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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心宠《大肚贤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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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喵喵
时间:
2015-9-1 13:33
标题:
心宠《大肚贤妃》
书名:《大肚贤妃》
作者:心宠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6月10日
女主角:
男主角:斯寰平
【内容简介】
打从心仪男子成亲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知晓她的心再无波澜,
无论嫁与谁都无所谓,就算成了人人称羡的太子妃她亦无感,
但求安分贤德,博得天下美名,保全母家妥当,
怎料当她知晓锺爱多年的名画仿作竟是出自太子之手,
她才惊觉因此画而生的爱恋,一直以来都给错了对象,
也莫名开始在意起太子对她的看法,
以往她能不遗余力的将别的女人送上他的床榻,
如今却恼他明知她被良娣联合陷害却不吭声,害她无端被禁足,
可她怎麽也没想到他一直都在用他的方式护着她、宠着她,
甚至与她坐实了夫妻关系,更严正驳了皇后再替他纳妾的提议,
让她不禁心生幻想,也许两人真能如同寻常夫妻,白首到老,
然而她怎麽给忘了,身处宫闱最不乏的就是心计,
最苦楚难当的是,这一次算计她的居然是她交了心的枕边人,
呵,原来自始至终,她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楔 子
张紫 还是第一次踏足太子所居的东宫。
小时候,每次入宫拜见皇后娘娘,总会路过东宫,那时候尚未册立太子,东宫一直空着,像是华美的墓穴一般,光是远远看着,便让她感到一股森森的寒意,她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成这里的女主人。
「太子驾到—」忽然,太监传报。
张紫 一转过身,就看到太子斯寰平步履匆匆,从侧门而入。
他穿着一袭深紫色长袍,衬得肤色比女子更加雪白,微微带着笑意的脸庞,透着比温泉水更加温暖的气韵。世人都说,太子宽厚仁善,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然而她却觉得,他有一双阴晴不定的眼睛。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可是她从来不曾了解他到底是何禀性。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看起来似乎对所有人都很宽容,但却会因为一件小事忽然动怒,让人永远无法捉摸他到底是真的高兴,还是假装开心。
对张紫 而言,这样如深潭般不见底的他,让她感到恐惧。
「给殿下请安。」她屈膝施礼道。
「妹妹不必多礼。」斯寰平伸手将她扶起。
两人尴尬的对立而视,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还有什麽好说的。
张紫 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皇后娘娘差臣女前来,与殿下商议……商议大婚之事。」
再过不了多久,她便是太子妃了,可是面对未来的夫君,却犹是尴尬。就算儿时一块儿长大,但毕竟他们俩之间隔着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事……
其实婚事有礼部主理,本不该他俩操心,沛后安排他们见面,无非是想让两人增进感情,但如此只会徒增尴尬。
「我这里一切按仪制操办即可,」斯寰平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政事,「不知妹妹有何特别的要求?」
「臣女也没有。」张紫 轻轻摇头。
「妹妹性格一向活泼,怎麽今天倒如此拘谨?」他轻笑道:「若真有什麽,但说无妨。」
她想起了父亲的提醒,入宫以後,逢人只说三分话,无论对谁,都要如此,於是她只是再次摇摇头。
「不过,我倒有一事颇为好奇,想请问妹妹。」斯寰平忽然道。
「殿下尽管问。」张紫 微微抬头,不解的望着他。
「听闻,妹妹之前锺情的另有他人,为何会同意嫁给我?」他冷不防的问道。
她的神色微微一变,心也跟着一紧。他到底是知道她的底细的,切不可低估他做为太子的谨慎。很快的她便拉回心神,尽可能镇定的回道:「臣女所锺情之人,已经娶了妻室,何况,那也算不得真正的锺情,只是一时倾慕而已。」话落的同时,她还是忍不住紧张的想,这般含糊的回答,是否能蒙混过去?
