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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浅草茉莉《蛇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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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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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9-9 11:56
标题:
浅草茉莉《蛇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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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蛇行天下》
作者:浅草茉莉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6年9月14日
女主角:阴奢
男主角:蓦魏
【内容简介】
她是鸣陆国的大公主,照理说应该受众人疼宠、尽享荣华富贵,
偏偏鸣陆人笃信蛇为不祥妖物,而她不仅是在蛇年出生,当日军队还大败,
更坐实了她蛇女祸国之言,虽然母妃用自己的命保住了她一条小命,
但此後父皇将她弃置冷宫不闻不问,众妹妹极尽所能欺凌她,
就连宫人都能踩在她头上,为了息事宁人她全都忍了,
只盼着有一天能逃出皇宫展开新生活,好不容易她成功逃离了,
却遇着段数比她更高的煞星,起初不知他是大禧国的太子,
被他「轻薄」她不客气甩他一耳光,知道後她更是想将他往死里打,
因为他居然将她掳回东宫,对外宣称她是客,在他面前她却是奴,
但这样的他又容不了别人欺侮她,绝对好几倍奉还,且他不畏惧她的命格,
反倒认为她是福星,更将她能听懂鸟语视为有助益的异能,
他甚至、甚至……向她父皇求娶她?!她不知他何时喜欢上她又喜欢她什麽,
可是她就是信了他此生只有她一人的承诺,
然而她怎麽也没料到他居然又向父皇讨了她那生得绝色的二妹,
甚至在大禧臣民指责她妖女为祸时,不但不护着她,还狠心赶她走?!
第一章 蛇女祸星
早朝气氛热烈,鸣陆正出兵大禧,众人士气如虹,无不认为此役必胜。
天下目前以大禧、鸣陆、大燕三国鼎立,大禧皇帝蓦允治国有方,国势强盛;大燕皇帝曾修齐为人谨慎,只求偏安;鸣陆皇帝阴弼则是个极具野心之人,一心并吞天下。原本三国国势相当,阴弼眼见大禧逐渐凌驾在其他两国之上,吞不下这口气,於是主动出兵挑衅,想藉此役挫败大禧。
「陛下,蓦允自以为是天下至尊,不把咱们鸣陆放在眼里,这回若能大败大禧军,看那蓦允还能不能继续嚣张!」某位大臣声调扬高的说。
「没错,咱们这回派出的皆是精兵,定能让大禧军嚐到战败的滋味!」
「不只这样,等修理了大禧後,回头咱们还可以再杀大燕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天下就快是陛下的了!」
「是啊是啊,臣等在此先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一统江山,成为天下霸主!」众人马屁拍得熟练,齐身跪地高呼。
「哈哈哈,众爱卿说得好,此回与大禧之战若能获胜,就证明朕乃真龙下凡,是天下真正的共主,哈哈哈—— 」阴弼忘形大笑。
这时,大内总管太监朱寿快步入殿。「陛……陛下!」
「可是战前有捷报了?」阴弼痛快地一拍掌,喜问。
「这个……战前尚无捷报传来,奴才要禀报的是後宫之事……」朱寿抹着汗说。
阴弼这才注意到他满头大汗,不禁脸色一沉。「後宫出什麽事了?」
朱寿用力咽了口唾沫才道:「启、启禀陛下,聂妃娘娘诞……诞下公……公主了。」
此话一出,大殿瞬间鸦雀无声,接着渐渐弥漫出一股死寂,阴弼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年乃是蛇年,鸣陆笃信蛇为不祥妖物,蛇年出生之人乃降灾传厄之徒,因此於蛇年期间,举国上下无人产子,若不幸产下之子不是扼死就是将其丢弃,不料陛下的後宫竟诞下蛇女,尤其还是在与大禧对战的重要关头,众人的心被不安笼罩,议论纷纷。
龙座上的阴弼回神後怒斥道:「朱寿,你胡说什麽!御医明明算过产期,聂妃肚子里的孩子要下个月才会出世,那时便已避开蛇年进入马年了,孩子怎麽可能在这时候出世?!」
「启禀陛下,御医的估算原本无误,产期是在下个月没错,但今晨聂妃娘娘起床时,不慎跌落床下,动了胎气,孩子便提早降世了……」
「这麽说……聂妃真为朕生出一个蛇女来了?!」阴弼错愕过後,霍然从龙座上跳起身,表情恼恨至极。
「陛下,蛇年产子为祸那是对一般人而言,陛下乃真龙天子,产下的亦是尊贵龙女,岂能与众人相提并论,况且,咱们鸣陆国运正昌隆,又怎会受此影响?」朱寿硬着头皮说好话。
众人畏惧阴弼残暴,担心受牵连,连忙附和讨好道:「可不是,陛下何等龙威,产下的公主就算是蛇也成龙,我鸣陆必雄霸天下!」
阴弼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正要开口说什麽,又有一名太监匆匆入殿。
「陛……陛下,战前有报!」
终於有消息了!不等阴弼开口,已有大臣急着问道:「战况如何?咱们鸣陆是不是大胜?」
这名太监屈腿脆下,伏地痛哭道:「呜呜……我军死伤四万,败了!」
众人皆难掩错愕,阴弼则是难以置信又大为震怒。「败……败了?!」
「蛇女降世……果然厄兆……」不知是谁这麽呢喃道。
阴弼一听,两眼大瞪,简直不敢相信大军转眼溃败,忙让那太监把两军的战况详细说来,听完後他火冒三丈。
「朕要杀了那个逆女!朕要亲手杀了她!」他勃然大怒的抽出佩剑,气冲冲的走下龙座要去杀了女儿。
此时却有一名下身淌血的女子出现在殿门口,挣开了宫人的搀扶爬上殿来,正是刚产女的聂妃。
「陛下,臣妾无福无德,这是来请罪的,请陛下饶过女儿一命……」聂妃伏在地上,眼泪直流。自知生下蛇女又逢鸣陆战败,阴弼必会迁怒,为救甫出世的女儿一命,她才刚生产完,血都还未止住,听闻消息连礼节也不顾就急着来向阴弼求饶。
「你住口!枉费朕平日最宠你,你竟给朕生下祸星,现在还敢替那个逆女求饶?!那个祸星害得朕败给蓦允,朕绝对饶不了她!」阴弼怒不可抑,一脚踢开聂妃,握着剑的手更加用力,大步要往殿外走去。
聂妃刚刚产女失血过多,又被他踹了一脚,疼得几乎要厥过去,可是她咬牙硬撑着,使尽力气扑上前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道:「陛下,那也是您的骨肉,您饶她不死吧!」她绝不能让他杀了自己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子。
