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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和音《嫡女忙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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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腐爱
时间:
2019-6-5 11:19
标题:
和音《嫡女忙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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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嫡女忙嫁》(下)
作者:和音
系列:蓝海E68902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05月31日
【内容简介】
多个楚王的未婚妻的头衔,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好处,
毕竟她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楚王妃,凡事都得靠自己摆平——
家里养的歌妓趁着家里没大人作乱,害她爹的姨娘可能难产,
是她这个未出阁的大小姐出面镇压,才让母子平安;
令她有口难辩的是,以前因他恶名在外,大家都说嫁他是委屈了她,
现在他受皇上重用,就说她配不上他,楚王妃该换人当,
她都还没嫁进门,他侧妃、通房的名额已经人人抢着要,
还放谣言一直抹黑她,说她不能生育(幸好皇上皇后不在乎),
又说她善妒,不让他纳妾,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分明是他不想娶别的女人,为何这黑锅却要她来背……
第二十章 自作聪明露马脚
皇庄里出了茂正雪的事,沉寂了几天,又开始热闹起来,唯独巩昌侯夫妇日夜以泪洗面,催促穆长安赶紧调查,穆长安带着几个人也是一直在忙。
穆长安将那小宫女押下,每日照常调查,怪的是魏王那里好像从未找过这个宫女,这让穆长安感到奇怪。
就在调查到第五天的时候,穆长安照常要回自己的住处,远远地就看见文王在路上等着他。
穆长安这些天不动声色,等的就是幕后之人忍不住出头。
经过文王的时候,穆长安自然先跟自己的二哥打个招呼。
文王笑了笑,对穆长安说道:「三弟最近忙得很。」
穆长安面不改色,「只要能早点找出真相就行。」
文王却摇摇头,「真相很重要吗?」
穆长安静静地看着他。
文王一直自诩是三兄弟中最聪明的那个,见三弟的反应,忍不住又道:「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穆长安装作若有所思的道:「我总觉得还有疑点。」
文王闻言笑道:「疑点重要吗?这么好的机会,三弟,你可要把握住啊!」
说完,大冬天的,文王一甩扇子,留下穆长安跟身边的内侍对视一眼,转头去了皇帝的院子。
到了皇帝那,穆长安也不说话,由内侍将刚刚看到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皇帝叹口气,表明自己知道了,让穆长安也去歇息。
而那内侍就留在皇帝身边。
一旁的福公公见这个内侍怕得很,小声道:「你先回去休息。」
那内侍朝皇帝跟福公公行了礼,也小声对福公公说道:「那干爹,我先下去了。」
原来,在抓住小宫女的第二天一大早,穆长安就跟皇帝说了此事,只是觉得还有疑点,因此先隐忍不发。
他又向父皇讨要个人,好证明自己并未参与此事。
福公公的干儿子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为人也忠心,皇帝想了想,便让福公公的干儿子装作随从跟着穆长安。
事情查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查的了,几乎可以确定,又是冲着太子之位来的,这次出手的是文王。
只是皇帝还是不舍得罚谁,甚至犹豫着要不要跟巩昌侯夫妇说出真相,心想,不如就关起门来,自己罚一顿得了。
就在皇帝还在想如何偏袒自己儿子的时候,皇庄里突然开始传起流言,说是穆长安跟魏王串通一气,明明已经人证物证俱全,还不发落魏王。
这话传到巩昌侯夫妇的耳朵里,定是要找穆长安的麻烦。
皇帝提前得知,特意让人去喊穆长安到自己身边,生怕巩昌侯责难小儿子,皇后也在一旁陪伴着。
谁知巩昌侯夫妇硬是闯到皇帝跟前,要穆长安给个说法。
皇帝见此,只能让人喊来魏王跟文王。
穆长安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等着众人到齐。
这事牵扯甚大,贵妃跟德妃闻风自然也跟了过来。
好一出大戏,皇帝看着忍不住咳了几声。
上次落水的事,皇帝心里很清楚是魏王闺女做的。
这次死人,则是跟文王脱不了关系。
茂正雪的尸体可以看得出来,死前受过凌辱,而上吊则是自杀。
皇帝是个极偏心的人,偏心自己的后宫几位,更偏心自己的三个儿子。但此时却隐隐对文王有些怒火,原本他正在想着怎么帮他们掩盖此事,现在放出的消息,除了对文王有利之外,还对谁有利?
应该是文王见穆长安迟迟不动手,自己忍不住露出消息,想让穆长安跟皇帝尽快处罚魏王。
原本对文王的才智有些喜欢的,如今皇帝却觉得有些烦腻了,文王不把聪明用在正途上,就会算计自己的兄弟。
当下皇帝不再多想,派福公公让他的干儿子上来在自己身边奉茶,想必文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众人落坐后,文王正为自己的计谋感到春风得意,暗忖:此事一了,既能让父皇厌弃大哥,又让三弟跟大哥交恶,自己这招使得十分聪明,坐享渔翁之利。
文王一抬头看见给自己奉茶的内侍,原本想施以笑脸,只要是父皇身边的人,文王都是笑脸相迎的。
不料,这一看他愣住了,这人……不是最近一直在三弟身边的吗?
文王不愧以聪慧着称,马上朝皇帝跪了下来。
巩昌侯夫妇正在指责魏王,而魏王跟贵妃则在据理力争,文王这么一跪,让众人吃了一惊。
贵妃跟魏王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德妃已经开始求情了。虽然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突然认错,但她知道,肯定是事情败露了,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的德妃自然是先开口求情,随后咬死茂正雪是自杀而亡,先跟人命案撇清关系。
那边的巩昌侯夫妇则是愣住,随即明白过来,请求皇帝主持公道。
贵妃跟魏王也想明白了,皆怒火冲天。
眼看着场面乱作一团,贵妃直接昏了过去。
皇帝趁乱想将此事先搁置,让魏王将贵妃扶下去后,这才对文王说道:「你有二错,一是侮辱宗室女,二是嫁祸给你的兄长。」
想必那一口一个全是魏王让其来拿信物的小宫女也是文王指使的。
文王甚知皇帝的性子,极宠自己的儿子,眼下他虽然想矢口否认,但碍于不知道三弟跟父皇掌握了多少证据,反正父皇也不会怎么罚自己,便决定和盘托出,又哭诉自己并非有意,当时喝了点酒,也不知道正雪会自杀。
无论文王再怎么推托,仍害了人性命,巩昌侯夫妇恨极了文王,只求皇帝作主。
可是,又能怎么作主?俗话说杀人偿命,但他们能让文王偿命吗?
