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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香弥《笨妻掌后宅》(家有神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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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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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9-1 13:20
标题:
香弥《笨妻掌后宅》(家有神物之一)
书名:《笨妻掌后宅》(家有神物之一)
作者:香弥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6月3日
女主角:陶凉玉
男主角:宋忆风
【内容简介】
她这辈子做最对的事就是在七岁那年救了他,从此他成了她的天,
母亲逝世後,他将她带到身边养着护着,直到十七岁娶她为妻,
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麽幸福无忧的陪在他身边,
没想到,这样的美好瞬间风云变色——
他出远门一趟回来,竟像变了一个人,不只不再对她呵宠疼爱,
甚至还搬来一堆如山的帐册要她在期限内算完,
冷硬的要她不能再当闲散主母,要学着掌理後宅,
天知道她根本连算盘珠子有几颗都不知道,帐册对她就像天书,
她日夜不敢睡,含泪拨着算盘,希望能如期完成他的要求,
谁知她都这麽努力了,他竟从外头带回了一个妖娆妩媚的小妾,
过去对她的疼爱与注意,全都转到那个女人身上,再也不看她,
呵,说要她成为独当一面的主母都是假的,他变了心才是真,
那一颗他为她苦寻而来的鸾凤和鸣珠就像是个大笑话,
珠子仍挂在她身上,但他的人跟心早已成了别人的……
楔子
今日是乐云庄庄主出殡之日,层层的白色帐幔布满了灵堂,里头站满了前来吊唁的人。
这乐云庄庄主生前为人爽朗豪迈,施粥布药、造桥铺路的事没少做,不少人受其恩惠,故而他出殡这日,整个华阳城几乎扶老携幼前来为他送行。
挤不进灵堂的百姓们站在外头,念及昔日受他之恩,不由得纷纷为他的英年早逝哀悼叹息。
众人皆知,这乐云庄庄主在十五、六岁时便出来闯荡,一手创建了乐云庄,十二年经营下来,可说是富甲一方。
可他过世时才年仅二十八岁,甚至未及而立之年,因此当他的死讯传出,震惊了整个华阳城。
此刻,宋忆风站在灵柩旁,注视着那个拚命护着灵柩,不让别人封棺抬走的女子,他眼里满溢悲恸,走上前想揽住挚爱的妻子,却抱了个空,无论他如何尝试,哪怕是一根头发、一截衣角,他都碰触不到。
因为他已死,已不再是意气风发的乐云庄庄主,仅是一抹虚无飘渺的幽魂,只能无能为力的望着性情素来温柔敦厚的妻子,面对着他的猝逝,绝望而崩溃的痛哭——
「谁都不能带走我相公,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他只是太累睡着了,我不许你们带走他!」陶凉玉哭吼着,不愿承认心爱的丈夫已离她而去的事实,用整个身子紧紧抱住棺木,不让人抬走它。
「夫人,庄主已过世,您要节哀,让庄主入土为安吧。」老管事吴天瞬上前苦劝。
「嫂子,我知道你伤心,舍不得大哥,但大哥已去了,你就好好送他这最後一程,让他安心上路吧。」另一名青年也出言相劝,他是庄主的堂弟宋忆辰,一边劝着一边试图将她拉离棺木前。
陶凉玉两手紧抓着棺木,不肯离开半步,哭得红肿的双眼瞋瞪着他,沙哑的嗓音充满了悲戚,「谁也不许带走他,谁敢带走他,我就跟谁拚命!」她知道一旦松了手,这些人就会抬走棺木,今生今世她就再也见不到丈夫,她舍不得、舍不得从此以後再也见不到他的面、看不到他的人。
侍立在她左右的两名婢女抹了抹泪,也跟着出声相劝,「夫人,庄主已去了,您别这样,庄主若是在天有灵,见您这样也放不下心呐,您就让他好好走吧。」
「我不要,我不要他走,他怎麽能这麽狠心丢下我一个人,怎麽可以 」陶凉玉看着躺在灵柩里的丈夫,凄切的呼唤着他,「相公,你醒醒,快点醒过来,你忘了你娶我时答应今生要与我一起恩爱到白头吗?这才四年,你怎麽可以就这样弃我於不顾,求求你,张开眼看看我,哪怕一眼也好!」
她那痛断肝肠的声声呼唤,令宋忆风泪流不止,他抬起手想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手却穿透了她的脸,什麽也摸不到。
「对不起,我食言了,求你别再哭了……凉玉、凉玉……」他悲不可遏,他何尝愿意这麽早离开她,奈何天意违予。
