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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妍《吉星照田园》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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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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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5 16:40
标题:
安妍《吉星照田园》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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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吉星照田园》
作者:安妍
系列:蓝海E76002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10月16日
【内容简介】
世上只有哥哥好,有哥的孩子像个宝,
被许攸宁当成宝在宠的叶蓁蓁深深认同,只想把这首歌大声唱十遍,
如今生活过得可满足了,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想要却得不到的,
他会手把手教她写字,会剪小兔子窗花给她,
有混蛋使计抢他们家的房子,他也能沉稳地稳住局面,
这样好的哥哥竟然不良于行,老天爷真是太不长眼啦!
所幸她寻觅多时,终于找到了神药,出现一丝治愈的希望,
然而用药的残酷先决条件真是难倒了她……
第二十一章 手把手教写字
等到了许攸宁的卧房,就看到背对的他正在提笔抄写经文。
叶蓁蓁就叫道:「哥,别写了,来吃油渣。」
许攸宁闻声回头,一眼就看到她右手捧着碗筷,左手却背在身后。
他知道叶蓁蓁左手肯定拿着先前她说的好东西,心里好奇,就直接问道:「你左手拿的是什么?」
叶蓁蓁不答,走过去先将碗筷放在书案上,在许攸宁面前站定,然后才猛的将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到前面来。
心里高兴,她脸上就带了笑意,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快,「哥哥,送你的,生辰快乐。」
许攸宁低头一看,就见是一只小手炉,看得出来不是新的,但擦洗得很干净,连上面錾刻得不是很明显的梅花竹叶纹都能看到。
而且应该是刚刚才擦洗过的,因为叶蓁蓁的两边衣袖挽上去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来,露出来两截细白的手腕。一双手上的水虽然擦干了,但因为在冷水里面洗过东西,浸泡的时间有点长,所以她手背和十根手指头还是冻得红通通的。
这是给他的生辰礼物?她先前口中所说的给他看个好东西,原来不是给她自己的,而是给他的?
这么长时间,她就一直在擦洗这个?等擦洗得干干净净的了,才拿来送给他?
眼前彷佛看到叶蓁蓁如何辛辛苦苦擦洗这只小手炉的画面……
许攸宁喉头滚动了下,没有接小手炉,反而抬起头来看叶蓁蓁。
叶蓁蓁面上明媚的笑容还在,看着他的目光清澈诚挚,没有掺杂一丝杂质。
许攸宁心中忽然就涌起一股子铺天盖地的感动来,瞬间觉得他可以为眼前这个小姑娘做任何事。
叶蓁蓁不晓得他现在面上虽然看着平静,但其实内心正在波涛汹涌,见他迟迟不伸手来接这只小手炉,还以为他心里嫌弃。
这手炉虽然擦洗得还算干净,但到底是个二手的,许攸宁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只怕不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叶蓁蓁脸上的笑容有些消退,声音也闷闷的,「你不喜欢这个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眉梢眼角耷拉下来,捧着小手炉的手也垂了下去,看着就如同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奶猫一般,低着头,一双耳朵也有气无力的垂着,只差喵呜喵呜的小声叫唤了。
许攸宁一见,心里立刻软得如同塞了一大团棉花进去,连忙伸手接过小手炉,笑道:「没有,我很喜欢。」
是真的很喜欢,所以知道这只小手炉是叶蓁蓁送给他的,才会震惊得不敢相信。
叶蓁蓁却有些不信他说的话。
真的喜欢,你过了这么长时间,而且听我这样问之后才伸手来接啊?
「你真的喜欢?」她抬眼看许攸宁,目光中有很明显的怀疑,问出来的话也带着满满的疑问。
不过叶蓁蓁心里也觉得挺愧疚的,「原本你过生辰,我该送你一个新的手炉,但是我不晓得手炉竟然会卖那么贵。」
就这二手的她都差点买不起了,哪里还能买新的?总不能找叶细妹要钱买吧。
虽然她晓得家里的生计过得去,但手炉这个东西说起来是大户人家才会用的,乡下基本没有人家会用这个,冬天大家都是用火盆,叶细妹没有阻止她买这个东西已经算很不错了。
说着,她又急忙补救,「不过我刚刚已经将这手炉里外都擦洗过好几遍了。」
所以就算以前别人用过,经过她这样擦洗,那也肯定将别人用过的痕迹都擦洗掉了吧?
许攸宁见她这样着急解释,只觉得她可爱真诚,也忙笑道:「我知道。我真的很喜欢这只手炉,蓁蓁,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很喜欢。」
叶蓁蓁听他说得诚挚,面上表情也不似作假,这才相信了。
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她面上重又有了笑容,「你喜欢就好。等天冷了,你可以放几块木炭在手炉里面,将手放在上面,这样你的手就不会冷了。」
叶蓁蓁想想那场面就觉得挺好的,说完又想起那碗油渣来,连忙叫许攸宁,「快吃油渣,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攸宁屋里只有一张低矮的半旧小竹椅,坐在上面构不着书案,所以叶蓁蓁索性不坐了,左胳膊肘撑在书案上,左手撑着下颔,右手拿筷子夹碗里的油渣吃,一边跟许攸宁说今儿她在镇上看到遇到的事。
不过有关那个膏药的事她一个字都没有对许攸宁提,心里觉得这件事其实希望挺小的,所以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待两个人将一碗油渣吃了一半,许攸宁就说吃不下了。叶蓁蓁也没有再吃,打算将这一半油渣留给许兴昌,等他待会儿回来吃。
她拿着碗筷回厨房,跟叶细妹说这事。
叶细妹已经将肉和排骨在锅里翻炒出油,正往里面加水加酱油,盖上锅盖打算开始炖。
听完叶蓁蓁说的话,她就笑,「你们两个人倒是有孝心,不过我还能忘了你爹?早就留了一半油渣在这里,等待会儿一起炒了青菜,你爹不就能吃到了?」说完就叫叶蓁蓁将剩下来的油渣都吃完。