想到这,巩昌侯夫妇心下茫然,毕竟他们唯一的女儿已经没了。
如大家所料,文王犯下如此大罪,先杖责五十,再暂时押回都城,移交宗人府收押。
闹剧算是暂时收场,巩昌侯夫妇心有不服,但皇帝已经打了自己的儿子,又说押到监牢里,他们也只能作罢,将女儿的尸首抬回都城,准备风光大葬。
夏柔蔓看着巩昌侯夫妇俩,只觉得就这几天像是老了二十岁,头发也白了不少。
巩昌侯夫妇看见夏柔蔓没什么好脸色,总觉得夏柔蔓不愿意帮茂正雪。
花染见此不耐道:「当初共有三个人是救巩昌侯府小姐的人证,他们不敢说出屈小姐跟梁小姐,硬是推小姐您上去,此时还埋怨上您了。」
夏柔蔓也感无奈,「算了,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也不好再多苛责。」
说完,夏柔蔓也开始落泪,正雪就这么走了,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
花染忙安慰道:「小姐别哭了,您眼睛都肿了。」
梁家兄妹也赶来送巩昌侯夫妇。
梁支丰还特意给夏柔蔓带了个小瓶子,「看你跟妹妹眼睛都肿得厉害,涂上几日就好了。」
夏柔蔓接下瓷瓶,让花染收好,并谢过梁支丰。
刚刚赶来的穆长安碰了碰口袋中的药,绷着脸,并未取出。
几人目送巩昌侯夫妇离开。
而皇庄众人还是要在这里避寒,并不会因为一家如何就一起回都城。
夏柔蔓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跟在穆长安的身后往皇庄里走,穆长安见此,突然心情好了些。
解决了一件事,但皇庄还是不平静,自从上次处罚文王那天贵妃晕了过去,过了三、四天,竟然不曾醒来。
第一天太医还说没事,谁知道好几天仍昏迷不醒,实在让太医院的人都着急。
魏王一直守在贵妃跟前,要按以往,这个时候肯定去给文王落井下石,此时的魏王却完全没了心思。
直到贵妃昏迷了五天后慢慢转醒,可以吃些汤药了,皇庄的气氛才慢慢变好。
在这期间,夏柔蔓惊奇地发现夏德容的另一面。
曾经有人形容过古时的将领,都用「壮大,力抗鼎」来形容。
到了大穆,武官多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比赛,看众人能举起多重的鼎。
没想到说到一身好力,众人默默地看了看武定侯夏德容。
夏德容许久没在这种场合受到瞩目,倒也只是摸摸头。
夏柔蔓觉得奇怪。
只见场上的鼎分一百五十斤、两百斤、两百二十斤,依次叠加二十斤,直到最重的八百斤。
只要举了鼎至头顶,再数十个数放下,这就算成绩。
这个比赛多数参加的都是武将,如江阴公举了三百二十斤,已经算是翘楚。
众人似乎都在等一个人来举,让夏柔蔓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夏德容。
看台上的皇帝有了兴趣,一些年龄不小的大臣也兴致勃勃的,似乎都知道夏德容有些本事。
夏柔蔓不由得往前站了站,只见夏德容直接将重量高达七百二十斤的鼎高高举起,这让那些嘲笑过武定侯的人大吃一惊。
大穆尚武,对于拥有这样力气的好汉都是高声喊好。
只是有些了解夏德容的人,忍不住朗声道——?
「不行啊,这才多重。」
「你可是武定侯,才七百二十斤吗?」
场上的夏德容隐隐可以看见当年武将的风采,这让夏柔蔓惊讶她父亲竟能举起这么重的鼎。
但这还不算完,夏德容受了人的怂恿又上前去,直接拿了七百六十斤的鼎,这次有些吃力,但还是将那巨鼎举过头顶。
现场立刻响起一阵阵叫好声。
夏柔蔓也不由得跟着众人鼓掌。
皇帝见此,也喊了句好。
似乎受到大家的鼓舞,夏德容最后试了试七百八十斤的巨鼎,不出所料,又举了起来,但这次放下鼎时,明显吃力了点,可已经是全场的最高记录。
没想到,她一直不喜欢的父亲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夏柔蔓虽然不曾说过,可平常也有些看不起父亲,如今猛然看到夏德容的这一面,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特别是夏德容受到众人的称赞后,往她这边看了看。夏柔蔓似乎看出了一丝丝讨好之意,不禁心头一酸,还是上前去跟父亲说话。
谁知夏德容说道:「这次没给你们丢人吧?」语气有些卑微。
夏柔蔓尴尬的笑了笑。
夏德容似乎也觉得说得不太对,又道:「上次巩昌侯夫妇当众指责你,我没能帮上忙,你不要怪我。」
这事夏柔蔓早就忘了,重生后她最信任的人就是茂眠跟穆长安,一点也没想到让夏德容帮自己。
夏柔蔓对着夏德容摇摇头,这时,这里的活动也换了别的。
武定侯府一家人走向一旁,就见有个侍卫向他们走来。
那侍卫说道:「是武定侯吗?您家人来报,说是家中有人难产,让您回去看看。」
夏柔蔓刚刚还沉浸在夏德容少见的露脸时候,猛然听见这个消息,没夏柔安反应的快。
夏柔安一惊,急问:「我姨娘怎么了?」
那侍卫摇头表示不知实际情况。
夏柔安说要马上回武定侯府,夏柔蔓也觉得必须回去。
只有最应该担心的夏德容此时有些迟疑,他刚刚大出风头,还没享受完别人的奉承,这会就回去吗?
