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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绿光《借种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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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喵喵
时间:
2015-9-1 13:00
标题:
绿光《借种医妃》
书名:《借种医妃》
作者:绿光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5月20日
女主角:连若华
男主角:成歆
【内容简介】
「我不喝药! 横竖腿都瘸了,活着有什麽用!」
『这样呀,那我建议你可以动时,自己爬到外头去死,好不好?』
「……我要喝药!」
呿!那小子是怎麽回事,都摔下山谷半身不遂了还不安分些,
既然大难不死,自当好好保重性命啊,他这般寻死觅活的是为哪桩?
也罢,他既不想活,那就让她榨乾他最後一丝价值──借种生子吧!
左右她也不像这朝代的古代女子一样重视贞节,更不愿出嫁从夫,
因此,打着以身相许的报恩旗帜,哼哼~小子~姊姊来夜袭啦!
只是啊,他似乎不是啥寻常人,这事从来寻他的小厮身上便知道,
试问,哪家的普通小厮能唤动一窝土匪,只为了找主子的啦?
再加上,当初害他摔下山的那场山崩「意外」,其中明显有猫腻……
唉,尽管不想跟这号麻烦人物扯上关系,可吃都吃了,又能怎办?
更何况那家伙自己也上瘾了,老用美色诱她「染指」他啊!(掩面)
不过说也奇怪,好歹她前世是法医,有她照料,照说他的腿早该好了,
偏偏这厮的腿半点动静也无,连下床、洗澡都要人服侍,
所以在花楼解救被人调戏的她的神秘男子,肯定不是他对吧?
不然的话他可就是惹上了知府,想解套,除非他有天皇老子撑腰……
楔子 救人非自愿
雨後的山谷间弥漫着淡淡白雾,伴随着一股清新草味。
山谷下的小径传来阵阵推车的声响,还夹杂着细微的交谈声。
「华姊,昨儿个胡大娘提起的人是住在城里的油行老板,听说人挺憨厚的,做生意也很老实,去年死了老婆想续弦,央胡大娘提了厚礼上门,要是拒绝了,岂不是很可惜?」
「去年死了老婆就想续弦的男人,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回应的是一把温醇的嗓音,不特别娇柔尖细,也不过分低沉粗悍。
「可是华姊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再蹉跎下去……」
「我有家铺子,饿不死。」
「华姊有家糕饼铺子是挺好,但要是年岁大了没人能照应,该怎麽好?」
「那就随便吧。」回答的是一派随性自在的口吻。
「可是再拖下去,要是生不出孩子了该怎麽才好?」采织拉着推车,路上泥泞,教她使出吃奶力气,说起话来都有些喘了。
「我说采织,胡大娘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要你来当说客?」
「华姊,胡大娘是想给我好处,但我没收,我只是担心你眼界太高,要是再蹉跎下去,没了好姻缘又生不出孩子该怎麽才好,有个伴总好过一个人孤伶伶的。」采织说着,不禁替她担心了起来。
她,是她的恩人连若华,两个月前要不是她把她捡回家,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她甘愿一辈子为奴为婢伺候着华姊。
如此善良的华姊,面貌姣美,尤其是那双媚而不妖的眸,与她对上眼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回头多看一眼的。
可她总是一副看淡人生,彷佛己身是死是活都无所谓,那般随性态度教她不由怕着。
「采织,你要明白人来到这世上是孤身前来,孤身离开,在世有个伴又如何?走到底,依旧孤独。」她不孤独,甚至享受一个人的生活,而现在她开始後悔两个月前怎会鬼迷心窍把采织捡回家,真是失策。