一旁的老管事听了她的声声悲呼,也不禁撩起衣袖抹了抹眼睛,有些不忍心再催促她,可瞅了眼天色,他不禁满脸愁容。「二爷,夫人再不让咱们封棺,就要误了下葬的时辰,这可怎麽办?」
宋忆辰看着哭倒在棺木前的兄嫂,面色深沉,一时间并未答话,站在他身侧的另一名女子瞟去一眼,淡淡出声道:「再让她这般纠缠下去,天就要黑了,万一误了表哥出殡的时辰可不吉利。」
宋忆辰略一沉吟,朝一名下人低声交代了几句话,那下人快步离去,不久後回到灵堂,悄然走到陶凉玉身後,猛不防用浸了蒙汗药的手绢捂住了她的口鼻。
「夫人,您多少吃一些吧,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这身子怎麽受得了,要是让九泉之下的庄主瞧见了,可不知会有多心疼。」弄梅站在床榻前,苦劝着已有三日不曾进食的主子。
宋忆风站在寝房里,哀痛望着神色木然的坐在榻上的妻子。自那日她醒过来,得知他的棺木已被抬去下葬後,便一直不吃也不睡,只是握着一颗墨色的珠子,喃喃对着那珠子反反覆覆的说着几句话——
「当初你送我这枚鸾凤和鸣珠时,说这珠子能庇佑我们恩爱逾恒、白首偕老,你骗我、你骗我,你怎麽可以骗我?我是那麽那麽相信你!」
她这些话听在他耳里,宛如一把锥子一字一字的凿着他的心,他在她身前蹲下来,虽无法碰触到她,但他仍抬起两手包覆着她拿着珠子的手,明知她不可能听见,仍开口解释着。
「不,我没有骗你,世人相传得到这枚鸾凤和鸣珠能使人举案齐眉、白首同心,为了得到它,我费了不少心思,可我没想到这珠子竟一点用都没有……对不起……你别再这般折腾自个儿了,你这样是要让我疼碎了心吗?」
陶凉玉听不见、看不见眼前的人,她面无表情的喃道:「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全是骗人的、骗人的!」喃喃说着,她陡然悲怒的举起珠子狠狠将它往下摔,「既然没用,我还留着它做什麽 」
「夫人!」知道那珠子是庄主生前送给夫人的,夫人一直很珍视它,弄梅连忙将珠子捡回来,递回她手上。
陶凉玉接过抬起手还想再往下摔,弄梅忍不住出声提醒她,「夫人,这是庄主送您的,真摔坏了您要心疼了,您先前不是还说过要将它当成传家之宝,以後好传给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吗?」
听她提及她腹中的孩子,陶凉玉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回想起那时丈夫将这枚珠子送给她时那开怀的神情,她收拢掌心紧紧握着珠子,贴在自己的心口处,另一只手抚摸着腹部。
孩子,她的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可怜这孩子还没出世就没了爹。
宋忆风神色眷恋哀戚的凝视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俯过身双臂环住她,即使无法触碰她,仍是想将她拥进怀里,他想抹去她的泪她的悲和她的痛。
他没料到他会如此短寿,倘若早知道,当年他就不会迎娶她为妻,误她一生。
「夫人,不好了。」有名婢女忽然神色焦急的推开房门走进来,一开口便喊道。
「怎麽了侍雨?」弄梅讶异的问。
「二爷、二爷他接管了乐云庄!」侍雨是匆匆奔回来的,气息有些急促。
「如今庄主不在,二爷帮忙打理庄子有何不对?」弄梅不解她为何这般惊慌。
侍雨急道:「不是这样的,二爷他自命为庄主,接掌了乐云庄,往後他就是这乐云庄的主人,他让乐云庄所有的下人以後全都要奉他为主子。」
弄梅一愣之後,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二爷夺了这乐云庄?」
「没错。」侍雨颔首。
弄梅仍是不敢相信,「二爷怎麽可能做出这种事?侍雨,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没弄错,就连想阻止他的吴管事都被他命人打断腿给关起来了。」
弄梅满脸惊愕,「庄主都还屍骨未寒,他怎麽可以做出这种事,这庄子是庄主留给夫人和她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小少爷的。」
见自家主子仍一脸木然的坐在那儿,侍雨上前扯着陶凉玉的衣袖,语气急切的道:「夫人,您听见了没,二爷夺了这乐云庄,当了庄主,吴管事和一些不服从他的下人都被他给整治了。」
宋忆辰虽被称作二爷,但与宋忆风并非是亲兄弟,宋忆辰是宋忆风五叔收养的义子,两人在名分上是堂兄弟。
陶凉玉怔怔望着侍雨,好一会儿才听明白发生了何事,「这乐云庄是相公一手创立的,谁都不能抢走!」
宋忆辰正好踏进屋里,听见她的话,昔日温文谦和的他此刻一脸倨傲,「是他一手创立又如何,他如今已死,依你的能力能守得住这偌大的庄子吗?能管得了庄子的生意吗?能镇得住底下几千号的夥计吗?」