夏德容开口道:「我回去也没用,我又不会接生。」
那报信的侍卫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他们这一家人。
林氏的子女自然劝着夏德容不用回去,不过是个小妾,夏柔蔓则是看清楚了夏德容是什么性子,合着不损害他的利益什么都行,也乐意装得父慈子孝。
夏柔蔓感觉自己的真心实意全白费了,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自己刚刚怎么想着他还可以?
夏柔蔓见夏德容下定决心不回去,当下一甩袖子,带着夏柔安就走。
若是武定侯府里只有霜姨娘一个人也就算了,想想杨杨三人也在,还有林氏那个祸害,夏柔蔓跟夏柔安不敢耽搁,立刻启程回武定侯府。
夏柔蔓让花染急着收拾东西,自己则是去找穆长安跟梁支兰他们说一声。
谁知找了一圈只看见了梁支丰,她只好拜托梁支丰帮忙转达,就急匆匆的往都城赶。
夏柔蔓原本跟霜姨娘没什么情分,但霜姨娘这几个月帮了她不少忙,这时候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夏柔安没什么主见,万事自然都是夏柔蔓作主,刚回到武定侯府就感觉里面乱成一团。
夏柔蔓一回来,让梨霜院安定下来。
但霜姨娘的情况不乐观,夏柔蔓见稳婆跟大夫都在,又见梨霜院每个人都神色惶然,心里知道肯定有事。
她也不顾别人劝阻,径直进了产房去看霜姨娘,只见霜姨娘面色惨白、气息微弱,见了她进来才有些精神。
夏柔蔓走到霜姨娘跟前道:「稳婆跟大夫是你信任的人吗?需要我再找吗?」
霜姨娘吃力的点头,「他们都信得过,如今突然出事,是杨杨三人勾结林氏所为,大小姐、大小姐您帮我看住她们,若我能挺过这道鬼门关,定会以命相酬。」
霜姨娘话音刚落,就听着外面杨杨三人吵吵嚷嚷,说要进来帮忙。
外面人再拦,杨杨三人就哭个不停,听得夏柔蔓心烦不已,更别说霜姨娘这个要生产的人了。
眼看着霜姨娘要睡过去,夏柔蔓不敢迟疑,立刻出去要去收拾杨杨这三个歌妓。
杨杨三人看见夏柔蔓吓了一跳,似乎是这才知道大小姐回来了。
夏柔蔓不跟这三人说废话,直接骂梨霜院的人道:「你们都是死人吗?三人这样闹事,还不快把她们捆了扔到她们院子里去。」
原本众人也是顾及杨杨三人特别受夏德容的宠爱,这才不敢硬拦着。如今能顶事的大小姐发话了,他们自然赶紧将人捆了起来。
夏柔蔓又让人看紧门户,不管是谁要来,都说武定侯府今日闭门谢客,防的就是林氏再不要脸的闯进来。
这梨霜院总算平静下来,但夏柔蔓一刻也不敢停歇,又让人找出了百年人参送了过来,好让霜姨娘挺过这次难关。
第二十一章 皇帝突然昏迷
皇庄那一边,穆长安听完梁支丰跟他说的话,暗暗皱眉。
这些天他本就一颗心像是泡在醋里面,虽然理智上知道未婚妻是个极单纯的人,但情感上还是醋意十足,又看着梁支丰笑盈盈的说着未婚妻的事,穆长安面色一沉的点点头。
可梁支丰仍不依不饶,继续说着柔蔓妹妹如何如何。
一旁的梁支兰都听出不对劲,忙拉了拉自家哥哥。
这时候要是能忍就不是男人了,穆长安原本要走,此时按捺下来,直直地看着梁支丰道:「梁公子似乎对我未婚妻的关注有些多。」
梁支丰照样笑道:「还好,只是柔蔓妹妹实在是有趣。」
这话可以算是挑衅了,穆长安看着梁支丰道:「那我跟蔓蔓大婚时肯定会邀请你。」
听完梁支丰笑笑,低声对穆长安道:「你我都知道,柔蔓妹妹不是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不是吗?」
穆长安冷笑道:「适不适合,不是你梁公子说了算。」
梁支丰点头,「是汤阁老、乌将军说了算。」说完不再看穆长安的脸色,带着自己一脸懵了的妹妹往远处走去。
见梁家兄妹走远了,跟在穆长安身后的丰昊不由得出言道:「王爷,梁公子都看得出来,您怎么还这么糊涂呢!」
穆长安猛地转身看向丰昊道:「糊涂?娶一个有权有势的妻子就不是糊涂了?」
丰昊顶着压力回道:「总该娶对您有帮助的才是,就算不是乌将军家的二小姐,总有比夏小姐更合适的人,汤阁老已经明示暗示很多次了。」
这些事穆长安不是不知道,自从自己有意争太子之位,且母后重掌后宫之后,汤阁老——?他的外公一直表示,要他跟夏柔蔓退婚,再选一门亲事,至少是要对太子之位有助力的亲事。
母后则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一切看他的意见。
不仅汤阁老,丰昊以及乌将军都是这个想法,穆长安闭上眼,他得要尽快想出解决办法。
跟蔓蔓退婚是不可能的!自己心悦她,除了她之外,不想娶任何人。
而且这事要瞒着蔓蔓跟她舅舅、姨母那边,如果传了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趁虚而入。
穆长安不再理丰昊,径直回院子。
贵妃醒了一天后又昏迷过去,听说情况十分凶险,也不知道能不能医好。
所有太医都在贵妃处待命,魏王此时已经双目通红,说什么也不听,只守在自己母妃身边。
好好的来一趟皇庄避寒,不时出事情,皇帝此时也没心情再玩乐了,于是整个皇庄又静了下来。
所幸皇庄暖和得很,皇帝的咳嗽之症减轻许多,这也许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
因为贵妃的病症不明,太医不敢轻易挪动她,只能汤水、药品流水般的送过去,但不见贵妃好转,只见她越来越虚弱。
直到整个冬天过去,皇庄的众人陆陆续续搬回都城,皇帝跟皇后也启程回皇宫,贵妃跟魏王却还是留在皇庄养病。
这会,朝堂上的风向彻底变了。
