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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北夏《求嫁纨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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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腐爱
时间:
2019-8-7 13:10
标题:
北夏《求嫁纨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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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求嫁纨裤》
作者:北夏
系列:蓝海E72501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08月09日
【内容简介】
董晚音知道自己求嫁悦侯府那个纨裤世子的事匪夷所思,
但那些人不知道她上辈子遇人不淑,全家倒霉,
如今重活一世,明白嫁他对她而言最好了──
第一,他是坚定的太子党,日后太子登基只有好处,
第二,他家只有他跟他祖母,后宅清净没斗争,
第三,他早早就会死掉啦,当有钱寡妇哪里不好?
只是……不是说这男人浪荡爱玩不回家吗?
她大手一挥说自己不管他,他却不开心,
每晚乖乖回家睡不说,被人刺杀腿受伤后更找尽理由要她陪,
明明吃醋她太关心表姊,可她撒撒娇,哄他两句,
这人嘴上不情愿却还是在表姊婚事出岔子时出手相助,
更别提什么在回门那日教训对她恶劣的董家人了……
怎么办,相公出乎意料的好,让她想护着他,不愿当寡妇了……
第一章 重生打算嫁纨裤
董府桐月居主屋外,圆月高挂。
「那身越懒越困,那嘴越吃越馋!我早说了要太太打发这些个爱偷闲躲懒的出去得了,省得看见了心烦!」
更深露重,两个小丫头年少贪睡,此刻被年约十五六岁,着翠绿色短袄和浅银色襦裙的大丫鬟翠儿戳着脑门教训着,翠儿压着声儿,手指头却下了劲儿。
两个小丫头低着头,心里叫屈,这么晚了还不让人打个盹?但到底没敢出声。
翠儿自知和几个小丫头多说无益,明日叫陈嬷嬷带下去教导一番便罢了。她轻轻打开桐月居主屋的门儿,疾步走了进去,赫然看见她家小姐董晚音披头散发直挺挺坐在床上。
翠儿连忙小跑着过去,半蹲在床边,双手握住董晚音的手,「小姐,怎的坐起来了?为何没叫人呢?」
董晚音闻言,怔怔转过头来,干涩的眼睛顿时涌出热泉,眼前的丫头脸蛋瞬间就模糊了,「翠儿?」
「是奴婢,小姐你可醒了,你烧了三天三夜,夫人可急死了。」
「夫人?我母亲?」
「是啊,这会儿夜深了,夫人已经睡下,明日一早奴婢便过去禀报,小姐眼下可有想吃的?」
董晚音浑身颤抖,抬起左手来,唇瓣哆嗦着狠狠咬上一口。
痛!随着刺痛,滚烫的泪水滑下手背,又咸又烫。
是真的!她活过来了!母亲还在,翠儿没死,她身处在自己的闺房中!
「翠儿,如今是什么时节了?」
翠儿本就因为小姐的动作困惑,闻言更是有些发懵,「小姐,明日便是中秋了,原定要过去和贵妃娘娘请安的,你忘记了吗?」
「嗯……是了……我想起来了。」
今年是永兴二十三年,她十六岁,明日便要去宫里陪姊姊董贵妃过节,而就在后天十六宴请皇亲国戚的晚宴上,二皇子李冀主动求皇上赐婚她与他,姊姊坚决反对,言辈分差了,实在不妥,皇上却道——?
「言何辈分,想当初朕与董爱卿以兄弟相称,爱妃还不是嫁给了朕,且不论这些,音儿可中意冀儿?」
当年的她羞红了脸,也顾不上姊姊的暗沉脸色,只低头含笑不语。
其他人则附和皇上的话,连连赞道:「一对璧人,良配也,皇上圣明。」
李冀高个白面,最是温润有礼,每每见到她,都含笑而视,她早就芳心暗许,且听闻父亲和母亲偷偷提起过,东宫太子嚣张跋扈,反而二皇子恭谦有礼,深得帝心,当今朝廷,大有二皇子压过东宫之势。
而太子妃生下长女之后就没再怀上,太子又不愿纳侧妃,把绵延皇家血脉的责任抛在脑后,只要她嫁给二皇子,再生个一儿半女的,说不准日后能戴凤冠,母仪天下。
姊姊却坚决反对她嫁入皇家,一入皇宫深似海,再回首已心枯身萎,她实在不愿自己的妹妹走这条路,姊姊也劝过她,说二皇子是个心思深沉的,不是良配,且自己性子单纯敦厚,要母仪天下是难于上青天。
姊姊希望她嫁入纯良富足人家,举案齐眉,衣食无忧。
可惜她被蒙了双眼,害了母亲,害了姊姊,自己也尸骨无存。
想到这,董晚音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翠儿吓了一跳,「小姐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奴婢这就去叫夫人过来。」
董晚音连忙将她拦下,「不必,我就是有点晕,打一下清醒多了。」
翠儿更担忧了,董晚音此刻却没有心思继续安抚她。
她急迫想见到母亲,却不想见那卖女求荣的父亲,她还要整理一下思绪,定好日后的计划,在这一世翻盘,做个只为自己活的人!
她深吸口气,定了定心思,目光梭巡屋里一圈后问:「翠儿,碧儿去哪儿了?」
「碧儿回她哥哥嫂嫂家了,明日一早才回来呢。」
「明日让碧儿给我梳妆,进宫看姊姊去。」
她多怀念因她惨死的翠儿,多怀念碧儿给她梳妆打扮……
这一世,她一定护她们周全。
天刚蒙蒙亮,董晚音的母亲吴氏听闻她醒了,早早就跑了过来,她抱着母亲,泪如泉涌,吴氏擦了又擦,还是止不住她的眼泪。
「我的音儿是怎么了?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吴氏眼神暗了暗,瞅着她问:「是那林氏又背地里使坏了?」
「没有……我就是想母亲了。」
吴氏搂着她,深叹一口气,「今日就是八月十五了,你这身子骨可怎么进宫……」
「母亲,女儿无碍,今日定能进宫,将母亲的思念告知姊姊。」
「是要去的,你父亲还指望让皇上赐婚呢,皇上赐婚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每每在八月十六的晚宴上,皇上都会给适龄的皇亲国戚或各个世家子弟赐婚,上一世她就是因此才步入深渊的……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去,整个胸腔似是塞进了大石头,憋闷得慌,「母亲,嫁人有什么好,姊姊嫁进宫里,我们想见上一面都难,倒不如在家里陪着母亲。」
吴氏只当她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母亲虽然舍不得你,但没有留你在家的道理,再者,你嫁出去做当家主母不比在这家里好?」
她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虽是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却只生了姊姊和她两个闺女,而父亲的两个妾室都生了儿子,而她那两个庶出兄长,又都有了儿子,导致徐姨娘和李姨娘,还有她大哥院子里养着的林氏,明里暗里没少给母亲脸色看,她那向来只追求名利的爹也不是个会关爱妻儿的人,所以不只母亲,连她这个正经的嫡女日子也不好过。
要不是母亲娘家大富,姊姊又是贵妃娘娘,只怕她们娘俩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嫁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嫁给谁,才不会委屈了自己,才不会连累母亲和姊姊,昨夜一夜未眠的思索,她已是有了主意。
董晚音于是对母亲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话,碧儿就回来了,董晚音看到她心中激动,只是怕母亲担忧,便先请母亲到外头的小厅稍候,等等一起用早膳。
等人走了,董晚音就抓着她的手,眼里噙着泪,对着碧儿的脸蛋瞅了又瞅。
「小姐,你是多想碧儿啊,哭得这眼跟桃儿似的?」
碧儿嘴巴最是厉害,若是上一世董晚音早就和她斗起嘴来了,可眼下唯有浓浓旧情充塞了她的心。
「给我梳妆吧,今日要早点进宫,我还有很多话对姊姊说。」
碧儿应了声,跟翠儿俐落的伺候她更衣梳妆。
接着董晚音与母亲吃过早膳就相携着走出后院,管家侯伯替她安排了轿子,已经等在了二门处,可方来到二门处,就听到林氏质问侯伯——?