她呆愕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素来谦和温雅的他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走到陶凉玉面前,捏住她的下颚,施恩般的再道:「我这麽做也是为了嫂子好,要是我不出面,这庄子早晚会被外人给夺了去,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接管了。」
陶凉玉愤怒的拨开他的手,「这庄子是相公的,你休想夺了去!」
「他已经死了!」他粗鲁的再掐住她的下巴,眯起的眼贪婪的注视着她那张即使哀痛憔悴,仍不掩清艳的脸孔,「不只这乐云庄,连你我也一并接收了,我会上香告诉大哥,让他放心,他的妻子我会好好替他疼爱的!」
一旁的宋忆风见状,怒红了双眼朝宋忆辰扑上去,「畜牲,你敢碰凉玉一根头发,我宰了你!」他一拳拳挥向他,也一拳拳落空。
「你想做什麽?」陶凉玉骇然的想扳开他的手,但这回不论她如何使力,都扳不开,她的下颚被他捏得生疼。
宋忆辰恣意的抚摸着她清艳绝伦的脸庞,笑道:「瞧瞧你这张脸,纵使憔悴苍白也依然诱人,怪不得大哥如此宠爱你,今後你只要好好伺候我,我保证让你依旧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说完,他俯下脸强吻她那张苍白的唇瓣。
如今压在他头上的兄长已死,他不再隐藏,肆无忌惮的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宋忆风目眦尽裂的踹打他,可却动不了他分毫。「你敢碰她,我杀了你!」
陶凉玉惊骇的拚命挣扎。
一旁的侍雨和弄梅见他竟轻薄夫人,上前想拽走他,宋忆辰不悦的抬起脚踹开两人,同时扬声命令守在外头的心腹进来,将这两名碍事的婢女给拖出去。
房里没了碍事的人,宋忆辰将陶凉玉一把推倒在床榻上,一边粗暴的撕扯她的衣裳,一边猖狂的警告她,「你若还想有好日子过,最好乖乖的服侍我。」
她拚命的捶打着他,惊恐的尖声呼救,「来人、快来人啊—— 」
他将她压在身下,她的挣扎扭动,磨蹭得他下腹发胀,他满脸慾色,迫不及待的想强占了她,「你叫啊,尽管叫,这乐云庄已经是我的了,不会有人来救你。」
「你这禽兽,我是你嫂子,你怎麽能做出这种事,你还是不是人 」见他的手想探入她被扯开的衣襟里,陶凉玉张嘴狠狠咬住他的手腕。
宋忆辰吃痛的抬起另一只手搧了她一巴掌,「你这贱人竟敢咬我,我告诉你,宋忆风已经死透了,如今没有人能再护着你,你要是再不知好歹,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去,让男人蹂躏践踏你。」
宋忆风疯狂的想阻止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畜牲欺凌自己视若珍宝的爱妻。
「啊—— 宋忆辰,我化为厉鬼也饶不了你!」他悲吼。
陶凉玉嘴角被他搧得磕破流血,她顾不得被打疼的脸,拚尽全身的力量反抗他,「我宁死也不受你污辱!」
他再狠狠搧了她一巴掌,怒骂道:「既然你不知好歹,可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他用力一扯,将她的衣襟扯开,正要一逞兽慾时,突然有人进来——
「你在做什麽?」
那含嗔带怒的嗓音令宋忆辰停了下来,扭过头看向来人。
「你来做什麽?」
见到进来的人,陶凉玉张口想呼救,然而却在听见她接下来的话时,惊愕得瞠大了眼。
「我才要问你,你这是在做什麽?」李昭宜面含怒容的走到床榻前,怒声斥责,「我帮助你夺了乐云庄,可不是让你做这种肮脏事的,放开她。」
宋忆辰抬眼与她怒目相视,最後顾忌她的手中掌握了乐云庄库房的钥匙,遂退让一步,下了床榻,拂袖离去前悻悻的撂了句话,「不过是个寡妇,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他离开後,陶凉玉悲愤的看向李昭宜,怒问:「是你帮他夺了乐云庄的?」
「没错。」李昭宜坦诚不讳,望向她的眼神里含着一抹得意,「他是我的男人,以後我就会是庄主夫人,至於你呢?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染指你,因为他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她从衣袖中取出一包粉末,斟了一杯茶倒入其中,端至她面前,那张秀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扭曲的快意笑容。
「你不用怕,这茶喝了不会死,只是会让你全身溃烂,变得丑陋不堪,如此一来宋忆辰就不会再觊觎你了,我这可是好心帮你,你快把它喝了。」
陶凉玉看着那杯茶,不敢置信的望向她,「这是为什麽,我跟相公一向待你不薄!」她无法明白她待如姊妹的人为何会这麽对她?