众人都知道,魏王在皇庄伺候贵妃,文王关在宗人府,只有楚王穆长安颇受皇帝的信任,如日中天。
原本对穆长安不利的那些传言转眼就变了,什么楚王喜怒无常,变成沉稳有度,还有克妻的恶名,如今变成是之前的未婚妻福薄,受不住这份荣耀。
夏柔蔓也成了众矢之的,说她捡漏的有,说她家世配不上穆长安的也有,这让夏柔蔓哭笑不得。
从皇庄回来,夏柔蔓心思就都在梨霜院上,好在霜姨娘母子平安,也算是没有白忙。
原本杨杨三人还准备等夏德容回来,就向侯爷诉苦,说大小姐如何强势逼人。
可等夏德容回来时,风向大转,她们哪里还敢找夏柔蔓的麻烦,只要穆长安的前途继续这么顺利下去,太子之位肯定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夏柔蔓便是太子妃,当然得捧着、敬着。
对于她们的奉承,夏柔蔓只当没看见。
自从皇庄回来之后,夏柔蔓就再也没见到穆长安,这让她有些奇怪。
按理说,每隔几天穆长安都会来侯府看她、和她说说话,现在都快两个月了,还没见到他的人。
夏柔蔓不禁有些黯然,但又想可能是穆长安有事,只好耐心等着。
穆长安确实很忙,汤阁老相当有自信,当初能让女儿嫁给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的皇帝,就能让自己的外孙跟喜欢的人解除婚约,所以穆长安正忙着跟汤阁老见招拆招。
众人都以为穆长安现在春风得意,其实正被限制晚上不准再去找夏柔蔓。
说是限制,不如说是威胁。
毕竟夜闯女子闺房这事,一旦暴露,首当其冲就是夏柔蔓的名声受损,穆长安不敢冒这个险,只能等待哪次宴会时,好跟未婚妻说几句话。
无奈还没等他找到机会跟夏柔蔓碰面,都城的谣言就已经满天飞了,说最多的就是穆长安要娶乌将军的二女儿乌雪卉。
这话就是传给夏柔蔓听的,汤家跟乌家自然找了机会把话传到夏柔蔓的耳朵里,正是在茂正雪的丧宴席上。
这话传得极快,不知道多少人在对着夏柔蔓指指点点,当时夏柔蔓正跟文昌侯夫人坐在一起。
那些人实在说得难听,当下文昌侯夫人把酒杯狠狠一摔道:「就你们长嘴了是吧,也不看看自己家女儿长什么样子,别说现在不退婚,就是退婚了,轮得到你们女儿嫁吗!」
说完,文昌侯夫人直接离席去游廊坐一会。
夏柔蔓这些天也算看明白了,自己这个舅母,只要不对她儿子女儿有什么损害,她就算是个合格的舅母。
只是武定侯府名声确实太差,加上她自己以前又立不起来,舅母才百般看不起她。当然现在也是看不起,只是该维护还是会维护。
唉,人可真是复杂啊!
夏柔蔓急忙跟过去,跟文昌侯夫人道谢。
文昌侯夫人上下打量夏柔蔓,道:「本来以为你长进了,结果还是软趴趴,跟你娘一个样子,我告诉你,我帮你说话,可不是同意你嫁进我家门!」
说完最后一句,文昌侯夫人像是噎住了一样,夏柔蔓听了觉得好笑,发觉她表情不对,赶紧回头一看,原来是穆长安看向这里,显然也听见她们说的话。
夏柔蔓许久不见穆长安,当下嘴角的笑意就止不住,她向舅母告辞,小跑着到了穆长安身边。
穆长安也是想念未婚妻得很,以前关于对梁支丰的醋意先埋在心里,好好地打量未婚妻。
只见未婚妻穿了身素净攀花的裙子,头上只用了根簪子,毕竟今天是茂正雪的丧宴,自然许多地方都要注意。
两人凑在一块,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来,穆长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从身后的小厮手上拿过来一个锦盒。
夏柔蔓见穆长安身边跟的不是丰昊,有些好奇,但并未多问,她的注意力全被锦盒里的东西给吸引了,那是根极精致的簪子,看起来是浑然天成的玉雕琢而成的,样式活泼,一看就是给年轻女孩子专门做的。
夏柔蔓哪有不喜欢的道理,「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我是个傻子,什么也没给你带。」
听着未婚妻傻里傻气的话,穆长安笑道:「不用,你等着我,我最近会跟父皇商定婚期。」
说到这里,夏柔蔓不禁迟疑道:「很多人逼你退婚吗?」
未婚妻的迟疑让穆长安眼神有些深沉,「你不想成亲?」
这个问题问得夏柔蔓莫名其妙,回道:「想啊!」说完她觉得不对,马上脸红道:「不想!」
穆长安低声笑了,显然自己之前吃的那些醋真是莫名其妙。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乌雪卉朝这边走过来,夏柔蔓有些怕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姑娘,她赶紧躲到穆长安身后。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取悦了穆长安,惹怒了乌雪卉,乌雪卉正想说什么,却被穆长安举手拦下。
「我有话要跟我的未婚妻讲,还请移步。」
穆长安说得坦然,乌雪卉听了更生气,但她也不敢忤逆穆长安的意思,只好恨恨地走开。
众人或明或暗都在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自是看得一清二楚。
夏柔蔓知道穆长安是故意这么做的,好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眼前这一幕,很快就有人传到汤阁老一群人的耳朵里。
年迈的汤阁老眼睛看着有些浑浊,他敲了敲桌子,低声说了几句话。
既然穆长安拎不清,那他们就有责任帮他看清楚现实。
现在看着像是大势底定,会由楚王坐上那位置,可魏王、文王还都未真正的失去机会呢!