「休想!」阴弼执意杀女,抬脚要再踢开聂妃。
「陛下,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愿意以死谢罪!」
这话令阴弼的动作一顿,他将脚放了下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求死?」
「没错,生下她的是臣妾,所以为祸的是臣妾,臣妾罪该万死!」聂妃徒手抓过他的剑,抵着自己的胸口,那剑锋利无比,她柔嫩的双掌马上鲜血淋漓。
「你……」阴弼一愣。
「陛下若还念着过去对臣妾万般宠爱的分上,就让臣妾以命换命,换得女儿活下。」
「混帐……」
斥骂声还未完全落下,聂妃便已抓着剑用力刺进胸口,鲜血登时涌出。
阴弼眦目反应过来,连忙丢下剑,抱住她软下的身子,激动大喊,「聂妃!」
聂妃戚然一笑。「臣妾此生得陛下宠爱,本以为是福分最厚之人,不想却是为祸陛下最深之人,臣妾惭愧,无颜见您……唯有一死方能谢罪,若陛下允许,臣妾来世、来世还想侍奉陛下,为陛下揉肩擦背……为陛下排忧解闷……与陛下相偎一起看日出日落……」
「爱妃……」怀里即将断气的女人确实是阴弼此生的最爱,她宠冠後宫,此时见她将死,饶是他心再狠,也不免痛了。
「那孩子是臣妾唯一留下的骨血,即使陛下再不待见,臣妾也求您让她活着……只要能活着就好,臣妾不奢求其他……」聂妃使出仅剩的力气抓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
「你……」聂妃就算生下蛇女,阴弼也未曾想过要杀她,可她却在他面前自戕,此举令他大憾,喉咙一阵滚动,终究点头了。「好吧。」
聂妃露出笑靥。「多谢陛下成全……臣妾虽死,魂魄还是会陪伴您左右,天上人间,唯陛下一人……」说完,她缓缓闭上眼,再也无法醒来了。
这死前说的话极尽缠绵,哪能不揪动男人的心,阴弼性情残酷,也难抵这份痴情,抱着她瘫软的身子,神情悲痛,不舍极了。
周围的臣子见状无不摇头,聂妃竟然牺牲自己保全孩子,且死前还能彻底抓住阴弼的心,不愧是鸣陆後宫第一宠妃,若是她没死,要不了多久皇后之位必是她的,只可惜打从她产下蛇女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场悲剧。
十一年後。
在三国的交界处,乌云随着狂风涌现,弥漫天际。
多年来,鸣陆都没停止偷袭大禧边防,终於惹怒了蓦允,派出独子出马教训。
年仅十六岁的大禧太子蓦魏亲自率兵五万冲往边境,马背上的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十分俊美,一身银色战袍,更显得英姿勃发。
「再前头一点就是鸣陆了吧?」蓦魏停下马来,神色张扬的问向随後跟上来的黑衣男子苏易,此人是他的贴身侍卫。
「回太子殿下,再过去即是鸣陆国境了。」苏易回答。
蓦魏兴致盎然的望着前方高耸的石墙。「草万金,你来说说,这鸣陆皇帝可有什麽好玩的事蹟?」他问向稍後才骑着马喘吁吁追上来的小太监。
草万金边喘着气边道:「这个……鸣陆皇帝阴弼今年四十有八,野心勃勃,企图并吞天下,因此三番两次挑衅咱们大禧……」
「我说草万金,你欠抽了是不是?」某人不耐烦的打断道。
草万金身子一颤,完全本能反应的抱住身子,当真怕啊!
「草公公,鸣陆皇帝对咱们大禧垂涎三尺之事谁不知道,殿下说的是与鸣陆皇帝有关的传闻秘事,这些你可有听说?」苏易稍微提点草万金一下。
太子自出生就被当「神人」来养,因为民间流传,皇后娘娘受天命而来,诞下他是为了拯救苍生,因此太子极受百姓爱戴,但太子持重的一面只在外人面前展现,私下的他,个性像极了皇后娘娘,大胆、张扬以及无比顽劣。
皇后娘娘不认为自己的性子有什麽问题,却觉得儿子如同一匹脱缰野马,因此在太子身边安插了个小太监,随时向她回报太子的大小事,若有出格之举,回去就让儿子好看。
可怜的草万金待在蓦魏身边,说穿了身分就是奸细,平日在太子面前就是个欠揍的,任何苦事、倒楣事绝对少不了他一份,而太子整他更是例行公事。
草万金的脸皮抽了抽,为自己遭受非人的待遇悲戚之余,不敢稍有延迟,马上苦思苦想之前与其他太监闲聊时可有提过鸣陆皇帝的事。
「这个……鸣陆皇帝膝下共有一子七女,儿子为皇后吕氏所生,还未满一岁,长女则是在蛇年出生,出生当日鸣陆大军即败给大禧,此女险些被赐死,是其母聂妃以命相抵求来苟活生机……不晓得这个消息能否让太子满意?」草万金战战兢兢的道,就盼能顺利交差。
「咱们大禧对蛇并不畏惧,但鸣陆却是厌极此物,想来这位公主虽然能逃过一死,但日子八成也不好过吧?」苏易同情的点点头,看向蓦魏又道:「您出世时紫光耀天,是神福之人,可这位公主却是不祥之星,两相对照,这位公主的命运还真悲惨。」
蓦魏挑起眉。「你可真能对照,不过你说的没错,这位蛇女公主确实苦命,可惜今日过後,鸣陆国运铁定要更加灰暗,就不知会不会使得这位公主的命运更加坎坷?」说完,他突然笑了,笑得狡猾如狐。
草万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位主子可不是「善类」,同情人的事是做不出来的;苏易也抿紧了唇,因为主子出马,鸣陆必败,蛇女公主也许真会再受到牵连,但若她命该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日落前,蓦魏率五万兵抄小路直逼鸣陆石城,漫天的沙尘下,攻其不备,鸣陆军败退,石城失守。
鸣陆後宫。
「果然又是你这祸星作祟,十一岁生辰这日就又让陛下丢了边境两座城池,当初陛下就不该心软饶你不死,也不致於让鸣陆至今不能强过大禧,都是你这贱蹄子害的!」皇后吕氏狠狠打了阴奢一巴掌,打得她的小身子往地上一摔,一时爬不起身,然而吕后犹不解气,继续骂道:「不愧是聂妃那贱人的贱种,尽学会聂妃那股子矫揉造作的德性,起来,少给本宫装可怜!」
阴奢忍着痛,赶紧起身走回皇后面前,人才刚站定,头又被一只杯子砸了,她登时头破血流。
四周宫人个个看了心惊,只是眼中虽有怜悯,也是一闪而逝,谁教她是蛇女,败坏了鸣陆的国势。
「啊,好脏啊!母后,您瞧她的脏血都污了您的寝宫了。」二公主阴烟指着滴落在地上的血嫌恶的道。
她是吕后所生之女,今年十岁。
吕后更为恼怒,挥手赶人。「还不快滚!别让你那不祥的血祸害了本宫!」
阴奢垂着颈子,用手捂着还在流血的额头快速离去,离开前还听见阴烟说道——
「母后,百姓都说鸣陆有个蛇女公主,我只与阴奢差一岁,昨日来的那个大燕使臣还误以为我就是蛇女公主,对我指指点点的,真是气死我了!母后,您怎麽不让父皇杀了她?!」
「母后何尝不想她死,但你父皇念着聂妃那贱人,母后若是开口,只会让你父皇以为母后嫉妒那已死的贱人……」
听到这儿,阴奢胸口一紧,不由得加快脚步,直到离开了皇后的寝宫她才慢了下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往自己住的落日宫而去。