「我不是说了我今日要回林府吗,怎么轿夫都给她们使唤了,你让我用走的?」林氏的声儿特别尖,和前世一样刺人耳。
董府每房配有两顶轿子,轿夫却养了不到十人,眼下董林之已经进宫,轿夫就只够抬一顶轿子了。
「老奴不敢,少夫人,眼下小姐要进宫,老奴这便给您安排马车。」
「她进宫是要紧事,我回娘家就是小事?我肚子里怀着孩子,你让我闻那马臭味?」
侯伯连连作揖,「不是不是,少夫人说笑了,老奴去外头叫几个轿夫过来。」
林氏那薄纸般的双唇一张一合,又是尖声撒泼,「临时叫几个腿短腰长的过来,走不稳当给我摔了,你如何向大爷交代!」
侯伯为难,这林氏出身不好,不过是京城边上一个小县城官员的庶女,稀里糊涂跟了大爷,明明连个名分都没有,却因为正牌的大少夫人没了,她又生了两个儿子,得了老爷、大爷看重,狗仗人势,经常在下人面前耍威风,逼得下人得称她一句少夫人不说,连嫡出的二小姐都被她欺负,自己一个下人能怎么做?
董晚音冷眼看着,若是上一世,为省口舌之争,她肯定把家里的轿夫让给林氏了,可她活过一世,早已明白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母亲快回去歇着吧,女儿这便进宫去了。」说着,她使个眼神给碧儿,碧儿会意,给她撩起帘子,扶着她进了轿。
那林氏见董晚音颇有不把她放眼里的意思,更气了,顿时一跺脚,往前就要去撩帘子,哪知被碧儿狠狠劈了下手臂。
「呀!你这小贱蹄子造反了,竟然敢打我!我今日非撕了你的皮不可!」林氏说着就动手要抓碧儿的衣裳。
碧儿早就憋着气,恨不得痛痛快快和林氏干上一架,被发卖出去她也认了。
但在她动手之前,董晚音的声音缓缓从轿中传来,「碧儿,进宫要紧,不要和不相干的人多费唇舌,误了时辰。」
「小姐,等我撕了这泼妇的嘴,看她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碧儿,不可!」
众人只当董晚音宽厚,碧儿也是如此认为,更是气得慌,恨自家小姐心慈手软,只有任人欺凌的分,但下一瞬又听董晚音淡声开口——?
「林氏在我董府无名无分,非妻非妾,我必禀报姊姊,让人遣走便罢了,和这种人动手,岂不是脏了你的手。」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这还是那没脾气的二小姐吗?三言两语便让那林氏脸红了白,白了又红,竟发不出声儿了。
没名没分正是她的死穴,这董晚音偏偏戳她的痛处,谁不知道董贵妃贤良淑德,最受皇上敬重,若是董贵妃发话,不只她,只怕她爹爹都要受牵连。
林氏想到这儿,脸色苍白,但旋即想到自己肚子里这块肉,又有了信心。
「哟!大嫂,这又是何事?闹得我在里头都坐不住了。」
「大嫂」两字念得跌宕起伏,这是董家二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蒋氏,出身比林氏好得多,虽不像林氏那样霸道,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敢当,你没听见董二小姐直呼我林氏,可不是你们家大嫂,我这便走,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儿便罢了。」说到后头林氏话音里俨然带上了哽咽声。
「使不得!」蒋氏心里啧啧两声,这林氏明知夫人吃斋念佛,不忍杀生,连带着董晚音也跟着礼佛,又怎么忍心让她弄掉胎儿?不过就是母凭子贵,演戏罢了。
「你当母亲的自己说要弄掉?」轿子里的董晚音轻叹一声,转了话音,「也罢,反正这孩儿也是身分不明不白的,来这世上也只是受苦。」
众人又是一惊,林氏更是差点没站稳,这董晚音竟然让她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儿!她怎么敢!
「起轿!」她轻轻挽起轿帘子,含笑对着母亲道:「母亲快回吧,女儿这便走了。」
这董家后院的几个妇人不过都是纸老虎罢了,明日便是八月十六了,眼下去和姊姊商议要紧。
吴氏露出了笑脸,这小女儿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里连丫头都不怕她,这会儿三言两语便让林氏跳脚了?
然而见女儿强势起来,做母亲的她竟然有一种欣慰之感,日后女儿嫁去别人家,可就不怕被欺负了。
待见到姊姊董贵妃,董晚音便伏在姊姊身上,泣不成声。
前世姊姊因为二皇子和她的牵累,被逐出皇宫,在落月庵被歹人加害,彼时的她被囚禁,听闻姊姊遇难,连尸身都无人收拾,她在破败小院里哭得肝肠寸断,哀痛欲绝。
董贵妃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怎的哭得这样狠,莫不是在家受了谁的欺负?」
「不是,只是久不见姊姊,想念得很。」
「傻妹妹……」董贵妃拿着帕子给她抹泪,「母亲可还好?」
「好……母亲日日抄经念佛,只盼着我们姊妹俩都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等午膳时间到,两姊妹边用膳边话家常。
言语间,董贵妃发觉妹妹与往日有很大不同。
譬如说起外祖家,京城巨贾吴家嫡女吴信瑶,已年过十八,却还未出嫁,舅舅来求了自己,希望她能给表妹找个好婆家。
她给说了一个,左都御史郭逢林家的嫡三公子郭正睿,这郭三公子因早早随军,在北境待了几年,错过了成亲年纪,眼下已经二十有一,和表妹正是相配,哪知表妹却咬死不嫁。
「瑶姊姊不想嫁便不嫁了,反正舅舅家那么有钱,几个表哥表嫂也疼她,又何须为了嫁人委屈自己。」
「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现在家里人是疼她,等真到了老姑娘的时候,那些嫂嫂们哪还能给她好脸色看。」
「舅舅家有钱,趁着这会儿还受疼爱,瑶姊姊只需把银钱往自己手里兜着,想来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有了钱就能自由自在,又何惧别人给脸色。」
董贵妃一怔,严肃了起来,「音儿怎会有如此想法,是信瑶和你说的?」
董晚音自觉失言,连忙起身去挽起姊姊的手腕,嘻笑道:「妹妹随口胡诌罢了,我也好久没有见到瑶姊姊了。」
董贵妃审视着她,半晌轻叹一声,起了身。
两人相携着进了寝殿,董贵妃遣退宫女,把自家妹妹往妃子榻上一按,语重心长地道:「你也不小了,可不能学你瑶姊姊,这世上哪里容得下女子这样恣意,你万不可有此想法。」
「姊姊教训的是,音儿明白。」
董晚音想得很清楚,瑶姊姊可以自在度日,她却不行,一来,她没有富甲天下的父亲和哥哥。二来,董府除了母亲,没人真的爱护她,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前几日,父亲专程来找过我,提起你来,说是该相看个夫婿的时候了……」董贵妃停下话头,端详着妹妹的表情,怕说得太直白,小姑娘害羞,听不下去。
哪知道董晚音水眸清亮,不羞不怯地道:「音儿听着,姊姊讲便是了。」
董贵妃瞧着妹妹大大方方的,跟以往真是大不一样了,便想着不如把话儿都说开给她听,于是她道:「父亲说二皇子谦恭上进,深得帝心,姊姊却不以为然。当今圣上疑心过重,抬举二皇子不过是为了制衡之术,太子虽然跋扈,本性却不坏,加上太子生母吕皇后虽过世,但她在皇上未登基之时就已陪伴在左右,皇上最重德义,也最看重脸面,断忍受不了世人诟病其忘恩负义。」
董晚音听到这儿简直想站起来叫好,姊姊,你说得很对,的确是太子登基做了皇上,二皇子不过是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垫脚石罢了!
