那你有钱吗?你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吗?出去之后又以什么维生呢?」林灼灼接连问了三个问题。

  林贵子一时语塞,想到他爹出去五年未归,所有人都说他死在外面了,又觉得外面的世界的确有些凶险。

  见林贵子垂头难过的样子,林灼灼又道:「你放心,这事儿定有解决的法子,若是解决不了,真到了不得不嫁的时候,姊就带着你逃跑。」

  林灼灼初来这个世界,对这儿的风俗、地貌一点都不了解,没有万全的准备,或者是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她不考虑逃跑。

  她这副身子柔弱,又长相貌美,在外面定然不安全。

  谁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万一正在打仗,或者是闹饥荒怎么办?万一他们姊弟俩没逃出去多久就遇到山匪,或者被抓回来了怎么办?

  如今手里只有四十几文钱,根本就走不远。

  「那咱们还能怎么办?」林贵子一脸的颓丧。

  林灼灼笑了笑,摸了摸林贵子有些枯黄的头发,道:「你放心,姊姊已经有了法子,咱们再去山里找找草药去镇上卖。」

  林灼灼心想,如若那法子不成,至少他们手中有了钱,逃跑的话还有些保障。

  林贵子见林灼灼自信的样子,也没多问,只开心道:「那咱们还能再吃一次肉包子吗?」

  林灼灼肯定的点点头,「能。」

  「太好了!」林贵子开心的跟着她去寻草药。

  只可惜,这次找了两个时辰也没找到多少,不过俩人顺便把猪草割了,也把柴火捡了。

  林贵子终于相信了林灼灼早上说过的话,看来草药可遇不可求,挖了就没了。

  林灼灼对此倒没怎么失望,背着草药去镇上换了二十文钱。买了几个肉包子,两人饱饱的吃了一顿,又回到了山洞里,把刚刚放好的猪草和柴火带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周翠花一家人早吃完饭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林灼灼要出嫁,周翠花倒是给姊弟俩留了一个粗面馒头。

  因为吃了肉包子,两个人看到粗面馒头都没了兴致,不过林灼灼还是拿走了,塞给了林贵子。

  「虽然不如肉包子好吃,但总归是粮食,明早还不知道吃什么,等你明天起来,先把这个馒头吃了。」

  「姊,咱俩一人一半。」

  「不用了,姊饭量小,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快拿着吧,再不拿着,姊就要生气了。」

  「好,多谢姊。」林贵子看着林灼灼感动的说道。

  第二日一早起来,林灼灼又听话的带着林贵子出去割猪草,两人直到天黑才回来。

  一进门,周翠花对着两人发了好大一通火。

  「你们两个混帐东西,还知道回家啊,老娘以为你们死在外面了!」周翠花骂道。

  「若我们真死在外面,妳岂不是要高兴了?」林灼灼淡淡的说:「妳不是嫌我们俩吃白食吗,只干活不回家吃饭不是更好?」

  「妳、妳……」周翠花被林灼灼气得不轻。

  林大齐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还以为林灼灼为了逃避亲事跑了。

  「妳是怎么说话的,妳娘也是担心妳的安危。」他冷冷的说︰「晚上没饭吃了,你们俩好好反省反省,以后不能这么晚回家。」

  担心他们俩的安危,所以不给他们饭吃了?这也叫担心他们,怕不是嫌他们烦了吧?

  「哦。」林灼灼无精打采的回答。

  今日她和林贵子跑到山的另一面去了,因为路有些远,两个人又想多挖一些草药,所以挖着挖着忘记了时间。等到肚子饿得不行,已经是申时了。两个人赶紧跑到镇上把草药卖了,这次卖了整整一百文。

  只可惜这种事情多半是一锤子买卖,草药挖干净之后就没了,没人种的话,明年也很难长出来。

  得亏附近的人没有人认识草药,要不然这一百文也赚不了。

  两个人又大吃了一顿,这才慢悠悠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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