只是还没等汤阁老动手,被囚在宗人府的文王突然染上热症,请了太医去看。
德妃求了又求,皇帝最后心软,让文王回到文王府上养病。
至于接下来怎么处罚,即使巩昌侯夫妇去了几趟宫里也没有结果。
为此,原本就不爱出门的巩昌侯夫妇,这下更是闭门谢客,不知有何打算。
许是皇帝也觉得对不起巩昌侯夫妇,流水般的赏赐送到巩昌侯府,但全都被退了回去。
一来二去,皇帝也失去了耐心,心想,朕就是打算如此,你还能怎么样?
巩昌侯夫妇确实不能怎么样,此事众人都知道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文王最近养着伤,并未多出门,魏王那边传来消息说贵妃身体好些了,要回都城,似乎一切都恢复到前去皇庄前的样子。
但是朝上的局势又有些变化,现在的穆长安已经成了登上太子之位呼声最大的那个。
皇帝心下觉得小儿子运气好,又有些疑惑,一个人真能运气这么好?
穆长安极懂得察言观色,他看了看皇帝,心里明白,自己得了朝堂的势,却失了皇帝这里的势。
因为魏王的纯孝,皇帝最近极为宠信魏王。
魏王倒是少了些冒进,多了隐忍,这对穆长安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如今看起来自己势大,可实际上并未有太多优势,穆长安并未被一时的得势冲昏头,他看得很明白,加上如今跟外公他们也不算同心,实为步步艰难。
这个局面的平衡,在一个深夜被打破了,一个原本对很多人来说应该是个平常的夜晚——?
皇帝病危,在寝宫里昏迷不醒,直到第二天上朝,也未有好转的迹象。
这事早有徵兆,皇帝近几年身体一直不好,看起来老了很多,可以说很多人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与此同时,谁来暂掌皇权成了一个大问题。
三个皇子,到底谁能坐上那个拥有权力之位?
就在这时,贵妃施施然的站了出来,拿出一份圣旨,上面写着皇帝立魏王为太子,且有签名跟盖了印章。
这道圣旨打得文王跟穆长安措手不及,他们不是没想过这道圣旨是假的,但现在皇帝昏迷不醒,并非去世,若是有朝一日皇帝转醒,假圣旨就成了催命符。
谁也看不懂魏王跟贵妃存的是什么心思,只能按兵不动,让魏王先处理政务。
汤阁老不是没想过强抢权力,如今皇帝昏迷,朝堂上有他自己的人马,这么好的机会,要他拱手让给魏王,汤阁老很是不愿。
至于另外两个阁老,也只是说:「若真是皇帝的圣旨,那就遵循。」话里话外都留了余地。
强出头的魏王跟贵妃风光一时,几乎无人能及。
皇后则是觉得事有蹊跷,总是留意皇帝身边的人,试图找出疑点。
但魏王那边收权收得极快,甚至有人怂恿着要魏王现在就登上皇位,魏王似半推半就的想上位。
这一切都透着不对劲,魏王跟贵妃虽蠢,但也不会这么急不可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不等皇帝咽气就想登上皇位?
不仅穆长安想到原因,文王同样也想到了,圣旨果然是假的!
贵妃跟魏王想马上假戏真做,很有可能皇帝昏迷也有贵妃的手笔在内。
只是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急着让皇帝昏迷,急着伪造圣旨,急着登上皇位……
穆长安隐隐猜测到,很可能贵妃的身体要撑不住了,只是近来穆长安远远地看过贵妃,她看上去面色红润,并无什么病症。
穆长安在查,文王也在查。
如今的文王已经失去很多人心,他有些坐不住了,害怕魏王真的坐上大位。
宫里宫外乱成一团,文王费尽心机,终于查到前段时间到底在皇庄上发生了什么事,原来贵妃的心疾由来已久,上次在皇庄将养许久,贵妃醒醒睡睡,最后下定决心,让大夫配出一服药,吃了让人精神百倍,甚至比正常人看着还要康健。
但代价是透支生命,只能支撑一个月,就会撒手人寰。
贵妃知道一旦自己死了,魏王夺位的希望更加渺茫,就强撑着吃了此药,要在这一个月里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所以这段时间事情才发生得让人措手不及。
皇帝突然昏迷自然也是贵妃的手笔。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文王也就安心了,既然贵妃能吃药让自己好起来,那他也能让父皇吃点药好起来,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至于一个月之后那就不是他的事了,皇位的竞争向来都是残酷的,不是吗?
穆长安此时坐在书房里,他几乎是跟文王同时得到消息。
要这么对待自己的父皇吗?