「且就算二皇子真的做了皇上,在这后宫争来斗去,又有何乐趣?」她可不想妹妹手里滴血。
董晚音本也不想再嫁二皇子,于是说道:「一切都听姊姊的。」
董贵妃看妹妹乖乖巧巧的,甚是欣慰,看来父亲说妹妹属意二皇子的话不可尽信。
她转而说起自己看中的几个人选,「这城中未成亲的贵公子中,年纪才学与你相配的也就刘大学士的大孙子刘学驹,礼部尚书方大人家小儿子方宗阳,以及容将军府的容靖,妹妹可认得这几人?」
董贵妃说的这几个是城中富贵人家都想找的金龟婿,但在活过一世的董晚音眼里,却不是能解决日后可能面临困境的对象。
「姊姊,我觉得这几人都不合适。」
「哦?音儿说来听听,是哪里不合适?」
「刘学驹年纪和音儿相仿,可心性却稚嫩得很,听说上次皇家大讲堂上,他辩论不过,竟就流了眼泪。方宗阳,哼!惯常喜欢逗女孩子,音儿最看不上那样的男儿!容靖没见过,不过将军府的人都不好看……」
董贵妃蹙起眉来,「这是谁教你这样刻薄别人!」
董晚音端着一副可怜相,低下头轻轻揉搓帕子,嘴唇紧紧抿着。
这几个并不是最好的选择,那些话是她胡诌的,只为断了姊姊的念想。
看她这副模样,董贵妃顿时有所猜测,「音儿是有中意的人了?」
她抬起水亮的双眸,「姊姊,音儿若要嫁人,只嫁一人。」
「谁?」董贵妃就怕她说出二皇子这三个字。
「悦侯府……」话刚出口便红了脸庞,耳朵也跟着烫了起来,饶是她活了两世,主动表明要嫁谁的话还是难以出口。
「悦侯府?封家?」
董晚音低头不语。
董贵妃踱步沉思,这封家乃名门望族,过去多次与皇家联姻,可到上一代悦侯时就已经开始落败了,府里现下只剩大长公主和独孙悦侯世子封驿两人。
这封驿可是出了名的纨裤子弟,仗着祖上根基深厚和祖母爱护,整日呼朋唤友,斗鸡走狗,不思上进,连娶亲也不上心,眼下该是过了二十了,连个一妻半妾都没有。
「此人不妥。」
「有何不妥?」董晚音也不着急,她早就料想到姊姊会反对。
「不思进取,游手好闲,这样的人如何能做一个好夫婿?且封家人丁稀少,看着就落败。」
「要说进取,二皇子很是进取,姊姊为何不喜。要说人丁兴旺,呵!」董晚音哼笑一声,「父亲最是喜爱人丁兴旺,可姊姊瞧瞧我们家后院的情况,哪里有互相帮扶,有那两个薄情寡义的哥哥比没有更糟,我们母子三人当初受了多少无视,母亲又吃了多少苦头,可见讲求人丁兴旺是没有意义的。」
董贵妃默然,摆摆手示意她且往下说。
「封家有何不好,有祖荫庇护,那封驿的祖母是大长公主,外祖是太子太傅,他自幼便与太子交好,若太子登基,他官拜一品也不一定。」
说到最后一句,她不免有些心虚,因为前世最后封驿没官拜一品不说,还为登基后的太子而死,太子厚葬封驿,封为国公,悦侯府变成悦国公府。
如若她嫁给封驿,下半辈子带着荣华富贵守寡,那是最逍遥不过了。
她想嫁给封驿,除了因为如此就上对了船,能够保护好她看重的人,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董贵妃不禁听得失神,妹妹竟是如此通透,连她都自愧不如了,只是……封驿本人的条件终究还是让她觉得不太好。
「这封驿年纪太大,和你不甚相配。」
不大,姊姊,我这身子虽然只有十六,但我心里已经是要二十岁了。
当然董晚音不能这么说,她笑了笑道:「大几岁怕什么,我怕的是丑八怪,封驿长得可比姊姊说的那几个好看多了。」
董贵妃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嗔怪道:「不知羞!看人家长得好看就主动求嫁,说出去丢人!」
「姊姊!」她吐了吐舌头,「又不是说与外人听,姊姊疼爱我,自然肯为我做主。」
「你且让姊姊好好想想。」
有这句话,董晚音就知道姊姊已被说服,眼下只等她和皇上开口了。
果不其然,董贵妃等妹妹离宫后就去求了皇上,只求占领先机,免得明日妹妹再被其他人求了去。
皇上听了意外,这董林之可透露出想把小女儿嫁给老二的心思啊,如今怎么变了?选的还是个没有实权的纨裤?