乡下的农人不常吃肉,猪油也不是家家都有,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买一点儿回来熬制,平常炒菜的时候也只会放一点点,菜里能有点油星就算不错了。所以对于乡下的孩子来说,这油渣也算是个很好的东西,一年到头吃不了两回。
不过叶蓁蓁还是没有吃,将碗递给叶细妹,「这个吃多了也会觉得腻,娘你还是留着明天炒菜吧。」
叶细妹想了想,接过碗来,说道:「行。你先前在镇上不是说喜欢吃我包的馄饨吗?刚刚我特意留了点儿肉下来,待会儿我将肉切碎,将这油渣也切碎,加点小葱一块儿拌拌做成馅,咱们包馄饨,明儿早饭咱们就下馄饨吃。」
用油渣包的馄饨叶蓁蓁以前没有吃过,不过听叶细妹这么一说,她觉得肯定会很好吃,于是连忙点头,「好,那我们就包馄饨吃。」说着就坐到灶台下面去要帮忙烧火。
叶细妹笑着赶她走,「我晚上不烧什么菜,这里不用你帮忙。今儿去镇上,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待会饭好了我叫你。」
叶蓁蓁只好站起来往外走,不过走到堂屋的时候她没有回自己的屋,想了想,去了许攸宁屋里。
上午她琢磨着要弄个能给茶水保温的茶桶,趁着现在这会儿功夫正好可以跟许攸宁商议商议,听听他是个什么想法。
许兴昌从学堂放学回来,一走进院子里就闻到一阵肉香,再看厨房屋顶的烟囱上面炊烟嫋嫋,他就晓得叶细妹已经回来了,心中一喜,脚步也立刻加快。
他刚跨进厨房,一眼就看到叶细妹正站在灶台前和面。
听到脚步声,叶细妹回过头来,看是他,笑着问道:「你回来啦?」
许兴昌望着叶细妹回头看到他时面上露出来的笑容,还有她问出来再普通不过的这句话,心里面就觉得很温馨。
他嗯了一声,很自觉的走到灶膛口坐下,伸手拿了火棍子帮忙烧火。
刚刚叶蓁蓁要帮忙烧火,叶细妹还赶她走,但这会儿却不赶许兴昌了。
夫妻俩一个人在灶台前烧饭烧菜,一个人在灶膛口烧火,烧饭炒菜的间隙彼此说两句家常话,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温馨。
叶细妹就一边和面一边跟许兴昌说她今儿在镇上买了什么东西,还问许兴昌中午他和许攸宁有没有吃饱。
许兴昌注意到了什么,问她,「你不是说今儿要去镇上给你和蓁蓁一人买块花布做棉衣,怎么我听你刚刚说的话,你只给蓁蓁买了,没给你自己买?」
叶细妹不好说是因为她觉得那些布都太贵了,她舍不得买给自己,只给叶蓁蓁买了,面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店里的那些布我都看过了,嗐,竟然没一样是我喜欢的,我又想着我前年做的那件棉衣还好好的,穿着也暖和,索性不买了,等往后看到喜欢的布再买回来做也一样。」
这番话也许能骗过叶蓁蓁,但肯定骗不过许兴昌,他当即一针见血的指出,「你是不是舍不得买?」
叶细妹揉面的动作一顿,但很快的她又开始揉起面来,还一边笑道:「这是哪里的话?你可别多想,咱们家没有穷到连一块布都买不起的地步。就是,这不是那些布我瞧着都不喜欢,我自己也有棉衣,所以就没买了嘛,等明年我再买啊。」
生怕许兴昌多心,觉得自己没用,让老婆跟着他吃苦,所以她这说话的语气带着点哄小孩的意思。
许兴昌明白叶细妹是个很节俭的人,而且主要都是节俭在自己身上,对他们几个花钱却很大方。
他心里觉得不大舒服,一脸正色说道:「往后你不要再这样在你自己身上省钱了,我是个大男人,自己天天穿旧衣裳没有关系,但快过年了,怎么也要给我的妻子儿女每人做一身新衣裳。等过几天学堂放学了,我们两个一起去镇上,到时我给你挑块好花布。」
叶细妹以前的男人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窝心的话,这会儿猛然听到,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揉着面的动作停了下来,只目光呆呆的望着许兴昌。
待反应过来,她对着许兴昌笑了笑,然后很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哎,我知道了。」
说完,低下头去接着揉面,但揉着揉着,就觉得眼眶酸酸的,竟然是很没出息的被感动得有点儿想哭。
叶细妹虽然跟叶蓁蓁说晚上不会烧什么菜,但其实也烧了三个菜。
一盘油渣炒青菜,一盘清炒藕片,另外一大碗排骨炖肉,还打了五颗荷包蛋。
排骨炖肉是做面的浇头用的,热腾腾的手擀面从锅里捞出来,将排骨和肉连汤一块儿舀一大勺浇在面上,再在每个人的碗里放一颗荷包蛋。
因为今儿是许攸宁的生辰,所以叶细妹特地在他的碗里放了两颗荷包蛋。
然后一家子坐在桌旁祝贺许攸宁生辰快乐,每个人都对他说了几句祝福的话,随后就拿筷子各自低头吃面。
叶细妹烧菜的手艺原就没得说,哪怕只是一盘清炒藕片都能让她炒出不同的风味来,更何况加了油渣一块儿炒的青菜和炖肉炖排骨,更是美味无比。
手擀面擀得也很劲道,吃起来很爽滑,每个人都将自己碗里的东西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汤也都喝光了。
许兴昌吃完就很感叹的说,这是他平生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面了。
说完,他看着桌旁坐着的几个人,心里很高兴。
妻子贤慧,一双儿女虽然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在他心里跟亲生的一个样。他们兄妹俩一个沉稳,一个娇憨,都是品性很好的人,能抚养他们长大,他觉得很满足,很幸福。
饭后叶细妹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然后和面擀皮开始包明儿早上要吃的馄饨。
许兴昌、许攸宁和叶蓁蓁都不会包这个,但三人都不肯走,围在桌旁跟着叶细妹说话。
许攸宁最聪明,学得自然也最快。叶蓁蓁要差一些,但女孩家在这上面多少都会有点天赋,包坏了几个之后就开始包得有模有样起来。只有许兴昌无论如何都学不会,包出来的东西大家都笑。
许兴昌也不恼,伸手挠了挠头,自己笑了自己一回,然后就去倒茶给他们三个喝。
等馄饨都包好了,许兴昌打水来给他们洗手,随后一家子坐在一起闲话几句,便各自洗漱回屋睡觉去了。
叶细妹和许兴昌上床之后先亲密了一番,然后两个人躺在枕头上说话。
许兴昌说起那会儿在兰春江边头一次看到叶蓁蓁,她还只是个在襁褓中的小婴儿,这些年被叶细妹抚养长大,虽然前些年是有些痴傻,但天可怜见,她竟然好了,现在瞧着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他心中甚感安慰。
又说起许攸宁的腿,只盼着往后能好起来,那这辈子他就没什么遗憾的了。
今儿他心里实在是高兴,所以说话竟然有些絮叨起来。
叶细妹心里却在琢磨另外一件事。
许兴昌虽然以前娶过妻,她也嫁过人,但两个人都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若是往后他们两个能生下个亲生的孩子来,那这辈子才算圆满呢。
她将这话对许兴昌说了,怕他多心,说完之后还解释着,「我心里一丁点儿都没有嫌弃阿宁和蓁蓁不是我们亲生的意思,我就是想着能再有个孩子,家里肯定会更加热闹些。而且我现在既然做了你们老许家的媳妇,就该替你们老许家开枝散叶,不然往后到地底下见着公公婆婆,我都没脸见他们。」
许兴昌在这件事上倒开明得很,只说这事强求不来,还是随缘的好。两个人能再生个孩子肯定好,但若真的生不了,这辈子有许攸宁和叶蓁蓁这一双儿女他也知足了,管什么捡来不捡来,跟他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但凡管他叫了一声爹,那就是他许兴昌的孩子。