采织听得一知半解,想再追问又怕问透了也听不懂,於是又绕回原话题。「可是华姊,女大当嫁,嫁人生子是姑娘家都该经历的,就算相公不可靠,但好歹有个孩子,下半辈子有个指望。」
「孩子……」连若华不禁沉吟着。
曾经她也想要个孩子,但是老天不给,而如今……老天肯给吗?以往没想过这问题,也许往後可以想想。
「是吧是吧,有个孩子多好。」瞧她似有些心动,采织不禁继续游说着。「我家中弟妹有八个,虽说是吵闹了些,但是等到我被我爹给卖到大户人家当下人後,我才知道吵吵闹闹的才是家。」
瞧她说到最後,神情有些落寞,连若华扬起眉,煞有其事地说:「也是,找个男人生个孩子,听起来这主意还不错。」
「是啊,要是华姊有意的话—— 」
「别,我要的是孩子可不是男人。」
「什麽意思?」
「还不懂,找个男人让我生个孩子就成了,我可不想要个男人绑着我。」连若华朝她笑了笑,满意见到她面露惊吓的表情。
很好,应该可以让她稍稍安静一点才是,这聒噪的丫头。
「华姊!」采织好半晌才回神,惊呼着。「这怎麽可以,一个姑娘没出阁,要是有了身孕非但惹人争议,这孩子恐怕还不能入籍呢。」
「犯法吗?」连若华一脸认真地问。「会被拖去游街还是浸猪笼吗?」
采织獃了下。「是不至於,但是孩子往後是不能经商不能应举不能……」
「那就让他当农夫吧。」语气之肯定,彷佛她肚子里已经有个孩子,而她准备存钱买下几亩田了。
「华姊,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看起来像在说笑吗?」
就是不像她才怕!「华姊,你该不会早就有人选了吧?」难怪华姊对胡大娘上门说媒压根不心动。
「人选?」
「隔壁医馆的申大夫。」就她所见,申大夫和华姊走得极近,感情甚笃,可是……既然如此,为何不成亲?
「他嘛……」她沉吟了下。「不成。」
「难道华姊想上小倌馆?」采织小声试探着。
「齐天城有小倌馆?」连若华诧道。「是那种可以让女人玩乐之处吗?」
采织无力地闭上眼,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华姊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她干麽提这些呢。
「在哪?」瞧采织抿唇不语,连若华就知道这小倌馆肯定是她的备选之处,既是如此,她当然得要探一探,说不准哪日她就会大驾光临。
虽说八字没一撇,但如果她真想要个孩子,当然要自己挑男人,挑个好看顺眼的,要是能银货两讫,更是极致完美。
采织把嘴抿得死紧,死也不肯多说一句,绝不能让华姊去做那般惊世骇俗之事!
连若华睨了她一眼,微微皱起一双秀眉,盯着她左手边好一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向走去。
「华姊,咱们不是要回去了嘛,得往这儿走。」采织指着前头,却见她头也不回地朝左边的岔道走,不得已只能拉着小推车跟上。
走了一小段距离,就见连若华停在树丛前头,她不解地探头一看,马上吓得退了几步。「华华华姊,那人……是活着的吗?」
连若华垂眼看着满身脏污和血渍的男人,接着抬眼望向半山腰,最後再把目光定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状似陷入天人交战。
「华姊,咱们走了,大不了替他报官去,找官爷来处理。」采织拉拉她。
连若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还活着,不需急着报官。」
「他还活着?」可华姊看他的眼神,那冷锐目光就跟看屍体没两样。「华姊,咱们现在要怎麽着?」
「我在考虑。」一个采织已让她不得安宁,再添个男人……不知道会变成如何?
第一章 骄子无尊严
一声轰然巨响,火在黑暗中平空出现,像野兽般地在他身上囓咬着,让他无处窜逃。
痛,无止境地蔓延,将他完全包围,他紧咬着牙不让呻吟逸出口,却怎麽也忍受不了这日日夜夜反覆的烧灼痛楚。
身边有人在走动,有人在低声交谈。
他恐慌了起来,骇惧自己又回到了事发那一年……他熬过了那些年了,不是吗?
别吓他,他不想再回那座牢笼!