「那便好。」斯寰平并没有多加刁难,只莞尔的颔首道:「本来还以为这门亲事是母后与张丞相逼迫了妹妹,若妹妹是自愿的,那便好。」
「那麽殿下呢?」既然他都主动挑起了这个话头,她也顺便问一问吧。「殿下选择臣女为太子妃,又是为何?」
他眉心微凝,但很快又露出那风清月明般的浅笑道:「第一,母后极力撮合这门亲事;第二,妹妹是『美人榜』魁首,天下男子无不倾慕,嫁与我,亦是吾之幸。」
呵,他这番话说得甚是动听,可她心里清楚得很,他会娶她,只是因为她是丞相千金,家族势力庞大,可助他巩固地位,与倾慕两字根本无关。
他的心,属於另一个女子,这是宫里早就不避讳的秘密,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自从她真正所爱的男子娶了妻室,不论嫁给谁,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成为太子妃,至少可以为父、为兄、为家族增添利益,未来当上皇后,成为凤仪天下的女子,好歹也是值得羡慕的事。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此刻自己心里的难过与失落,永远不会……
第1章
如今,张紫 已是人人羡慕的太子妃,然而在她自己看来,她依旧是张紫 。
除了她的住所从丞相府迁入了宫中,其他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她依旧锦衣玉食,依旧是自己一个人。
斯寰平待她礼遇有加,却未行夫妻之礼,大半时候他都忙着处理前朝政务,甚少看她一眼。
不过她也乐於这样,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轻松自在地过她的日子。只是,她不再像从前那般爱笑了,蔷薇一般的容颜彷佛失去了水的滋养,沦为褪色的花瓣,不复往昔的甜美。
她知道,身在宫闱,就算想轻松自在,也未必能如愿,麻烦总是接踵而至,避之不及。
果不其然,大婚至今才过去半个月,平常都是张紫 晨昏定省的向皇后请安,今日对方却忽然亲自前来,必有大事。
「给母后请安。」张紫 笑盈盈地迎上前去,屈身施礼道:「儿臣还想着一会儿要到母后宫里去呢,不料母后竟移驾前来,可吓了儿臣一跳。」
「看把你给紧张的,」沛后定晴瞧了瞧她,跟着笑道:「没什麽大事,就是路过,顺道来看看你。」
话虽如此,可张紫 却知道,对方的来意绝非这麽简单。
宫人奉了茶,伺候沛后在殿中坐下,两人闲话了好半晌的家常,沛后才清了清嗓子,转入正题,「紫 ,算来你入住东宫已经大半月了,寰平那孩子待你可好?」
张紫 一听就知道避不了,想来沛后应该是听到了什麽风声吧,今日才会特地走一遭想问个清楚。
「太子殿下为人谦和,一向对儿臣很好。」张紫 有礼的微笑回道。
「新婚燕尔,却以谦和两字来形容,未免太不亲热了,」沛后淡笑道:「寰平那孩子,本宫是了解的,就像块玉一般,搁在那里冷冰冰的,需要有人去焐着才会热。」
这话张紫 听得明白,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皇后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她主动亲近太子,可是她的心也似玉一般冰冷,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去温暖别人。
「紫 ,你可知道为妃者最重要的是什麽?」沛后忽然问道。
「贤德?」她敷衍的答道。毕竟君王的宠幸,不是想得就能得到的,还不如求个贤德的浮华虚名。
「那些都是虚名。」沛后却直言道:「你是本宫倚重的人,本宫才对你说实话。在这宫里,一切都是虚的,唯有生个自己的孩子,才是真的。」
张紫 不由得错愕的抬起眼眸,没料到皇后竟对她如此坦诚。
「你看,皇上身边的嫔妃也不少,本宫能有今日,除却娘家的助力,也亏得打小收养了寰平这个孩子,并扶持他登上太子之位。本宫这一生本无生养,若没这个孩子,后位指不定早就被废了。」
张紫 亦知晓太子的身世,太子的生母出身卑微又亡故得早,沛后一直无所出,便认了斯寰平为嗣,之後子凭母贵,得封太子。
「紫 ,你还年轻,」沛后继续道:「趁着这两年,快些生个男孩,将来不论宫中如何变故,你的地位都会牢固的。」
张紫 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这并非儿臣能够作主的,一切但听天意吧。」呵,说得容易,她与太子空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哪里能有孩子?就算将来两人终能亲近,孩子也不是想有就能有,否则皇上後宫的那些女人,又何必争得你死我活。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沛后若有深意的笑道:「若你担心自己势穷力孤,本宫可以帮你找个帮手。」
「帮手?」张紫 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有些诧异的反问。这种事……打哪儿找帮手?