走着,她看见一只飞鸟凌空飞过,发出几声急促的叫声,她立即又提步跑了起来,才刚跑到落日宫,外头便降下大雨,她拍拍沾到身上的几滴雨珠,想着幸好她跑得快,要不身子全湿了。
她瞧了眼天空,方才那只鸟儿已飞远了,但她还是朝牠离去的方向轻轻挥手,算是道谢。
阴奢走进殿中,这里以前住着被废黜的妃嫔,所以破落冷清,但她住在这里已经十一年了。
她走到桌前,想为自己倒杯水,却发现水壶是空的,她身边一个宫女也没有,平日生活都靠自己打理,她转身要去小厨房要壶水,这时朱寿走了进来,她一见他立即喜道:「朱公公怎麽有空过来?」朱寿是宫里唯一对她友善的人,偶尔会来探望她。
朱寿不过看了她一眼,脸色马上就变了,急忙道:「大公主快坐下,让奴才替您上药吧!」他从袖子里掏出专程带过来的金创药。
阴奢盯着那白瓷药罐子,笑问道:「朱公公是晓得我今日有难,所以专程过来的吧?」
他望着她带伤的小脸,不舍的叹了一口气。「今日是大公主的寿辰,一早听闻皇后娘娘将您叫去,小的就知道您今日不好过了,这果然又伤了。」
吕后记恨聂妃当年夺宠,如今聂妃虽死她仍不能消气,每年大公主的寿辰必会找她去折辱一顿,前几年言语辱骂也就罢了,偏巧今日陛下被大禧年轻的太子夺了两座城池,面子挂不住,正大发雷霆,吕后难免也被皇上迁怒,回头当然更不会放过大公主。
朱寿又掏出乾净的白巾替她先将脸上的血渍擦去才开始上药。眼前的可是鸣陆的大公主,但瞧这过的都是什麽样生活?自出生就被陛下丢弃在冷宫自生自灭,从不曾关心过她,任她受皇后以及众人的欺凌,日子过得比一般宫女还不如。
「朱公公不用怜悯我,这是我的命,我认命得很。」察觉他同情的眼神,阴奢忍着药抹上伤口的刺痛,笑着说道。
「你就不怨?」他忍不住问道,上药的动作又更轻柔了些。
「父皇为我取名奢,意喻多余,能活命算奢侈,如此我还能奢求什麽?唯有逆来顺受而已。」她小小年纪已经看淡一切了。
「您……唉,您能看得开也是好事。」聂妃在世时待他不错,总管太监一职还是聂妃替他向陛下谋来的,因此聂妃死後他才会对这被众人都鄙弃的公主多加关心,但他只是个奴才,只能暗地里帮帮她,改变不了她蛇女的悲苦命运,而她若自己能忍耐,才能坚强的活下去。
阴奢低下头,幽幽的道:「朱公公不必为我担心,我能熬得过去的,要不然就太对不起为我舍命的母妃了。」
朱寿见她小小年纪就必须承受这些苦楚,实在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当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六年後,大禧皇宫内。
「母后,娶太子妃前先让儿子找几个女人玩玩吧?」大禧太子蓦魏嘻皮笑脸的问。
他那丰神俊朗的模样完全承袭他老子,不过这个性嘛,像的则是他老娘。
大禧皇后春芸姝年近四十,容貌依然美丽,精神更是焕发,与儿子坐在一块儿,常被人误会是姊弟,此刻她正对儿子翻了个大白眼,一脸不屑。「玩什麽玩,男人就该从一而终,哪能胡乱玩女人,更不该对女人始乱终弃!」
「母后这论调也只有对父皇行得通,试问全天下的男人又有谁认同过?」他不以为然的反问。
她不客气的朝儿子的额头一拍。「你少给我顶嘴!这天下是你父皇的,既然他做得到,全天下人都该比照办理,尤其你是他儿子,更该以他为楷模,好好学学他的美德。」
蓦魏抚了抚额头,颇为不平。「母后此言差矣,就儿子所知,父皇未娶您之前,身边已有二十八个妃嫔,可儿子身边至今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这像话吗?」
这话可是严重刺到某人的痛处了。「你这死孩子,你父皇这不已知错能改,当年壮士断腕的将那群莺莺燕燕处理了,你别好的不学学坏的!」
他不知死活继续驳斥道:「等等,儿子怎麽听说那二十八个女人不是父皇自己处置的,是母后心胸狭隘、妒火攻心、手段恶劣的给撵走的?」
「住口!你、你这还是我生的儿子吗?居然这样说自己的母亲!」春芸姝恼羞成怒。
「母后,您可别忘了你还曾与人在长虹桥上争风吃醋打得鼻青脸肿,您的妒行可是大禧举国闻名,儿子也想为您辩解,可众口铄金,儿子一张嘴抵不过众人,不信也得信,况且,您敢说您对父皇的占有慾不强吗?瞧瞧这二十多年来,父皇的後宫还有别人吗?」
儿子说得句句事实,让她一时语塞,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他,憋了好半天才终於气呼呼的说:「好,你嫌母后善妒,管着你父皇不许他再有别的女人,又恼母后妨碍你找女人,那母后就让你娶太子妃,将来就让你的女人管你,那女人若许你收二十八个小老婆,母后也没话说!」
蓦魏只当母后在吓他,还笑笑的不当一回事。「母后饶了儿子吧,儿子是想要有女人陪伴,可没想过找个女人来管我,母后……」
「别喊,这事就这麽说定了,反正朝臣早就不断向你父皇进言催促,让你尽快立太子妃,这会儿就如你和这些朝臣们的意,你等着娶妃吧!」儿子不受教,她管不来,就让别的女人管管看。
见母后心意已决,他这才知道要惊慌。天啊,他还想游戏人间,不想像父皇一样为一个女人放弃天下美女……不成,不妥当,他还是先溜为妙!
鸣陆,落日宫内。
阴奢累极了,等不及上床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今日一早她又被吕后叫去,给其他妹妹们当陪读,她共有六位妹妹,父皇请了夫子给大家上课,但读书没她的分,她去只是替众妹妹倒水或拿东西而已,这群妹妹对她使唤也不遗余力,完全没当她是长姊,夫子交代的功课还全丢给她写,她要是不从,妹妹们就会联合整她,不是故意指使她做更多的事,就是诬指她犯错,让母后责打她,所以每次去陪读完她都特别精疲力竭。
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到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老妪。
她吓了一跳,惊问:「你是谁?怎麽会在落日宫?」自己的宫里怎麽来了个陌生人?年纪看起来很大,一身黑衣包裹着身子,眼珠混浊,似看不见的。
老妪明明失明,却能准确的「看」向她,并且对她微笑道:「老身是女巫,而你长大了。」
「女巫……你认识我?」阴奢难掩诧异,她不记得有见过这个人。
「你是阴奢,今年十七岁了。」
「你真识得我?!等等,咱们鸣陆是不容女巫的,一旦被抓到就要烧死,你还是快走吧!」阴奢想起这事,心急的提醒。
女巫忍不住笑了,露出缺牙来。「多谢关心,但你不用担心老身,除非老身愿意,否则没人可以抓得到老身,而老身来见你,是有话对你说。」
「你想说什麽?」
女巫望着她,表情凝重起来。「阴奢,你命贵在西方,朝那儿去,将凤还巢!」
阴奢感到相当困惑。「我蛇年出生,受人唾弃,注定命贱,哪可能贵命?还有,我身为鸣陆公主,是不可以随意离开皇宫的。」
女巫神秘的微勾起嘴角。「丫头,别妄自菲薄,世间的事没什麽是不可能的!记住老身的话,朝西方去吧!」说完,她便凭空消失了。
阴奢大惊。「老人家—— 」这一喊,她彷佛醒过来了,瞧着四周,根本空无一人,难不成她刚才作梦了,那老妪是梦中人?