蓦地,一只温柔的手覆在他的额上,带点微凉,彷佛可以祛除他体内的热,教他平静了下来,意识瞬间又被卷入黑暗里。
再清醒时,火热的烧灼感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间简陋的小屋……他疑惑地皱起眉,嗅闻到一股中药香,本想侧眼望去,却惊觉他的头竟被什麽架住……不,不只是头,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顿了下,侧眼望去,看见他的头两侧被架了木板,头转不了,而他的手跟脚……脚没有反应,但手指还稍稍能动。
这是……
「你醒了。」
一道温醇的嗓音伴随着阴影罩下,他微眯起眼,看不清那张逆光的容颜。
「你是……」话一出口,喉头犹如刀割般,就连嗓音都像是粗砺磨过般的粗哑。
「先喝点水再说。」连若华坐在床畔,以木匙喂着他喝水。
连喝了几口,稍缓喉头的刺痛和灼热,他再次转动眼球环顾,发觉这屋子极为简陋,别说是间寝房,恐怕就连柴房都算不上。
他明明记得自己一路驱车赶往齐天城,来到西雾山的山腰间,眼看只要到了山脚就可以进西门,却突地发生轰然巨响,天地一阵摇晃,马儿受到惊吓拉着马车狂奔,最後像是翻下了山谷,然後他便厥了过去。
那……太斗呢?
「请问是姑娘救了我吗?」他急问着。
「是。」
「不知道有无瞧见我的随从?」
「……在捡到你的地方,再往上走一小段山路有另一具屍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说的随从,你要是想认屍,得上衙门一趟。」
他震愕不已地听着对方的话,胸口狠狠颤了数下,好半晌说不出话。
「怎会如此?」太斗武艺过人,怎会如此轻易死去……「我的随从面貌极为清秀,约莫……」
「那具屍体的面容已经看不清,至於身形因为有多处骨折导致变形,所以就目测也不准,问我也是白搭,还是等你伤好了再走一趟衙门确认。」连若华淡然打断他急起的问话。
他直瞅着那张依旧看不清的脸,想看清楚她是怎地淡薄无情。
不过也没错,毕竟素昧平生,能有几分情?
「横竖人都是走在同一条路上,早晚有天你们会再碰面的。」连若华起身,又端了一只碗过来。「是人,总得走这一遭,你要替对方开心的是他可能没痛苦太久,这也算是老天的另一种慈悲。」
他听得一头雾水,直觉得她的说法淡漠,但淡漠里头似乎又藏着道理,说到底是想要告诉他……节哀顺变吗?
「喝药,你想活就得把药喝下去,但如果你不想活,那就别浪费我的药。」她舀了一匙等着,没有不耐,只是平心静气地等待他的决定。
他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更想要看清楚她的脸……他真想知道她说这番话时,脸上究竟是什麽表情。
她的人有一种古怪的淡漠感,彷佛早已看破生死,可用词犀利,惹他不快。
但不满归不满,他人会在这里自然是她救的,不管怎样对她还是抱持着感恩的心。他张大口把她喂的汤药给喝下,让她明白他很想活下去,绝不会浪费她的药。
「好了,药喝了,你就再睡一会吧。」连若华说着,就要起身。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待我伤好後定会报答姑娘。」
「你不用多礼,我不过是顺手之劳罢了。」连若华把碗搁在一旁的几上,像是想到什麽,突问:「对了,你家住何方,我让人到你家说一声。」
他顿了下,再露出苦笑。「我家住京城,到齐天城不过是游玩罢了。」
「京城?」连若华重复一次,问:「离齐天城很远吗?」
「大概有千里远。」他猜想,她许是不曾离开齐天城。
「是吗?换句话说,我得要照料你直到你复原为止了。」
察觉她话中无奈,他微蹙起眉。「我会尽快复原的。」不管怎样,总不好给人添麻烦,尤其对方是姑娘家,光是男女独处一室就能毁了清白,她有所顾虑也是正常。
「你这伤势没个把月根本好不了。」根据她和申仲隐的判断,个把月已是最乐观的推测了。「况且……我也不确定届时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动。」
「……什麽意思?」他沉声问。
连若华心想与其瞒他,倒不如先把最坏的可能告诉他。「你身上有多处骨折,最主要的问题是在颈部和锁骨间,虽说我已经先帮你把头部和双腿固定住了,但我无法确定是否伤到筋络。」
毕竟这时代没有X光摄影,她只能依她所学做判断,至於其他的内外伤自然就交给申仲隐那位大夫了。
「你是指我可能会……风瘫?」他难以置信地问。
「对,申仲隐是这麽说的,你怎麽知道?」这古现词汇不甚相同,但她确实是听申仲隐提起过。
他闭上双眼,一时间无法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
太斗死了已经教他痛彻心肺,如今竟得知自己恐会残废……老天是在整他吗?十二年前躲过死劫,十二年後还要再整他一次!