对于这一点叶细妹也很认同,她不认同的一点是,「生孩子这事儿虽然说要随缘,但咱们肯定也要努力才行,若不努力,难道孩子还能平白无故的就找过来?」
许兴昌一时还没有听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目光呆愣愣的望着她。
叶细妹气得伸手过去轻轻拧了他的腰一下,「死人!难道这事儿还要我主动不成?」
许兴昌这才反应过来,耳尖都滚烫起来。
但听着叶细妹含羞带笑的话语,他也心动起来,翻身过去将叶细妹裹入身下。
冬至过后连着刮了两天大风,随后又下了好几日的小雨,等到天放晴的时候,温度降了不少。
叶蓁蓁已经穿上夹袄了,正搬了张椅子坐在堂屋的桌旁提笔练字。
月初的时候她就跟许攸宁说了想练字的事,但她舍不得纸墨,所以前些日子特地去弄了点细沙来,暂且用树枝代笔、细沙代纸练了十来日,觉得差不多了,今日才正式握笔。
上辈子她爸妈能供她读到高三就已经很不错了,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学什么才艺,但其实她心里是很想的。
琴棋书画她都想要学,所以现在握着毛笔,她心里特别的激动,激动得连手都在轻微的发颤。
许攸宁却以为她这是紧张,又见她握笔的手势不大对,便教导她,「放松。手掌握笔的时候不要握得太紧,大拇指按着这里,手掌竖起来,笔要拿直。」
一面说,一面从笔架上拿了一枝毛笔握在手上,示范给叶蓁蓁看。
见她依然不得要领,他只得放下手里的笔,转动着轮椅到她这里来,然后倾身过来。
许攸宁坐在叶蓁蓁的左手边,现在要手把手的教导她拿好毛笔,肯定要右臂先环住她小小的身子,然后再握住她的右手。
这样的姿势身子难免会挨得很近,但一个心里只将对方当做自己的小妹妹来看待,另一个人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握好毛笔,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觉得这样亲密的姿势有何不妥。
「指实、掌虚、掌竖、腕平、管直,这便是握笔的五个要领。你现在初学,还是按照这个要领来,等往后你写得熟了,自己觉得怎么握笔舒服便怎么来。」
许攸宁一边对叶蓁蓁讲解握笔的要领,一边握着她的手,在纸上慢慢的写了一个「一」字,随后便松开手,「你先从这个一字开始练起,等什么时候我觉得你这个字练好了,我再教你写其他的字。」
叶蓁蓁对他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便握了笔,低头慢慢的在纸上写着字。
许攸宁转动轮椅回到桌子的另一边,拿起工具继续做茶桶。
自打叶蓁蓁跟他提了茶桶这件事,他觉得可行,两个人琢磨了几日,许攸宁画了图样出来,随后便开始寻找合适的木头制作。
茶桶原也不是多复杂的东西,这几日做下来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只等桶盖做好,里面再塞上保温的棉花之类的东西便可以用了。
两个人守着一张桌子的两边,安安静静的做彼此的事。院子里面不时有母鸡咯咯的叫声传来,倒也是一片岁月静好。
这般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许攸宁抬头见叶蓁蓁依然手提着笔一脸专注的在写字,小小的身子腰背挺得笔直,面上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唇角不由得微弯起来。
才十岁大的孩子竟然能如此静得下心来,应该是心中纯粹无一丝杂念的人方能如此。
忽然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许攸宁转过头一看,就见叶细妹正挑着一对木桶回来。
昨儿叶细妹因和许兴昌说起天气冷下来,难得又开始放晴,想起家里的存粮还有些糯米,便想制成糯米粉,往后好做汤圆或者糍粑吃。
这糯米是叶细妹带来的嫁妆,许兴昌自然随她的意。
叶细妹是个说干就干的人,当天傍晚吃完晚饭后便将糯米都洗净浸泡在木桶里,今儿早上吃完早饭之后就挑着木桶出门了。
村东头有一家磨坊,浸泡了一晚上的糯米过去磨成米浆,这会儿磨好了就挑回家来。
许攸宁见叶细妹回来,因没法子过去将她肩上的担子接过来自己挑着,忙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叫叶蓁蓁给叶细妹送过去。
叶蓁蓁答应了一声,接过水碗起身去厨房。
叶细妹正将担子放到地上,虽然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但她挑着担子一路走回来,这会儿出了一身汗。
叶蓁蓁叫了一声娘,将手里捧着的水碗递过去。
叶细妹伸手接过来,凑到唇边一饮而尽,将空碗递给叶蓁蓁,一边还问她和哥哥在家里做什么。
叶蓁蓁很自豪的回答,「哥哥教我写字了。」
她想要读书学字这件事许兴昌早就和叶细妹说过,叶细妹一开始不大同意,听信旁人说的话,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认了字反倒不好,心会跟着一起野了,往后就会难管教。
许兴昌却劝说,男子女子不都一个样?怎么男子便能读书习字走天下,女子却不能识字,必须整日待在家中?那些话只是无用的男人想要约束女人才说的,还说若是叶细妹想要认字,他来教。
叶细妹笑着推托,说她原就不是个精细的人,当初若非她娘逼着,绣花都学不会,还能学会认字写字?还是饶了她吧。
之后她倒是不反对叶蓁蓁跟着许攸宁读书学字了,甚至还亲自去叶玉珍的杂货店里买了一摞纸回来给叶蓁蓁,以供她练字。
于是现在听到叶蓁蓁的回答,叶细妹很高兴,「好,你认真的跟着你哥哥学写字,往后若想要学画画了,也跟着你哥哥学。」
叶蓁蓁很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上辈子她想学这些却没有条件学,这辈子难得有这个好机会,她一定会好好的学。
叶细妹和叶蓁蓁说完话就去找了一只布袋来,将磨好的糯米浆全都倒进去,要吊到里面的水滴都干了才算好。
她一个妇道人家虽然有几分力气,但要将一袋米浆吊起来也是一件难事,哪怕有叶蓁蓁在旁边帮忙也不行。
最后等到许兴昌回来,夫妻俩才一块将布袋成功吊到厨房的屋梁上去,下面放了一个大木盆好接滴落下来的水。
等到次日吃完早饭,见布袋里面没有再滴水,就叫许兴昌帮忙,一起将布袋拿下来。
打开来一看,里面的糯米粉团虽然还是湿的,但基本已经成形了。
正好今儿又是个大晴天,等打发许兴昌去学堂教书之后,叶细妹就扛了一只竹匾到院子里,将糯米粉团掰碎散在竹匾上面晒。
叶蓁蓁以前没有做过这种事,在一旁看着觉得挺好玩的,就帮着叶细妹一起掰。
等掰完了,叶细妹看时候还早,家里也都没什么事,想起好些日子没回以前住的房子,就叫叶蓁蓁好好看着竹匾,不能让鸡或鸟雀过来啄食,自己起身去了村头。
等她走了,叶蓁蓁从堂屋里面搬了张小竹椅出来,就坐在竹匾旁边。
家中的那几只鸡是放养的,虽然多在院子外面活动,但偶尔也会回来溜达一圈。
院子里面开辟的那几畦菜地外面用渔网围了一圈,自然不用担心被鸡啄食,可这些糯米粉团就很危险了。
她既然答应了叶细妹要好好的看守,那就绝对不能出一丝差错。
叶细妹临走的时候和许攸宁说了一声,所以许攸宁也听到了叶细妹的吩咐。