「大公主,您这是喊叫什麽?!」一名宫女走了进来,站在她身前不满的问。
阴奢早已习惯下人对她这般态度,问道:「你……你方才可有看见人从这里出去?」
宫女皱眉摇头。「没有,奴婢进来时只有见到您一人,并没有其他人出入。」
「那就真是作梦了……但这梦也太真实了……」阴奢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大公主可能是平日太闲了才会作一些无聊的梦,奴婢奉二公主之命请您过去一趟,今日夫子所言甚是有趣,二公主想将夫子教的再传授给您,也让您习些学问。」这名宫女唤丽珠,是阴烟的贴身宫女,主子是宫里最受宠的公主,连带使得她一个奴婢也用鼻孔看人,对阴奢这个大公主没几分尊重。
阴奢心知阴烟找她过去根本不是什麽传授学问,而是今日夫子交代的功课写不出来,找她过去帮忙写,明日才好向夫子交差,她无奈的道:「我知道了,晚些就过去。」
「不能现在就随奴婢走吗?二公主还等着呢!」丽珠的口气越来越不客气。
「丽珠,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宫女,也敢这样跟大公主说话?!」朱寿不知何时进来了。
丽珠一看见他,马上心虚不敢再放肆。「朱……朱总管,奴婢、奴婢……」
「不用说了,做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样子,咱们鸣陆宫规,对主子不敬者,重则杖毙,轻则关入暴室,下次若再不懂规矩,别怪咱家依法处置了。」
丽珠大惊,脸色惨白。「奴婢不敢了!」
「还不快向大公主认错求饶?」
「是……是是,大……大公主,请饶恕奴婢无状,奴婢下次不敢了!」丽珠慌忙的朝阴奢道。
「我不怪你,你走吧,回去告诉阴烟,我一会儿过去。」阴奢无意为难她,挥挥手让她走。
丽珠朝两人行了礼後快步离开。
「大公主就是太好说话了,若这丫头下次再无礼,您不用对她客气的。」朱寿不悦的道。
「落魄凤凰不如鸡,其实你也明白,我这主子哪里像主子了?若真要拿出权威治人,她是阴烟的人,阴烟又由得了我吗?」阴奢苦笑道。
朱寿也只知道她说的没错,叹了口气後话锋一转,关心的问道:「罢了,咱们不提这个了,倒是您,气色不怎麽好,是不是病了?」
「病倒没有,可能是刚才作了个梦,有点惊……」
「什麽样的梦?」
「我梦见一名自称女巫的老妪……」她将梦中老妪对她说的话告诉了朱寿。
朱寿听了却高兴起来。「若梦中这位女巫说的是真的,您不妨离开这儿,朝西方去试试运气吧!」
「离开?谈何容易,公主离宫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出嫁,而我身为蛇女,谁又敢娶我?」她悲凉一笑。
「是陛下与皇后娘娘不肯为您打算,才会拖延您的婚事至今,若不然,您身为公主就是蛇女也尊贵,谁敢不娶?」鸣陆女子大多十五、六岁就嫁人了,就算未嫁,到大公主十七这岁数也议好对象了,但因无人肯为她作主,她必然得孤老在宫中了。
「父皇与母后眼中无我,如何会想到我的终身大事?就算真肯为我盘算,对象又如何会适合?况且,强逼对方娶我,夫家也不会善待於我,我这不过是从一个坑跳入另一个坑罢了。」阴奢凄然的摇摇头。
朱寿又不知道该怎麽接话了,陛下对大公主不闻不问,皇后又极度厌弃大公主,若由皇后出面安排,找的对象也不会是好人家,再加上对方被迫娶蛇女公主,心中又怎会舒服,这桩婚姻相必难以和谐,与其如此,大公主何必委屈自己嫁?可若不嫁,难道真要老死在这座冰冷无情的皇宫之中?
突地,他想到了什麽,用力一击掌。「啊,奴才想起有个机会可让您离开了!」
「机会?」
「没错,大禧太子即将要选太子妃,大燕会派公主前往参与选妃,咱们鸣陆虽与大禧交恶,但陛下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陛下想藉联姻蚕食大禧,稍早刚决定让拥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二公主前往大禧,奴才觉得不如您也争取,如此一来便能脱离这里了!」
阴奢立刻蹙眉。「朱公公,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在鸣陆都嫁不掉了,怎可能嫁给大禧的太子?再说了,我样样不如阴烟,父皇若对大禧太子妃之位志在必得,又怎会舍阴烟让我去大禧?」
「争取成为代表鸣陆去选妃的公主也许很难,但让您也能跟着离宫,对奴才来说不算难事。」
他毕竟是大内总管,还有点势力,真有心运作什麽,还能不成吗?
这一事果然顺利,阴弼原本并不同意阴奢去大禧的,怕她丢了他的脸,却有大臣建议,阴奢不祥,不如送去败坏大禧的气象,也好过留下继续影响鸣陆的运程,他听了觉得有理,这才同意三日後让阴奢以阴烟陪嫁宫女的身分一同前往。
第二章 可恶的男人
乌云掩月,夜色昏沉,在偶尔露出的朦胧月色下,一道疾风黑影敏捷俐落的奔跑在三国交界之地的小农村内,但不一会儿,前头一群激动气愤、手拿锄头镰刀的村民堵了上来,男人转过身几个纵步想避开,没想到後头居然也有人,敢情他被包围了?