「按宫中旧例,立了太子妃之後,要再为太子择两名良娣,人选本宫已经挑好了。」
呵,说来说去,所谓的帮手,就是替太子纳侧妃?张紫 不免感慨,宫中诸事都是在为太子考虑,从来无人体恤她的心情,就算名义上说是为了她好,其实也是在暗藏一把刺她的刀,这大概就是皇室女人的苦楚吧?不过,她并不打算计较。
「紫 ,你放心,这两名女子出身皆很低微,」沛后彷佛怕她不快,细声劝道:「将来她们若是帮得了你,你便留着她们,若是帮不了,要如何处置都随你。她们若生了孩子,你大可像本宫这般过养为嗣,本宫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张紫 知道皇后这麽说只是在安慰她,将来如何,又岂是她能掌控的?
「两位良娣现在何处?何时入宫?」她淡然道:「儿臣也该早早替她们准备住所才是。」
「她们就在殿外,一女姓姜,是边州知府的千金,一女姓徐,关於她的身世,一会儿本宫再对你细说。」
就在殿外?所以,是早早就决定好,也容不得她反对了。她知道依自己的地位,实在也没什麽作主的权利,上有沛后,前有太子,什麽事都轮不到她说话。
「那儿臣这就见见她们。」张紫 起身道。
「姜良娣见不见都无所谓,但徐良娣……」沛后忽然欲言又止,「她长得颇像一个人。」
不知怎地,张紫 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她凝着眼眸问道:「谁?」
「从前宫中有一个伶人,名唤娉婷的,你可还记得?」沛后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道。
娉婷?好熟悉的名字……电光石火间,张紫 猛然领悟。
对了,就是她,就是那个人!怪不得皇后说为她找来了一个帮手,原来如此,但这个人真的是她的帮手吗?说是威胁还比较贴切吧?
然而此时此刻,她不得不镇定自若,满脸感激的接受皇后的一切安排。
宫中安排的任何事,都是为了太子好、为了皇家好,从来不是为了她好。记住这一点,便是了。
那个叫做娉婷的女子,张紫 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她是宫里最要紧的伶人,每逢节庆,宫里的戏台上,唱主角的一定是她。
她最出色的表演,莫过於《牡丹亭》里的杜丽娘。至今,她那水袖轻甩、凌波微步的绝丽模样,仍是太监宫女们闲话当年的谈资,当然,大家会记得她,也是因为她与太子的一段情事。
那时候,年少的太子痴恋於她,彷佛豁出命似的,执意要立她为妃,若不是她薄命早亡,说不定如今东宫的女主人会是她。
娉婷这个名字,是深宫里人尽皆知却不能言的秘密,更是太子不愿提及的伤,而如今,一个酷似娉婷的女子,就站在张紫 面前。
清晨露重,张紫 却一大早把徐良娣唤到这片桃花林中,因为她知道,太子每天都会路过这里,今日她就是要替他们制造巧遇的机会。
拱手把夫君让给别的女子,真是再傻不过了,但她自问并不算是太子的妻子,她不过是帮忙安排一出别人关心的好戏,她亦只是看戏之人的其中之一而已,她并无妒嫉也无伤心,只觉得好玩。
「太子妃,臣妾有些紧张。」徐良娣轻拉衣衫,瑟缩地道。
「以後叫我姊姊便可,」张紫 笑着安抚道:「紧张什麽?太子为人随和,又不是老虎,你见了他,只会欢喜。」
「臣妾出身卑微,」徐良娣细声道:「从小都没离开过家乡,忽然来到这偌大的宫中,很多规矩都还没学会……」
姜良娣好歹是个知府千金,徐良娣只不过是个县丞之女,若非她长得酷似娉婷,大概也不会得皇后青睐,入选东宫,皇后说了,她身上那股子可怜劲儿,也像极了娉婷。
张紫 真的很想知道,一个男子真会因为一个女子肖似旧情人,而产生同样的情愫吗?