李昭宜满脸怨愤,「你可知道我每天瞧着你那张脸有多恶心吗?你抢了我最想要的男人,还假惺惺的拿我当姊妹,我呸,我以前活得有多痛苦,我就要你百倍受之。」她掰开她的嘴,将手里的茶强行灌进她的嘴里。
宋忆风依然无力阻止,只能看着妻子被灌进那杯茶。
陶凉玉被迫饮下那杯毒茶,抚着腹部,那里传来阵阵的绞痛,她惊骇的哭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孩子活不了了,跟着他爹一块去了。」李昭宜恶毒的咒道。
陶凉玉绝望的抱着疼痛的腹部,「这是相公唯一的骨肉,你怎麽能、怎麽能夺走他 」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忆风哥有多宠爱你,我就有多恨你,你还想生下他的孩子?别作梦了!」李昭宜揪住她的头发狠狠往前一扯,「你好好品尝以前我所受的那些痛苦吧。」说罢,她嫌恶的松开手扭头离开。
下体流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陶凉玉的衣裙,她痛得摔倒在地上,一手抓着肚子,撕心裂肺的悲泣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宋忆风想抱起她,却做不到,满脸悲痛懊悔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心痛如绞,「是我错信了人、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陶凉玉不愿让孩子就这麽死去,拖着疼痛不堪的身子往外爬,想去找人来救救她腹中的骨肉,但才爬了两步,身子剧痛难忍,她十指紧抠着地面,咬紧的牙关咬出鲜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抽搐个不停。
宋忆风见状又悲又怒又急,「凉玉、凉玉、凉玉……」他好恨,他恨不得生生撕裂了宋忆辰与李昭宜,他们竟如此对待他捧在掌心呵宠的妻子。
他更恨自己有眼无珠,居然看不出这两人的狼心狗肺,使得自己的妻子在他死後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过了片刻,剧痛虽稍稍平息,但陶凉玉身下已染满了猩红色的血,她隐隐感觉到她已失去了腹中的孩子,她面如死灰,失去了丈夫,又守不住丈夫留下的庄子,如今连孩子都保不住,她已没有再活下去的意义了。
「相公,我这就来见你,你等我……」她轻喃的说着,试图站起身时,发现手里抓着一样物品,她抬起染着鲜血的手拿到眼前一看,是那枚鸾凤和鸣珠。
她悲极的泣道:「鸾凤和鸣珠、鸾凤和鸣珠,你若真有灵,我与相公又何致於活生生被拆散,致使阴阳两隔……苍天呐,若是可以,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只求相公能好好活着……只要他活着……」
她说毕,那沾染着她鲜血的墨色珠子上錾刻的符文陡然间散发出白色的毫光,那光芒射向了宋忆风的魂魄……
第1章
掌灯时分,马车驶进乐云庄,一名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下了马车,他身上披着一件墨色的大氅,夜空降着鹅毛大雪,顷刻间就将他的墨发染得霜白。
他那张俊朗英挺的面容此刻毫无表情,只有双眼隐隐流露出一丝阴郁之色。
他屏退随从,独自一人走向居住的寝屋。
来到屋门前,不经意间瞟见旁边一株在大雪中怒放的腊梅,他微微一怔,勾起了久远以前的记忆——
那年与今日一样漫天飞雪,当时的他年仅十四岁,为了寻找杀害父亲的贼人,离开家乡四处奔波。
家族世代经营镖局,那一年秋天,他父亲押运了一批货物出门,这一去便不再回来,後来才得知那批货遭人劫了,那趟跟着出镖的所有人全遭到杀害。
当时已病重的母亲听闻此恶耗,病情加剧,跟着父亲一块去了,族中的叔伯长辈们追查到父亲他们是被盘据在金阳山一带恶名昭彰的盗匪所杀,畏惧於那些匪徒的残暴,没人敢去为他们报仇。
他在娘亲过世後,独自一人前往金阳山,欲找那些贼子报杀父之仇。