「这是爱妃的意思?」
「皇上,这是舍妹的意思,臣妾就这么一个妹妹,唯愿她找个合心意的,和和美美过一世。」
皇上了然,更是喜爱董贵妃,太后常说,贵妃心思清明,不争不抢最是有福气,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这点倒是和她那父亲完全不一样。
皇上笑道:「好!正好给姑母一个中秋大礼了。」
他当下就派人以送中秋贺礼的名义,顺带捎去口谕,说他要给封驿赐婚了,而大长公主一听是户部尚书董林之家的二小姐,太后赞过贤德的董贵妃的亲妹妹,甚是欢喜。
她这个孙儿从小聪明却顽劣,母亲在他十五岁过世,他以多守几年孝的由头不愿娶亲,整日在外面浪荡,正缺了贤淑的媳妇来管管他。
第二章 成功出嫁了
怀烟楼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销金窝,二楼最大的包厢暖月阁里,男女嘻笑之声不绝。
「谁说沅姑娘的最白,你看本姑娘的才是最嫩。」
「你们再白嫩也比不上柳妹妹的小。」
一阵哄笑声中,被唤做柳妹妹的姑娘直接光着脚丫子走到正把酒言欢的两个公子边上,福了礼后道:「两位爷暂且歇歇吧,姊姊们都等着爷论赏呢!」
封驿一听,悠悠把酒杯放下,歪着头看看柳青青的赤足,勾唇一笑,「柳姑娘金足玉腿,这还用比吗?自然是你第一。」
「封公子惯会打马虎眼!一会说沅姊姊的好,一会说箐姊姊的好,没一句实话!」
「可不是都好,怀烟楼就靠几位姑娘撑着了,要是没有几位姑娘,这京城还剩什么乐趣?」封驿浅笑,他五官端正,高鼻阔额,虽日日寻欢作乐,那双眼却清明澄净,一点不见浊气,只有说笑时翘起嘴角,才露出一股邪气。「来啊,把那江淮带回来的锦缎送予几位姑娘,再给姑娘们尝尝御厨今年新制的月饼,可比往年的好吃。」
柳青青年纪小却很机灵,知道封驿赏东西,是要她退下勿扰的意思,便笑吟吟领了赏,回去跟找姊姊们,和她们一起离开了厢房。
郭正睿不常在京城,对于男子让几个姑娘脱光鞋袜,比谁的脚丫子美的玩法感到匪夷所思,刚才连看都不敢看那赤足的柳青青一眼,眼下人走了,才算自在了。
「吴信瑶就是个假小子!吴老爷连生五个儿子才有个她,最后还养成了半个小子,你要真娶了她,头上有五个有钱的大舅子压着,可是抬不起头来罗,我说吴信瑶拒婚倒是好。」说话的是尚延庭,平日里最爱上怀烟楼找乐子,他本来和其他几个纨裤坐在一旁看姑娘们比谁的脚美,此刻玩闹已歇,就插口道。
「行了,不谈也罢。」郭正睿挠头咧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吴信瑶拒婚之事,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这老友也不放过他。
「不过,如若你娶了她,伺候好了,她能把长安街买下来给你。」
尚延庭说罢和封驿相视而笑,郭正睿脸更黑了。
「爷!爷!快回吧,老夫人在家等您呢,家里有喜事儿!」那几只叽喳叫的麻雀刚走,封家一个十来岁的小厮往门里一迈就喳呼开了。
封驿耳朵才清净一会儿,此刻听人一嚷,顿时眉头一拧,恨不得封了这小厮的嘴,「好好说话,哪里来的喜事?」
家里就老祖宗一人,能有什么喜事?老祖宗尽找事哄骗他回家,以前都是说坏事,说什么摔了、碰了、喝水噎了,现在可好,倒是换成喜事了。
「真是喜事儿,皇上要给您赐婚了,人都派到家里去了,老夫人可开心了。」
封驿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当真?」
「千真万确,这一次真不是老夫人哄骗您。」
「那确实是喜事了,恭喜恭喜啊!封兄是该娶了。」郭正睿抱拳朝封驿恭喜。
封驿嘴一扁,却觉得甚是无趣。
「皇上给你家爷说的是哪家姑娘啊?」尚延庭问了重点。
「回尚爷,是户部尚书董大人家二小姐,董贵妃的亲妹妹董晚音。」
除了封驿看似波澜不惊,其他人皆是意外,这董二小姐是一个贤淑美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美名在外,董林之和二皇子一向亲近,二皇子和董晚音才子佳人,早就被世家圈子认了是一对了,怎么会指给封驿?
尚延庭摸着下巴道:「不该啊,董林之那老狐狸怎么可能把这小美人便宜给了你,他那想当国丈的心,别人看不出来,我们还看不出来吗?」
「国丈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当。」封驿哼笑一声,挑起眉梢来,「也不知这董林之给董二小姐多少嫁妆,够吃多少年酒。」
小厮笑道:「听说是那董二小姐的意思,看上我们爷了,才求了董贵妃求皇上赐婚。」
尚延庭叹道:「董二小姐也是一个贪恋我们封大公子美色的人啊!」
众人纷纷嘘唏感叹,风流浪荡的封大公子也要成亲了,又嘻笑着说那董大美人主动求嫁,艳福不浅,封驿由着他们打趣。
封驿被赐婚的事儿让怀烟楼的人听了去,不过一天时间,就加油添醋的传开了,到最后变成了董二小姐钟情封驿已久,相思成灾,日渐消瘦,寻死觅活一定要嫁给封驿。
董林之被气得个半死,迁怒吴氏和董晚音,不见两人,更不想给二女儿准备什么嫁妆。
吴氏也不甚满意,奈何圣旨虽然没下,口谕却已经传来了,只能着手给女儿准备嫁妆,好在她娘家大富,她自己也存了不少体己钱,董贵妃也给妹妹备了不少东西,哪怕董林之不管,依然可以风光大嫁。
次日八月十六晚宴上,封驿跟董晚音接了赐婚圣旨,封驿只跪谢了皇上,却是连董晚音的正脸都没看一眼。
他这种表现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不喜这门婚事,那些嘴碎的女眷们都议论了起来。
「这董二小姐是不是傻了,选谁不好,选了这么一个纨裤,听说这封驿不愿意娶亲,是因为他有那个龙阳之好!」
「不可能吧,他可是怀烟楼的常客。」
「那还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封家就这根独苗了,皇上体恤老姑母,想给封家留个后,早就想给他赐婚,有女儿的人人都躲着封家,这董晚音偏偏自己撞上去。」
站在董晚音背后伺候的碧儿听见了,气得想过去撕了那人的嘴,被董晚音给拦下了。
碧儿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这封驿有什么好,就有一张好看的脸罢了!二皇子对你有情有义,现在该伤心死了。」
「碧儿,不可乱说话,我既定了亲,以后和二皇子就是不相干的人,要避嫌,日后你也离他远一些,知道吗?」
「那小姐还答应和二皇子见面?」
在开宴之前,一个宫女替李冀递了话给董晚音。
「那自然有我的道理。」
李冀约她在御花园的一个偏僻角落碰面,圆月高挂,他把她的脸看得清清楚楚,没有惊慌,没有羞怯,没有难过,只有淡然,让他惊骇的淡然。
「音儿……」音儿,我又活过来了,老天爷又让我活过来了,我才是那注定的九五之尊!前世的错我不会再犯,我不会再让你做有名无实的王妃,被他人取笑欺侮,我不会再丢下你,让你做一只囚鸟。我定将那凤冠,稳稳送到你手中。
可是他说不出来,音儿要嫁给别人了,可是他还没有能力把她夺回来,这让他百爪挠心,恨不得将那封驿杀死!他凭什么娶音儿,一个一无是处的纨裤!
「二殿下,小女子已订亲,如此相见甚是不妥,多谢以前二殿下关照小女子……」
李冀咬牙打断她的话,「你真心要嫁给他?」
董晚音笑道:「自然真心,我自己求的夫婿,又怎能不真心。」
「音儿难道不记得我们以前的情意了?」
董晚音心里一惊,以前?哪个以前?又有什么情意?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背上骤然冒出冷汗,「殿下说的是何事?」
李冀说的自然是前世,但这种事又怎么能说,他沉默半晌才道:「自然是我们小时候的事儿……」
「小时候的事小女子大都记不得了,殿下,小女子告辞。」董晚音惊魂未定,更多的是害怕,只想马上离开,回了这么一句,她就急忙唤道:「碧儿,碧儿!」
在旁把风的碧儿急匆匆跑过来,董晚音抓着她的手,不再多看二皇子一眼就跑了。
她会如此心惊,只因为刚刚那句「以前的情意」让她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前世皇上赐婚之前,他们并无私情,今世自然也是如此,照理来说,此刻的他们至多是少年男女似有若无的暧昧。
今晚二皇子说的话可能是一时情急的冒犯,但是如果有别的原因呢?比如他跟她一样多了一世经历呢?