一场祝融之祸让他花费了五年才有办法行动自如,可这一次……真要他永远瘫在床上不可?
「不过,那是最坏的结果,不代表肯定会那样,我已经想办法在第一时间帮你做了处理,只要这几天你的脚有任何反应和感觉都代表是好现象。」瞧他半晌都不吭声,她只好尽可能地安慰着。
他说不出话。此时此刻的他心灰意冷,只能以沉默抗议老天对他的不公。
「不知道该怎麽称呼你?」连若华想了下,开口询问。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什麽的,有名有姓才能要官爷去通知他的家人……是说,她让采织去报官,说山上死了一个,她这儿捡了一个,可官爷只说要她看着办,压根没派人来瞧,也许明天他双眼一闭,她也只能在山谷里找个好地点把他给埋了,便算是仁至义尽了。
「……成歆。」哪怕身心俱疲的当头,他犹记得不道出本名。
「诚心?那你可以叫我诚意。」她试着说笑,和缓气氛。
半晌那头没反应,她只能摸摸鼻子告诉自己尽力了。
连若华看他心如死灰的神情,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想,她应该说得再委婉一点,让他别太沮丧,但毕竟不是她的本行,要她改变作风是为难自己。
在现代,她是个医生,不过她所面对的对象向来是不需要交谈的。
因为,她是法医。
他活着,但他觉得跟死了没两样。
他不想动,甚至不想清醒,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让他自我放逐。
「张嘴,你只伤在手脚躯干,你的听力没问题,少给我装蒜。」
又是那口吻淡漠的姑娘!成歆悻悻然地张眼,木匙已经抵到嘴边,极尽放肆而霸道地喂进他嘴里。
「我不想浪费你的药,你别再喂了。」他想死了行不行!
他已经受够这打击连连的人生,老天真要收他的命,尽管收去就是。
连若华微扬起眉,神色不变地道:「问题是我药已经熬好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帖药要多少钱?」
「大不了我赔你。」
「你身上没有银两,我找过了。」又是那淡淡的四两拨千斤的口吻。
成歆为之气结。「我下辈子再还你!」
「不要,下辈子谁都不是谁,谁跟你约下辈子。」她想也没想地道。
「你……」这天底下怎会有这种姑娘家?是他被囚在宫中太久,压根不知道这世道已变化如此之大?
「你想死,我管不着,可问题是你不能死在我屋里。」顿了下,她随即低声改口。「认真说来这也不是我的屋子,采织说这应该是猎户上山打猎时暂憩的小屋。」
没听清楚她的低语,他口气不佳的道:「你可以把我丢到屋外!」这样总行了吧!
「你当我很闲很有力吗?两天前,光是要把你拖到这里就已经费尽我所有力气,现在要我再搬一次,门儿都没有。」弃屍是有罪的,遗弃伤重者致死更是蓄意杀人,她才不干。
成歆怒不可遏地瞪着她,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要把伤养好,想要把旁边的女人看个一清二楚。
救人救得心不甘情不愿,要她舍下又万般推辞,到底是他找碴还是她天生爱计较?
「我个人建议,因为你现在无法移动,所以麻烦等到你可以动时,你自己爬到外头去死,好不好?」至少不要让她背罪嘛,她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犯法的,体谅她一下。
听着那再诚恳不过的请求,成歆立即决定—— 不死了!「我要喝药!」等到他能动,他会爬出屋外,但绝对不是等死,纯粹是这屋子太暗,他要到外头才能看清她的面容!