「师傅教你的曲子,可学会了?」张紫 问道。
「那曲子好难,词也难记……」徐良娣皱着眉头,为难的道:「臣妾习了几日,也只会唱个一、两句而已,况且,臣妾的嗓子也不好。」
那是自然,《牡丹亭》岂是这麽容易唱的?想当初,为了他,她可是研习了好久,才学得一些皮毛而已。
「你不必担心,一会儿等太子快到了,我先在这儿替你唱几句,将他引过来,」张紫 轻笑道:「其实,关键还是你这个人,而不是曲子。」
「姊姊您也会此曲?」徐良娣好奇问道。
「从前学过一阵子。」张紫 浅笑。
「姊姊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学的吗?太子殿下这麽爱听这曲子啊?」
呵,不,她不是为了太子。她学习《牡丹亭》,只是想藉机接近另一个人而已……不过,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自那人成婚後,有关他的一切,都已成了前世的记忆。
「启禀太子妃,」一时宫人来报,打断了她的思绪。「太子殿下已经往这边来了。」
是了,她依稀能看到他与三五随从就在桃林的那一端,越走越近了,於是她想也没想,随口唱了起来,「原来 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她没有多去注意自己唱得如何,唱词对上了没有,只是凭着印象,轻哼浅吟而已。
桃林依湖而生,此刻湖上烟水茫茫,而桃叶凝露重重,四下里一片氤氲雾色,算不得良辰美景,却亦有一番情致。
听闻,从前娉婷常在此处习曲,太子也会陪伴着她。虽然娉婷去世这麽久,但每日间,他仍不忘经过此处,她知道,这是他纪念过去的一种方式。
此刻,他应该听到她的歌声了,因为他猛然停下了脚步。虽然,桃林挡在他们之间,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但就算如此,她也能隐约感觉到他的震惊。
张紫 的歌声一顿,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斯寰平又开始挪动脚步,却听得出步伐显得碎乱,完全失去了日常的沉稳,黑色大氅像阵风一般,旋即来到她面前。
「是你?」当他看清了张紫 ,眼中透着再明显不过的失落。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他并非那麽高高在上,终於摘下了面具,变回一个有情绪的普通人。
「殿下。」张紫 施礼道。
「一大早的,妹妹你为何在此?」斯寰平凝眸。「方才……是何人在唱曲?」
「紫 正与徐良娣在此采撷晨露,」她答道,「正是呢,方才也听到了歌声,也不知是谁人在唱,好听得很。」
本来,她打算说是徐良娣所唱,但若事情穿了帮,倒圆不了谎,不如就装傻吧。
「徐良娣?」斯寰平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女子。「哦,对了,母后与我提过,说是近日已有两名良娣进宫,可是我忙於政事,一直不曾召见她俩,倒劳烦妹妹操心了。」
身为太子,纳了妾室,说两句体恤太子妃的话,也算得体。张紫 轻笑道:「这是臣妾分内之事。可巧了,徐良娣刚好就在这儿,殿下便见上一见吧。」
依计划,徐良娣一直垂首站在一边,先不让太子看到她的脸,直到此刻方轻移莲足,稍稍抬起头来。
「臣妾给殿下请安。」徐良娣轻声道。
张紫 含笑悄悄退开,目光却仍锁在两人身上。世上最有趣的,莫过於眼前的这一幕吧?
在太子看清徐良娣容颜的那一刻,错愕、凝滞、惊诧……一切一切的词语,都无法形容他如同风云变色般的表情,她本以为他的脸是木刻的,原来,倒也有这万般滋味,千种跌宕。
她倒是,更喜欢此刻真实的他。
「你……姓徐?叫什麽名字?」
张紫 听到,他的声音都沙哑了。
「臣妾闺名小意。」徐良娣惶恐地答道。
斯寰平忽然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生怕她跌倒一般,万般怜爱之情,在举手投足的一瞬间,全然流溢出来。
张紫 心尖忽然一颤,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不,不是妒嫉,毕竟她并没有爱上斯寰平,可心中为何有这般感受?大概,是感动了。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麽叫做男女之情,便是这般吧,明明两人只是站着不说话,更没有什麽亲昵的举动,四周的气氛却已似一池春水,涟漪波荡。
什麽时候,能有一个男子如此为她呢?