男人皱起眉头,不想伤人,往左边的一条小道窜去,迎面又来了一人,他正要再闪,天上的乌云被风吹散,露出皎洁明月,藉由月光他看清对方不过是个姑娘,且穿着不像这个村子的人,似乎是个外地人,他反而走向了她。
只不过他才刚靠近那名姑娘,连开口都还来不及,另一波村民便发现了他的踪迹围了上来。
「你这无耻的偷鸡贼,还想往哪里逃?!」
小姑娘看到一群人涌上,登时一惊,连连退後几步,不敢与偷鸡贼靠太近。
「我不是贼,你们搞错了。」男人无奈的说。
「近十天来咱们村里十几户一连被偷了数十只的鸡,今日大夥埋伏等着抓贼,一晚上就你一个陌生人出现,不仅如此,瞧你身上还有鸡毛,你说自己不是贼,谁相信?!」村民指着他沾有羽毛的衣服道。
「这不是鸡毛,是鸟儿的羽毛!」男人翻了个白眼,方才他拦了只信鸽,那信鸽的羽毛沾到了身上,没想到竟害他被误认为偷鸡贼。
「你还狡辩,咱们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有理说不清,眼角余光瞥见那名姑娘正在往後退,似乎是想趁着混乱之际离开,他几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道:「娘子,你帮为夫的解释解释,为夫真不是贼,娘子!」
那姑娘一脸愕然,这是什麽跟什麽?!谁是他的娘子?!「放……放开我,我不是你的娘子!」
「娘子有孕在身,咱们这趟回乡是让岳母给你养身待产的,可半路上你却给为夫闹脾气,过几天见到岳母,她知道了还能放过为夫的吗?我的好娘子,你就行行好,别与为夫的呕气了。」
闻言,姑娘的双颊倏地一红。她还未出嫁,这男人竟然说她连身孕都有了,他是疯了吗?「你……」
她急着要再反驳,身子却被他给揽进怀里,耳边传来他低声的恳求,「我真没偷鸡,你帮我一把,来日我定还你这份恩情。」
阴奢紧紧蹙着眉头,一时之间不晓得该不该答应。
她以阴烟陪嫁宫女的身分前往大禧,终於顺利离开囚禁她多年的鸣陆皇宫,而她并不想去大禧,只是想藉机逃出鸣陆,摆脱蛇女公主的称号,展开新生活,因此在行经三国交界处时,趁夜晚车队紮营之後无人会留意她,便换上朱公公为她备好的布衣连夜逃了。
大半夜里,她跑了几个时辰,哪知来到这儿竟遇上这个人,而自己也是有麻烦的人,实在不宜再惹事,万一身分曝光被抓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麽一想,她决定还是拒绝他的请求比较妥当,就在她要推开他之际,听到其中一个村民说道——
「小娘子,别怕,你说实话,这人真是你的丈夫吗?若是个贼,咱们这就打死他,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阴奢瞧这些村民手上拿着锄头和镰刀,这人若是落入他们手中,恐怕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再一抬眼,就对上他带着急切恳求的目光,让她不由得心软,想她一辈子为求生存都在求人,而这是第一次有人需要她的帮助,本该明哲保身的与他撇清关系的,她却不知从哪儿生出了勇气,竟道:「咱们夫妻……今日才抵达这个村子,若你们十多天前就遭小偷了,那肯定与我丈夫无关……」
「老子刚才听见你说这人不是你丈夫,怎麽突然改口又说是了?」一名穿着鸣陆服饰的官兵走了过来,质疑的问。
她心头一颤,这里虽是三国交界处的三不管地带,但地理位置还是离鸣陆近一些,见到鸣陆的官兵出现不足为奇,而小地方也需要有人维持治安,可现在的她并不能让任何鸣陆的人认出来,於是她又道:「这……其实平日丈夫对我很好,可这次回乡的路上,他见到一名路过的女子貌美,便频频称赞人家,我听了有气想教训一下丈夫,所以才不想认他。」此刻还真得和这人扮夫妻不可,要不然让鸣陆的官兵发现她是逃脱的蛇女公主那就糟了。
「那他身上的羽毛是怎麽回事?」
「那真是鸟儿的羽毛,我有孕在身,回乡的路上都靠他抓来鸟儿为我补身……你们别误会他了。」
「所以这男人真是你丈夫?」鸣陆官兵打量着她又问。
「是的,咱们夫妻吵架,造成误会,很抱歉……」阴奢一脸歉意。
「既是如此,咱们便相信了,不过小娘子,以後你别再醋劲这麽大了,咱们村里虽都是老实人,但你一个女人家离开丈夫夜里在外游荡难免危险,况且乡间的野狗畜牲不少,当心惊了你的胎气,特别是近来又有偷鸡贼出现,要是遇上就不好了。」有人劝说。
「就是说,以後娘子别尽顾着与为夫的置气,自己安危要紧啊,以後为夫的保证不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可好?」男人仍揽着她的腰不放,朝她眨眨眼说。
阴奢脸红气恼,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故意退开一步不让他继续搂着。
可那鸣陆官兵眼尖,狐疑的又道:「你们两个都是陌生人,谁知道会不会联合起来骗咱们?」
「有道理,这嘴巴说说,谁都能是夫妻,咱们不能轻易相信人!」想想有理,有人马上附和。
阴奢见身旁的家伙像恼她坏事,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紧抿着唇,本想不理他,但那鸣陆官兵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一阵心虚,勉强又靠男人近一些,可她一走近,这家伙马上得寸进尺的将她紧紧搂住。
男人咬牙低声道:「你要帮就帮到底,配合着点如何?」
其实有鸣陆官兵在,现在也不知谁帮谁了,她衡量情势,迫於无奈的点了点头。「你要做什麽,我配合就是。」
「那多谢了。」男人朝她露齿一笑後,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她的嘴一下。
阴奢瞬间全身僵硬,眼睛瞪得老大。
「各位,这位若不是我娘子,这嘴能让我随便亲吗?不早打死我了,你们若还不信,难不成要我当众行房给大家看?这也不是不行,就怕不好意思的是各位。」男子说得极其无赖。
这群村民是来抓偷鸡贼的,全是粗汉子,听了这话全哈哈大笑,尤其那鸣陆官兵笑得最为粗鄙。
阴奢浑身血液逆流,她虽好脾气,也习惯逆来顺受,但这王八蛋亲了她的嘴还拿她的清白开玩笑,实在太过分了,她气得双颊涨得通红。
村民当然不晓得她的想法,只以为她是害羞了。
「想来这偷鸡贼今日咱们是抓不到了,而且听你这麽一说,咱们也想回去抱自己的女人了,你们夫妻俩赶夜路小心点啊!」带头的村民拍了拍男人的肩笑道。
那名鸣陆官兵看了他们一眼,没再罗唆什麽,便与众人搭肩嘻笑离去。
阴奢拚命隐忍,直到四周再没有其他人,她毫不客气的甩了男人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男人的身子震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竟教人打了。
「你……你混帐!」以前无论母后与妹妹们再怎麽污辱她,她都能忍着,可她没想到这会儿竟气到打人。
「大胆!」他震惊後终於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原本那痞痞的模样瞬间转为阴沉。
阴奢一惊,退了好大一步,紧张的问:「你想做什麽?!」
「你该死!」他杀意浓浓的朝她逼近。
她哪想到他说变脸就变脸,村民又早已远去,呼救也来不及了。「该死的是你,我帮了你,你却趁机占我便宜,你不该打吗?!」
「没人会说我的吻是占便宜,你这丫头不知好歹!」他用力扼住她的手腕。
「不知好歹的是你,若不是我,你早让那群愤怒的村民当成偷鸡贼打死了,还能凶神恶煞的抓着我不放吗?亏你之前说会报答我,你就是这样报答的?!」
他恼怒地瞪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依旧强烈,他只要一掌就能劈死这胆敢冒犯他的丫头,可是他确实说过要报恩的,这让他不由得陷入挣扎,过了一会儿後,他道:「好,我说话算话,你既然帮了我,这个巴掌就当回礼了,你我互不相欠!」说完,他松开了她的手。
一脱离箝制,阴奢马上转身就跑,跑了一段距离後才停下脚步,她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那翻脸跟翻书一样快的男人,莫名一阵心慌,她下意识抬手抚着左胸口,转回身继续逃。
她一离开,由暗处走出两个人,苏易与草万金忐忑的朝蓦魏跪了下来。
「卑职大意失职,护驾来迟,让……让殿下受辱了。」苏易说。
「奴才……也该死,没……没法替殿下挨那一巴掌……」草万金嘴巴快,还没怎麽思考就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某人立即暴怒,抬起拳头往草万金头顶抡了下去。「你这奴才哪只眼睛看见本宫挨巴掌了?本宫把你那只眼睛给剐了!」
「奴才什麽都没看见,就这张嘴不知怎地胡说八道,奴才自己掌嘴!」草万金知晓说错话,连忙往自己嘴上呼掌。
蓦魏看草万金连打了几下才勉强消气,冷哼一声这才让他停手,可是他的心情还是很不好,臭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麽。
苏易与草万金见状暗自苦叹,尤其是草万金,抚着被自己打肿的嘴唇直想哭。
主子不想被皇后娘娘逼着选太子妃,找了藉口跑来边境监兵,却意外发现鸣陆的奸细欲打探大禧的军备状况,他一时兴起只带了他们追捕,不料对方发现了,甩开了他们,主子哪能甘心,继续追踪,偏偏主子动作快,他们一分神主子已无踪影。
等他们找到主子後,才知分散後主子被误会为贼遭村民围攻,苏大人本想立即出面救人的,但主子对苏大人使了个眼色,让苏大人退下,明白主子不到非不得已不想曝光身分伤及百姓,他们只得在一旁静观其变,见主子利用那丫头顺利脱困,本以为危机已解除,怎知下一刻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丫头竟敢呼主子巴掌,这一掌打下别说主子愣住,他与苏大人也惊骇了,主子什麽身分,别说呼巴掌,就是身上的一根毛发也碰不得,碰了可是要诛九族的,想那丫头今日是难逃一死的,却没料到主子居然放过她了,可这会儿他们却强烈地感受到主子那郁结的怒气。
苏易朝草万金暗暗递了个眼神,让他说话小心点。
草万金含泪点头,自己这张嘴确实贱,经常闯祸,现在打肿了也好,可以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去,给本宫查清楚那丫头的来历!」半晌後,蓦魏终於吩咐道。他虽说已答应放过她,但胆敢打他的人是谁他得搞清楚!