现在见叶蓁蓁如临大敌般的盯着在院子里面溜达的那只芦花鸡,好像只要那只母鸡再往前走一步,危及到这些糯米粉团,她就会立刻冲出去一样,他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个继妹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茶桶已经做好了,许攸宁索性转着轮椅轮子来到院子里面,就停在叶蓁蓁旁边。
叶蓁蓁听到声音已经转过头来,叫了一声哥。
许攸宁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将腿上的茶桶递过来,问:「是不是这样的?我有没有做错?」
叶蓁蓁虽然知道有茶桶这个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她也不知道,只是大概跟许攸宁讲了下这玩意儿的作用和大致的模样,没想到许攸宁竟然真的做了出来,而且桶盖的提手还被他雕成了祥云的样子,整体看着一下子就精致了不少。
叶蓁蓁既惊且喜,看着许攸宁的目光满是敬佩,「哥哥,你真厉害。」
许攸宁心里对她的这句话挺受用的,不过面上却是矜持的点了点头,「没什么,这东西简单,一点儿都不难做。」顿了顿,忽然又问叶蓁蓁,「你想学画画?」
叶细妹嗓门大,先前她们母女在厨房说的话他多少听到了一些,自然猜得出来她们大概说了些什么。
叶蓁蓁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嗯,想学。」反正往后她肯定要请许攸宁教她画画的,既然现在许攸宁主动问起,她倒不如承认了,而且还可以顺势跟许攸宁说一说这件事。
心里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就听到许攸宁带笑的声音说道:「我教你。」
竟然都不用她主动提这件事,许攸宁就答应了?她转过头看许攸宁,目光难掩惊讶。
正好许攸宁也在看她,眼中笑意细碎温暖,一张脸庞如画般清隽温雅。
叶蓁蓁被他这副好皮相给晃得整个人有些失神,一时都不晓得该说什么话了。
又听到许攸宁在问她,「你还想学什么?」
叶蓁蓁想了想,问他,「你还会什么?」
她想学的东西有很多,但是许攸宁从小在龙塘村长大,会的东西应该有限。就是他画的那一手好画,这些日子听许兴昌说起来,还是许攸宁自学的呢,连许兴昌自己都不会。
她总不能说想学一些连许攸宁都不会的东西吧?那他怎么教她啊,只怕心里还会怀疑她。
一般乡下的小孩子,以前还是个傻子,哪里会忽然知道那么多?所以就只含混的一问。
许攸宁一听她这话就笑了起来,「我还会木雕。」他的笑容看起来温暖和煦,「不过这个我可不教你,女孩儿家学这个太辛苦,我会就行了。」
他看得出来叶蓁蓁虽然话不多,但其实是个性格很坚韧的小姑娘。木雕虽然辛苦,但他若真的教她,她肯定会很认真的一直坚持学下去,而且最后应该还会有所成就。
这些日子看她练字就能看得出来了,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不想教她木雕。
谋生的事由他这个做兄长的来做就行了,哪里能让叶蓁蓁这个做妹妹的为生计操心?她还是学一些高雅的、陶冶情操的东西比较好。
他笑道:「你若想学旁的,可以都告诉我,往后我若有机会便学,学会了便教你。」
他是男子,学到东西的机会肯定会比叶蓁蓁一个小姑娘要多。
「好。」
叶蓁蓁心中感激他的这一番好意,也不去想往后许攸宁到底有没有机会学到其他的东西,就先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连着三四天都是大晴天,糯米粉团晒得乾干的,叶细妹用手将这些都搓碎,就变成糯米粉了,再找个东西装起来,便能存放好长时间。
第二十二章 喂食豆腐脑
节气已经过了小寒,时间开始进入腊月。
腊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但对于小孩而言却是最期盼的时候,因为进入腊月,意味着离过年就不远了。
而每逢过年,哪怕家境再差的人家也会尽量弄一些比平日丰盛些的吃食。若家境好些的人家,还要给小孩做身新衣裳呢。
对于小孩而言,不用干活还有得吃、有新衣裳穿,除夕初一还有炮仗可以放,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待一大碗热呼呼的腊八粥喝下肚,家里的大人们便开始买年货吃食、打扫,准备迎接除夕了。
俗话又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龙塘村那些长年在外做长工、做学徒的村民也都回来了,一时之间村子里较平日热闹了不少。
这里的村民大多是好面子的,不管平日在外面过得如何艰难,仰人鼻息,这会儿回来了一定要穿得衣着光鲜,言谈间外面的好些名人都跟他们同桌喝过茶、吃过饭,同他们相熟,谈起国家大事也是侃侃而谈,简直比朝廷里的宰相还要熟悉、有见地,教人恍惚间觉得皇帝不请他们去朝里做大官真的是屈才了。
腊月二十二这天叶细妹请了村里的屠夫来家里杀年猪,屠夫一边给猪拔毛,一边跟他们说闲话,说起村西头有个人在外面挣了大钱回来,身上穿着崭新厚实的绸子棉袄,腰带上挂了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整天在村子里面招摇。
又说这个人也不晓得在外面听信了哪个算命的说的话,只说自家的宅子基地不好,会妨碍他发财,所以这次一回来就琢磨着要换地方,还特地去族长家里走了一趟,想要村里再给他家批块地盖宅子,还说他情愿用他家现有的基地去换。
只可惜叶修和没有同意,说村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基地了,让他自己想办法,他做族长的不管这事。
自打上次叶修文闹了一出要收回许兴昌名下田地的事出来之后,叶永元和叶兴平这两个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一合计,想着叶修文做事心里这般没数就算了,但自打他继任龙塘村的族长之后,为村里解决过几件事?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花天酒地,没有回来过几次,一应事情都是叶永元和叶德业做的。
现在叶修文还敢公然将不孝放在嘴边,言语间也不将他们两个老的放在眼里,等到他们两个老的咽了气,叶修文还能善待他们两个的小辈?这样的族长要来有什么用?显见得不是他们两家,也不是龙塘村之福。
因此他们便效法古人说的立贤这两个字,召集全龙塘村的村民来,废除了叶修文的族长之位,让叶永元的儿子叶修和,也是历年出任族长那一脉嫡出的子孙,出任龙塘村的族长,叶兴平的儿子叶德业则为主要的帮手。
叶修文对此自然十分不满,但正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再不满,有叶永元和叶兴平两座大山在他上头牢牢的压着,他也掀不起半点儿浪花来,最后气得他索性长住在外面不回来。
叶永元和叶兴平对此无所谓得很,完全抛开了叶修文。
而叶修和担任族长之后做了几件让人信服的事,所以龙塘村的村民心里都很服他,他说不行的事,大家肯定认为不行,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屠夫现在就在嘲笑那个人,说他真是钱多了没处花,听信什么算命先生的话,一定要另找个基地盖房子,现在听说还想拿钱买。但他其实是个很吝啬的人,只肯出少少的钱,谁会乐意将自家的基地卖给他?