她不嫉妒,只是有些羡慕而已。
不出所料,当晚,斯寰平便传了徐良娣侍寝。
张紫 告诉自己,这是很寻常的事,也很应该,但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涌起一丝落寞,这种感觉就像过年的时候,别人都和家人团圆,只剩自己落了单那样。
她这也才发现,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度量,或许,她本就是一个小气的女子,实在缺少凤仪天下的风范,不过,她还是得忍耐这漫漫长夜,直到白昼,若无其事的露出和蔼笑容。
不过她也感到庆幸,她并不爱斯寰平,否则会更加痛苦吧?纵是这般,她都已有些难过了……
她真的能这深宫之中安之若素地过完一辈子吗?戏刚开场,她就感觉有点唱不下去。
「太子殿下驾到—」忽然,宫人来报。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正和徐良娣浓情密意吗?为何要到她这里来?
张紫 难掩错愕,急忙起身,幸好她还未洗漱更衣,这一身宫装打扮,还算得体,看见他款款而至,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出什麽事了?」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妹妹吗?」斯寰平依旧微笑,彷佛前来探望她是家常便饭,然而,这还是两人大婚之後,他第一次来到她的房中。
她抬头望着他,烛光照映着他温和的笑颜,皮肤更显光洁明亮,由於近在咫尺,她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春野里青草的味道。他着实是一个玉一般的美男子,这样的夜晚,与他独处,任何女子都会脸红心跳吧?
可惜,她心如止水。
「听闻殿下召了徐良娣侍寝,」张紫 淡淡的道:「怎麽却有空到臣妾这里来?」
「徐良娣忽感风寒,我叫她早些歇息。」斯寰平道:「妹妹这语气,倒像不欢迎我似的。」
「怎麽会呢,殿下到臣妾这里来,是臣妾之幸。」张紫 连忙掩饰道:「只不过徐良娣可惜了,这病来得突然,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她不禁感到疑惑,早上人明明还好好的,怎麽突然染了风寒,真有这麽巧?
「风寒之症只是小病,静养两天便没事了。」他突然话锋一转,「本以为妹妹会不高兴呢。」
「臣妾……怎麽会不高兴?」她不由得一怔。
「你是东宫正妃,大婚半个多月,我不曾踏足这里,却召了别的女子侍寝,」斯寰平静静的瞧着她。「换了谁,都会不高兴吧?」
他这话说得如此直接,倒教她有些意外,敢情他是想趁着深夜与她推心置腹好好谈谈吗?毕竟做了夫妻,有些事情先说清楚没什麽不好,但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让她不敢与他交心。
「身为东宫正妃,臣妾明白该尽的本分。」张紫 有礼却疏离的答道:「个人的喜怒微不足道,东宫的祥和才是正经。」
他没有回应,依旧直勾勾凝视着她的双眸,彷佛要将她看透似的。
她自问道行不如他高深,但也不会这麽容易就被他完全掌控,於是她轻轻勾起浅笑,星目明媚,与他对视。
两人就这麽沉默对峙着,忽然,斯寰平侧过脸去,看着几案上摆放的纸砚,以及刚调和的丹青与朱砂,终於开口了,「妹妹在作画?」
「闲来无事,随兴画几笔。」张紫 回道:「本也没什麽天分,只会照着古画临摹而已,可惜近来却找不着什麽好看的范本。」
「留着些兴趣爱好,打发晨光总是好的。宫中女子最常说的就是无聊,希望妹妹未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无聊吗?是寂寞吧。不过就算在宫外,嫁作人妇的女子,也大多没什麽新鲜活法。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妹妹。」他彷佛闲聊似的轻巧提起。
可是张紫 已经猜到了八、九分,这大概是他今夜来此的主要目的。「殿下请讲。」
「徐良娣入宫,是你的安排,还是母后的安排?」斯寰平问道。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的确,长得和娉婷那麽相似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当然要问清楚对方的底细,万一是什麽奸细,可就不妙了。
不等她回答,他迳自又道:「母后的安排?」
「臣妾想,母后娘娘如此安排,总归是为了殿下好。」天底下做母亲的,不至於加害自己的孩子,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可妹妹为何要听从母后的安排?」斯寰平却道:「妹妹那几年虽不大进宫,可是娉婷这个人,你总还记得吧?」
他都把话说到这分上了,她该怎麽回答?若再说些场面话,他该对她的用心起疑了吧?