「是……咱们保证一天内给殿下送来消息。」苏易与草万金立刻道。
草万金忍不住冷汗直流,主子平日嘻皮笑脸的,看似好相处,实则手段多多,尤其让主子真正恼起来,那可是能令人鬼哭神号的,而他的体验最为深刻。
阴奢连夜逃离阴烟的车队,又受到那男人的惊吓,这一晚实在不好过,天一亮,便在另一个村子寻了家小客栈,累极了的她,头一沾枕便昏睡过去。
然而,一觉醒来,她顿时觉得晴天霹雳——
「公主不用客气,本宫这不过是得知这人是你走失的宫女,顺道替你将人带回来罢了。」
「多谢殿下帮烟儿找回愚蠢走丢的宫女,烟儿都不知该如何感谢殿下了。」
刚醒过来的阴奢发现自己躺的地方不是客栈的床上,而是一辆马车里,这事已够教她吃惊的了,再听见马车外说话的两人声音十分耳熟,她整个人活像遭到雷击。
「没什麽,公主要不要确认一下,免得本宫带错人给你了。」
话音方落,阴奢看到马车帘子被拉开来,露出两张脸孔,一个是拥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阴烟,另一个则是五官突出、浓眉俊目,穿着锦缎的男子……
「你……你这无赖怎会在此?!」竟然是昨晚轻薄她的臭男人!
「放肆,此人乃是大禧的太子殿下,你竟敢喊他无赖?!」阴烟立即怒目道。
阴奢听了更为错愕。「他是大禧太子?!」
「没错,你这趟随行却私自脱队,所幸是殿下发现你倒在路边好心救你回来,而你竟这般口无遮拦,这是要丢谁的脸面?!」阴烟斥责道。
「昨夜明明是我帮了他,否则他已教人当成偷鸡贼给打死了,而我哪里是倒在路边,我好好地睡在客栈……」
「你先骂本宫无赖,又指本宫是偷鸡贼,敢情鸣陆的人都像你这般胆大包天,随便诬陷他人?」蓦魏截断她的话,冷然道。
阴奢见他狭长的凤眼带着阴冷的寒光,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慑力,与昨晚那轻佻放荡的模样判若两人,彷佛是真正尊贵不可侵犯的太子,她倏然一窒。
其实她能理解堂堂太子被当成偷鸡贼面子挂不住,会否认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她还打了他一巴掌,若是不想继续得罪他,这事就识相的别再提了,而且就算她非要说,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阴奢,你再没见过世面,也不能对殿下无礼,还不向殿下认错!」阴烟怕得罪蓦魏,朝着阴奢严厉的道。
阴奢紧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低声下气的道:「方才是阴奢出言无状,还请殿下恕罪。」
阴烟从小到大从未唤过她一声姊姊就算了,如今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连名带姓的斥责她,真将她当成宫女对待,实在有些欺人太甚,但当初毕竟是她同意以陪嫁宫女的身分随阴烟离开鸣陆的,如今阴烟要怎麽对她,她又能说什麽?都怪眼前的男人恩将仇报,将她掳回来,只是她不解,他是怎麽知道她是阴烟的人?
蓦魏紧盯着她,感到有些恼怒,这丫头该死,他本是要放过她的,可调查得知她竟是鸣陆私逃的人,所以昨晚的事,算来是自己帮了她一把,那麽算上她对自己动手的这笔帐,他咽不下这口气,哪能让她顺利出逃,自然掳来交给阴烟,给这丫头一个教训,但她若是以为这样便可以了结此事,那就错了,回头他还有苦头给她吃,这丫头犯到他,他非整得她日子没法过!
「得了,本宫领你回来横竖也不是来讨人情的,这事本宫不计较了,不过听公主唤你阴奢,你也姓阴?」他问。
这话让阴烟神色微变,抢在阴奢回话之前道:「她姓阴没错,是烟儿的远房亲戚,严格说来是烟儿的堂姊,父皇不放心烟儿一人远至大禧,便让堂姊陪同。」
阴烟对阴奢随行去大禧一事非常恼怒,认为阴奢不自量力,蛇女居然也想和她抢男人?!虽说她没将阴奢放在眼底,但带个蛇女去大禧也挺丢人的。
而且她还怕沾染到阴奢的霉运,害自己此行做不成蓦魏的太子妃,因此一路上竭尽所能的找她麻烦,将阴奢当成真正的宫女使唤,昨夜得知她失踪反而感到高兴,甚至提早拔营走人,就是怕阴奢後悔又回头,但谁也没想到阴奢会遇见蓦魏,还让蓦魏给带回来了,这会儿当着蓦魏的面她实在做不到承认自己有个蛇女姊姊。
阴奢当然明白阴烟的想法,听她不说自己是鸣陆大公主的身分也不在意了,反正她离宫时身分就是宫女,而宫女要比蛇女公主的名号让人自在多了。
「这麽说来,你也不算一般的宫女了。」蓦魏似笑非笑地瞧着低着头的阴奢,发觉她似乎总是低着头,很少抬头看人,让人瞧不清她的面孔,他转向阴烟再道:「本宫也刚好要回禧京,不如与你们一道走,路上也好护送公主,免得公主再搞丢什麽人。」
阴烟大喜,回话的嗓音比平日娇媚许多,「那太好了,烟儿有劳殿下护送了。」通常她用这种语气说话,一般男人都抗拒不了。
有蓦魏护送那是再好不过了,一路相处,她有自信凭自己得天独厚的美貌,在到达大禧国都之前就能顺利虏获蓦魏的心。
她的一双美目紧瞅着蓦魏,看着看着不禁红了脸,她虽然早就知道蓦魏有神人太子的盛名,但没有料到会是这般俊伟的男子,让她一看到本人就心生倾慕,之前若是因为奉父皇之命前来争取这个男人,而今就是她自己想真正拥有他了。
「能护送公主可是本宫的荣幸,公主不用客气。」蓦魏并未特别留意阴烟的神情有多媚惑,而是不经意瞄了阴奢一眼,唇边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阴奢正巧抬头看到了,倏然浑身发寒。轻薄自己的家伙居然是阴烟要嫁的对象,之後还将一路同行,这……她有不好的预感,看来她惹上大麻烦了。
马车内,阴烟大发脾气的乱摔东西。
丽珠害怕得躲到角落去,担心东西等会儿会砸在自己身上。
「那阴奢是什麽东西,有什麽资格与蓦魏同车!去,去将阴奢叫回来,本公主有话问她!」阴烟又砸了一盘点心後让丽珠去叫人。
阴烟本以为与蓦魏同行,自己必定有更多时间可以与蓦魏相处,而他也必然像其他男子一样轻易恋上她的姿容,怎知这三天来他从没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过,就算她借故去找他,他也总是托辞不见,她虽然对他的行为感到气闷,但想来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倒也还忍得住。