可他那时年轻气盛又自不量力,还未踏进那些匪徒的贼窝,就被打成重伤,拚着一口气,抢下一匹马逃走,他骑上马时已是意识不清,後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再次醒转时,他人倒卧在荒野的雪地里,那马也不见了踪影。
他身子被冻僵,重伤的身躯无法动弹,就在他绝望的以为他这短暂的一生约莫就要交代在这里时,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那精致的眉眼,让他有一瞬间以为自个儿看见了雪地里的精灵。
她穿着一身红色棉袄,走到他身边,天真又稚嫩的问着他,「大哥哥,你怎麽在这里睡觉?会冻死的。」
他苦笑,「大哥哥也不想在这里睡觉,只是大哥哥受伤了爬不起来。」
「那我扶大哥哥起来。」她自告奋勇的说着,伸出短短的小手就想搀扶起他,可使尽吃奶力气也没能扶起,小脸涨得红通通的。
那时他看得想笑,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力气小,扶不起我。」
「那怎麽办?」她急得整张小脸都皱起来,那模样看起来尤其可爱,让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腮颊。
「小姑娘,你家里可还有其他人?」他问。
「有,我娘在,我去叫她,你等等。」说完,便转身咚咚咚跑走。
等了半晌後,他才看见那小女孩再次出现,白色的雪地里,她那身红色的棉袄就像个小小的火球,也像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红色腊梅,给他带来了希望。
後来,他被她母亲扶回了她们母女俩的住处,之後便在那里养伤,度过了整个冬天。
就在他伤癒後准备离开的前一天,凉玉依依不舍的扯着他的衣袖,「大哥哥不能留下来陪着玉儿吗?」
「大哥哥还有事要做,没办法留下来,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往後若有空就过来看你。」他抱起娇软的她坐到自个儿的腿上,对这个陪伴了他几个月的小丫头也很舍不得,笑道:「若不是你这会儿年纪还太小,我就可以娶你为妻,带你一块走了。」
她母亲恰好听见他所说的话,出声表示,「虽然玉儿年纪尚小,但倘若你有此心,未尝不可先订下亲事。」
他惊喜道:「夫人此话当真?」在这里疗伤几个月,他从对方的言谈举止里隐约知晓,这位陶夫人出身官宦之家,只是不知因何故家道中落,丈夫又离家不知所踪,这才独自带着女儿居住在此,仗着略通一些医术,替这附近村子里的人看病,养活女儿。
「我瞧你的品性不差,玉儿又喜欢同你玩,若你有意,咱们可以先订下这门亲事,待玉儿日後长大,你再娶她过门。」
於是,他就这样订下这门亲事。
三年後,陶夫人染了一场风寒,却没能撑过去,撒手离去前,让人送信给他,要将女儿托付给他。
那时他正招募了一群人准备去铲除盘据在金阳山的那群匪徒,因此没有看到信,待灭了那群恶徒後,他看到信赶过去时,陶夫人已过世,只剩下凉玉孤零零的一人守在屋里。
他开门进去时,她抱着母亲的遗物缩在床角,独自饮泣着,那悲悲戚戚呼喊着娘的声音,让人闻之落泪。
他将她带回来养在身边,待到她十七岁时便迎娶她为妻,他宠她疼她,不舍得她受一丝委屈,把她护得牢牢的,不让她知道人心的险恶……却没想到……最後竟是害了她。
他眸里掠过一丝阴鸷,将目光从腊梅上移开,这次,他不会再犯相同的错了。
他抬手准备要推开房门,却在听见里头传来的交谈声时,停了下来——
「……你们说相公这趟怎麽会出门这麽久还不回来?」屋里,陶凉玉坐在桌前,清脆的嗓音有丝埋怨,但更多的却是担忧和思念。
「庄主自娶了夫人,倒是不曾离开这麽多日,这次一出门就是十几天,莫怪夫人想念庄主了。」婢女侍雨蹲着身子正在给炭盆里换上新炭,好让盆子里的火烧得更旺些,她那张可爱的圆脸被炭火给烘得红咚咚的。
坐在圆凳上正在绣花的婢女弄梅接腔说道:「奴婢猜也许是这几日风雪太大,路上不好走,这才迟了几日,夫人别太担心。」
陶凉玉两手托着腮颊,柳眉微颦,「他出门那日,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