「早说嘛,浪费我的时间。」
那轻叹中的无奈教成歆额际青筋暴绽,一口白牙几乎快要咬碎,但他忍着,一口口地喝下腥臭的药。
那幽幽叹息听似有情却是无情,真是佛听佛也抓狂,他发誓,非要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不可!
就在他喝完药後,她忽然起身离开,一会後又踅回,拿着湿布巾在他脸上轻抹着,他不禁微诧了下。
她的手劲极柔,和她口吻中深藏的淡漠极为不同。
「看不出姑娘竟这般温柔,要是能不开口定是娴雅之人。」他哼笑了声。
「我当然温柔,毕竟我以往擦的都是大体嘛。」当法医的,自是从大体上头寻找证据,动作自然轻柔。
成歆抬眼瞪去,直觉得这个女人是存心来气人的,开口就教人火大。
大体 他还活着!
悻悻然地闭嘴,任由她擦脸後又在他脸上上药,这一碰,痛得他龇牙咧嘴,不得已又开口,「要上药可不可以先说一声?」
「说一声就不会疼吗?」
「你……」
「既然你怕痛,乾脆别上药好了,反正我瞧你的脸也肿得跟猪头没两样,就算留点疤应该也无所谓,别浪费我的药了。」
成歆用力闭了闭眼。「我不怕痛,麻烦你继续,等到我的脸没再肿得跟猪头一样时,你会瞧见一个绝世美男子,所以那药用得再多也不浪费。」如果他真是注定瘫痪了,那至少要保住他的脸,他日回京时还可以逗逗嫂子。
要是他真是不幸死去,至少留张脸好让大哥和嫂子认屍。
「听到这里,我应该捧场的笑一下吗?」因为她没有幽默感,讲笑话没天分,以至於别人说笑话时她也常抓不到笑点,所以虚心请教他。
成歆沉痛地闭上眼,他要是再跟她对话下去恐怕会气血攻心而死,所以他乾脆闭眼装睡,反正他喝了药总是倦得想睡。
见他没搭腔,连若华偏头想了下,随即不在意地继续替他上药,然後掀开他身上的被子,依着顺序从头颈开始往下而去。
他身上有多处擦伤,推断是摔落山谷时造成的,幸运的是他被一列树丛挡下,因而保住一条命,勉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除了颈部和锁骨的骨折之外,最大的撕裂伤就数左大腿内侧了。
一阵凉意伴随着她掀被的动作袭来,他疑惑地皱起眉,压根没感觉她替自己解开衣衫,只知刺痛感一路往下……往下……
「你在做什麽 」他吼了声,企图起身要阻止她,瞬间拉扯伤口,痛得教他倒抽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床。
该死……他是真的残废了,就连要坐起来都不成!