可是今日得知他不见她却连着三天将阴奢叫去马车里伺候,她顿时火冒三丈,不说阴奢现在只是个宫女的身分,光论容貌阴奢也不如她,何以蓦魏会冷落她而接近阴奢?!这点让她自尊大损,忍无可忍。
「这……是,奴婢这就过去请人。」丽珠见主子毫不掩饰对阴奢的嫉妒和怒火,不敢再有所耽搁,连忙下了马车找阴奢去。
这一头,宽敞的马车里,蓦魏一身松绿锦袍,闭着眼,单手支颅,侧身斜卧着,轻松又惬意。
反观阴奢,局促不安的跪坐在他身前,内心万分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
这家伙连着三天将她叫来,也不搭理她,只让她枯坐着,若是如此,又何必找她过来?这般独处他不难受,她却是苦不堪言。今日一早他又将她提来,她真有点忍不住了,挪了挪坐不住的小臀後,她终於呐呐的开口,「这个……殿下今日若还是无事吩咐,那我……奴婢先回去了。」她得快点习惯称自己奴婢,免得真正的身分会被发现。
「你想走?」他倏地睁开眼,眼神凌厉得令人发毛。
「阴烟……公主那儿也需要奴婢伺候,不方便一直待在这儿。」阴奢不敢与他对视,慌慌忙忙低下头,死盯着铺在地上的羊毛垫子,心儿扑通扑通的猛跳。
蓦魏定定的瞧着她,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这丫头平常总是小心翼翼的,极少抬起头露出这张脸蛋,如此胆小怯懦的个性居然敢打他,这着实勾起他对她的兴趣,因此不动声色的向她施压,天天叫她过来枯坐,他倒要看看这逆来顺受的小媳妇能忍到什麽时候。
「也是,你并不是大禧的人,本宫也不好霸着人不放,不过若是阴烟同意了,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同意什麽?」
「同意前往禧京的路上,让你专责伺候本宫。」
「什麽?!」阴奢一急,猛地抬起头,惊慌的看着他。
蓦魏终於瞧见她完整的容貌了,她有着一张瓜子脸,弯弯的蛾眉、粉嫩的唇,虽不像阴烟那般令人一见惊艳,但那小巧玲珑与温婉如玉的模样却更吸引人。「怎麽,你不愿意吗?」他斜斜挑眉的问。
「不……不愿意!」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回答。
「喔?为何?」蓦魏炯炯有神的瞳眸逼视着她。
阴奢咬着下唇,挣扎了一下才说:「咱们……咱们不如把话敞开了说,这个……当日奴婢打您那耳光固然冲动,但您也不该辱了奴婢的清白,所……所以您错在先,不应该藉机报复奴婢。」
他勾起唇,很好,这丫头很清楚自己为何找她麻烦,还不算太笨。「清白?你虽是阴烟的亲族,但照阴烟的说法,你的地位不比宫女高多少,你怪本宫无礼於你,不觉得自抬身价吗?」
她不由得气结,这家伙分明得了便宜还卖乖。「即便奴婢地位不高,但是没有姑娘不看重自身的清白,您就算是一国太子也不能强欺人!」
「那好,你怪本宫毁你清白,那不简单,本宫对你负责,这就去向阴烟开口要人,让你名正言顺成为本宫的人,如何?」
阴奢瞬间脸色大变。阴烟此趟的目的就是嫁给这个男人,成为大禧东宫女主人,自己若与阴烟抢男人,可想而知阴烟必会暴跳如雷,她可不想惹阴烟生气,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想和任何男人有所牵扯,她只想尽快远走高飞,过自己的日子。
「不……别去找阴……公主,之前的事就当误会吧,您要奴婢如何枯坐发呆,奴婢就如何枯坐发呆,一切如您意不就得了。」她委屈求全的说。
「那好,本宫继续闭目养神了。」蓦魏满意地微笑。
阴奢沮丧的垂下肩膀,安静的跪坐着。
而他表面上看起来泰然自若,心绪却有些复杂,照理说她气息轻浅,应该很容易被忽略才是,但这三天来他却是与日剧增的感受到她的存在,此时此刻这份感觉越发强烈,甚至能扰乱他的心思,叫她来的目的是故意要让她不自在,怎麽反倒自己受影响?他越想越气恼,正要开口让她再坐远一点,马车外却传来丽珠的声音——
「敢问太子殿下,大公……阴奢是否在您的马车里?」既然二公主不说大公主的身分,那她当然不便喊阴奢为公主,便直呼名字。
「在,找她何事?」他瞄见阴奢听见丽珠的声音後蹙起眉的样子。
「回殿下,公主有事找她,能否让奴婢领人回去?」
阴奢心知阴烟八成发现自己天天与蓦魏同车,生气了才会让丽珠来向蓦魏讨人,想到自己待会儿又要受阴烟的气,她真的觉得很无辜。
蓦魏其实也猜得出来阴烟找阴奢做什麽,阴烟目标在他,转的什麽心思他当然清楚,阴烟虽号称天下第一美,可惜他还是看不上眼,找阴奢同车除了戏耍她,也是藉此给阴烟难看,让阴烟懂得知难而退。
「你若不想去见阴烟,本宫可以留下你。」他难得大发善心,他想,阴奢会感激他的。
「不,奴婢愿意去见公主。」阴奢却不领他的情。
她的回答再一次惹怒了蓦魏,他没好气的道:「哼,随你便!」
「那奴婢告退了。」她感受到了他的不悦,她还是起身就走,毕竟相比之下,她觉得不要惹得阴烟更生气比较好。当她掀开马车帘子朝天空看了一眼後,突然身子一顿,扭回头来对他说:「这个……之後几天可能会有大雷雨,此去是山路,不如绕道而行,虽然会多花一些时日,但比较安全。」
他疑惑的拧起了眉。「此刻无风无雨,不见有任何异变,之後真会落下大雨?」
阴奢抿了抿唇。「您若不想遇险,还是听从奴婢的建议吧。」
「你当自己能够未卜先知吗?哼,快走吧!若真降下雷雨本宫知道该怎麽做。」他挥手让她走,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张开口,最终还是没再说什麽便离开了他的马车。
「走吧,二公主等很久了。」阴烟大怒,丽珠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心中不免埋怨都是阴奢害的,当着面就摆起脸色来。
蓦魏用力皱着眉头,这个阴奢也太好欺负了,随便什麽人都可以欺负她,那自己整她又有什麽意思?
哼,阴奢只有他能整,其他人算什麽东西,也敢凑上来!