屠夫口中说的这个人叶蓁蓁见过,姓叶名修山,跟叶修文、叶修和他们是同一辈。
叶蓁蓁之所以见过这个人,是因为他前两日找上她家来,跟叶细妹说要买她闲置在村头的那幢房子。
原本叶细妹这些日子也在想着,房子闲置在那里,若有人诚心要买便卖了,好歹能换点钱,但不想这个叶修山是个很不会说话的人。
叶修山原本只是想要挑那房子的毛病好压价,但开口便说叶细妹那房子不好,说什么叶细妹的婆婆、小姑、前夫都死在那房子里面,只怕阴气重着呢。也就是他,旁人谁敢在叶细妹面前提买房子的事?
叶细妹气得拿了笤帚就要打他,许兴昌好歹拦了下来,但也呵斥叶修山,说她便是放着房子在那里长草,也决计不会卖给他,叫他死了那条心。
叶修山想必也是气得狠了,临走的时候还回头说让叶细妹等着,他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听屠夫也在说叶修山,叶细妹便将那日叶修山来她家的话都说了一遍。
屠夫听了也骂,说都快过年了,怎么能跑到人家说这样的话?还说叶细妹当初就算打叶修山一顿他也不冤。
屠夫做事利索,虽然嘴上在跟叶细妹等人说话,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很快就将一头猪杀好洗净。
叶细妹早就和他说好了,这猪杀了,卖一半给他,由着他拿到外面去卖,自家只留一半。
至于猪下水、猪头这些东西叶细妹都留了下来,洗干净用大料卤好,吃的时候切一盘,或是淋点麻油拌着香菜做凉菜吃,又或是调了酱料蘸着吃,都很下饭。
猪血也是好东西,等凝固了,用刀划开来一块块的放在水里储存好几天,既可以加葱炒着吃,跟豆腐炖,也可以拿出去做人情。
龙塘村可不是家家都养猪的,就算养了,也不是家家都这般大手笔舍得杀年猪自家留着吃,多是卖给上门收猪的猪贩子,得的钱好贴补家用。
叶细妹感念叶荷花和叶小娥当初说成她和许兴昌的这门亲事,特地亲自给她们两家每家送了两块猪血与一些卤肉。对村子里面跟她相熟的人,如叶玉珍这样的,也每家都送了一块猪血。
留下来的那一半猪肉则多是做了腊肠、腊肉这样能放好长时间的腊货,余下的则是留着年节间吃。
除了制作腊肠、腊肉,叶细妹也忙着炒从镇上买回来的瓜子花生,并将浸泡了的黄豆挑到隔壁村去磨豆浆、做豆腐。
叶蓁蓁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所以也跟着叶细妹一块儿去了。
就见那人将黄豆连水放到磨盘里面磨,磨出来细腻洁白的豆浆倒到大锅里面大火烧开,然后放卤水下去,眼见豆浆慢慢凝固起来,这就是平常吃的豆腐脑了。
叶细妹见了,盛了一大碗豆腐脑给叶蓁蓁,叫她趁热喝。
叶蓁蓁接过来却不舍得喝,说要带回去和哥哥两个人分着喝。
旁边有其他也来打豆腐的人,听见这话,有个妇人笑着跟叶细妹说:「你这个女儿可真关心你那便宜儿子,不晓得的还以为这是小媳妇在关心自个儿的男人呢。」
叶细妹骂道:「这么一大碗豆腐脑还堵不住你的嘴?我女儿才多大,晓得什么,你就说这种话打趣她!」骂完之后也不理那个人,只跟叶蓁蓁说:「你先喝了这碗,待会儿我再盛,你给你哥送去。」
叶蓁蓁还在看说话的那个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她现在看起来才十岁,怎么会教人联想到那方面去?而且继兄妹之间就不能关系好了吗?
听到叶细妹在跟她说话,她才收回看那个人的目光,对叶细妹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豆腐脑,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喝。
昨儿晚上叶细妹说起今儿打豆腐,就说一定要喝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所以今儿上午挑着浸好的黄豆过来时她自带了一副碗和勺子,碗里面还预先放了两三勺糖,这会儿叶蓁蓁只要用勺子搅一搅,那就是甜豆腐脑了。
叶蓁蓁上辈子没喝过几次豆腐脑,早饭基本都是在家里吃一碗稀饭了事,连馒头都没有,所以现在喝到这一大碗甜甜的豆腐脑,她心里也觉得挺满足的。
都说不高兴的时候吃点甜食,人的心情就会立刻好起来,叶蓁蓁以前对这句话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体会,但现在却觉得挺对的。
一大碗热腾腾的甜豆腐脑喝下肚,不但全身都暖和起来,连带着刚刚听到那个妇人闲言碎语时的郁闷也都没有了。
等她将一大碗豆腐脑喝下肚,叶细妹早就盛好了一陶钵的豆腐脑。
这只陶钵是她们家烧饭的时候用来装米汤用的,腹大,口也大,装的豆腐脑够两三个人喝的。
叶蓁蓁将茶桶也带了过来,保温用的,不然豆腐脑还没等拿到家就会全都冷了,一股子豆腥味,那还怎么喝?
过来打豆腐的人以前都没有见过茶桶,这会儿瞧见,就问叶细妹这是做什么用的,怎么将整个陶钵都放到里面去了?
叶细妹很自豪的回答,「这叫茶桶,是我女儿和儿子一块儿鼓捣出来的。可不要小瞧这个小小的木桶,现在将一壶茶水放进去,隔了好几个时辰,壶里的茶水还能是温的呢。」
有不相信的人就说:「这怎么可能,即便是三伏天,哪怕是一壶滚烫的茶水,放上几个时辰也该凉了,更何况现在是三九寒天,你这是在哄鬼吧。」
她说话不客气,叶细妹说话更不客气,「你爱信不信,我又没求着你信。」说着将茶桶递给叶蓁蓁,叫她小心的提着送回去。
叶蓁蓁点了点头,双手将茶桶抱在怀里,转过身往屋外走。
临走出门的时候听到有个妇人在叫叶细妹,「这个木桶真个有你说的那样神奇?不然叫你儿子给我做一个,如何?」
叶真真没有听到叶细妹的回答,她已经抱着茶桶走远了。
等回到家,许攸宁听到声音从屋里迎出来,见她抱着茶桶,露在袖子外面的一双手被北风吹得通红,连忙探身接过茶桶,还问她,「你怎么不提着茶桶,要抱在怀里?」
若是提着,好歹只用一只手,另外一只手还能放在口袋里面暖和点。
「外面风大,我怕茶桶里面的豆腐脑凉得快,那样就不好喝了,抱在怀里好歹能给茶桶挡点风,豆腐脑就不容易冷。」
叶蓁蓁回答得挺随意的,因为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许攸宁听到很感动,也很感慨。
这个妹妹真的很会为别人着想,宁愿自己累一点苦一点,哪怕是吃亏都无所谓,真的是很懂事也很善良的一个小姑娘。
叶蓁蓁推着他到桌旁,拿过他手里的茶桶放到桌上,打开桶盖。
陶钵就放在一团棉花中间,上面还用一只大陶碗盖住。
叶蓁蓁伸手将陶碗拿下来,就见有白色的热气嫋嫋而上。
「豆腐脑还是热的。」叶蓁蓁一脸笑容,叫许攸宁,「哥哥快来喝。」
说着,急忙去厨房里取了一副碗勺洗干净拿过来放在桌上,伸手就想将陶钵从茶桶里面拿出来。