「母后娘娘这麽安排,臣妾又有什麽办法?」张紫 道:「不过徐良娣好在只是县丞之女,就算得到殿下青睐,终归不会威胁到臣妾的地位。臣妾看她也甚是老实,所以,倒也乐於让她来伺候殿下。」
「今晨在湖边巧遇,也是你安排的?」斯寰平如墨的黑眸紧盯着她,又问。
「男女初见,若是气氛好,将来相处,才能更好。」她微笑以对。「臣妾真的只是希望东宫能祥和。」
「紫 ……」他忽然唤她的名字,一直以来,他只都称她妹妹,这一刻,倒有些不一样了。「说了这麽多,本宫可以确定,你是一个称职的太子妃。」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能得到他这句肯定,她也满意了,难为她周旋了这麽久。
「只是你待我,多似太子,而不似夫君。」他又道。
连他都看出来了吗?她还以为佯装得很好。
「殿下是太子,也是臣妾的夫君,只不过臣妾是第一次为人妻室,还不懂得如何对待自己的夫君,待臣妾慢慢学习,将来或许会不同。」与他这番对话,斗心斗智,她已经尽量做到滴水不漏,不知能否让他满意。
「好,」斯寰平轻轻点头,「将来,我们再看看吧。」
什麽意思?他到底是信了她,还是不信?算了,她也懒得猜,夜深了,她也累了。
「既然你用心替我挑选了一个可心的良娣,那我也满足你一个心愿,算是报答。」斯寰平冷不防地道。
「啊?」张紫 一怔。
「若一时间想不出来要什麽,我就给你几天的时间慢慢想,」他笑睇着她。「你要什麽都可以。」
「要什麽都……可以?」她有些难以置信。
「不错。」他答得肯定。
「那……」不知怎麽了,一个念头就是冒了出来,止也止不住。「臣妾想借宫中藏画阁的画作一观,以做临摹之用。」
「就这样?」斯寰平颇为意外。「我吩咐下去,你随时去取就行。」
「无论哪一幅画都行吗?」张紫 还是忐忑。「有些画作是父皇的至爱珍藏,臣妾也可以借出来一观?」
「父皇这几年也不大观画了,那些个珍藏不过是一时兴趣,你喜欢的,随时取来便是。」
她不敢想像,多年的心愿这麽轻易就达成了,要知道,多少次在梦里,她都想着那一幅画……
「多谢殿下。臣妾真的、真的万分感激。」她感动得几乎要流下泪来,怕他发现自己失仪,甚或察觉到什麽,她马上低下头来。
然而斯寰平还是注意到了,但他没有揭穿她,眼中只是掠过一丝好奇,终是无语。
做为一个太子,最基本的修养就是藏起自己的好奇,真想知道,可以差人暗底里去查。这一点,他一向做得很好。
第2章
张紫 缓缓摊开那幅《天宫神女图》画卷,一幕幕往事好似也随着这样的动作在眼前展开。
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是十二岁那年,那一年,刚好也是沛皇生辰,父亲四处寻访名家画卷,预备送入宫中做为沛皇寿礼。《天宫神女图》传闻是唐朝吴道子所绘,但後世失传已久,只遗有仿作。不过,仿作也是前朝名家所绘,算是稀世珍品了。
父亲苦心寻觅,花了重金,终於购得仿作一幅,入宫之前,暂时藏在府中书斋内。那日,她到父亲的书斋玩耍,因为好奇,便偷偷取出赏玩,不料一个不小心,将一旁砚中的浓墨泼在画卷上头。
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必死无疑!先不论父亲会不会责罚她,沛皇的寿礼被污,总归是不祥之兆,此事若是传入宫中,父亲的前程堪忧,然而在她又惊又恐之际,遇到了她的救命恩人,长祁王斯甯宇。
长祁王不过也只比她大个一、两岁,那日,正巧随太子到府中拜访,也不知怎麽着,独自在花园里迷了路,误入书斋,恰好看到她闯祸的经过和失魂落魄的模样。
「哎呀,你惨了!」当时,那个漂亮的少年对她笑道。
张紫 本以为他是在落井下石,幸灾乐祸,怎晓得接下来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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