若真是如此,以后变数可就大了。
只是在忧心二皇子的事情之前,董晚音得先面对董林之的怒气。
这一日,以身子有恙为由,多日未见人、连宫宴都未去的董大人终于踏出房间了。两个儿子站在一边,一派恭敬,董晚音跪在地上,挺直背脊。
「自古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主动求嫁那混世魔王,你可知错?」
「父亲,皇上亲自赐婚,天下百姓皆是皇上的子民,皇上的意思便是父母之命了,女儿自当听从,何错之有?」
「你还敢顶嘴!」董林之气得胡子都抖了,这二女儿仗着有个贵妃姊姊撑腰,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两个儿子都是庶出,身边的女人出身又都不算太好,这是他的痛处。
本来计算好每一步,要让女儿拉拔两个儿子,让后世子孙可昌盛尊贵,现在蠢女儿走错了一步,全盘皆乱,他能不着急上火吗?
大儿子董秉承连忙向前两步,「父亲,眼下圣旨已下,再去纠结又有何用,贵妃娘娘已经发话要家里好好准备婚事,好让皇上看到我们承恩之心……」
「你懂什么!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自己的家都管不好。」董林之正气头上,看见董秉承出声,火气就转烧到他身上去了。
董秉承怏怏退下,他性子怯懦,被林氏吃得死死,董林之是恨铁不成钢。
二爷董秉炎闷声不响的看热闹,他最像董林之,野心勃勃,心思深沉,不轻易蹚浑水。
「父亲,封驿虽纨裤,却并未做过什么作奸犯科、大逆不道之事,又有祖荫庇佑,女儿嫁过去一世安稳,父亲为何不喜?」董晚音抬头直问。
父亲虽然看重男丁,可毕竟有生养之恩,她会选择嫁封驿,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不想整个家族因为父亲走错了路而家破人亡,为何父亲不能理解呢?
「怎么安稳?你以为太子那帮纨裤整日游手好闲,皇上看不见?朝堂上的事情说与你听你也不懂,都怪你母亲没有教好你,你姊姊也……」董林之及时打住了话音,毕竟长女受到皇帝太后喜爱,他怎么也不能明目张胆说她不好。
纵使他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他觉得长女也是越来越不把娘家当一回事了,连父亲的话也都做耳边风,不劝阻妹妹还跟着一起作乱,打乱他的计划,他真是心寒,觉得养女儿最终还是泼出去的水,没用。
「女儿只求父亲静心想想,和二皇子走得太近怕对我董家不利,女儿就算嫁了,也不想家里出任何变故。」
董林之呵斥道:「你乱说什么话,这岂是你一个女儿家该说的话,可是你姊姊和你说的!」
「姊姊并未说起。」
董林之闻言,越发气势汹汹的怒斥女儿。
董晚音越听越是心冷,心道,罢了罢了,父亲又怎么听得进她的话,在他眼里,女儿家不过是愚蠢无见识的。以她一人之力,恐怕是救不了整个董家,保得了母亲和姊姊便好了。
姊姊沉稳贤淑,太后喜爱,皇上敬重,可以自保,可母亲呢?
可怜母亲富家千金出身,嫁到董家二十余年,只因为生不出儿子就被父亲冷待,最终心灰意冷,只靠吃斋念佛隐忍度日,她出嫁后,连个贴心人也没有了,日子该是多么难熬?若是还要因为这个家而出事,那岂不是太残忍了?
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连最亲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吗?
若要保护母亲,只能让母亲和父亲和离,可是父亲指望姊姊给他儿子做靠山,又怎么可能轻易和母亲和离……
就在董晚音思索着如何达到这个目的时,外祖家送来贺礼,并带了话,让董晚音得空回外祖家说说话。
董晚音思来想去,母亲要和离,需得外祖家出面才行,逐第二日就赶回了外祖家。
舅母秦氏见到她,抓着她的手直叹气,「音儿都要嫁人了,信瑶却还任性胡闹,舅母愁得头发都白了。」说着就要董晚音看她头上的白发。
董晚音连连安慰,「舅母莫愁,姊姊看着就是有福之人,定有良配,舅母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去。」
吴信瑶故意抬杠,「音儿什么时候会看相了?那悦侯府世子爷可是你自己相出来的?」
「瑶姊姊说笑了,我再怎么看也没有姊姊的好福气,姊姊也别再挑剔了,那郭三公子敦厚正直,且不论家世背景,性情和姊姊正是相配。」董晚音也不恼,对吴信瑶柔柔一笑。
前世瑶姊姊最后还是嫁给了郭正睿,只是要到两年后,郭正睿再回到京城瑶姊姊才肯见他第一面,没想到两人竟一见钟情,最终结成良缘。
既是如此,她就给他们使把劲,把中间这两年给去掉,好让舅舅舅母一家宽心。
吴信瑶嘴一噘,不以为然道:「你们个个都说他老实,我最不喜欢老实人,还要去那千里之外驻守两年,好好的京城我不待,去那种鬼地方做什么。」
秦氏食指戳上吴信瑶脑门,「你这张嘴一张一合,京城的公子哥就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等着做老姑娘得了!」
董晚音连忙拉住舅母的手,「舅母别着急,郭三公子和封驿自幼就相识,待有机会我让瑶姊姊去会会他,可好?」
秦氏早就对女儿的婚事心急如焚,再挑下去,只怕自家老么真得在家养到老,早就不讲究那些规矩了,想着这郭三公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万不能再错过了,闻言立刻答应了。
「那最好了,音儿,你舅母可就指望你了!」
董晚音笑着应下。
她在吴家待到晚上舅舅到家,寻到机会单独和舅舅说了母亲的事情,吴靖远听到和离,也不大意外,只问是她母亲主动提出的吗?