不过她人小,手上的力气不大,陶钵表面又光滑,她试了好几次都拿不出来。
许攸宁在旁边瞧见她咬唇用力却拿不动,又偏偏不肯放弃的模样,眼中不由得浮上一层笑意,想着她这个不服输的性子也挺可爱的。
他笑着叫她,「你放下来,我来拿。」
叶蓁蓁迟疑了下,到底还是哦了一声,收回手。
就见许攸宁单手轻轻松松的把这只陶钵拿出来,倒了一碗豆腐脑到碗里面,重新将陶钵放回茶桶。
叶蓁蓁忙用碗将陶钵口盖了起来,又将桶盖盖了起来,「这样等一会儿爹回来了,这豆腐脑还是热的。」
许攸宁一边笑着看她,一边用勺子搅动碗里的豆腐脑,心里只觉得他这个妹妹怎么看怎么好,看着她的目光不自禁的满是笑意。
叶蓁蓁没有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目光,她是回来送豆腐脑给许攸宁喝的,现在既然已经送到了,就想回去帮叶细妹。
一来打豆腐是个挺繁琐的事,二来待会豆腐打好了,叶细妹要一路用木桶装着挑回来,很重。她虽然人小,但过去多少能帮到点忙,她多做一点,叶细妹就能少做一点。
她跟许攸宁说了这话,转过身就要走,却被许攸宁叫住。
「你别去,在家里待着。」
叶蓁蓁还小,过去其实能帮到叶细妹的事也有限,最重要的是,打豆腐的地方是在隔壁村,叶蓁蓁一个小姑娘自己走过去他不放心。
事先他并不知道叶蓁蓁会一个人回来,而且还怀抱着一只茶桶,不然他肯定不会让她跑一趟,现在更不会让她一个人原路走回去。
「可是娘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叶蓁蓁为难的看着他。
许攸宁心里直叹气,叶细妹再怎么样都是个大人,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还要不放心她?我更不放心你。
他劝说道:「过一会爹也该从村学堂回来了,到时叫爹过去接娘回来。」
其实过年在即,村里的小孩都无心读书,有好些个都找各种藉口请假不来,学堂里面没几个学生,就算人在学堂里面坐着,也无心听课,心思早就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若是旁的先生乐得现在就放假让学生回家,自己也轻松自在,但许兴昌是个做事认真的人,一定要遵循父亲和老族长以前定下的规矩,到腊月二十四过小年那天才肯放假。
不过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按规矩只上一上午的课,下午就要开始放假。待会儿许兴昌回来了,正好可以让他去接叶细妹回来,到时还能由他挑豆腐,让叶细妹歇一歇。
叶蓁蓁却不大放心,「可是爹看着很瘦……」而且许兴昌就是个读书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干活挑担的人。
许攸宁笑起来,「他再瘦也是个男人,岂不比你和娘力气大?怎么会挑不动一担豆腐?你只管放心,安心的在家里待着。」
他一面心里叹气,妹妹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可偏偏不晓得担心自己,想着,他随即就决定,往后他这个做兄长的少不得要多「担心担心」她。
于是,他将那碗已经搅拌好糖的豆腐脑推到叶蓁蓁跟前,「趁热喝了。」
叶蓁蓁摇手拒绝,「我在那里已经喝很多了,这碗你喝。」
许攸宁不管她刚刚到底有没有喝,又或者是喝了多少,对于乡下的孩子而言,一年到头连糖都吃不上几次,更何况是豆腐脑这样的东西,也只有过年家里打豆腐的时候才能喝上一次,所以许攸宁只想将这碗豆腐脑给叶蓁蓁喝。
见叶蓁蓁坚持不喝,他舀了一勺凑到叶蓁蓁唇边,半强迫的给她喂了下去,然后问:「甜不甜?好不好喝?」
豆腐脑是挺甜也挺好喝的,但是叶蓁蓁以前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喂过东西,心里觉得很不好意思,面上都有些发烫起来,白净的双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为免许攸宁再这样喂她,她去厨房又拿了一只勺子来,说:「哥哥,我自己喝。」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也喝,我们两个一起喝。」
她刚刚确实已经喝一大碗了,这会儿只想让许攸宁多喝,所以就算她拿了勺子来,也只是做做样子,偶尔从碗里面舀一点,好让许攸宁不再喂她。
但许攸宁想着她还是个小姑娘,肯定会很喜欢喝甜豆腐脑,就只想让她多喝一点。
两个人都想让对方多喝,结果就是围着一碗豆腐脑喝了好长时间,碗里的豆腐脑竟然没有少多少。
叶蓁蓁最后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哥哥,照我们现在这样的速度,就是喝到天黑这一碗豆腐脑也喝不完啊。」
许攸宁抬眼见她笑靥如花,颊边梨涡隐现,唇角不由得微弯起来。
两个人对着笑了一会儿,然后叶蓁蓁想了想,去厨房又拿一只碗来,将碗里的豆腐脑倒了一半过来,说道:「这样,我们一人喝一半,谁都别再推让了啊。」
许攸宁对此没有异议,两个人低头喝完豆腐脑,叶蓁蓁便收拾碗勺要拿到厨房去洗。
她刚走出门外就看到许兴昌走进院门,连忙叫他,「爹,快过来喝豆腐脑。」
说着将手里的碗勺捧到灶台上放好,另从放碗的小柜子里面拿了一副干净的碗勺到堂屋。
许攸宁帮着从陶钵里面倒了豆腐脑到碗里,又将装糖的小罐子递过去。
许兴昌讲了一上午的课,这会儿也饿了,看到豆腐脑就问许攸宁和叶蓁蓁,「你们两个喝过没有?」
许攸宁和叶蓁蓁都点头,「我们喝过了。」
许兴昌又问:「你们娘呢,还没回来?」
许攸宁回答,「娘还在隔壁村打豆腐的人家没回来。」
许兴昌点头,「那我现在去接她。」说着抬脚就要走。
叶蓁蓁叫住他,「爹,你先将这碗豆腐脑喝完了再去,不然就该凉了,也不好喝了。」说着加了三勺糖在碗里,搅拌好,双手捧着递过去。
许兴昌接过来,很快就喝完了。
原本他想要立刻去接叶细妹的,但看了看手里的碗勺,又想起刚刚叶蓁蓁捧到厨房去的碗勺,想到他这一走,不是许攸宁就是叶蓁蓁洗碗,而他们一个腿不方便,一个还小,怎么洗?所以先去厨房将碗勺都洗干净了这才转过身往外走。
叶蓁蓁看着他走远,回屋跟许攸宁说话,说起刚刚有人想要叫他帮忙做茶桶的事,又问他会不会给那个人做。
她晓得若是许兴昌,那肯定会愿意帮忙的,不过许攸宁她还真说不准。
就听到许攸宁回答,「不做。」
很干脆俐落的两个字,其实也在叶蓁蓁的预料之中。
她看得出来许攸宁对龙塘村里的村民都没有什么好感,想必若非许兴昌的缘故,他肯定会离开这里。而且他这个人虽然面上看着对人温和,但其实内里是个冷清、不好接近的人,怎么会帮讨厌的人做东西呢?