两日後,上午本来还艳阳高照,但到了下午突然乌云密布,很快的就下起滂沱大雨,一辆载着阴烟私人物品的马车教落石砸中了,马车四分五裂,里头的东西自然也尽数毁去,阴烟闻讯冒雨下车察看,这辆马车里的东西可是她向父皇要来的一些值钱东西,让她到了大禧可以摆得出鸣陆公主的豪奢场面,可如今变成一推废渣,令她气恼得要得内伤了。
「殿下不去安慰一下公主吗?她看起来快气晕了。」草万金替主子撑着伞,看着前方的阴烟正在跳脚,显见那一车的宝贝定是价值不菲,要是换作是他,一定也是悲从中来,他好生同情啊。
蓦魏冷笑。「安慰她不如安慰本宫,那一车子的宝贝她本来是要带到禧京去显摆用的,还没挥霍在我大禧就这麽砸烂了,该感到可惜的是本宫!」
草万金替主子撑伞,自己身子都淋湿了,本就觉得有些发冷,这会儿又听主子这麽说,整个人都僵了,这还是人话吗?
若要论道德良知,主子是半点没有,这位公主算是好狗运,没教主子看上,否则主子可不是什麽怜香惜玉的好男人,若相中她为太子妃,只怕以後日子还有得她受的,冷落事小,时不时被精神凌虐那才是可怜。
「这暴雨下得真是诡异,一点徵兆也没有,要是早点知道咱们就可以绕路走了。」苏易撑着伞走过来说。
蓦魏看着骤雨,想起某人说的话,带着沉思的眼神瞧向立在阴烟身後的阴奢,她正好也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接,她先是一怔,随即表情多了几分责怪,他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是什麽意思。
「其实早就有人提醒过本宫天会有异变,只是本宫当时不当一回事,想不到这人却是所言成真。」
「谁这麽神通广大能预知天候?」苏易讶然,注意到主子的视线落在不远处,他跟着看过去,就刚好将阴奢不自在收回眸光的模样尽收眼底。「殿下说的该不会是她吧?」
蓦魏点点头。「可不就是她,咱们过去吧!」
「主子又不安慰人,过去做什麽?」草万金见主子朝阴烟过去,撑着伞忙跟上去问。
「本宫改变心意了,去安慰她几句也无妨。」
草万金见主子的笑容不带丝毫善意,心想着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阴烟正对着没教落石砸死的车夫发脾气,怪他没护好她的宝贝,但一见蓦魏过来,她态度丕变,敛起怒气,呈现出来的是一副受惊无助的样子,让人好生怜惜。
「人命为重,你也不用心疼这些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你安然无恙,不是吗?」蓦魏恳切的说。
见他看重自己胜过财物,阴烟不禁欢喜了,不过还是作态落泪道:「这回若非与殿下同行,烟儿一个女子发生这种事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本宫也遗憾公主的财物被砸,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本宫只能提醒你,记录一下损失後,赶紧派人快马回报你父皇,请他尽快再补送过来,如此你在大禧也不致於生活拮据了。」
阴烟本等着他说出失财事小,到了大禧一切有他的话,哪知他竟让她快点派人回去向父皇讨钱,她瞬间傻眼了。
草万金掩嘴偷笑,这种「安慰」人的话只有主子说得出口,他要是阴烟,这都要闷得呕出血了。
「烟儿会让人去通知父皇送钱来的,殿下不用担心烟儿往後的生活。」阴烟气得磨牙道。
「嗯,那就好,不过容本宫再提醒一下,大禧物价不低,众人的眼界也高,准备再送过来的东西可得好好斟酌,可别太差了。」
阴烟这下子羞恼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公主勿怪,殿下说话向来直接,可是殿下是真心为公主着想,怕您到禧京日子难过。」草万金替主子收拾烂摊子,出来打圆场了。
阴烟还是说不出话来,可蓦魏没打算再理她,迳自转向她身後的阴奢问:「前面路堵着了,过不去,你怎麽看,要冒险走吗?」
「殿下这是在问奴婢吗?」阴奢感到讶异。
「是啊,你问她做什麽,这里哪轮得到她作主?!」阴烟马上说。
蓦魏无视阴烟,对着阴奢再道:「说吧,本宫听着。」
阴奢瞧他问得认真,才低声道:「雨没那麽快停,至少还要下个三天,咱们若离开这里,前头的路恐怕更危险……为了众人的安全,不如先在附近找个地方暂且落脚,等几日後雨停了再走比较好……」
「胡说八道!我瞧这雨是阵雨,很快就会停了,殿下别听她的,咱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阴烟说。
「你何以判断这雨会落不停?」蓦魏旁若无人,双眼依旧直视着阴奢。
「奴婢……猜的。」
「猜的?!你这是什麽话,用猜的也敢说?!」一直被无视,让阴烟再也忍不住怒火,直接对着阴奢发出来。
「奴婢虽是猜的,但有时候颇准……」
「住口,你信口雌黄,休想咱们会信你……」
蓦魏打断阴烟的话,正色道:「本宫信你的猜测。」
「殿下信她?!」阴烟吃惊极了。
「没错,本宫接受她的建议,暂且去找地方避雨,若是公主不愿意,那咱们便分道扬镳吧,等到了禧京再聚了。」
阴烟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他这是想弃她於不顾吗?她贵为鸣陆公主,又以貌美闻名天下,可是他对她却没有一丝眷顾,简直岂有此理!
「公主,殿下是不想勉强您留下,不过阴奢是您的人,她的话您是否也该听听,就算猜错,顶多延误行程,也好过冒雨前行遇险得好。」苏易道。
「是啊,公主不妨想想这回砸中的只是您一车的宝物,若砸到了您的千金之躯,那可如何是好啊?」草万金也再次替没心没肺的主子圆场。
阴烟再怎麽说也是鸣陆公主,两国虽不时剑拔弩张,但表面和谐还是要维持的,况且她未来也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皇上若有意平息与鸣陆多年的恩怨,真有可能一声令下让太子娶了她,因此一切还是圆滑处理得好,再说了,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主子这麽不体贴女人,回去八成对主子有一顿好骂。
阴烟虽怒上心头,倒还不敢真正跟蓦魏翻脸,既然有人出面给了自己台阶下,她便顺势朝蓦魏压低声音委屈道:「烟儿自是与殿下一道,殿下若选择留下,那烟儿也不走了。」
「随便你吧。」蓦魏瞪了苏易与草万金一眼,怪两人多事。
说实在的,当初要不是为了教训敢阴奢,他也不会想跟阴烟一块走,他离开禧京主要就是为了避婚,这会儿回去岂不马上被母后强押选妃了?如果可以,不如现在就摆脱她,自己找机会到别处逍遥去,至於阴奢那丫头,他若向阴烟要不过来,偷偷把人掳走还不简单?偏偏被这两个家伙一搅和,将他的如意算盘给砸了。
苏易晓得主子在责怪什麽,他无辜讨好的微微一笑。没办法,主子身为大禧太子,不好太任性。
那草万金可就紧张了,主子视苏易为兄弟,自是不会迁怒太多,可自己是皇后娘娘的细作、主子的眼中钉,如今让主子逮到机会,回头他又要倒楣了……他真的觉得好委屈,主子逃婚就逃婚,偏要为了报复一个丫头勾搭上阴烟,是主子自己跳坑,这会儿不玩了,想拍拍屁股走人却走不了,这能怪别人吗?
「阴奢,本宫虽信你,可你若说错,本宫也饶不了你!」蓦魏忍着对阴烟的厌烦,回头警告阴奢。
「没错,虽说你是我的人,但敢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我也饶不了你!」阴烟也有气,怒瞪着阴奢撂话。
阴奢瞧瞧刚由天空飞过的野鹰,笃定的道:「奴婢不会猜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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