想到父皇对魏王跟文王的宽容,想到那天巩昌侯夫妇要去找自己麻烦,父皇提前护着自己,穆长安便知道不能让父皇吃那什么药。现在父皇虽然昏迷,但并非不能治好,只要稳住局面,就能让父皇慢慢好起来。
皇位他不是不想要,但不能这么拿下。
穆长安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好人,但也不是罔顾父子亲情的小人,这些都是皇后教给他的,也是穆家男人的脾性。
既然如此,势必要先阻拦魏王登位,也要防止文王做手脚,另一方面则是要护住皇帝,让文王的人不要渗透进去。
只是凭穆长安一个人自然是做不到的,皇后也参与其中,汤阁老那边则是放话,若穆长安不另娶他人,自己是不会给一分一毫的帮忙,穆长安闻言一阵冷笑。
朝堂局势乱杂,穆长安实在不放心未婚妻,趁着夜色,找到机会去了趟武定侯府。
夜已深,但夏柔蔓还未睡去,因现在魏王要登基的消息传得人心惶惶。
穆长安的出现让夏柔蔓一阵惊喜,「你怎么来了?安全吗?你最近怎么样?」
看着面前的穆长安,夏柔蔓明显感觉到他并未好好休息。
穆长安安慰道:「我无事,只是不放心你,最近侯府中可还平安?」
夏柔蔓点头,「都平安,我看得紧紧的,不让他们跟外人联系。」
闻言,穆长安放心许多。
「我听人说,你外祖父逼你另娶?」夏柔蔓把自己想的主意跟穆长安说:「不如你就假意跟我退婚,听你外祖父的,娶个谁家的小姐,等此事一过,我们、我们再说别的。」
最近不知道多少人过来明示暗示,告诉她,都是因为她,穆长安才不被自己的外祖父支持。这话自然是汤阁老特意传到夏柔蔓耳边,就是要让她知难而退,夏柔蔓感到委屈,却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她自认从来不是聪明人,如今也只能想出这个对策。
穆长安听了也不恼,反而伸手搂住她,这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了。「你再说一遍,你真的愿意我另娶她人?」
这话问得平静,但夏柔蔓却听出一股冷意。
两人沉默不语,夏柔蔓狠了狠心,推了他一把,「我是不愿意,我快气死了,每天都有人过来劝我,一字一句都说我阻挠了你的大好前程。」
夏柔蔓的声音有些大,又怕别人听见,只能压低声音道:「可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当初是什么名声,都说我嫁你是委屈了我,如今你腾达了,就是我高攀了?」
这话她一直憋在心里,此时也不管什么温柔贤淑了,反正穆长安早就看过自己这副样子,还不如拿出当初抄林家的魄力道出心中的怒气!
穆长安笑出声,摸了摸夏柔蔓的头,亲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的温柔贤淑都是装的,不过我喜欢。」
夏柔蔓被他亲了一口消了火气,「喜欢就要护住我啊。」
「当然会护住你,你不用多想,先不说我绝不会跟你退婚,再者你猜猜还有什么原因?」穆长安试着让未婚妻往深里想,「汤阁老这么逼我,只是想让我换个未婚妻吗?」
他这么一问,夏柔蔓仔细地想了想道:「他是逼你听他的?换未婚妻只是个由头,如果此事你妥协了,往后的一切就都会妥协?」
穆长安点头,搂着她继续道:「看我未婚妻多聪明,一点就透。」
夏柔蔓心里笑,自己要是够聪明,就没有上辈子的事了。
「所以不要觉得是你的错,皇位之争,除了父皇,没有人能决定它的归属,这也是父皇为什么不喜汤阁老的原因。」
话说到这里,夏柔蔓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当初皇帝登基的时候,汤阁老也这么威胁过他?」
穆长安点头,又说起另外的事,「我明天会进宫,亲自保护父皇的安全,你安心在家,最好闭门谢客,等我回来。」
一想到皇宫危机四伏,夏柔蔓拉着他道:「你会不会有危险?魏王文王都在盯着皇宫,你这个时候过去?」
点了点未婚妻的手背,穆长安摇头道:「不去不行,你安心等我回来。」
又说了一会话,见天已经鱼肚白,穆长安知道自己该走了,临走前犹豫一下,亲了亲未婚妻的额头,这才匆匆离去。
第二十二章 我有过墙梯
穆长安离去后,夏柔蔓也睡不着,索性不睡,等着花染起来伺候自己洗漱。
可是没等到花染,却先等到别的人。
德妃身边的内侍过来传召夏柔蔓,说是请夏柔蔓进宫说话。
天才微亮就喊她进宫说话?宫中肯定有变。夏柔蔓见那内侍皮笑肉不笑,心知此事推托不了,直视着内侍道:「这真是不凑巧,今日江阴公夫人也找我说话呢,等会就要过来了。」
德妃的内侍看夏柔蔓说得真切,一时也分不清此事是真是假,只好说道:「那巧了,但德妃娘娘有请,夏姑娘您不能不去吧?」
夏柔蔓答了好,又说要去梳妆打扮,左推右推,总算让花竹找到机会去江阴公府传消息。
等夏柔蔓梳妆好,硬是磨蹭了将近一个时辰之久,让德妃内侍等得十分不耐烦,这才要出门。
见茂眠还没来,夏柔蔓跟花染心中一阵焦急,好在刚刚出武定侯府,轿子就被拦下了。
见茂眠出现在跟前,夏柔蔓心安了些,忙道:「姨母来的真是不巧,贵妃娘娘喊我进宫说话呢。」
贵妃召见夏柔蔓,茂眠自然是不能拦着的,也不知道柔蔓让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夏柔蔓又道:「姨母,您今日是不是还要跟梁夫人她们吃茶?帮我告罪,我今日去不了了。」
茂眠反应过来,柔蔓让自己过来就是为了作戏,好让众人都知道,武定侯府的大小姐被德妃请去了,如果入宫有事,定跟德妃脱不了关系。
夏柔蔓安慰茂眠,小声说自己自有办法脱身。
德妃的内侍气得咬牙,既然是天刚亮就请人进宫,自然是不想大张旗鼓,如今让江阴公夫人知道了,那肯定是要传开了,想到德妃娘娘对下人阴毒的手段,内侍一阵胆寒,如今差事办差了,不知道又要吃多少苦。
都怪这个夏柔蔓!
茂眠看着夏柔蔓被德妃的人带走,心中一阵气恼,转身就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而此时江阴公正在皇宫,跟穆长安面对面,似乎在打量这个最近才崭露头角的楚王。
江阴公是十分欣赏穆长安的,他起步最晚,但走得最稳,至于汤阁老那边的波浪,江阴公真没看在眼里。
此时护住皇帝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但就是这个时候,江阴公不知道穆长安来皇帝跟前做什么,是要跟他的哥哥们一样巴不得皇帝早点死吗?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穆长安靠近皇帝!