就算许攸宁这样叶蓁蓁也觉得没什么,因为她也不喜欢龙塘村里大部分的村民,每次出去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说外乡人、杂姓,对他们丝毫不尊重。
而许攸宁对许兴昌、叶细妹和她都挺好的,显然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他也会回报,但别人对他一般,他就会不理睬的人,这样的人想想其实也挺好的。
第二十三章 丈夫来接秀恩爱
叶蓁蓁走了之后,叶细妹就帮着做豆腐的人将锅里的豆腐脑都舀到一只布袋里面,将布袋吊到从房梁垂下来的铁钩子上,看着做豆腐的人左右摇晃布袋,好将里面的水都挤出来。
等水挤得差不多了,分批倒上小一些的布里面包起来,每一层放一块平整的木板,这样一层层叠加上去,顶上一块一块的石头,好将里面的水彻底挤出来。
叶细妹坐在一旁看着,边跟屋里的其他人说话。
其实以前叶细妹在村里的人缘挺好的,大家跟她聊天的时候也都很热络亲切,但是自打她嫁给了许兴昌,这些人看她的目光就有些变化,话里话外都说她是外乡人的老婆,很一致的将她排除在外。
特别是当大家知道许攸宁这个瘸子竟然还会做木雕、抄写经书挣钱,叶细妹嫁过去之后并没有如她们一开始想的那样过得很辛苦,反倒日子日渐红火起来,于是个个心里都不是滋味起来,跟叶细妹说话的时候带着很浓的酸味。
有个妇人就问叶细妹,「细妹啊,听说你家前几日杀年猪,留了一半自己吃哩。那么多猪肉你们家吃得完?还听说你往荷花和小娥家送了两块猪血、一盘卤肉,那你怎么没给我家也送一点呢?」
叶细妹转头看那个人,认得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叫叶桂枝,天天不是在人前掰扯这家的媳妇儿长得丑、不孝顺,就是说那家的媳妇儿懒,生不出儿子来。就是叶细妹以前还在前夫家的时候,这个人也没少在她婆婆面前说她的闲话。
叶细妹对叶桂枝原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听她现在这话说得挺不要脸的,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想着叶桂枝好歹也五十多岁了,是长辈,她不能如何,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我这门亲事当初是荷花嫂子和小娥嫂子帮我说成的,我心里念着她们两个的好,家里杀年猪了,肯定要送点东西给她们。可婶子,我跟你还没有熟到那个分上,哪能好好的就送猪血噢卤肉给你呢?就算我送了,你好意思接啊?」说的好像猪血和卤肉不要钱一样。
哪晓得叶桂枝回答得甚是恬不知耻,「这有啥不好意思接的?反正你家有钱嘛。你家那个秀才在村学堂教书,挣着束修呢。你那瘸腿儿子听说会做木雕,抄写经书挣钱。你那傻子女儿听说不傻了,模样也出挑,往后等她大了,要嫁人了,你多要一点聘礼,那不都是钱?这么多钱你花得完啊?
「既然花不完,那你还不如现在拿出来给我们花一点,多送点东西。你好歹姓叶,是咱们村子出去的,咱们村里的人说起来可都是你的娘家人,你不帮衬娘家人,还要帮衬哪一个?难不成真的要一门心思跟一个外乡人过啊?那你可真是个傻的。」
叶细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桂枝,从小到大不要脸的人她也见过几个,但今儿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不要脸的。
我家钱多就该拿出来分给你啊?我家杀了年猪,是不是就该村里每家都送一斤猪肉去啊?你们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旁边站着的几个妇人竟然还嘻嘻哈哈的附和着,说叶桂枝说得对,言语间都以叶细妹的娘家人自居,要她给每家都送一条猪肉过去,有多余的钱也每家都分一点,让她们过个丰盛的年。
叶细妹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就不像刚刚那样留有余地了,带着嘲讽,不过暂且火力还是集中对付叶桂枝,没有波及到其他人,「瞧婶子这话说的,我虽然姓叶,是土生土长的龙塘村人,但婶子你是生了我还是养了我?还是我过得艰难的时候你帮了我一把?合着我现在日子过好了,你就跳出来说你是我娘家人,竟然还说这整个村里的人都是我的娘家人,要我帮衬你们。
「婶子,我爹娘死了多少年了,大哥和嫂子也都是混帐,我和他们一家早就不来往了,我还哪里来的娘家人?我没有娘家人。我现在就只有丈夫和一双儿女,其他的人甭管是谁,我一个都不认,也都不帮衬。」
当着众人的面被叶细妹这样毫不客气的回呛了一番,叶桂枝觉得自己很下不来台,当下面色就不好看起来,说出来的话也更加的难听,「要不然怎么就说外乡人不好呢?想你当初还是我们龙塘村媳妇的时候,会这样跟我一个长辈说话?现在嫁了个外乡人,哦,腰板就挺直了,忘了本,就敢这样的跟我说话了。别说我今儿没告诉过你,你现在不认我们,得罪了我们,等往后那个外乡人欺负你了,到时看咱们村里谁帮你,到那时候你进无路,退无人,才叫苦呢。」
叶细妹被她说的这话给气笑了,「什么叫我忘了本?婶子,我的本在哪里?在我爹娘那里。要是我爹娘还活着,我嫁了人却不孝顺他们,你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忘本。但是现在你凭什么骂我忘本?你再是长辈,那能是我爹娘?婶子,老话都说了,树要皮,人要脸,你说你也有一把年纪了,不能连棵树都不如吧?」又用很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们家秀才对我好着呢,我不信往后他会做出欺负我的事来。」
叶桂枝不信,说:「我们村里的男人都有好些打女人的,你以前嫁的那个死鬼丈夫不就是这样?他许秀才祖籍是山东的,我听说山东那里的女人吃饭都不能上桌,男人打女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他能不打你?还说对你好,我就不信他能怎么对你好,他……」
一语未了,忽然看到有个人从门口走进来。
那人穿一件蓝色的半旧直裰,从上到下都收拾得很干净,身材高高瘦瘦的,面上带着很温和敦厚的笑容。
可真是不能背地里说人,来的人竟然是许兴昌,他来做什么?
不过叶桂枝可不怕许兴昌,这一屋子过来打豆腐的妇人多半是龙塘村的人,就算许兴昌是个男人,听到刚刚她说的话不高兴了,他一个人还能打得过几个妇人?
而且听说许兴昌脾气很好,跟人说话永远都是和和气气的,见着妇人的时候甚至会低下头不直视对方,侧身相让,甚是有礼。
那她害怕个什么?
叶细妹这时候也看到许兴昌了,连忙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几步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许兴昌走进来,目光粗略一望,见屋里除了做豆腐的那个人是男的,其他的都是妇人,忙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目光不再四处看。
听到叶细妹说话的声音,他才抬起眼,目光只望定她一人,说道:「我担心你挑不动豆腐,过来接你回去。」
叶桂枝以及屋里的妇人听到他说这句话,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她们的心里,男人们最多也就是在农忙的时候做点事,平常家里的活男人们压根就不会做,里里外外肯定都是女人们在操持,男人们只会出去打牌九又或是吃酒,哪里会有谁担心自己老婆挑不动豆腐,特地过来接老婆回家的?