「你在干什麽?是打算弄断颈骨不成?」她凉声质问,没事人似地继续在他大腿内侧上药。
「你……我……」他满脸涨红,竟说不出话来。
她刚刚碰到他的……该死,难不成这被子底下,他是不着寸缕
「又怎麽了?」连若华叹口气,开始後悔救他。如果当初她再晚一点发现他就好了,那也不过是替他收屍,而不是麻烦自己照料他。
「你……一个姑娘家竟这样盯着男人的身子……」该死,她的手碰到了……她是死人不成,还是把他当成死人
「我没有盯,只是碰。」像是想到什麽,她又改了口。「好啦,我承认一开始把你全身脱光时确实是盯过你的身体,但我是为了确定你身上的伤势。」
初见到他肩头至背上的狰狞烧伤她一阵惊骇,直觉得他这种伤势可以在这年代活下来,实在是他祖上积德了。
仔细想想,他福分确实相当厚,要不这会历劫怎会遇见她。
「你……」他羞赧欲死地闭紧眼。「你的手规矩一点!」
他是男人,不是死人,这样碰他,直教他……
「好了,上好药了,谁要你大腿内侧有着好几寸长的撕裂伤。」她替他盖妥被子,确定不会让他春光外泄,吓坏了采织那位小姑娘。「是说你那儿有反应,也许你的下半身是不要紧的。」
她不是骨科也不是外科,但是记得以往曾经看过一份特别的报告,有个男人下半身瘫痪後一样可以行房,那是特例,一般来说有反应,代表下半身的血液循环应该是正常的,所以说他的伤势应该比想像中还要乐观。
「你……」突然间他很想死。
他的尊严在方才那一刻被她彻底毁灭,作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有今日的遭遇,竟被个姑娘家调戏……尽管她是在帮他上药,但她平静无波的口吻,反教他不知道该把脸搁到哪去。
找个时间,他还是想办法爬出去好了。
「而且,你上半身好像可以动,这是个好消息。」
听她这麽一说,成歆顿了下。这才想起他的手打一开始就微微能动,这代表他手的筋络应该没断,而胸口剧痛应该只是一般骨折而已,加上那儿有反应……他应该不会瘫了才是。
他无法替自己诊脉,但照这几点看来,他康复的机会指日可待。
心里正松口气时,却又听她道:「到时候你要爬出去就简单多了呢。」
成歆张眼瞪去。「既然会好,我干麽寻死?」就那麽巴不得他赶紧爬出去?
「喔……也是,好死不如赖活嘛,有意志力是好事。」
成歆眼皮抽搐着。他真的不能再跟她交谈,再说下去他会气死!
就在这当头,外头响起一道细柔的嗓音,「华姊,外头有人呢。」
「我去瞧瞧。」
话落,她转身就走,走出通廊就看见门口一名面生的男人,长得高头大马的,身上看得出似乎有伤,脸色有些苍白。
「请问你是……」连若华迟疑地问着。
应该不会是上山打猎的猎户要来休憩吧,这就麻烦了,她没力气把里头那家伙四平八稳地带回城里。
「我在找一位夏侯公子,不知道姑娘可有在这附近遇过?」
「没有。」
「他的身形与我差不多,面容十分俊美,身穿暗紫色绣袍,要是姑娘遇见这麽一个人,劳烦走一趟齐天城的春福客栈,跟掌柜说要找太斗即可,届时必有重赏。」
「好。」
「多谢。」太斗话落,转身就走。
连若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垂睫忖着。
身後的采织压低声问:「华姊,这人要找的会不会是里头的公子?」
「应该不是,里头的公子姓成不姓夏侯。」
「可是当初咱们救那位公子时,他身上穿的很像是暗紫色的绣袍呢。」
「你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暗紫色,对不?」毕竟救起他时,他的衣袍上都是泥巴和血渍,哪里还看得出原本的色彩。
最主要的是—— 她上山查看过了,怀疑他会出事并不单纯,所以只要有人找上门来,她一律小心为上,因为她实在不想再惹麻烦了。
再让他躺几天,之後她非要赶紧将他带回城里不可。
「成公子,要不要喝点茶水?」
「劳烦采织姑娘了。」
「成公子不用多礼。」采织替他倒了杯茶水,以木匙喂他。
成歆尝着几乎没有茶味的薄茶,喝了几匙之後便道:「已经够了,多谢。」他不是大夫,但他有个义父大夫,多少习得一些简单的药理和切脉,他很清楚重创过的身子不可进食太多,就连茶水也该稍稍限制,直到身子可以正常运行为止。
「成公子真的很客气,在京城时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采织没心眼地道。
「算是。」他淡道。
「成公子既是京城人氏,又怎麽会跑到齐天城呢?」
「外出游玩罢了。」想起他的任务,他不禁头疼了起来。
他思忖着到底该不该托人捎个信息给大哥……大哥公务繁忙,怕也是分身乏术,再派个人来也不知道信不信得过,倒不如先看看自己的伤势能恢复几成再说。