「不是,是音儿不想母亲孤零零一个人,连个贴心人也没有,一想到这,音儿就如坐针毡,又如何能独享安逸?故而来求舅舅伸出援手,让母亲安享后半生。」
吴靖远长叹一声,「你也算是有孝心,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不可声张,你且好好的备嫁,悦侯府是个好人家,不比嫁给皇家差。」
吴家这两辈都是男丁多,他也就一个妹妹,妹妹早几年前就和他说过想和离,在那董府过得没趣,心灰意冷,不如买座小院自己过更舒心。
当时他是反对的,音儿还小,若没有母亲在身边,那得多可怜?如今音儿要嫁人了,妹妹离开那董府也是好事,董林之野心勃勃,不早日断了关系,只怕会引火焚身。
董晚音没料到舅舅这么轻易松口,大喜之下连连拜谢,有外祖家依靠,母亲离开董家就不难了。
转眼到了大婚之日,董林之虽心有不甘,但到底不傻,还是备足了嫁妆,风风光光的把女儿给嫁了。
悦侯府更是热闹非凡,上上下下喜气洋洋,这府里都多少年没有那么热闹了,大长公主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听说新娘子很开心哦!梳妆的时候就喜气洋洋的了!」
「那是当然,看看,一对璧人,金玉良缘啊!」
随着司仪拜了天地,耳里听着宾客议论,封驿看着面前和他交拜的红盖头,嘴角一抹淡笑,那点邪气就露出来了。
礼成,董晚音被送入东边的醉仙居,封驿则在外面招呼宾客。
她低头望着红色的地毯,长舒一口气,她真的改变了人生轨迹,嫁给了封驿,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上一世她和二皇子订亲半年后才成亲,那时皇上已经察觉二皇子在外面结党营私却不动声色,她依稀记得他们大婚当日,皇上的朗朗笑声,各个达官贵人贺喜声。
当时她觉得很幸福,在新房等着二皇子给她掀盖头,只是二皇子刚掀盖头就被人给叫出去,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喜笑颜开变成了忧心忡忡,只叫她好好歇息便连夜出城了。
再后来,当时已是瑜王的二皇子被软禁在正德宫,她在王府里受尽欺凌,他那些姬妾都说她是丧门星,一嫁进来就出事。
她哭着求姊姊救李冀,姊姊心疼她,冒险开口,皇上表面上松口,李冀重获自由。哪知道,等待她和姊姊的,是毁灭……
门嘎吱被推开,董晚音的心莫名一缩,两手紧紧握了一下。
「夫人,世子爷喝多了些,请夫人多担待,小的退下了。」
「好。」董晚音连忙应了一声,这个声音她今日听过几次,估摸着是封驿的贴身随从。
随从放下封驿后便出去了,董晚音把盖头掀起,环视一圈,新房布置得很是喜庆,铜镜里依稀可见红烛摇曳,镜前梳妆台摆放着一双鸳鸯锦盒,截金流光簪,翠鸟纹玉梳,东珠粉牡丹耳环等各色首饰,装了两大锦盒。
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醉酒的人像是睡熟了。
董晚音走到门口,唤了翠儿给她拿下头冠,卸了脸上的浓妆,又叫碧儿去叫外面的嬷嬷准备膳食,不要油腻,清淡新鲜即可。
她决心此生善待自己,不然就枉费了老天爷再给的一条命了。
待她用完膳,下人打水过来洗漱一番后,已一个时辰过去了。
此刻她换了白色寝衣,端坐在床前,颇有些踌躇不定,饶是她活了两世,嫁了两次,也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共睡一张床啊!
眼看那男人四仰八叉的霸占了整张床,根本就没有她的下脚之地,她更是不知所措。
今日折腾了一天,她早就乏了,于是扶着床边的木雕栏坐了下来,不过半晌便昏昏欲睡,频频点头。
「你要坐到何时?」
身后一个声音骤然响起,董晚音一个激灵,头轻轻撞上了床柱,轻呼了声「啊」。
她抬手揉额,皱着眉头侧身一看,封驿已然坐了起来,正挑着眉看她。
两人离得很近,红烛未灭,董晚音看到他眼里有些许血丝,嘴巴紧紧抿着向下撇,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我……我正想睡。」嘴上这么说,她肚里却哼道:你睡得倒是香,难道让我在那夹缝里睡?
封驿视线落到她那头油亮乌黑的青丝上,一瞬后,他抬眼,歪了嘴角,「呃……董二小姐,日后该怎么称呼你好呢?」
董晚音觉得他这副神色带着邪气与不屑,然而她不想新婚当夜就跟他起冲突,便垂了眸温温柔柔道:「随爷高兴,我在家时,家里人都是叫我音儿。」
「音儿?好听。」他嘴里说着好听,却又缓缓摇头,「好听是好听,可我却不想叫。」
董晚音转回头,不再看他,他不想叫便不叫,谁还求他叫不成。
谁知道他下一步竟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她放于膝盖上的手,拉至他的大腿上。
她登时就红了脸,下意识就要抽回手,反被他握得更紧了,手指还反覆摩挲勾画着她的掌心,这样隐含挑逗的动作让热气烧上了她的耳朵,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嫁的是什么登徒浪子,举止轻薄!
「你既嫁给了我,我们便和别人不一样,我叫你晚晚,如何?」
晚晚你个鬼!你当我是那青楼里的青青、娇娇、圆圆?
董晚音狠狠腹诽,嘴上却是沉稳地道:「不必了,爷叫我夫人即可。」
她用上右手,狠狠掰掉他的桎梏,抽回了手,再两手紧紧攥在一起,好似怕他再来抓她,背过身去,留了个单薄的背影给他。
只听背后一阵阵低笑,笑得她后背发麻。
「夫人,今夜是洞房花烛夜,才摸了一下手你便这样,你说你如何做得了真正的夫人。」
「我……」她自知理亏,可她实在没准备好,即便理亏,她也想先躲过这一夜,「我身体不适,你暂且不要……碰我。」
「哦?夫人身体有何不适?」
听他好像不打算放过她,她咬咬牙终究直接说出心中想法,「封驿,我知道你一向看不上我家父兄,也是我厚着脸皮求姊姊让皇上赐婚,你若不服,可照旧过你原来的日子,我不会管你,望你也不要逼我。」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我自会恪守妇道。」
她说完,背后沉寂了半晌,才听见他悠悠道:「夫人真是大方,都说董二小姐贤淑,果不其然啊!」
「你且睡吧。」说罢她起身往那圆桌边走,打算在桌边趴着睡一夜。
圆桌铺着红绸布,红烛滑下一滴热蜡,无不宣告新婚之喜,已是深秋,夜里凉,她坐了一会儿就感觉身子发寒,要是只穿这样单薄的衣物过一晚,怕是要感染风寒了,床上的喜被有两条呢,该拿一条盖着才是。
不能因为面子苦了自己,如此一响,她一咬牙又返回去床边,封驿正两手交握,垫于脑后,枕着一条锦被闭眼假寐。
「世子爷。」她轻轻唤了一声,料想他不会那么快睡着,然而他没有回应,她顿了顿又道:「世子爷,你起一下身子,给我拿一床被子。」
封驿这才睁开了一条眼缝,眼珠子一转,眯着眼看向她,不语。
她不欲与他较劲,那样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便放软了声儿道:「封驿,你行行好,若是感染了风寒,明日如何去给祖母请安,要是再传染给你和祖母,更不好了。」
封驿终于开了金口,「你自己拿。」
说是让她自己拿,人却一动不动,董晚音只得脱了鞋,双膝跪着挪进去拿他头下那条红色金丝被,刚一拽,他就来了个鲤鱼打挺,她下意识一闪,他就下了床。
「你睡吧,我封家还不至于连张床都没有。」
「……那你呢?」
没有回应,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几声,董晚音隐隐担心他会跑出去,虽说她不会管他,可今天到底是洞房花烛夜,新郎连夜跑出去,不知会惹来多少猜疑。
才出神了片刻,再下床一看,哪里还有人,屋里干干净净,连个人影都没有。
董晚音狐疑,这是什么把戏,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她曾经在书中看过什么缩地成寸之法,能让人一瞬间移动到千里之外,然而她不相信法术,封驿定是在这里设了机关,方才他站在床的右边,机关必定是设于这个檀木书柜里……
罢了,日后再研究,还是早些睡下,明日要早起给大长公主请安呢。
第三章 新婚一天就发火
次日,翠儿、碧儿早早伺候董晚音梳洗,没见到封驿,也不好开口问。
待到大长公主的玖映居,跟随大长公主多年的严嬷嬷早就立于门外,满脸堆笑,道:「世子爷和夫人起得可太早了些,可怎的前后脚来的?」
董晚音诧异,听这嬷嬷的话儿,莫非封驿早早便过去了?