这个许兴昌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他难道是个妻管严?还是叶细妹太厉害了,驭夫有术?
可叶细妹要真的有那么厉害,她以前的那个男人能打她?
屋子里一时很安静,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许兴昌和叶细妹两个人身上。
许兴昌不习惯被人这样围观,觉得很窘迫,连耳朵尖上都有些烫意了。
叶细妹却觉得心里甜蜜,也自豪得很。甜蜜是因为她没有想到许兴昌竟然会过来接她回家,自豪则是因为刚刚叶桂枝和其他妇人话里话外都说许兴昌以后会欺负她,但是现在许兴昌亲自过来接她回家,这在龙塘村可是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做过,不晓得她们这会儿心里是什么感想。
叶细妹也懒得去管她们到底怎么想,高高兴兴的去看豆腐做好了没有,见做好了,就轻轻的拿起豆腐,一块一块放到木桶里面排好。
两只木桶各放了半桶豆腐,许兴昌就拿起靠在墙角的自家扁担走过来挑。
这要是搁在以前叶细妹肯定不舍得让他挑,但是现在她想让屋里的妇人都看看她家秀才是如何疼爱她、对她好的,所以就由着许兴昌挑,自己只在后面跟着。
许兴昌想着屋里都是一个村的人,迟疑着要不要跟她们打一声招呼,但已经被叶细妹伸手往外推了。
她一边推他出门,还一边故意大声的冲屋里的人说:「我男人来接我回家了,我得跟他回去,没功夫跟你们闲话了。反正啊,我这日子过得好着呢,自家男人疼我,一双儿女心里也都有我,每天争着抢着要帮我干活,我怕什么前无路,退无人?我也用不着求任何人。」
说着,昂首挺胸的跟在许兴昌身后扬长而去。
不过走出一段路之后她就开始心疼许兴昌,一边伸手去扶他肩上的扁担,一边说道:「你放着,我来挑。」
语气里面满是担忧,听得许兴昌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怕我挑不动?」他脚下不停,转过头来看她,笑道:「我便是个文弱书生,但到底是男子汉大丈夫,还能挑不动这一担豆腐,让自己的妻子来挑?你只管放心的跟在我身后走,不用你挑。」
叶细妹怕他多心,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但是「我」了好一会儿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哪里还有刚刚舌战一众妇女时的半点豪气。
但这是没法子的事,外人哪里能跟自家人比?面对着自家人的时候叶细妹还是个很细腻的人。
好在许兴昌了解她,就笑道:「我明白你是心疼我,不过你放心,纵然我生得瘦弱些,可这一担豆腐我还是挑得动的。」
叶细妹以前在家里做惯了事,习惯什么事都自己来,她的前夫压根不会帮一点忙,这是第一次有人一定要帮她挑担子,还是自己的男人。
她觉得心里暖和,没有再推辞,声音清脆的哎了一声,跟在许兴昌身后。
路上遇到相识的人跟她打招呼,她也笑容满面的跟人说话。
有不认得许兴昌的,望过来的目光充满询问,她就大声的告诉那些人,「这是我男人。」面上和言语中满是自豪。
许兴昌原本是个脸皮薄又嘴笨的人,可是见妻子这样高兴,少不得也笑着跟那些人点头寒暄两句。
两个人到家时就见许攸宁和叶蓁蓁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闲话。
看到他们回来,叶蓁蓁忙起身迎了过来。
叶细妹一边叫许兴昌将豆腐挑到卧房窗前放好,一边挽袖子进厨房准备烧午饭。
虽然上午她喝了一碗豆腐脑,但那玩意儿水多,这会儿早就觉得饿了。
她麻利的打米淘米倒进锅里,叶蓁蓁也很有眼色的坐到灶膛口烧火。
许兴昌刚刚挑着担子走回来,叶细妹更加不用说,忙碌了一上午,这会儿肯定要让他们两个歇一歇,所以烧火这样的事就让她来负责好了。
不过叶细妹没让她烧火,打发她到院子的菜地去,「去拔两棵青菜来,中午咱们吃点简单的,煎个豆腐,炒个青菜,再拔几棵蒜苗来,炒个腊肠。」
菜地在自家院子里的好处就是,想吃啥能立刻去地里拔,绝对的新鲜。
叶蓁蓁应了一声,拿着菜刀提着一只柳条篮子就往厨房外面走,出门就看到许攸宁还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他手上拿了刻刀和一块桃木在雕什么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一只小兔子什么的。
叶蓁蓁想起许攸宁跟她说过的话,说等她学会写毛笔字,他就会雕一对小兔子形状的笔架送给她,想必现在他在雕的就是那个。
她心里很欢喜,也很期待,叫了一声哥,走过去要凑在他身边看他雕。
不过许攸宁见她走过来,竟然用袖子挡住不给她看,把叶蓁蓁给气的哼了一声,站在原地气鼓鼓的看他。
她给人的感觉原就很可爱很娇憨,即便这会儿生了气,看着也只觉得越发的娇俏,叫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许攸宁没忍住笑出了声来,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丝毫没有要将手里在雕的小兔子笔架给她看的意思,只笑着催她,「娘还在等你的青菜和蒜苗下锅呢,你快去菜地里拔吧。」
叶蓁蓁闻言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往菜地走了。
待找到大小合适的青菜,她手起刀落,砍了两棵青菜下来,然后又去拔蒜苗,提着篮子回厨房找叶细妹。
锅里的饭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叶蓁蓁走进去的时候都能听到锅底有轻微的锅巴炸响的声音。
叶细妹将豆腐和腊肠都用清水冲洗了一遍,见叶蓁蓁回来,接过她手里的菜篮子将菜刀拿出来洗干净,再将蒜苗掐去根,青菜叶子一瓣瓣的掰开放在水里洗。
做好这些之后,就叫叶蓁蓁将另一个灶膛烧上火,她这里倒油下锅,切豆腐。
待油热了,将豆腐放到锅里煎,等煎到两面金黄色,放一两勺盐,拿两根洗干净的蒜苗过来快速切成小段撒下去,立刻就能装盘起锅了。
随后锅里放油开始炒青菜,因为青菜不用不停的翻炒,趁着这功夫可以切腊肠,切好后青菜也能装盘起锅了。
再来就是锅里放油,待油热就将腊肠放下去翻炒。
这腊肠可是自家喂养的猪杀了,用五花肉灌的,纯正的土猪肉,既香且肥,切得又薄,下锅翻炒不了几下就熟了,闻着肉香味也出来了,边缘还有些翻卷起来。
叶细妹将已经切成段的蒜苗撒了下去,混在一块儿接着翻炒,蒜苗沾上腊肠渗出来的油,不一会儿也熟了。
叶细妹动作麻利的将这一道蒜苗炒腊肠装盘起锅,叫叶蓁蓁端到堂屋去。
刚刚她炒这道菜的时候,叶蓁蓁坐在灶膛口就已经闻着香味了,这会儿双手捧在手里,看着盘子里面绿色的蒜苗、红色的腊肠,闻着两者混合在一起独有的香味,她只觉得自己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待会儿我一定要吃两碗饭。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捧着这盘菜,脚步轻快的往堂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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