等夏柔蔓跟花染被带到德妃面前时,德妃仍是一脸笑容,不知道的人只会觉得她亲切异常,好在夏柔蔓跟花染早有打算。
此时德妃并不想跟夏柔蔓说太多,只是请夏柔蔓进宫殿喝茶。
夏柔蔓却道:「娘娘有请不敢不从,只是臣女想先去跟皇后娘娘请安。」
德妃看着夏柔蔓笑道:「你倒是忠心,可惜了。」她挥挥手,看样子是硬要夏柔蔓进去喝茶。
夏柔蔓见状,朝着德妃勾勾嘴角,跟花染对视一眼,突地推了身边的宫人就往外跑。
谁到皇宫里不是战战兢兢,哪见过像夏柔蔓和花染这么大胆的,竟然推宫人还转身就跑。
夏柔蔓显然跟花染商量过,拉起裙摆跑得飞快,好在皇宫也来过几次,两人一个劲的直往皇后的宫殿方向跑,不时回头看,这情况马上传遍了整个皇宫。
不少人私下偷偷议论着,到底德妃做了什么,让武定侯家的小姐这么不顾体面,在皇宫里面拔腿就跑?
皇后自然也知道了,忙上前去迎,见夏柔蔓跑得头发和头饰都有些散了,可眼里透着畅快,她不由得心软,拉着夏柔蔓故意板着脸道:「你还敢来找本宫?不知道本宫的爹要你跟我儿解除婚约吗?你就不怕惹本宫生气?」
夏柔蔓昨晚被穆长安一通安慰,跪在地上抬头看向皇后,目光灼灼道:「皇后娘娘,王爷说过,您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他说,臣女可以信您。」
要是昨天之前,夏柔蔓肯定还顾忌着身为武定侯府大小姐的形象,不敢这么直接顶撞德妃。昨天穆长安笑话她,又夸她,夏柔蔓才认真地想,自己重生后一直被上辈子的想法所束缚,不如索性痛痛快快的放手做,当初林氏的事闹那么大,自己还不是什么事也没有。
那现在还怕什么?难道要像母亲一样,一辈子顾着体面、顾着规矩,老死在武定侯府?舅母看不起的,不也是这一点?
皇后看着,觉得此刻的夏柔蔓讨喜得很,不管刚刚那话是不是在哄她。
正好有宫人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后看了看夏柔蔓道:「你跟着她去个地方。」皇后指的是刚才说话的宫人。
夏柔蔓心里疑惑,自己刚刚说过可以信任皇后,皇后马上没头没尾的让自己去一个未知的地方……
夏柔蔓突地一咬牙,去就去,谁怕谁?
她刚走,就听见了皇后在宫殿里大笑。算了,就当没听见。
那宫人也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尽责的带着夏柔蔓去另一个地方。
走着走着,夏柔蔓明显感觉到这里戒备森严,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穆长安,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穆长安也没想到未婚妻会在这里出现,上前问道:「蔓蔓你怎么到父皇的寝宫了?」
夏柔蔓也感到奇怪,「今天早上德妃让人把我请到皇宫说话,我不想待在她那里,就跑到皇后娘娘那了。」
夏柔蔓撒腿就跑的事,皇宫别的地方都传遍了,但皇帝在的地方,还是没人敢说这种话,导致穆长安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他拉着夏柔蔓左看右看,「你没事吧?」
「没事,好好的,是皇后娘娘让我过来的。」夏柔蔓还是不理解皇后的意思,难道是让自己过来跟穆长安说话?
谁知穆长安笑了,要说如今皇帝的守门神江阴公能信任谁?夏柔蔓绝对算一个。
德妃还真是误打误撞,给自己找了个好帮手过来。
说起来江阴公不相信穆长安,穆长安也不信江阴公能守住皇帝的安全,但江阴公执掌宫里守卫的权力,穆长安不能硬是和他杠上,正巧这个时候夏柔蔓出现了。
穆长安带着江阴公到了殿前,谁知江阴公只是点点头,别的什么也没说,这让穆长安有些丧气,拉着未婚妻坐到台阶上,注意每一个进出宫殿的人。
外面冷得很,穆长安握着未婚妻的手给她取暖,两人又不时说话。
江阴公看得好笑,皇帝的宫殿里背着穆长安跟夏柔蔓出来一个宫人,那人在他二人背后指了指。
过了一会,江阴公有些受不了穆长安的缠磨,只好让穆长安跟夏柔蔓去内殿。
到了内殿果然暖和了许多,江阴公也跟了进来,状似随意问穆长安,「王爷是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进来亲自侍奉陛下?」
穆长安先给未婚妻倒了杯水让她暖暖身子,才道:「身为人子,自然是关心我父皇的身体。」
江阴公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屏风后面的病榻,又道:「如今朝堂上都在争权,王爷来这里有些本末倒置吧?」
江阴公说这些,不仅让穆长安看了他一眼,就连夏柔蔓也是一脸不赞同。
穆长安严肃道:「父皇虽然一直有咳疾,可这次昏迷得太突然,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只希望父皇身体能尽快好起来。」
江阴公摇头,「此病凶险,怕是不好说。听说有种药可以让陛下暂时恢复精神,将如今的局面平息,王爷觉得如何?」
夏柔蔓听了却道:「这药能暂时恢复精神?以后呢?」
她这话让江阴公心里暗暗点头,不过此时仍绷着脸道:「此药就是透支骨血,待药效一除,只怕陛下真的会病来如山倒。」
他们说的这些,穆长安都是知道的,他来此防的就是有人用此药给父皇吃下。
他直接道:「太医说了,父皇只要再养半个月就能醒来,何必用那种伤身体的药呢?」
夏柔蔓点头附和。
江阴公却笑道:「臣也是觉得如此,所以最近有人偷偷要给陛下服用此药,都被臣给拦下了。」
穆长安跟夏柔蔓闻言俱是一惊,而后穆长安放心下来,但又有些懊恼,「是我想得晚了,若不是您,怕是父皇已经危在旦夕。」
江阴公反倒安慰他,「王爷拥有自己的势力不到一年时间,又不往陛下身边塞人,自然没办法顾及。」
对于这点,穆长安倒是点头,贵妃跟德妃身边,他塞细作不手软,但父皇跟母后身边却是干干净净。
只要江阴公是真的为父皇着想,他就心安了。
穆长安站起来,夏柔蔓也跟着站了起来。
穆长安向江阴公行了极正式的礼,「不瞒江阴公您,这皇位我要,父皇的安全我也要,父皇此处有您守着,我也好去前边会会我的兄长们了。」
江阴公点头,「王爷,臣以身家性命发誓,绝对会让陛下平安无事。」
两人互相承诺,在夏柔蔓看来,颇有君子风度。
穆长安又去病榻前看了皇帝一眼,带着夏柔蔓一起行礼后,这才携手出去。
两人刚跨出宫殿,皇帝就没忍住坐了起来,笑指着江阴公道:「朕还是有个好儿子的。」
江阴公点头同意,这次的局,是皇帝将计就计所设的,就是想看看到底谁能担当大任。
皇帝又道:「但当皇帝只有纯孝还不行,再等等,看他能不能将有『圣旨』的魏王拉下马吧。」
穆长安带着夏柔蔓出了宫殿,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父皇是真的昏迷吗?