「嬷嬷辛苦了,是晚音梳妆用时久了些,世子爷念着祖母,便先过来了。」
严嬷嬷携着董晚音直往主屋里去,「公主最是喜爱年轻夫妻恩恩爱爱,如今世子爷大婚,可盼着你们两人好呢。」
董晚音心想,不会是严嬷嬷看出来她和封驿分开睡,在提点她吧?
她只颔首浅笑道:「晚音记住了,多谢嬷嬷。」
话说着已经进屋,就看见大长公主坐在软榻上,封驿站在一旁,看见她来只翻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她行至大长公主跟前,跪地伏身行了个大礼,「孙媳董晚音给祖母请安了。」
「起来吧。」
董晚音起身,面带笑容,端详起大长公主来,大长公主今年也该有六十了,眼角嘴角已经有了不少皱纹,不过面皮红润白皙,精神很好,一看就是富贵养着。
大长公主行四,嫁到悦侯府四十多年,除了和行二的同胞姊姊来往外,平时深居简出,不过听闻皇上每一年都要来见上这位姑母一面,所以悦侯府虽然有败落之相,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也只敢私下说些闲话,明面上的冲突却是少。
「你母亲身体可好?」
「母亲身体很好,多谢祖母惦记,只是母亲不喜出门,整日在家礼佛。」
「嗯……」大长公主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笑着让董晚音落坐,「我见过你外祖母,却未见过你母亲,想来你母亲也是喜静,不然可以来府里玩玩,也好让我见上一面。」
「孙媳谢谢祖母关怀,一定告知母亲,来日家母拜访祖母,望祖母不要嫌弃叨扰。」
董晚音就盼着悦侯府不要有那么多规矩,日后在近处找个宅子给母亲,可经常走动着,她便也安心了。
封驿看董晚音坐着了,往后转转,似要找个椅子坐下,大长公主却是一瞥,哼道:「你便站着吧,谁让你坐了。」
封驿无奈,摇晃了两下身子,只得继续站着。
大长公主不理孙子,又含笑对董晚音说话,「悦侯府人丁稀少,更是要珍惜亲戚,要多走动才是,我也信佛,你只管放心叫你母亲来,没有那么多规矩。」
董晚音本还在想要不要替封驿说话,却又不知大长公主为何叫他罚站,此刻听到大长公主的话却是分了心,喜出望外,这便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了,只要能见到母亲,不管封驿日后如何,她定好好待在这悦侯府伺候大长公主。
她连忙起身,拜谢大长公主,「多谢祖母,母亲只生养了孙媳和姊姊两个女儿,现已无儿女承欢膝下,每每思及母亲一人孤零零的在佛堂里,一坐便是一日,孙媳就痛心不已。」
大长公主亲自站起来扶她,董晚音也连忙搀着大长公主。
「想来你母亲和我这个老骨头是一样的,只盼着孩子好、早日开枝散叶,唉,也就剩这么个盼头了!我这顽劣孙儿,你可好好管着,怎么管都行,他若不服,你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这才是大长公主说这一番话的主旨啊,要孙媳妇好好管着封驿,不要让他惹是生非,再给府里开枝散叶,剩下的孙媳妇想怎么着都行。
董晚音听懂了,又偷偷去看封驿,只见他不再好好站着了,干脆大剌剌往祖母那软榻上躺去。
大长公主一看,她正在教孙媳妇呢,这小子又皮痒了,不治治都不行了。
「没脸没皮的东西,在外面跑断腿儿了,就知道回你祖母这来躺尸,看了就戳眼儿!」她边骂边扬手往封驿屁股上拍去。
封驿只缩着身往里挪,边挪边笑,「喊我回来也是您,赶我的也是您,我的老祖宗,我都二十一了,您还只管动手打我。」
董晚音搀着大长公主,这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又忍不住想笑。
「那大火烧光竹林子,就剩你一根光棍儿了,如今娶了媳妇,你要还只顾着玩,我只叫你媳妇管家,往后这府上的大门你进不进得来,就看你媳妇罢了!」
「知道了、知道了!」
话虽说是让封驿进不了府门,他若真不回来,大长公主又该着人去哄骗他回来了。
闹腾了一番,严嬷嬷把两人送出门去,还指派了几个丫头给董晚音使唤。
两人无声走回房,碧儿带着几个丫鬟下去教导,翠儿去吩咐厨房备膳。
董晚音想着关心一下他昨晚去了哪儿,才是一个妻子的本分,于是问道:「昨晚你在何处睡的?」
封驿把玩着床帐上的粉玉莲穗子,懒洋洋道:「夫人管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了。」
「我说了我不会管束你,只是我们刚刚成亲,你且不要闹得太出格了,不然祖母那里不好交代,对府里的名声也不好,你说是吗?」
「夫人倒是知道名声这个东西,我只道夫人和我一样,不为这些虚名所累。」
董晚音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蹙了蹙眉说:「我嫁入悦侯府,自然要以侯府声誉为重,你也不必如此冷嘲热讽,我对你并无恶意,昨日我说的话都是真心话,你可明白?」
封驿停下手中的动作,「夫人昨日说的什么话?我想不起来了。」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重复一次,「我说我不会管制你,但是这些时日请世子爷先好好在家陪着祖母……」
封驿打断她的话,「祖母说了是要你管家,我出去回不回得来就看你的了。」
董晚音无奈,这鸡同鸭讲,绕来绕去的,「……自然回得来。」
「如何能回得来?」
董晚音脑袋闪过一道光,可以带她一起出去啊,正好她要见郭三公子,没有封驿带着出门还真见不着呢,「你带我出去,就回得来了。」
封驿挑眉,「哦?夫人想出去?」
她轻轻扬起嘴角,「嗯,你带我出去吧,这样祖母便不能说什么了。」
他叹了一口气,「那当然不行,夫人怎可如此贪玩,刚成亲便想出门儿。」
董晚音气结,「你耍我玩呢!」
封驿皮笑肉不笑,「怎的叫我耍你玩呢?我是祖母的孙儿,她的话自然要听,你若想要人听你的话,待你也养一个像我这样的孙儿再说吧。」
董晚音心里磨牙……养个和他一样的孙儿,她是嫌她命不够长了?
两人用过膳,封驿便去后院马厩里看马去了。董晚音带着碧儿翠儿在侯府转了一圈,总觉得拆掉那些喜庆的装饰,这醉仙居冷清了些,便想着把院子和屋里装饰一番。
她差人去买了些花草树木、鱼、鸟龟、兔等等,又叫外面的画坊送来了几幅书画,忙碌了整整一日,算是把院子和主屋都按照自己的心意弄好了。
日落后半个时辰,封驿才回到醉仙居,刚一进院门便觉得不对,院子里多了好几棵树,那小池里多两只乌龟,几条锦鲤,花坛也整理了一番,再进屋,不得了,桌儿椅儿掉了个就算了,那墙上多了还几幅书画。
这面目全非的院子是怎么回事!他有一种自己成了外人的感觉,这是鸠占鹊巢!