只不过,到时真不知道该怎麽跟大哥解释太斗的事。
「好好的游玩怎麽会连人带马车地摔下山谷?」她没上山查看,但华姊比官爷早一步上山探查,回来时有说。
「好像是山崩了吧,我只记得山里头突然发生巨响,大地为之震动,马儿发狂急奔就冲下了山谷。」
「山崩?大雨都停了个把月了,怎麽会山崩?」采织不解地喃喃自语着。
「是吗?」
「不过也很难说,先前那场大雨实在是下得太久,也许土壤仍然松软。」
听她提起齐天城的大雨,他不着痕迹地打探着。「两个月前听人说齐天城闹了洪灾,这洪灾一事应该已经处置得差不多了吧?」
「原来公子是这般以为才会到齐天城游玩的。」采织不禁苦笑。
「可不是—— 」
「洪灾发生时,出阳县令不管,就连齐天城知府也不管,那时听华姊说,从城南到郊外一带简直是屍横遍野,申大夫和华姊就在屍堆里寻找是否还能医治的人,救得活的便带回医馆,救不活的,华姊和官爷们一道清理,真的是……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了。」
「可是不是听说有个巡抚到齐天城赈灾了?」
「没有赈灾,因为巡抚到了齐天城後,被知府大人安排住宿到山脚下的卫所别馆,当晚山崩,卫所别馆便被土石给埋住了。」
「是吗……」他沉吟着。
据回报的消息确实是如此,但不知怎地总让人觉得过分巧合,要不也就不需要他特地跑这一趟了。
「又是洪灾又是山崩的,齐天城外到处是屍体的腐臭味,我能活下来全都多亏了华姊。」
「华姊是……」
「这几日替公子上药的就是华姊,华姊没跟公子说过吗?」她诧道。
「也不晓得,这几日昏昏沉沉的,脑袋不是很清醒。」也许有也许没有,他记得比较清楚的是上药的部分。
说起上药,那股屈辱感不知怎地又冒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伤,也知道伤口不上药是不成的,可偏偏伤在大腿内侧……
「华姊人很好的,有时或许待人淡漠些,可是一个真正淡漠的人是不会收留人又照顾人的。」
他本要出言讥诮,但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要是真的个性淡漠,压根不会特意把他带来这,况且他确实伤得极重,照料起来分外麻烦,要是无心是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所以说——
「她只是纯粹说不出好话而已?」他只能做此猜测。
「会吗?我倒觉得华姊是个把生死看得很淡薄的人,活着很随性,彷佛不管日子怎麽过都无所谓,说难听点,感觉就像是……」
采织嫌晦气,不想把心底感受道出,可偏偏成歆听懂她的话意,接了口,「等死?」
「不……可……」采织很想解释,但她没有办法完整地道出内心感受,话到嘴边只能无奈地化为一声叹息。「也许华姊只是太过随遇而安,她没有喜好,对吃穿用度都没太大的关心,有时跟她说起街坊的小道消息,她也是兴致缺缺,彷佛这天地间再没有任何事可以勾起她的情绪,所以我才会觉得……」
成歆微扬起眉,总觉得她形容得太过,毕竟这天下何其大,什麽样的姑娘没有,再者也许是因为她……「她其貌不扬吧?」
这般推断是合理又正常的,姑娘家要是貌不惊人,许是做不了婚配,寻不着婆家,到最终自然是自暴自弃了,可要说是等死还差了一截路,没那麽严重。
「欸,公子,你没瞧过华姊的面貌吗?我不敢说华姊美若天仙,但是绝对是个美人,虽说已是双十年华,但是上门提亲的人多得都快要踩坏门槛了。」胡大娘三天两头就跑一趟,就可看出华姊有多抢手。
「是吗?」成歆十分存疑。「话说回来,这屋里不管我何时醒来总是暗暗的,连灯火都没点上,我哪看得清她的脸。」
别说那女人,就连眼前这聒噪丫头的脸,他一样看不清楚。
「喔,也是啦,华姊说了,打从洪灾之後,许多难民为了求活成了宵小,甚至山里偶尔也有山贼打劫过路商旅,咱们在这山谷底下能不点火就不点火,省得引人注意。」难怪他看不清,毕竟他的角度望来是逆着光的。
「山谷?这里不是齐天城?」他诧问。
「不是,华姊说公子伤得重不能移动,怕影响伤势,所以那日是我和华姊用尽气力,小心翼翼地把公子搬到这山谷里猎户休憩的小屋。」瞧他神情有些傻愣,采织不禁好笑道:「华姊说要等公子身上的骨头都固定了,才能再搬动公子,所以这段时日华姊一直是丢下铺子,留在这儿日夜照顾公子的。」
听到这里,成歆更是惊诧得说不出话。
因为服药导致头脑昏沉,他压根没察觉此处静得很,要是照采织所说,那麽待在这里风险极大,但她竟日夜在这里照料他,甚至连自己的铺子都丢下不管……难道,她只是天生嘴长坏了?