他不敢确定,但不管怎么样,该自己拥有的,是时候要回来了。
如今朝堂上,他们三兄弟势均力敌,唯一可以打破僵局的就是三个阁老,汤阁老是他的外公,就算口头上说得再狠绝,仍是属于他这一派。不过汤阁老近些年手中没什么权力,自然说话不是很管用。
所以重点在梁阁老跟简阁老身上。
简阁老是直臣,是纯臣,自然不会表态,剩下的梁阁老最近又称病在家。就简梁两位阁老当中,明显梁阁老最好说动。
在送夏柔蔓到武定侯府的路上,穆长安就是在思考如何说动梁阁老。
显然这么想的不只穆长安一个人,现在去梁府拜访的人都可以排成排了,所以当穆长安的马车被梁支丰拦下时,当然惹人眼红。
穆长安看着梁支丰笑盈盈的打量自己跟未婚妻时,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梁支丰则是让穆长安和夏柔蔓一起去酒楼一叙。
在这种时候,穆长安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丰昊这时正好赶来,穆长安想了想,还是带着丰昊过去。
说起来,夏柔蔓对丰昊有些微妙感觉,以前穆长安还满身恶名的时候,丰昊对她还算正常。可等穆长安起势后,他就开始对她诸多挑剔。
到了酒楼,夏柔蔓看见梁支兰也在。
穆长安跟梁支丰单独对谈,梁支兰跟夏柔蔓带着丰昊则在隔壁房间吃点心。
丰昊明白如今穆长安能带着自己已经是开恩,也不敢硬往里面去凑,只好跟着夏柔蔓跟梁支兰在一起。
梁支兰似乎对丰昊印象不错,多番打量,丰昊则只关心穆长安跟梁支丰在谈什么事,一时间气氛有些奇怪。
而穆长安跟梁支丰之间则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了。
梁支丰笑着道:「为何不行?你答应我此事,你收获的不只是一个阁老。」
穆长安冷笑回道:「蔓蔓是我的未婚妻,我已跟许多人表明过态度,你是听不懂吗?」
即使酒楼的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梁支丰也不怕穆长安,「你喜欢柔蔓妹妹我们都知道,但柔蔓妹妹喜欢你吗?」
穆长安反问:「你又懂什么是喜欢?」
「至少不是因为你对她好,让她习惯了,进而依赖你,然后把这种依赖叫做喜欢。」
这话正说中穆长安的心坎上,在皇庄的时候穆长安就发现了,未婚妻是对自己依赖一些,比对旁人亲近些,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因为这些,穆长安才会去嫉妒一腔真心的茂正文,会逗未婚妻开心的闻家少爷,还有为未婚妻十分敬佩的梁支丰。
这些天他也是看明白了,未婚妻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只是因为自己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才让她依赖他、亲近他。
穆长安觉得委屈,但还是对梁支丰道:「那也比你好,蔓蔓就是把你当哥哥看。」
这话让梁支丰气得呼吸一滞,确实是,夏柔蔓确实把自己当哥哥。
他转而道:「那王爷你说你怎么想的,想要跟梁家合作,总要展现诚意吧,娶了我妹妹,既能让汤阁老满意,又能得到梁家的支持。」
他是真的觉得,穆长安是个品行不错的人,才有了这种想法,而且口头的盟约总是不靠谱,联姻才是永远不会变的。
穆长安推了推酒杯,「宴无好宴,梁支丰,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梁阁老的意思?」
「是我的想法,也是我祖父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不同意。」说完,穆长安不再跟梁支丰交谈,推门去找夏柔蔓。
梁家竟然威胁自己!他希望双方合作,不代表自己手里没牌可用。
夏柔蔓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起了争论,见穆长安出来,赶紧笑脸相迎。
一看见夏柔蔓的笑脸,穆长安揉揉她的脑袋,暗忖: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都快值一个皇位了。
几天后,梁支丰被穆长安委以重任。
当初的黄河巡视,由穆长安管事,只是余下贪官丝丝缕缕的关系并未审问清楚。
穆长安将这事全交给梁支丰,并笑道:「好好办,你查出什么结果,可关系到几十万百姓的生死,若是放走了漏网之鱼,他们官复原职,你猜第一个惨的是谁?」
此是阳谋。
梁支丰要么认真办事,坐实现在都城传得风言风语的楚王党的罪名,要么消极怠工,放过真正的贪官污吏,决定权在梁支丰的手上。
这还不算完,那日酒楼之后,穆长安让丰昊到处散播梁家的嫡长子奉祖父之命与他相会。
反正那天到底说了什么,只有穆长安跟梁支丰知道,传言传得多了,自然有人相信,更别说那日是梁支丰主动拦他的马车。
梁支丰当然气极,原以为穆长安是个正直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起了把妹妹嫁给穆长安的心思,谁知道穆长安竟耍无赖!他还嫁什么妹妹!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梁家小辈的态度,暂时不能完全代表梁阁老。
不过就是这样,也足以让魏王跟文王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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