「六喜,六喜!」
没人应话,他又喊了几嗓子,六喜没来,倒是唤来了一个丫头,好像是董府陪嫁过来的丫头。
「爷,您找六喜,他在外院呢!」
封驿皱眉,「你叫什么?」
「奴婢叫翠儿,是小姐……夫人的贴身丫鬟。」
「六喜不在这儿待着,去外院做什么?」他自由惯了,平时只带着六喜一个贴身随从,他才成亲一日,这六喜便学会偷懒不见人了?
翠儿支吾道:「回爷的话,如今爷已经大婚,六喜……只怕是不便在醉仙居待着。」
「呃……不便、不便,那你告诉我,是谁把院子和这里、这里、这里!」只见封驿努着下巴,前后左右转一圈,竟咆哮开来,「弄成这个屎样!是谁?」
翠儿吓了一大跳,怎的姑爷如此吓人,以前只听说悦侯世子纨裤贪玩,竟不知道他如此暴躁,小姐嫁了个莽夫哪里能好!
「奴婢……世子爷莫要生气,且听奴婢慢慢说……是夫人觉得醉仙居太冷清了些,想要改一改才好……」
封驿喝止翠儿,「谁让她改的!她不喜欢住就给爷滚出府去!」
「是是,奴婢马上告诉夫人,爷若是不喜欢,再改过来便是了!」说着翠儿就往外跑,她是又害怕又难过,这新姑爷就脸上那张皮还看得过去,骨子里凶得跟老虎似的,还叫小姐滚出府去!这小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下人们听见封驿的吼声,谁敢往跟前凑,都躲了起来,翠儿一路小跑跑到玖映居,见到在和大长公主用膳的董晚音,一个没忍住,眼泪就飙了。
董晚音跟被带来的碧儿见状都吓了一跳,董晚音想着,这是怎了,翠儿跟了她两世,她早就下了决心要护她们周全的。
大长公主也愣了,这孙媳才嫁过来一天,就有人不长眼的欺负她的人了?不可能吧,莫不是这丫鬟太矫情?
翠儿自知冲撞了大长公主,只跪下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是奴婢无礼,请老夫人责罚。」
大长公主听完就明白了,摔下筷子就要叫人去抓了封驿来,「严嬷嬷,你去!让吴管家带几个人来,把那小子给我绑来!」
严嬷嬷一听,生怕真绑来了封驿,祖孙俩互不服软,再气坏了大长公主,连忙安抚,「公主还不知道世子爷为何发火吗?要说世子爷贪玩,祖母的话他哪有不听的,不过事出有因,公主就消消气吧!」
董晚音听严嬷嬷的意思,感觉封驿并不是无缘无故发火,便唤翠儿,「你先起来,凡事有因果,今日我没有问过世子爷便改动布置,是我有错在先,你不过是替我受了过。」
翠儿哽咽着站起身来,心里还是替自家小姐感到委屈。
大长公主却是替董晚音说话,「音儿嫁过来,便是侯府当家主母,她院子的布置说改便能改,他若是不服,便让他来朝我嚷嚷,看他敢不敢来!拿下人耍什么威风!」
严嬷嬷赶忙替大长公主顺气,董晚音也坐到大长公主身旁,搂住了她的手臂劝慰,「祖母莫要生气,倒是提点一下孙媳才是呢。」
「哎!」大长公主深叹一口气,「你只放宽心,他再坏也不会欺负到家里人头上,这醉仙居是他母亲给他修建的,他那年才十四、十五,他母亲自知时日不多,想亲自给孩子布置了成亲后住的院子,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儿?这醉仙居他自己住了几年,没有让人动过一砖一瓦,今日想来是着急了才说出那样的话,你别放心上,也不用改回去,如今你是女主人了,自然由你做主!」
原来如此,这事儿还真是她错得严重了,若是她母亲精心给她准备的东西,被个陌生人一声不吭弄坏了,她也会被气死的。
「孙媳知道了,这便去和世子爷说说话,让他消消气。」
大长公主许了,新婚燕尔的,有了摩擦是要他们自己解决才好。
董晚音知道封驿没用晚膳,出了玖映居,先叫下人去备了膳食送到醉仙居,便带着丫鬟们回去,进了寝屋,看见那才跑过来伺候的六喜正站在床头边,满面愧疚不安,封驿则和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夫人。」
「嗯,你先下去吧。」她是第一次看到六喜,是个精壮黝黑的小子。
六喜退下了,董晚音坐到床边,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显然是在赌气,莫名有些想笑。
「封驿,今日我在书房悬挂书画的时候,弄坏了那檀木书柜,你且起身看看,能不能修好。」
封驿的眼珠子总算动了动,直接给她射了一把眼刀。
董晚音只当看不见,柔声道:「你且起来吧,我还摸到了你的密室开关了。」
这下封驿嗖的就坐起来了,看着她冷冷道:「你别仗着有老祖宗撑腰,便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董晚音低眉顺眼道:「我哪里敢?你是小祖宗,我只是好奇昨天夜里,小祖宗怎的一下子便不见了人影,顺手一摸便摸到了。」
封驿不信她是顺手一摸就能摸到,要这么好找,他这个密室怎么可能留到现在,「在我家里,你还是收好你那好奇心才好。」
「我记住了,你放心,下人没看见,爷还有什么要教音儿的?」
「……好好说话。」封驿觉得怪怪的,她这么乖,他的气都没地儿撒了。
「我怎的没有好好说话了?」
「我说过了不会叫你音儿,往后别说这两个字。」
董晚音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不叫,还不许我叫了,我从小到大都是音儿,到你这就就得改个名不成?
「不叫便不叫了,日后我便自称晚音,如何?」
封驿不置可否,只觉得发了一通脾气,肚子饿得慌,这府里有了个夫人,竟然没人惦记他的膳食了,连六喜也不能近身伺候了,这醉仙居真成了董晚音的天下了。
想到这儿他又恼了,怒道:「是不是等着爷饿死!」
「谁要饿着你了?你且起来,我叫人给你备了膳食,快些出去吃吧!吃完再去瞧瞧那檀木板子可还能修好,你若真不喜欢,明日便把这屋里院里都改回原样,好不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封驿被她顺了毛,气倒是消了,只是用膳时看到翠儿那张苦瓜脸,脸又垮了。
他伸手点着翠儿,「那个,翠儿是吗,让她藏起来吧!」
董晚音和翠儿皆是一愣,藏起来?这藏到哪去?
「一脸憋屈相,跟囤了十日没上过恭房似的,你们董府是不是没恭房,我们悦侯府有啊!看她那张脸,饭都不想吃了!」说罢就扔了筷子,起身回房去了。
翠儿脸都绿了,两眼泪汪汪看着董晚音,委屈得要死了。
这纨裤世子爷,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董晚音只得轻轻抚着翠儿的背,温言安慰,心下无奈。
这才捋顺了爷的毛,又得抚慰丫头,都是祖宗!
作者:
wll2006
时间:
2022-11-25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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