「采织,喂好了没?」连若华踏进房内,见桌上的粥碗早就空了,无声叹了口气。「喂好了就跟我说一声,药都快凉了。」
虽说她啥都没听见,但她确信这丫头肯定是话匣子又打开了。采织乖巧又听话,做事伶俐也很有一套,可最大的问题就出在她的聒噪,看来得找个机会教她适时的安静是一种慈悲。
「华姊,对不起,我和公子聊开了,所以就……」
连若华不以为意地摆着手。「我知道,待会我要替他上药,你先到外头,要是外头有什麽动静,记得喊一声。」
「嗯,我知道了。」
待采织离开,把房门关上,她才拿着木匙一口口地喂着他喝药。「抱歉,我家丫头什麽都好,就是那张嘴吵了点。」她是个贪静的人,有时会很受不了采织,但忍忍就过了。
「不会,吵了点总比坏了点好。」他由衷地同情起她。
他想,也许她一直没有婚配就是因为她嘴长坏了,吐不出好听的话。
连若华认真地点着头。「那倒是,就像是能跑能跳总比躺着不能动的好。」
成歆眼角抽搐了下。这女人三两句话就得拐到他头上不成?这麽点道行,他没看在眼里,等他伤好……
「好了,我帮你上药。」
成歆不自觉地抽口气,双眼直瞪着她开始动作的身影,当她再一次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时,像是一并拉掉他的尊严。
他像个初生婴孩般的赤裸,身上伤口密布,而最该死的是——
「你为什麽每次擦药都会……」该死的他说不出口!
「是个男人就不要罗唆。」连若华依旧淡定,无视他男人的反应。
成歆满脸通红瞪着她。「我是不是男人,你看不出来吗?」擦药就擦药,还玩弄他的身体……她其实早已经嫁过人或者在守寡吧,要不她怎能对男人的身体如此无动於衷。
好歹也像个寻常姑娘,惊愕害羞的尖叫两声吧!
第二章 请以身相许
连若华淡淡一瞥,点了点头。「嗯,好现象。」
成歆无言以对地闭上眼。喝完药了,药效赶快发作吧,让他陷入昏睡,遗忘这极尽屈辱的一刻。
这个女人不像女人,所以这个时候,他就假装自己是死人算了。
「华姊,申大夫来了。」采织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成歆心里一紧,万般期待她还拥有一丝的怜悯与恻隐之心,千万别大剌剌地将他抛下,径自开门去。
「我知道了。」连若华应了声,收起药瓶,替他盖好被子,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回头开了门。
成歆松了口气,庆幸她还懂羞耻、拥有几分良善。
「他的状况如何?」带了药箱过来的申仲隐朝房里看了眼。
「还不错,他的命根子有反应,我想他应该不至於瘫痪才是。」
连若华话一出口,房里两个男人同时沉默。
成歆真的很想死……她真的是个女人吗 命根子……该死的拿他的命根子讨论什麽
「若华,你一个姑娘家这般贴身地照顾男人,你的清白……」申仲隐几次张口都无法把话说得明白,实在是她既会这麽说,那就代表她是真的瞧见了……那个男人的命根子。
「救人的时候还管什麽男人女人,男女授受不亲。」连若华不以为然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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