「夫人觉得庄主哪儿不对劲?」摆弄好炭盆,侍雨走过来随口问了句。
陶凉玉想了想答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那天出门时脸色不太好,也不对,自那早起床後,他神色就不太对劲,直愣愣的盯着我瞧了大半晌,还紧紧抱着我不放。」
那天清晨她是被相公给唤醒的,当时他神色异常激动,牢牢抱着她,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给勒得喘不过气,他大喜大悲,说着一些她听不明白的话,就彷佛两人历经生死、久别重逢似的,但他们夫妻俩这几年来夜夜同榻而眠,压根不曾分离。
当时她问他怎麽了,待他激荡的心情平息後,这才说他作了一个恶梦。
她再追问他做了什麽恶梦时,他则没细说,只含糊的说是一些可怕的梦。
侍雨打趣的笑道:「庄主这是要出远门,舍不得夫人。」庄主与夫人有多恩爱,全庄子上下可是无人不知的。
「夫人,这锦囊绣好了。」弄梅将手里刚绣好的一枚鹅黄色约莫手掌心一半大小的锦囊递过去给她。
陶凉玉接过,垂眸看着上头精巧的刺绣,爱不释手,「弄梅这绣工就是好,这对翠鸟让你绣得彷佛活了起来呢。」
「是夫人不嫌弃,您把那珠子装进去,看看大小合不合适,不合适奴婢再改。」弄梅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陶凉玉小心翼翼的从系在腰间的一只荷包里,掏出一枚约莫半截姆指大小的黑色圆珠子,这珠子是她相公这趟出远门的前一日送给她的,他交给她时说这枚珠子能庇佑夫妻鸾凤和鸣、永结白首,让她好好收着。
这枚珠子外表黯淡无光并不太起眼,不过因着相公的话,她很宝贝这枚珠子,一直贴身收在荷包里。
昨儿个腰间的荷包差点掉了,这才让弄梅替她绣个锦囊,想贴身挂在颈子上,以免遗失。
将那墨色的珠子装入锦囊里再收紧束口,陶凉玉满意的颔首,「大小很合适。」她套上颈子,收进衣襟里贴身放好。
听到这里,伫足在外头的男子将手掌按在胸口上,那里微微的泛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闷痛,以前的他一直以为这是昔年率人去围剿金阳山那群恶匪时所受的内伤所致,并没有太在意,而此刻那抹细微的疼痛却宛如阎王的催命符,直戳着他的心。
稍顷,他平复心情,推开了房门。
屋里忽然刮进一阵冷风,陶凉玉朝门外看过去,瞥见那抹朝思暮想的俊朗身影,脸上登时漾开惊喜的笑容,奔上前迎接他。
「相公,你回来啦。」
「嗯。」宋忆风握住妻子的手。
「相公的手怎麽这麽冷?」发觉他的手冰凉凉的,陶凉玉扭头吩咐弄梅,「快把袖炉拿来给我。」
弄梅将袖炉递过去,陶凉玉急忙塞到他手里,两只手同时包覆着他的手,一边替他取暖,一边拽着他往里面走去,「相公,外头很冷,咱们进去屋里烤烤火,暖暖身子。」
拉着他走到烧着炭盆的桌旁坐下,她替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拨开落在发上的雪花,殷切的问道:「相公这一路赶回来辛苦了,可用过晚膳了?」
见他摇头,她吩咐侍雨让厨房做些饭菜送来,接着再斟了杯热茶递给他,叨念着,「相公这次出门怎麽去这麽久才回来?」
「谈买卖耽搁了。」他敷衍的说了句。
「哦。」听见是生意上的事,她点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我这样说你便信了?」他皱起眉。
她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他,「相公的话为何不信?」
「我若是骗你呢?」
「我相信相公不会骗我的。」她扬起明灿的笑靥。
宋忆风凝目望着她那充满了信赖的笑颜,沉默不语。
直到这会儿陶凉玉才发现,自他进屋後,脸上便不见笑容,不由得有些担忧,「相公怎麽了?是一路赶回来累了吗,要不要先到床榻上去躺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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